第三章 “旧馆”之一

    第三章 “旧馆”之一 (第2/3页)

黑之中,用沉着冷静的语调要求大家。“不要乱喊乱叫,不要站起来,继续进行下去!”

      “我,”未待提问,黑暗中穿来声音,“十……六……岁的……”

      “十六岁?您是十六岁去世的吗?”

      “不对……”

      “那么……”

      “漆黑的……洞……好痛,好痛。”

      “您想说什么呢?请说明白点好吗?”

      “痛、痛、痛、痛……”那声音充满了痛苦,重复着一个词儿。

      “痛、痛、痛……”

      “您怎么啦?请回答我。”

      “痛呀……”于是一瞬间,似乎确实抽抽搭搭地哭起来,最后悲痛到泣不成声。小早川中断提问。

      江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下意识地用力握着神巫的手腕。不一会儿,仿佛是为消除那幽灵的哭声似的,装饰柜上的钟表相继响起来。由于是在一片漆黑之中,那重合在一起的多种响声,显得比先前更加响亮,更为悠长。

      当所有的钟表报时结束时,现场情况又发生变化。神巫的身体又开始剧烈摇动起来。江南握着对方手腕的右手被紧紧抓过去,差一点从椅子上摔倒。围桌而坐的所有人的身体都受到牵动,好几把椅子发出具斯具说南声。

      “不要紧吧!小早川先生。”内海胆战心惊地问。

      “不要担心。别说话,老老实实地坐着!”

      “说是这么说,可是——”“嘘!”动作总算停下,沉默再度来临。神巫的呼吸恢复了平静。啜泣声也随之消失。也许是由于周围一片漆黑,觉得先前那股香水味更加浓郁。

      “可以继续提问吗?”小早川又平静地问起话来,

      “小姐,您的名字叫永远,对吧?”

      听不到刚才那回答了。稍停之后,“咕咚”,不知何处发出物体碰撞声。什么事?江南吃惊地环顾四周。自然什么也看不到。蜡烛已熄灭,屋内没有一点光亮,就连透过天井上的小窗的星光也不见一丝一毫。“刚才的响声,就是您吗?”小早川的处理极为冷静,“如果是的话,能否请您再回答一次响声?”

      过了一会儿,又“咕咚”地响了一次。好像是敲击桌椅,或者墙壁的声音。

      “我明白了。谢谢。”

      小早川始终非常沉着并且彬彬有礼地往下对话。

      “如果可能的话,请告诉我您离开人世时的情况。您是病故的吗?”这回连续发出两次同样的声响。

      “这是‘不’的意思吗?如果是的话,请您回答一次响声。”

      “咕咚”,响了一次。

      “我懂了,您不是病故。那么是因为事故吗?”

      停了一会儿,“具,具恕,响两次,这是“不”的表示。

      “您是说也不是事故吗?那么您是……”小早川还要继续问下去。就在这时,异样的声音震颤着漆黑房间,使在场的人惊跳起来。这是从神巫口中发出的声音,好像脖子被紧紧掐住,有话欲说说不出,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悲叫。

      “您怎么啦?”就连很沉着的小早川似乎也慌张起来。

      “您究竟是要……”这时凄厉的叫声又骤然而止,动作也同时收住。她打断小早川的话,撂了一句:“钥匙,有钥匙!”显然和方才那种抽抽搭搭,细声细气的声音不同。这是光明寺美琴本人的声音。

      “在我对面的装饰柜后面,有钥匙。”这时,“咕咚”,响起一个沉重的声音,她的话也随即中断。等了一会儿,小早川认定不再会发生什么事之后,说道:“好,点灯吧!”

      吊在天花板上的彩灯很快点着,放出耀眼的光芒。光明寺美琴把脸伏在桌上,仿佛精疲力竭,一动也不动。小早川跑过去摇动她的肩膀,问道:“捱得住吧?光明寺女士。”于是她突然清醒过来似的抬起脸,两眼发呆,朝周围环视了一下,问:“幽灵来了吗?”

      “显灵啦!一句一句地回答了我的问题呢。”

      “是吗?”美琴淡淡地一笑,然后深深地喘了一口气,说道,“我累了。今晚就到这儿吧!”

      “最后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最后?不是幽灵,而是我说的?”

      “听起来好像是你说的。”

      “噢,是的,这么一说我有点印象,那是因为我突然看到什么东西才说的。”

      “你是说‘有钥匙’,还说在你对面的装饰柜后边。”

      “或许是这么说的吧。”

      “对面的装饰柜,是那一个吧?”小早川嘀咕着,离开美琴身边,转过圆桌,向装饰柜那儿走去。装饰柜靠厨房通道和门厅出口之间的墙边放着。

      “咱们找找看吧!”小早川和江南、瓜生、河原崎四人,把一排一排摆在柜里的钟表,小心翼翼地一个个地搬到桌上,然后一起将柜子向前移动了几十公分。接着由瓜生和河原崎二人,从两边查看装饰柜和墙壁之间的缝隙。“啊!有了!”河原崎说着,将手臂伸进去,从柜后捡了起来。确实是一把沾满灰尘的钥匙。

      “这是哪儿的钥匙呀?”“这……”小早川从河原崎手中接过银白色的钥匙后,把它房子招魂师的面前。此刻她仍旧坐在原来的椅子上。“找到啦!光明寺女士。这把钥匙到底意味着什么呀?”“我不知道。”美琴缓缓地摇着头,“或许是……不,我还是不明白。我看要不,先存放在我这儿比较妥当些吧。说不定用这把钥匙能够看到些什么呢!”

