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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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那老花子掌伤的刹那,老爷子救已无及,迫得一掌将他震退,抓起你就走了。”

    周洛道:“他们为何不追来啊?”辛梅撇撇嘴,说:“老爷子一现身,那老花子有多大胆子?”周洛记起这位老前辈曾说多九公曾与他有一面之缘,多九公自知厉害,一见他现身,必然知难而退。

    他得知多九公与陶氏兄妹皆未受伤,心下甚喜,尤其想到桑氏姊妹和姹女金燕,短时期内皆不会再与他为难,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只是他打了桑虹和黄衣少女,心下仍然不安。

    忽然想到传他离门剑的老人,现下正眼巴巴等着他去寻黄梁道人,心想只要将他寻着,一者不负老人之托,二来那时他父女即可相认,也可减少我内心不安。

    想到这里,便站了起来,说道:“小梅,我们也该走啦。”

    辛梅说:“我知你想去寻那黄粱道人,是不是?”

    周洛无论心中想甚么,他都能猜中大半,对他这份灵慧,实是喜爱,便点头道:

    “是啊!我们也不能在这里餐风饮露。”

    梅辛道:“好,我们走,当真我也饿啦。”他拉着周洛的手,飞奔下山。

    两人在天明时,巳到了金陵,辛梅拿出银子来,买了两身华美的衣衫,投到店房换过。那辛梅自然是立复了翩翩风采。周洛换衣后,辛梅更是直了眼。

    原来周洛从师山居,日常不过粗衣素服,这一换上华美的衣衫,那还不有如玉树临风?

    周洛说:“小梅,你瞧我作甚?”

    辛梅脸上一红,说:“你好看,还怕人看么?”随转身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拿着把梳子,说:“周大哥,我给你梳头。”

    那年头不论男女,都是长发,男人家会梳头,自不奇怪,但周洛觉得辛梅手法更是美妙。他坐在辛梅面前,只觉他身上散发出阵阵幽香,当真象是寒梅吐出的幽香。

    他一时不由自主又想道:“这辛梅实是奇怪,他爹爹和哪无名老人这么防范他,他行事又刁钻泼辣,怎么会与我投缘,在我面前却温婉得象个姑娘?”

    他心下奇怪,不由怀疑老人之言。一会辛梅替他梳好了头,更见容光焕发,英姿飒爽。辛梅忽地望着他出神,两眸中陡然闪动着异样的闪光,周洛和他目光一接触,竟会打了个寒颤,只觉他目中射出的寒焰,较之玄冰尤冷。

    周洛一时呆住了,不知他目光怎会陡然如此?

    却见辛梅一笑,他两眸中冷焰已收敛,说道:

    “你真英俊,要是她们看见你,不知有多喜欢。”

    周洛说:“你说谁?”

    辛梅撇撇嘴,道:“还有谁,自是你那位仁心慈爱的陶姑娘。”

    周洛皱了皱眉,道:“小梅,你怎么老要提她。”

    辛梅说:“还有哩,还有桑家那个姑娘,再就是你受人之托,照顾她的那个姹女金燕之女。”

    言下大有醋意,周洛心想,你是个男子汉,怎么又象个娘儿们?当下说道:“小梅,别取笑了,我们是饭后即走,还是歇一天?”

    辛梅道:“难道你不倦么?这金陵龙蟠虎踞,六市三街,你要找黄梁道人,也不争这半日,我们若不一游,岂不可惜?”

    周洛是无可无不可,但却没一游之意,为的是怕旧地重游,勾起伤心。想当年,他家在金陵何等显赫,而今落得孑然一身,甚至连仇人是谁尚且不知,但见辛梅恁地高兴,却不忍拂他之意,只得陪他游了半日。

    周洛被他师傅救离金陵,已有三四年了,这时天下太平,由乱而治,这金陵自是大兴土木,较之他当年在金陵之时,繁华何止数倍,但人事全非,怎不令他感叹!

