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 尾声与增补

    风起云涌 尾声与增补 (第2/3页)

不自禁,执起陈慧殊的一双玉手,触指嫩滑,柔若无骨,舍不得放下。陈慧殊轻轻一挣,没挣脱,便任由他握着。秋儿蹲在溪水边,往水里丢小石子。

    过了一会儿,有人下山来,范昭松开手。陈慧殊问:“少爷,听说施先生要来。”范昭道:“是。施先生和绣琴姑娘还想为江阴灾民尽点心力,我本想联合富丽画舫,一同义演,收入全部捐赠赈灾义会,却担心有人非议。”陈慧殊想了想,道:“这个容易,只要分开入帐使用就可以了。施先生的捐赠可以全部入赈灾义会的总帐簿,随意使用。绣琴姑娘和富丽画舫的义演收入,可以另设专用帐户,用在赈灾的其它方面,比如修桥铺路筑堤等。”范昭赞道:“娘子果然聪慧。就依娘子所言,我明儿便去富丽画舫与花大姐商量。”

    陈慧殊微笑道:“少爷请施棋圣来,可是想向施棋圣学棋?”范昭面一热,道:“什么都瞒不过你。”陈慧殊道:“少爷可许妾身旁听?”范昭道:“一切如娘子所愿。”陈慧殊叹了口气,道:“妾身不便与施先生见面,还是回避好了。”范昭道:“听说袁枚多女弟子,不避嫌。”陈慧殊道:“袁大人文才极好,其它方面妾身就不说了。”范昭见陈慧殊不认可袁枚,便道:“施先生教我多少,我就告诉娘子多少。”陈慧殊凝视范昭半晌,道:“少爷,你是君子。”秋儿站起身来,笑弯了眉。

    三人下到山脚,夕阳斜照,李义已在路边等候。三人坐上马车,往范府而去。

    第四十五回美婢论君子无尘思道德

    陈慧殊称范昭是君子,把范昭美得不行,回到范府还是乐呵呵的。

    是夜,范昭濯足毕,笑问秋儿:“娘子夸我是君子,莫不是不再后悔被我这个‘君子’逼婚了?”

    秋儿抿嘴笑道:“少爷真有心思,这样解读‘君子’呀。”

    范昭一本正经道:“秋儿,娘子是才女,是烈女,是贞女,是节女,是义女,更是孝女,同意不?”

    秋儿点头同意。

    范昭又道:“有这样的娘子夸我,难道我还不是君子吗?”

    秋儿见范昭振振有词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范昭一收笑脸,道:“你一个小丫头,也敢怀疑你家小姐说的话?”

    秋儿连忙摇头,又连忙点头,笑道:“小姐说少爷是君子,那少爷就是君子了。”说罢,秋儿拎着水出去。

    范昭寻思:“瞧秋儿模样,似乎我还不够君子。君子当日三省已身,我现在就省省自身。”

    范昭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回想日间之事,越想越觉得自己不但高大上,简直就是鲜花一朵,情不自禁微微笑了起来。秋儿进来,见范昭这般模样,好奇问道:“少爷自个乐啥呢?”范昭睁开眼,笑道:“秋儿,本少爷正在思考‘君子’之学问,你一个小女子,近我则不逊,远我则怨多,还是离我不远不近的好。”秋儿嘻嘻笑道:“小姐曾说:君子者,古有之,今鲜见矣。”范昭微微一怔,问道:“这么说,我便是你家小姐所说‘鲜见’之一了?”秋儿眨眨眼睛,道:“少爷说是,小姐说是,那么少爷就是‘鲜见’之君子了。”

    范昭见秋儿敷衍,有些着恼,道:“秋儿,你可要说个明白,何为古之君子?”秋儿掩口笑道:“少爷就是古之君子,何必再问呢?”范昭生气了,冷着脸不说话。秋儿忙道:“少爷,婢子说错话了,请少爷责罚。”范昭见秋儿软声认错,心肠顿时软了,柔声道:“孔圣人首推‘仁’字,我怎么会真的生气呢?秋儿,我吓唬你呢。你这丫头倒也实诚,不经吓。”秋儿呼了口气,抚着胸口,道:“还真给吓住了。少爷,刚才你冷冰冰的模样,婢子好害怕。”范昭笑咪咪道:“秋儿莫怕。我想知道娘子的真实想法,你快告诉我。”

    秋儿道:“小姐说少爷是‘君子’,也不为过。如今世道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似少爷这样的人太少了。”范昭笑道:“小丫头,你见过的人掰掰手指就能数过来,敢下这样的结论!可知有多少人不服你这一说呢!”秋儿微微一笑,道:“世上的人都觉得自己鲜花儿一般,哪有肯反省自身、为他人着想的?少爷却是个例外。”范昭问道:“那我爹爹呢?我爹爹做了这么多大善事,还不配‘君子’二字吗?”秋儿一脸迟疑,欲说还休。范昭道:“好,秋儿,你说说,你家小姐心目中的古之君子,究竟是何模样?”