      “真吓死人呀!”新见梢以爽朗的表情发表感想说。

      他们从厨房端来沏好的袋泡红茶。她噗噗地吹着热气,喝了一口。

      “当时简直不知怎么办好啦,刻把我吓坏啦。我头一次亲眼看到这种场面!”

      “确实叫人吃惊呀!”渡边凉介边擦着他那扁平鼻头,边乘势随声附和着。他脸上到处留着粉刺的痕迹,给人的感觉像是在圆圆的米饭团上撒了些黑芝麻似的。当他摘掉眼镜时,这种印象就更加强烈了。“我在电视上曾见过一次光明寺女士举行的招魂会,当时可没觉得象今天这样扣人心弦啊!”

      “是吗?”

      “嗯,那次没发生什么奇异现象,只觉得和东北恐山地方的巫女差不多。”

      “那是用摄影机拍的片子吧?那就难怪啦。招魂会这种活动,本来就不该在那种气氛中举行嘛!光明寺女士自己也是这么说的吧?”

      “是呀!——对不起,我喝茶啦!”

      “请。啊,大家都请喝吧!”招魂会结束后的大厅,圆桌上的黑布已撤掉,玻璃罩下面钟盘上的指针,正指在晚间十点二十分的地方。

      光明寺美琴早已匆忙回到自己的房间。小早川说要好好参观一下资料室的钟表,也独自离开了大厅。余下的七个人围坐在圆桌周围。

      “江南先生有何感想?”瓜生民佐男往眼前挪动着茶杯,开口问道。

      “怎么说好呢?”江南从厨房的柜子里找来一个烟灰缸,吸起香烟来。这时他来这儿以后的第一支烟。

      他边往烟灰缸中弹着烟灰,边回答说:“我是今年春天才来这个‘混沌’编辑部的。所以类似这种采访自然是第一次。刚才我也是惊讶得很呢!”

      “噢?是吗?”

      “说起来,我本来是个对心灵感应现象持怀疑态度的人。对刚才的招魂会,最初也是半信半疑,可是当我清清楚楚看到那么多不可思议的现象之后……”

      “你是想说,所以不得不相信,是吗?”

      “嗯,是这样的。”

      “你怎么搞的?瓜生君。”樫早纪子斜眼瞧着她这位幼年时代的朋友,责问道,“你好像有点看法呀?”

      “哎呀,怎么说呢,多少嘛……”瓜生含糊其词地回答说。

      “怎么搞的,瓜生君,你还有怀疑吗?”小梢颇感意外地问。

      “我觉得实在是……,那都是老一套呀!”

      “不,不,我说小梢,”河原崎润一龇着牙笑道,“我也和民佐男一样,实在不敢恭维呀!”

      “河原崎君!连你也不相信?”

      “我总觉得搞得过于圆满了!你说是吧?民佐男。”

      “嗯!”瓜生将一只膊肘支在桌上,点头应道。

      “搞得过于圆满,简直像是按照预定计划进行的。你没有这种感觉?”

      “你这样说有啥根据呀?”

      小梢对他们的看法益发感到意外,“光明寺女士发出的声音,的确像是另外一个人。完全不像是演戏呀!还有蜡烛熄灭,桌子响动……,你们说那全是骗人的吗?”

      “我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少呢!”

      “不过……”江南听了大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在脑海里又将刚才招魂会上出现的情况回忆了一遍。突然熄灭的蜡烛——不像有人偷偷用嘴吹灭的。如果是那样,火苗要大幅度摆动。当时虽然没有一直盯着观察,但是那种灭法,就像有个看不见的人用手将灯芯掐灭似的。

      敲击桌子的声音——有所谓叮咚响的“鼓音”现象,但刚才的声音,不是用脚踏地或者以膝盖碰桌子的声音。听上去像是用拳头敲击某种物体发出的响声。另外,从招魂会开始到结束这段时间,江南始终握着邻座的光明寺美琴的手腕。美琴的另一只手握着其右边的樫早纪子的手。因此,她不可能用自己的手去敲击桌子。围成圈拉着手的其他八人也是如此。

      “女巫也有各种类型,我想小梢也是知道的吧?”瓜生说。他见小梢模棱两可地点头,便进一步解释道:“首先大而别之,可有两类,即‘物理型’和‘心理型’。物理型女巫是通过超自然的物理现象,表达死者的意念,如出现家具响动,发出奇怪的声音,或者释放出所谓心灵液体等现象。心理型女巫则通过语言传达死者的意念。其转达方式各式各样,既有自动进行文字记录者,也有称作‘直接型女巫’,将幽灵的话口述出来的。光明寺女士很明显属于心理型和直接型女巫。但另一方面,也出现了蜡烛灭、叮咚响的物理现象。因此,假如她是个真正的神巫,那么她作为招魂师的‘本领’可是非同小可啊!”