    两人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九门提督府,周洛脸上陡变。

    他本想远远避开这伤心之地,但这数年中,街道巳改变得令他不认识了,陡然一见,怎不令他伤心。

    辛梅陡见周洛呆呆地望着那高大的门墙,两眼噙着眼泪,心下也是后悔,心想:“我知他有这段伤心之事,怎么忘了。”

    忙道:“周大哥,你别难过,我一定帮你报仇。”

    周洛拭去眼泪,叹道:“我连仇人是谁,尚且不知,虽说现下我自信武功已非等闲,但又有何用?”但想到这辛梅聪明绝顶,若得他之助,只怕寻访仇人,也较容易了。当下说道: “小梅,多谢你,只待寻到了黄梁道人,那时必要求你相助。”

    他说着,一边握着辛梅的手。辛梅道:“好,那我们即刻就上路。”

    周洛自幼即饱经忧患,他不过一时感触,想这辛梅也是一日夜未曾睡眠,怎可为了我之故,不让他小息。便道:

    “小梅,那又何必忙在这—时,我们说好在金陵歇一晚的。”

    辛梅见他十分难过了,眼珠一转,道:“好,那我们到别处去游玩。”

    两人携手从朱雀桥,转出秦淮河,游了一会,辛梅即拉着他回到旅店,又忙忙地弄来精致的菜肴,陪他饮酒。

    周洛不过是强忍心中悲愤,他虽不善饮酒,却酒到杯干,尚未终席,早巳醉倒了。

    辛梅其实滴酒未尝,原来他有意叫他醉倒,当下扶他睡了,反扣了房门,独自出店而去。

    原来辛梅在昨日已听周洛说出了一生不幸的遭遇,今日在提督府门前,心中忽然一动,心想:“我何不暗里—探?若能寻访出周大哥的仇人来,他必须喜欢。”是以回店后即将他灌醉,独自出外。

    他想周洛的爹爹当年遇害之时,是在提督任内,而且那时明朝天下初定,当时各路英雄尚各有不少势力,说是外贼所杀,大有可能,但谁又能说不会是朝中人争权夺利所致,现下我们既巳到了金陵,何不一探。

    他这一去,要到深夜始返,那周洛兀自醉酒未醒。

    辛梅在他床前立了好一会,不由深深叹了口气,才去睡了。

    一夜无话,两人第二天一早上路,辛梅也未说出替他寻访仇家的经过。

    一路之上,周洛每晚皆趁辛梅睡熟之后,半夜起来练剑,和练那无名老人所传的无名功夫。当真老人那套武功也无以名之,皆因它包罗万有,可以集拳脚指掌之长。他按老人传授的运气口决,将这套功夫施展开来,顿觉两臂成了绕指柔,但发出之后,却又威不可当。

    两人奔河套,何止万里,行个多月,才到达潼关。他每晚苦练,这时巳武功大进,离门剑亦巳练到了五七分火候那五行方位,也巳走得纯熟,真个是变化万千。

    周洛先前尚未留意,每当他半夜起来练武功之时,辛梅自是睡熟了,但这么久的时间,奇怪他似都没发觉,周洛这时可有些怀疑了。但时时留意,亦来发觉辛梅起身来偷看他练武功。

    这晚两人到了潼关,周洛忽然记起此间距终南山巳近,那终南山可是姹女金燕的老巢,当日黄衣少女曾说要去终南,他现下武功虽然大进,但不论武功和功力,都相差很远。这一个月来,虽然一路平静无事,毫无阻碍,但知任何—起人也不甘休,那姹女金燕是随时会追来,桑氏姊妹虽然知难而退,但她们回转雪山之后,那妙化夫人定也会寻来。他武功虽已大进,无如对手太强,若是那妙化夫人果然寻来,只怕比以往还要讨厌。

    他耽上心事,辛梅如何看不出,笑道:

    “我知你为何神不守舍,怕那个女魔追来,是不是?”

    周洛道:“你猜得对,再从此往西,日近终南一日,姹女金燕不是说半月之后,即能将黄梁功练成么,只怕早追来了。”

    辛梅忽地噗嗤一笑,说:“瞧你,以前都不怕,现在你剑术巳成,老爷子教你的功夫也大有进境,怎么还怕她?”

