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2点整,电话响起

    第三章 12点整,电话响起 (第2/3页)

皇家制镜工厂和世界各国制镜工匠们在技术上的不断革新,玻璃镜子的生产规模和普及范围越来越大。到19世纪末,平板玻璃制作技术日臻成熟,镜子生产也逐渐实现了工业化和机械化,‘旧时豪门厅前镜,挂上寻常百姓家’,镜子成为家居的日常用品。所以,蔻子你今天能随意买到的一面小小的镜子,要是拿着它走在1667年寒风凛冽的巴黎街头,保不齐就有两个黑衣人突然跳出来抓住你,拿一把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问:这么好的镜子,快说哪里买的?不说就宰了你!”

      “要是那样,我就告诉他们……”蔻子调皮地学着电视里的广告,“义乌,小商品的海洋,购物者的天堂!”

      客厅里爆发出一片笑声,尤其是张伟,咧着大嘴哈哈傻乐。

      刘新宇讲得口干舌燥,想拿自己的果汁来喝,却见茶几上七八个纸杯胡乱摆放在一起,谁知道哪个是自己用过的?一时有些发愣。

      旁边的孙女士一笑,拿起一个纸杯递给他说:“我记得很清楚,这杯是你的,喝吧。”

      刘新宇低声说了句“谢谢”,拿起纸杯一口气把里面的果汁喝了个精光。

      “新宇,听你讲了这么半天的镜子,神神秘秘的。你刚才说你从呼和浩特回来,又搞到了几面铜镜,带在身上了吗?带着就快点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蔻子好奇地说。

      刘新宇笑着从身后拿起自己的皮包,看他胳膊弯曲的样子,就可以知道提包有些分量。他从里面小心翼翼地端出了4个纸包,逐一打开,分别是四面铜镜,都是圆形的,暗绿色的,布满了锈斑。不同的是有大有小,有厚有薄,有的纹饰清晰精美,有的则粗糙简单。

      “这面是隋代的,叫‘瑞兽葡萄镜’。”刘新宇把一面铜镜捧在掌心讲解道,“看,它的镜钮是圆形的,内区饰有4条头尾相连、神态各异的瑞兽,空白处填有葡萄和枝叶纹,窄素缘,外区有铭文:练形神冶,莹质良工,如珠出匣,似月停空,当眉写翠,对脸付红,绮窗绣幌,俱含影中……”

      “这个字我看像‘传’啊。”武旭指着铭文上“对脸付红”的“付”字说。

      “你仔细看。这个字很像‘传’,但不是‘传’,而是‘付’字。”刘新宇说,“很多人都误读为‘传’。”

      “对脸付红。”武旭念叨了一遍,“怎么解释这个词啊?”

      “‘付’是通假字,通‘敷’字。”刘新宇说,“往面颊上敷红粉的意思。”

      “哦!”武旭恍然大悟。

      蔻子用手指尖轻轻地碰了铜镜一下:“哟,好凉啊。”

      “这些镜子值多少钱啊?”张伟问。

      “最便宜的一面,目前的市价恐怕也要在10000元以上吧。”刘新宇淡淡地说。

      一片惊讶的赞叹声。

      接着,刘新宇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当然了,我这些铜镜加起来,也不如阿累珍藏的那面西汉的‘透光镜’值钱。”

      此言一出,张伟感到客厅里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在座的众人神情都像蜗牛的触角般收缩了一下,唯独某个人,目光中射出一道带着钩子的凶光,但是当张伟想看出这道“钩子”是哪个人射出的时候,大家都恢复了正常的神色,难辨究竟。

      为了打破有些异样的气氛,王云舒提议:“眼看就晚上11点半了,咱们到望月园玩捉迷藏去吧。”

      “云舒。”孙女士瞪了她一眼,“你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再说你的隐形眼镜下午不是坏了吗,现在戴这副框架眼镜,跑啊跳啊的能行吗?”

      王云舒扶了扶眼镜,嘟囔道:“都怪小萌,也不留点儿神,一脚下去,几百块钱踩没了,害得我只好戴这个,看什么都不清楚。”

      “甭怨人家小萌,你摘隐形眼镜也不小心,怎么就掉到地上去了?”蔻子转头对孙女士说,“阿累在世的时候,我们大家经常半夜到望月园玩捉迷藏的,孙阿姨也一起去吧。”

      “我不去了,你们年轻人玩的,我瞎掺和个什么劲。”孙女士一边笑一边催促道,“都去都去,小萌也去。没事的,她(孙女士指了指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和雪儿有我照看呢。”

      小萌看着孙女士,眼睛中闪烁出一丝犹豫的光芒,王云舒一把抓住她的手说“一起去”,又对张伟说:“大记者,跟我们一块儿玩吧,这游戏人少了没有意思。”

      张伟本来不想参加,但是做记者的时间久了,都添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本领,就像鲨鱼能在几公里外嗅到血腥味似的,他可以预感到某个具有新闻价值的事件发生。和这群人待在一起,算算不过两个多小时,但是张伟却分明觉察到,他们之间深藏着某些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这些隐秘非同小可,仿佛是一道道垂下的钓钩,表面上看,水面一片平静,但时间久了,必然会牵连出藏在水下的某只不可名状的生物。作为记者,他有必要盯紧那些浮漂。再说,现在回到家也是蒙头大睡,不如跟他们一起玩玩,就同意了。

      刘新宇把每一面铜镜都用纸重新包好,收进皮包里,背在了肩膀上,往门外走去。王云舒嘲笑道:“咱们玩捉迷藏,你还背着这些铜块儿,也不嫌沉。先放在屋里,玩完了再回来拿不就是了?”