      “我看是的呀!”

      “但是切忌立刻下结论呀!过去全世界自称神巫之流,为数甚多,结果多为江湖骗子。这个事实,我们切切不可忘记。譬如,”瓜生停下来喝了几口茶,又接着说,“知道美国福克斯姊妹的故事吗?”

      “福克斯……,啊,听说过,据说是女巫的鼻祖。”

      “对。由于她们的积极活动和直接影响,‘心灵之一’在十九世纪后半叶的美国和欧洲风靡一时。她们俩的招魂术是通过敲击声同死者联系。和刚才所进行的招魂会后半部分的作法一样,也即通过敲打物体发出具耍具说怪声,来传达幽灵的讯息?可是后来,她们当中的一个人向世人坦白说那全都是骗术。”

      “骗术?”

      “很简单的骗人把戏!据说不过是控制脚关节发出类似的声音而已!”

      “竟有这样的事?”

      小梢颇觉无聊似的噘起红红的嘴唇,说:“不过,刚才的声音可绝对不是由关节发出的呀!是吧?渡边君。”渡边被突然这么一问,不停地眨巴着小眼睛说:“是啊,不管怎么说,要是关节声,是听得出来的!而且,”

      他瞧了瓜生一眼,继续说,“马戈莱他·福克斯在‘纽约世界报’上发表过自白文章是事实,但他很快予以撤回。所以其真伪至今仍成为争论的焦点,这也是事实!”

      “你知道得很详细嘛!”瓜生微微一笑,说道:“嘿,关于怎样造成鼓音现象,还更有妙招呢!”

      “你是说尤莎皮亚·帕拉蒂诺的特技吗?”

      “哎呀,你什么都知道!”“那种可能性确实也有。不过,瓜生君,凡事都象你这么加以怀疑,我觉得不太合适呀!”

      他们不愧为“研究会”的成员,瓜生也好,渡边也好,有关知识相当丰富,但他们的立场似乎不大相同。瓜生始终抱着怀疑态度不放,而渡边往往站在拥护者方面。那么在研究会中究竟哪种意见占主导地位?江南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

      “我感到很意外!”江南叼着新点燃的香烟,说:“我一直以为既然取名‘超常现象研究会’,参加者一定都是些深信其存在的人!”“我也并非不相信呀!”瓜生回答说,“关于灵魂也好,超常能力和不明飞行物也好,我现在还无法断言它们绝对不存在。所以如果碰到真的,即使是个很不成熟的新兴宗教,恐怕我也会很快接受的,只不过为此需要有丝毫不容置疑的完整的科学证明罢了。”

      “这一点,我有同感!”

      “但是,我这么说,渡边可又要反驳啦!”

      “为什么呢?”

      “因为我认为所谓‘科学证明’这个概念本身就是一个令人捉摸不定的说法。因此用既成的自然科学来证明超自然——超科学的现象是没有多大意义的!”

      “嗯。那么瓜生君仍然认为刚才的招魂会是没有假的啰?”

      “我可不能毫无保留地相信啊!如果有人批评我疑心过重的话,我甘愿承认。”

      “我们和渡边、小梢不同。我们入会是受了那个的嘛,所以不能不有所怀疑!”河原崎插话说。

      “你们碰到什么情况啦?”

      河原崎摸着他那向上翘的下巴,回答说:“受骗进来的呀!”

      “受骗?”

      “说起来简直是笑话!”瓜生接着河原崎的话回答说,“开学典礼之后,我们四个人,我、润一,还有樫早纪子和福西在校园内散布。于是和往常一样,各类研究团体小组,便对我们进行宣传劝说工作。其中之一就是这个研究会,他们声称是‘推理研’,我们最初以为这一定是推理小说俱乐部。今天没来的福西是个头号推理小说迷,他说想去看看,于是我们就陪他去了那伙人的小房间。在那儿……”据说瓜生他们一到那儿便知道了该研究会和推理小说毫无关系。但是四个人在当场却看到了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有个会员说表演意念功给他们看,就向瓜生借了一张千圆的票子,当着众人的面,让那张票子漂浮在空中不动。

      “大家万分惊讶,便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太棒了、简直不敢相信等等。他们非常狡猾,就趁着这个时候,让我们在名单上签了名。”

      “搞得我们毫无办法!”河原崎苦笑着说。瓜生也很不自在地笑着说道:“入会一个月之后,他们才告诉我们,那是一种巧妙的魔术,叫作‘空中飘纸带’。他们死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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