    周洛闻言—怔,说:“你怎么知道!”他—想到若是辛梅偷瞧他练了功夫,以他的聪明,这多时间,只怕会了。

    辛梅却淡淡一笑,道:“你别怕,我没偷学你的功夫,你忘啦,我没你有上天梯的气功根基,便想偷也没用。”

    周洛心道:“果然他说过,而且那无名老人也说因我练了上乘气功,学来最易,想来不假。”但他仍问道:“小梅,这么说,你偷瞧我练功夫,那是不假的了。”

    辛梅笑着一撅嘴,道:“瞧瞧有何紧要,我不学你的就是。”

    说着,忽地脚步一停,轻轻咦了一声,说:“你瞧,那是谁来了?”

    一言未了,拉着周洛往回就跑。

    这时两人正行走在潼关街上,傍晚时刻,街上行人正多。周洛忙看时,却并未见有甚可疑之人,而且只一瞥之下,即被辛梅拉走了。便有甚可疑之人,他也无法瞧见,心想辛梅天不怕,地不怕,突然这般慌张,必有原故。也就不问。

    但往回走不多远,辛梅巳一闪身,到了街檐之下。

    周洛随后,只见街上人来人往,都是些生意买卖人,并无一个惹眼的,这才问道:

    “小梅,到底你瞧见谁了?”

    那知辛梅突然一笑,道:“也许是我看错啦,没事。”

    当下两人投入店中,那辛悔竟然—反常态,温柔得很,比时巳是五月初头,潼关在北地,早夜仍有寒意,忙忙地替他加衣,又弄不少精致的菜肴。

    周洛好生过意不去,心想我比他年长,倒要他来照顾我的起居饮食,大是不该。忽然想到今晚住在闹市之中,武功不练也罢,此时两人几杯酒下肚,那辛梅脸儿红红地,真比姑娘家的脸儿还要娇嫩。

    周洛心想:“我和他巳情如手足,这些日来,我们却都分房而居,以往我是为了练武功方便,想想冷落他好久了。”

    便道:“小梅,北地夜寒,今晚我们何不同房,抵足而眠。”

    那知辛梅面上的娇红,陡又增了几分,说:

    “我自小儿独眠独宿惯啦,还是独个儿睡罢。”

    周洛分明瞧出他羞赦之态,心中奇道:

    “便是他独居巳惯,也用不着害羞啊?”不由盯瞧他。

    辛梅被瞧得脸上更红,忽地推座而起,道:

    “我饱啦,今晚我要早些歇歇。周大哥,你也要练功夫,也早些睡罢。”

    周洛才要说今晚不练了,那辛梅竟已出房去了。

    周洛楞了好久,他一月前心下的疑惑,又升起心头,想道:

    “小梅好些地方,实是太像个姑娘,莫非……”

    他心念才一动,却马上自责道:

    “小梅这般对我,情如手足,我怎可想到这上头?想他自幼小长天山,少与生人接近,那羞赦自是难免的。”

    他一面自斟自饮,忽然想到辛梅今日在潼关之时,以他目光之锐利,若说看错了人,定然未必,他必有所见,而以他的性情,似对那人有畏惧之态,若他真有所见,那必是个甚么厉害的人物,莫非他今晚早早去唾,是有原故?是为了傍晚时所见之人么?

    他越想越觉不差,猜想辛梅今晚必有所衍动,是以拒绝与他抵足而眠,心想:

    “我何不也假装睡觉,暗中随他一探。”

    想着,即唤来伙计收拾了碗盏,吹灭了灯。他想今日那辛梅既有畏惧之色,那么所见之人来头必大,便将月前买来作练剑之用的一把青钢宝剑,背在背上。结束停当,然后盘膝坐在床上,运行内功。

    要知凡是练上乘内功之人,行功打坐,亦同休息一般。约莫到了三更时候,店中已静,此时便是数丈处有飞花落叶,他也能听得真切。

    果然不出所料,忽听隔房辛梅一声响,似是木床响动的声音。

    周洛就知他要动身了,他事前已有准备,早将后窗打开,忙从后窗溜出,翻上房去,在房顶角上稳住身形。

    先前周洛服了桑虹所赠的雪莲,武功巳然大进,这一月多来内功更见精进,那上天梯中的气功修练之法,当真神妙之极,这月多来少说也增了一分火候,此刻他只要—提丹田气,即能腾身三丈多高,真个是身轻似燕。是以,没被辛梅所觉。

