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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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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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时分,米朵从梦里醒来,发现自己一身冷汗。房间里没有开空调,玻璃窗敞开着,也没有拉上窗帘,从床上可以斜斜地看到一角深蓝的夜空,一两颗星星黯然地缀在上面。她想着刚才那个熟悉的梦境,哀伤的情绪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又是那个梦。开始都是一些生活中的熟人熟事,慢慢地,她身边只剩下自己,很急切地想去找些什么。可她不能确定自己倒底想找一个人或是一个地方,只是茫然地向前走。天色很暗,像是要下雨,她走着走着,来到一座三层楼前。那是一座很老的木楼,沉重的颜色。让人看了觉得很哀伤。那木楼只有一个楼梯,像被无数人踩过,留下坑坑洼洼的印迹,她一步步顺着楼梯往上爬。起风了,仿佛从原野上传来的呼啸声在老楼里冲撞。她一边往上走,一边觉得心里又是惊恐又是哀伤,然而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她觉得老楼开始摇晃,到处都是吱吱的声音,她一直向上爬,却一直也走不到头,又隐约觉得那上面有她正在找的东西在呼唤她,而心里却越来越哀伤……不知为什么,多年来,这个梦就像一个影子一样缠着她,时隐时现。有时,它就像影子消失在黑暗中一样,很久都不出现,让米朵几乎以为它已经永远消失了。可就在这时,它又像开玩笑似的,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它对米朵威胁的方式,不是恫吓,不是恐怖,而是一种慢慢折磨着人的焦虑、茫然和深深的哀伤。每次从这个梦里醒来,米朵都会觉得自己像个迷失的孩子,在黑暗无边的旷野中,被整个世界遗忘。米朵躺在黑暗中,静默地想起章子群。在有子群的日子里,那个熟悉的梦很少出现,偶尔出现几次,身边也有子群的伴陪。她因此而深深地感激子群,即便不是为了爱,而只是为了内心片刻的安宁。

    后来章子群又爱上了另一个女孩,他们便分开了。在他们相处的日子里,米朵无数次地设想过和子群分手的场面,她想像那一定会是个令人悲痛的时刻。可出乎意料的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不仅没有流泪,甚至没有太多的不舍。有些细节米朵已经淡忘了,但最后的时刻她记得很清楚。

    米朵将章子群留在房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收起,装进一个皮箱。她一样一样细心地收拾,子群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后来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捧起她的脸看。

    米朵笑着说:“没有,我没有哭。”她真的没有哭,连眼神里都没有。

    章子群说:“我们还可以重归于好……”

    米朵马上打断他。“不,我们不能。”

    章子群有些痛苦地盯着米朵,他一直相信米朵是真心爱他。

    米朵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其实很简单,我不愿意和一个自己并不深爱的男人相守一生。我曾利用距离欺骗过自己,但这种欺骗就像我们手术里的麻醉,超出麻醉范围的话,要么是死亡,要么是无效。我不想就这样死掉,所以我选择让麻醉失效。”

    那一天,他们没有拥抱,甚至没有一个吻。章子群提着箱子出门前,米朵站在门口说:“不要打电话,不要写信,不要再约会。各自保重吧。”

    章子群低声说:“以后再做那个梦的话,可以起来听听音乐,或许会好些。”他提起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米朵为了他最后一句关怀的话,一直感激着他。虽然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面。就这样住在同一座城市里,却连一次意外的偶遇也没有过,米朵想,他们分开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

    米朵坐在床上回想着这些往事时,电话铃响了。她本能地看了一下桌上的闹钟,才凌晨4点50分。窗外正是黎明前最深重的黑暗。

    “喂?”米朵问的时候,猜测着会是谁的电话。

    “米朵,我是普克。对不起,这么早打扰你。”普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

    米朵很意外,却没有丝毫反感,也许她正在期盼有一个什么人能让她从回忆中脱出身来。“没关系,我正好也醒了。这个时间,你还在工作吗?”

    “哦,昨天有个新案子。我有些医学方面的问题想请教你。”普克没有谈到案子的内容,只是问米朵,从医学角度上看,要将一个成年女子的颈椎一下子完全折断致其瞬间死亡,需要什么样的力度及技巧。

    米朵沉吟了一下说:“首先,要熟悉人体的骨骼构造,如果用力的角度和方位不正确,单凭力量,虽然容易令人致伤,但很难做到令其瞬间死亡,因为人体的颈椎结构非常牢固。其次,就是要有相当的力量,因为任何人在受到突然袭击的瞬间都有本能进行反抗,这种反抗往往大大超出此人平日正常的力量,这也就要求动作要十分迅速。这样解释你明白吗?”

    普克说:“明白了!让我想一想。”

    米朵听到普克就那样挂了电话,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常人礼节方面的问题。可这种明显的失礼之举,却丝毫没有引起米朵的不快。米朵想,这是件很奇怪的事,自己对普克的态度中有种不同往常的宽容。接着她又想,这么早的时间,不知普克是一夜没睡,还是早早起床。正想着,电话铃又响了。

    “我们刚才提到的那种情况,普通的医生就能完成,还是需要经过专业训练的专科医生才行?”普克连姓名都忘记报就直接问道。

    米朵有些好笑,她想普克一定是陷在案情里拔不出来了,可她却感到自己很有兴趣要帮助普克。“比如说我吧,理论上可以,但实际上做不到。总的说来,学过中医推拿的医生应该能够做到,如果够胆量够残忍的话。”

    普克在电话里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对,要够胆量,够残忍,这和给别人治疗不一样。而且,他一定还很冷静,把可能留下的痕迹差不多都除掉了。”

    米朵叫了普克一声:“喂,你在哪里发呆呀?”

    普克像从梦里醒来一样,停了一下才说:“噢,我在路边打磁卡电话。”沉默了一会儿又说:“真奇怪,我打扰了你,可并没有不安的感觉。我平常并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只是,好像心理上没有将你当做外人。”

    米朵听到普克的声音很温柔,她拿着听筒怔住了,心里有种陌生而微微甜蜜的感觉。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而普克也沉默着,他们好像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后来米朵听到有汽车从普克旁边驶过的声音。

    果然,普克说:“听到吗?城市清晨第一班车。”

    米朵点点头,马上意识到普克并不能看到,她问:“还要接着工作吗?”

    普克答:“嗯。等一下要去医院,还要去其他几个单位了解情况。”

    “医院?要不要我陪你去?”米朵没有考虑就脱口而出,说完她才意识到,自从她辞职后,医院一直是她很回避的地方。而且普克的工作性质,不一定允许一个外人参与调查。她马上说:“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

    普克认真地说:“米朵,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这个案子会有许多需要你帮助的地方。我肯定还会来找你。要是你不讨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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