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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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推门进去。

    普克客气地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才问坐在办公桌前盯着他看的中年人:“请问是张建民张科长吗?”

    “噢,你好!你好!我是张建民。”普克注意到,在最初的一瞬间,张建民的表情变化很快,先是有点慌乱,紧接着变得热情,但马上又稍稍收敛了一些,显得较为矜持。他站起身和普克伸过去的手握了握,又请普克坐下。

    张建民有一张俗气十足的脸,虽然并不胖,却给人以油光满面的印象,面色红润,眼睛细长,有点谢顶,梳头时将四周的头发横着梳过头顶,并用摩丝加以固定,对头顶的不毛之地加以掩饰。身材适中,微微有点啤酒肚。说话总像是在打官腔,尾音拖得不必要的长。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寒暄几句过后,张建民主动地说:“你是来问科里小王,噢,就是王敏的事吧。”

    “对,王敏出事后,我来过两次,正好都碰到科长忙其他事,不在办公室,我也就没打扰科长。这次,主要想请科长随便聊聊对王敏的印象,如果有什么我们不了解的情况,当然更好了。”普克将自己的态度调整为一种下级在上级面前应有的谨慎,目光一直十分诚恳地看着张建民的眼睛,而张建民却时不时地调开目光,不知是平日里的习惯,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王敏嘛,两年前我来文化科当科长的时候,她已在这儿工作一年了。总体感觉,是个不错的女同志呀。各项工作都比较积极主动,乐于助人,群众关系也算不错。”张建民说话时,十分注意斟酌字句。

    “不过,搞文艺出身的人,性格相对开朗一些,文化科又和文艺圈打交道多,人际关系难免复杂一点。不过,具体她和什么人来往较多,我可说不清楚。你也看到了,我自己一个办公室,下面的人有什么小情况,我不可能都知道。”

    张建民的话里明显含着要将自己撇清的意思。普克忽然决定小小地诈他一诈。

    “对不起,处长,我想问个也许有点冒犯的问题。不过,我们也是从机关其他同志那里了解到的。”说到这里,普克注意到张建民的身体微微不安地在座位上扭了扭。

    “有人反映,科长与王敏之间的关系,也许会比其他人更近一些。当然,我们暂时不能向科长透露是谁反映的,但我们绝不是凭空想像,这一点还请科长信任我们。”

    张建民的脸色更红了,脑门上泛起点点亮光。他从面纸盒里抽出一张面纸,慢慢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眼神捉摸不定地打量着普克。普克则神态自若地等着张建民回答。

    好一会儿,张建民像是下定决心似地说:“这么说吧,我和小王之间相处还不错,也许比普通同志关系稍微近一些,但基本上是在正常友谊范围之内的。机关里人际关系很复杂,有个别人总是喜欢在背后编造谣言,暗箭伤人。咳,人心不古啊!”他显得有点气愤地摇着头说,放在办公桌上的手里捏着一支笔,不停地转来转去,普克看到笔尖在轻轻地颤抖。

    普克沉默了一下,突如其来地问:“科长去过王敏家么?”

    张建民一愣,看了一会儿普克,又调开目光考虑了两秒钟说:“让我想想——嗯,好像去过一两次吧。我记不太清了。”

    “7月11日前后三天,科长都没来上班,能否说明一下那段时间里的行踪,尤其是7月11日中午12点左右。”

    张建民一下子站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我那几天家里有点私事,是按规定向领导请过假的。你们这样捕风捉影是要出问题的!”

    “我们也是执行公务,当然会依据事实说话,科长配合一下。”普克平静地说。

    张建民离开座位走了两步,停住,转过身背对普克,有一会儿没说话。转回身再开口时,他比刚才冷静了许多,并摆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好吧。你们不就是需要不在场证明吗?我可以提供。至于其他的,纯属个人隐私,就算我有什么问题,也是由纪委来查,轮不到你们。”

    普克不卑不亢地说:“只要是与案情有关的,不存在什么个人隐私,公安部门也有依法调查的权利。”

    张建民咬咬牙,说:“7月10号到12号,我家新房装修铺地板,上班时间我一直在新房监工,晚上都在家。在家的时间我老婆、女儿可以作证;至于白天,我找的是家个体装修队,都是些农民工,只知道包工头姓贾,叫什么名字不清楚,山东人。装修完后就没见过他们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联系,说不定他们已经跑到其他地方去了,这些人,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怎么样?你是不是打算让我把他们一个个找回来给我作证?”最后一句话,明显带着挑衅的味道。

    普克无视张建民的态度,问:“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有没有签订合同?工程款以什么形式支付?”