      刘新宇淡淡地说:“这些镜子,我还是随身带着吧,我可不想再闹出什么花样来。”

      花样?什么花样?张伟听在耳中,越发觉得古怪了。

      刚刚下过雨,出了大楼门口,扑面而来一股潮湿的夜风,仿佛是糊了张薄荷面膜。走出叠翠小区,过了马路,望月园就在眼前了。这公园说来也简单,不过是一圈石墙环绕着的一座低矮的丘陵。占地总共还不到两个足球场大。公园大门是一个石头拱门,朝着正北方向洞开。走进去,便可见到一排宽大的石阶直通丘陵的顶部,一弯石刻的月牙就卧在石阶顶端。由于路灯灯泡大多已经破碎,整条石阶黑黢黢的,像野兽的食管。沿着这食管登上丘陵,才能看清,那石刻的月牙上雕着一个长着长胡子的人脸,大概是虚拟的“月亮公公”的意思,但由于这月亮公公的眼睛过于外凸,蹙起的眉头又肿得像个瘤子,在旁边一盏蘑菇状的灯的灯光的映照下,神情显得很怪异,有些凶恶,又有些沮丧,仿佛守着墓地似的。石刻月牙的后面就是丘陵的顶部,是一个圆形广场,地面铺着大理石,正中央是一个平地式喷水池,不知是刚喷过水还是刚淋过雨的缘故,现在上面湿漉漉的。

      已经晚上11点半了,黑暗的公园里一片寂静,散发出一股略带点腥气的苦苦的香气。站在丘陵上向北望去,叠翠小区的楼房像墓碑一样矗立在夜幕下,偶尔几盏未灭的灯犹如倦怠的眼睛;丘陵上茂盛的灌木、树冠都只能约略辨出兽脊般毛茸茸的形状,由于刚下过雨,无论草尖还是叶尖都恶狠狠地支棱着,仿佛一群饿极了的鬣狗潜伏在黑夜中,马上就要张开血盆大口扑过来……偶尔传来噼啪一声,是水珠从树叶上滚落,打在地面的声音,听来不免一颤。

      圆形广场的南边,拱起一面圆弧形的墙,上面凹凸不平,色泽也有些发深。张伟第一次来,便走上前仔细观看,原来墙上嵌着玻璃钢仿铜的浮雕,叫做“科技史话”,既展示有瓦当、陶瓷、司南、胶泥活字等中国古代发明,也有显微镜、蒸汽机、汽车、航天飞机等等西方近现代科技产品,中间还穿插着张衡、伽利略、牛顿、瓦特、爱因斯坦等人的头像。这让张伟不禁想起高中时那些总也解不开的物理题和配不拢的分子式,顿时感到一阵头疼。

      这时,旁边传来了王云舒的声音:“咱们玩15分钟一轮的,还是20分钟一轮的?”

      “玩15分钟一轮的吧。”蔻子说,“老规矩,先手心手背,出局的那个负责抓人,其他人都藏起来,选对地方后一动不许动。15分钟以内,抓人者把躲藏者全抓出来了算赢,抓不完的,没有被抓住的人也算赢。赢的人有资格在下一轮游戏中直接当躲藏者。”

      手心手背之后,第一轮是武旭抓人。蔻子用一块手帕遮住他的眼睛,绕到后脑上打了个结儿,接着在他后背上轻轻一拍,武旭便大声数起数儿来。

      其他人哄地一下散开了,唯有张伟还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蔻子拉着他绕过浮雕墙,往丘陵西南边一指:“你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武旭数到50,可就要抓人啦。”说完身子一闪,就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中了。

      张伟听武旭用不紧不慢的语速已经数到37了,慌不择路地往前跑,一头撞在一棵树上,多亏树干上绑着一个棉布包,估计是附近习武的居民练拳击用的,他的口鼻才没有被撞破,但不免头晕眼花。就地找了个茂盛的草堆,钻了进去蹲下,浑身上下顿时变得湿淋淋的。透过草叶向外望去,只见南面不过几十米远,并列着6栋高楼,像6根畸形的手指直直地插向漆黑的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耳畔响起一阵电话铃声……也许是耳鸣,或者是刚才在树上撞了一下之后产生的幻听?张伟不大清楚,他的视线仿佛被那铃声遥控了,直直地盯着6栋高楼中最西边的那栋,一种可怕的直觉攫住了他的心:也许在这栋高楼中,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或者正在发生,要不,就是已经无法挽回地发生了……

      “从这里骑车到望月园,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老甫站在窗前,望着街道,潮湿的地面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着碎玻璃似的光芒。自从杨薇走了之后,他就不时地看看表。眼瞅着就要到半夜12点了,杨薇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浮上了他的心头。

      “20多分钟。打车也要10分钟。”樊一帆硬邦邦地回答道。就在刚才,夏流把裤裆里搓出的泥团弹在了她的脸上,两人旋即开始了一场充斥着污言秽语的对骂。最终的结果是夏流的口才略逊一筹,气呼呼地走掉了。

      尽管对手已经退出战场,樊一帆依然谩骂不休,老甫劝她消消气,说气大伤身,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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