    他这里才隐好身形,早见辛梅,似—缕轻烟般,也翻上房来,移步到了周洛窗口檐上,静听了一会,又轻轻叫了两声周大哥。

    周洛心下暗笑,却听辛梅说道:“偏他今晚不练武功,妙得很啊。”

    说罢,即向西北角上奔去。

    周洛知他轻功乃在他之上,不敢太落后了,忙蹑踪跟随,出去不到两条街道,却见他忽然停下脚步。

    周洛大出意外,几乎收势不住,忙斜身疾掠,自他身后五六丈远处,飞纵过去。这一来带起的风声可不小了,不料辛梅专注在下面,并来发觉。

    周洛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倒好,我何不趁此绕到他前面,岂不更能看清。

    他可不敢大意了,绕到了辛梅的斜对面。隐在一个屋角之后。

    只见辛梅了兀自全神贯注在下面,下面似是一个客栈,当中是一个院子,四面全是客房。周洛就知果然不出所料,忽然记起今日傍晓辛梅发觉有人之时,似是在一个客栈门口,想来他发现那人之时,那人必是投到这店中的,是以他知道地头。

    周洛瞧那院中,见左面房一间内,微微有灯光射出,但微弱得很。

    就在这瞬间,那微弱的灯光忽然熄灭了,再一看辛梅,却巳踪迹不见了。

    周洛一怔,莫非他下去了么?哪知这眨眼间,先前有灯光的房间,忽然窗户一开,一人飘身而出,落在窗前,现出个女子。

    周洛心中大奇,既是个女子,怎么辛梅竟对她怕得恁地?

    只见那女子抬头望了望,忽然腾身而起,但身形并不快,而且慢慢向前走去,可惜她恰好在周洛对面,相隔十丈之遥,是以看不真切。

    周洛正要跟去,忽见那女子身后闪出一人,巳跟了前去,正是辛梅。

    周洛心道:“幸好我迟了一步,不然定被他发现了。”忙时时隐蔽身形,跟了过去,却见辛梅又并未对前行那女子有所戒惧,还有些轻敌,这可令他更觉奇怪,初时他还想那女子要不是姹女金燕,必是妙化夫人,这一来可认定不是了,但他想不透,为何今日傍晚辛梅又一见这人,即拉着自己藏开!

    正想间,前面两人已翻落城墙,下面已是郊野之地,周洛心喜,这一来他隐身较易,也可跟得更近。

    他也急忙落下城墙,斜斜地超前,此刻他固然对前面那女子急于想知她是甚么人,而且对辛梅的好奇,更有过之。

    那潼关是依山而建,郊野到处是树木,乱草也深,一来周洛怕失去两人的踪迹,二来他也不怕被辛梅发觉,是以,一会工夫,已到了前面那女子的侧面,相隔不过三四丈。

    这晚月色朦胧,但他现今已非一月前可比,这一到了侧面,立即认出那女子来,原来竟是陶丹凤!

    刹那间,一个个疑问都涌上心头,她来潼关倒是意料中事,但这深更半夜,来此郊野的是为何?怎生辛梅今日一见她,竟会惧怕。

    他怔得—怔,只见陶丹凤继续往前走,虽然行走在荒山野地,却像有目的地,周洛心想,她这是要去何处?

    若非他知辛梅跟在后面,恨不得立即现身与她相见,向她诉说这些日来的误会,求她原谅,但辛梅现在正跟在她身后,却是大有不住,只好忍住。

    他和她相隔数丈,继续往前走,只见她过一山又一山,越走越远,也越荒僻,忽然到了个阴森森的山谷,陶丹凤停下步来,叹了口气,自言言语地说道:

    “想来这就是了。”说着忽地长长一声叹息。

    周洛奇诧之极,她显然是来此赴约,怎么又叹息,会是什么人约她来?