    “西门外有个劳务市场,我在那儿找到他们包工头的。没有合同,付的现款,分两次付清。第二次款付过之后,就没见过他了。”

    “装修过程中,总有些必要的事情要商量,你们怎么联络呢?”普克耐心地追问。

    张建民的头脑现在已经慢慢清醒一点了,普克真正关心的并非他和王敏的关系如何,而是要证实案发时间他是否在现场。他开始转用一种配合的语气说话:“以前他给过我一个寻呼号,装修的时候有什么事儿都是我呼他。后来搬进新房后,发现很多质量问题,我再给他打寻呼,就无论如何没有回音了。”

    普克点点头,让张建民说了一遍包工头的寻呼号码,他记下之后说:“谢谢。我们这方面会查的,如果科长对查清这个案子持支持态度的话,希望也能尽量帮助我们找到包工头。”

    显然,张建民明白了普克的言外之意,如果他想洗清自己的嫌疑,最好还是努力找到包工头为自己作证。送普克出门的时候,张建民有点拿不准该用什么姿态,看上去有点讪讪的。

    普克倒是很客气地说,说不定下次还会有事来打扰他,说的时候普克心里忍不住想,这个张建民有点像个蹩脚演员,而从各方面了解的情况看,王敏不应该是个饥不择食的女人,不知道怎么会和他发生不正常的关系。是利益驱使,还是另有隐情?暂时不得而知。

    接下来,普克去见了最后一位排查对象,也是四人中职位最高的一位,人事局副局长陈志宇。事先没有联系,也不知人在不在。普克便先到人事局一间办公室随便找了一个干部,出示证件后说有公事想见陈副局长。正巧陈副局长在办公室,那人先去问了一下,又回来带普克去了陈志宇的办公室。

    普克经过与前三位的谈话,对此次的谈话提前做了一个心理准备,这位级别高至副局长的陈志宇,在听了普克的来访意图后,不知会不会有被触犯尊严的恼怒。

    可见了陈志宇才说几句话,普克就有了完全不同的体会。他想难怪陈志宇才四十二岁就升到副局长,他的确是一块官场的料子。

    陈志宇身材匀称,皮肤微黑,平头,头发油黑浓密,双眼炯炯有神,嘴角线条显得很坚毅,从形象上看,绝对可以用英武来形容。在和普克谈话时,他语气谦和,音调适中,丝毫不给人以高高在上的感觉,而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度,又极易给旁边的人带来无形的压力。普克暗想,这样的男人,很容易令女人为之倾倒。

    和陈志宇谈过话出来后,普克站在办公楼外的小花坛前发了一会儿愣。他有点不明白刚才的谈话是怎么回事儿。整个谈话都不知不觉地由陈志宇控制着,虽然陈志宇并没有任何令人不悦的言谈,普克也向陈志宇提出了应当提的问题并得到陈志宇颇为耐心的回答。等到被陈志宇礼节周到地送出了门,普克才忽然发现自己心里那种有点异样的感觉。

    普克努力回想与陈志宇开始接触的每一个细节。最初,普克看到办公室一面墙壁上挂着幅水墨画,浓墨淡彩地勾勒出一枝梅花,下题“咏梅”,是陆游的词:“驿外断桥旁,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兼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落款是孤独客。

    陈志宇见普克注意那幅画,便淡淡地说,是一位朋友送的,虽然挂在办公室显得不够大气,但他喜欢这首词中那种特别的意境,便将就留在墙上了。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他们谈到了这届世界杯足球的赛况,谈到了这个季节最佳的旅游地点,谈到了全国公安系统正在普及的资料管理网络化工作。后来甚至是陈志宇主动向普克问起了王敏的案子,并问有什么事需要他配合调查时,普克才有机会(或者说才想起)问陈志宇7月11日中午的活动日程。

    普克记得陈志宇当时很认真地想了想,并俯身将办公桌上的台历翻了翻,用一种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哦,那天上午局里开了一个会,下午还要继续开,我有个发言。所以中午在食堂吃过饭后,我就回了办公室,先稍微休息了几分钟,然后开始准备发言的材料内容。这段时间只有我一个人在办公室。他们知道我平时有午休习惯,一般也不来找我。所以,从你们办案角度上讲,案发时间我虽然不在现场,却也找不到证人为我证明。”说着,他朗声笑起来,“像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啊?”

    陈志宇的表情看起来诚恳自然,还透出一种亲切。普克又问他是否熟悉王敏这个人,对她有什么印象。陈志宇显得稍微严肃了一点说:“我和他们文化部门的人很少有私人交往。那件事,我先是从报纸上看到的。后来听大家闲聊,才想起好像以前在什么文艺晚会上,看过王敏的表演,倒是蛮有才华的。”

    普克一下子觉得没什么好问的,想了想,便道了谢并起身告辞。陈志宇送他出门时,随便地问了一句:“听说凶手作案手段比较特别啊?”

    普克脑子里有点乱,便随口说:“是啊,很专业,也很残忍。”

    “残忍?”陈志宇眉毛轻轻一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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