    秋儿想了想,道:“小姐说,‘君子’一词,变迁久矣。据古籍记载,三皇五帝时期,君王臣子百姓皆顺应天道,本性尚德,是为君子。夏商之后,人心杂乱不能自持,周文王制定‘礼’教化天下,时人守礼尚德,可谓‘君子’。至春秋时,大道废,礼崩乐坏,孔圣人寓‘君子’一词教化圣贤道理,于《易经》、《诗经》、《尚书》泛用,而非特指‘君王之子’。大约在圣人心中,君王之子应该作为社会仁义礼的表率,是以言‘君子’,不言‘士’。‘君子’之语,流传于今。”

    范昭道:“这么说,远古之‘君子’天然成之,文王之‘君子’,礼乐成之,儒家之‘君子’教化成之,后世不如远古了?”

    秋儿笑道:“三皇五帝垂衣裳而天下治,后世之人行礼乐教化尚且不德,后世当然不如远古了。”

    范昭暗忖:“这个论说太惊人,貌似与中心地球21世纪大天朝的教科书相左。如果异史氏放到网络上,不被‘愤青’狂喷就很不错了。”

    秋儿道:“远古之人有纷争,也有战争。纷争和战争,首先考量的是人的仁德。孟子说:‘春秋无义战。’可见,到了春秋之时,战争唯利益是从了。”

    范昭笑道:“春秋时期,天子衰,诸侯兴。春秋五霸之一的宋襄公,徒有‘让国之美’,却以‘仁义之师’与楚兵交战,大败于泓水,留下笑谈。”

    秋儿一蹙眉,道:“宋襄公欲称诸侯盟主,却是举着‘仁义’的旗帜。楚军大败宋军,并不顺势灭了宋国,可见那时,兵家尚不完全沦落于‘诡道’,尚知礼义廉耻。较之后世完全为私利而征战,并吞他国,以成败论英雄,仁德可是云泥之别呀。”

    范昭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唔,秋儿说的是。”

    秋儿瞧出范昭尴尬,笑道:“少爷,也许,上天就是特意留下宋襄公的故事,让后世人知道,社会的道德风气是在逐渐下滑的。”

    范昭点头,道:“还是秋儿想的深远。我方才笑话宋襄公,其实应该笑话的是我自己。远古之人,君子之风天然成就,那是后世礼乐教化所比不上的。”

    秋儿笑道:“我一个小丫头,哪懂得这些大道理,都是从小姐那听来的。小姐还说,魏晋时期‘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曾写有一篇著名的书信,叫《与山巨源绝交书》,内中言道:‘故君子百行,殊涂而同致。’后世教化,也出了大贤之士。”

    范昭叹息道:“嵇康与山涛(山巨源)同为竹林七贤,相交甚深。嵇康作《与山巨源绝交书》,也是因为嵇康与山涛心照神交,所以,嵇康才故意写成那个样子吧。”

    秋儿点头,道:“小姐也是这么说的。嵇康于山林,山涛于庙堂,都不辱‘竹林七贤’之名头。嵇康被司马昭忌恨而籍故杀害,临死之前,没有把自己的一双儿女托付给自己的哥哥嵇喜,没有托付给他敬重的阮籍,也没有交给好友向秀,而是托付给了山涛,并且对自己的儿子说:‘山公尚在,汝不孤矣。’”

    范昭道:“是说‘嵇绍不孤’的典故了。后,嵇康之子嵇绍,经山涛举荐,被晋武帝‘发诏征之’,成为晋室忠臣。秋儿,莫说与远古之人相比,即使与后世贤人相比,我恐怕真算不上‘君子’。难怪你家小姐说古有君子,今之鲜见矣。”

    秋儿眨眨大眼睛,道:“少爷忘了‘孟母三迁’的故事了?婢子以为,少爷不必自责。世上的环境已经是这样了,能做到少爷这般,已经很好了。少爷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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