    正想间,陶丹凤已向谷中走去,那谷口甚狭,而且没有草木,他可不敢跟得太近了,待她已然进谷,却知辛梅随后也要跟直,是以隐住身形。

    一会,果见辛梅现出身来,在谷口也停住脚步,却不即刻跟进。

    只听他惊奇地低声说道:“这不是华山阴风谷么,咦,她来这里做甚么?”

    一言未了,周洛打了个寒颤,原来谷中吹出降阵阴风,先时因他功力深厚,大异于常人,是以还不觉得,这时听辛梅说出阴风谷,才觉出谷中吹出的阴寒的怪风有异,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心想:“辛梅不过才下天山,怎么他知这里叫阴风谷。”

    那辛梅欲行又止,说道:“我听爹爹说过华山二无常,武功奇特得很,我爹爹尚要让他们几分,所居正是阴风谷,这谷阴风砭肤,必然是的。”

    华山二无常,周洛可从来未曾听说过,但想未离师门之时,又何常知有天帝辛璜和姹女金燕,便连妙化夫人未曾听说过,可见天下之大,何奇没有,武林中的奇人,自己不知道的,正不知还有多少。

    但因听得明白,也惊疑起来,若然这是华山二无常所居,只看阴森森之气,就知不会是好人,陶丹凤来此作甚?

    他盼望辛梅早早进谷,他好跟去,哪知辛梅竟踌躇不前,欲行又止者再,象是他也怕了这华山二无常。

    周洛忽然心中一动,想道:“既然连辛梅都有些退缩,可知厉害,奈何不出去与他会合,一同入谷,若然陶丹凤有甚不好,也好合力相救。”

    但继又想道:“陶姑娘独自前来,步态从容。显然不是被协迫的,辛梅今晚举动有异,他蹑踪陶姑娘为何,尚不得而知,我还是暗地跟去为是。”

    想罢,只见辛梅忽地跺了跺脚,说道:“难道我怕你两个无常鬼,爹爹把他们说得那么厉害,我倒要瞧瞧。”

    他语声未落,身形只闪得一闪,已失踪迹,巳然将须弥遁形施展开来。

    周洛见辛梅竟是如临大敌,那敢怠慢,即刻跟进,只觉阴寒之气越来越盛,寒风刺肤,不由毛骨悚然。

    那谷中更是奇特,寸草不生,但见乱石嶙峋,而且皆作灰色,使谷中地上亦有滑不留足之感。

    周洛进谷约约莫有十数丈远,即巳追上了两人,只见陶丹凤在当中不疾不慢地走,辛梅却和她相距不远,在旁边乱石中隐身紧跟,若非周洛知辛梅在前,几乎不能发觉,他身法实是奇妙之极。

    他全神贯注陶丹凤身上,只见她一边走,一面左顾右盼,而且不时停下来,向崖上凝视,随又摇了摇头,向前走去。

    这阴风谷初进之时,其宽不过三五丈,而两边崖高却有数十丈,想来这也是阴寒特异之故,而且崖头树木如盖,把谷顶上密密封住了,想来阳光照射不下,难怪阴森之极,又寒又冷。

    三人进谷,走了约有半里之遥,那知这阴凤谷仍然宽只有三五丈,只是更加曲折,便是白天,只怕也看不出十丈远去,而进谷巳深,更觉阴寒有如鬼域,再加崖下矗立的堆堆乱石,令人蓦地里一见,有幢幢魔影,饶是周洛身有一身武功,每当拐弯之时,陡然一见面前矗立的乱石,也不由毛发皆竖。

    那陶丹凤在前,似也有惧色,想她是个女儿孩家,她的胆子岂能大得过周洛去,但她却仍继续向前走,并无退意。

    正行间,陡然一阵阴风强劲之极,迎面吹来,周洛是在崖下乱石中,尚且打了个冷颤,只见陶丹凤啊呀一声,忽地退后一步。

    就在这眨眼间,早见陶丹凤身前现出个身影!

    那黑影飘飘晃晃,顶上有两点亮晶晶的东西!

    周洛骇了一大跳,心说:“难道当真有鬼,这就是鬼!”

    却见陶丹凤连退了两步,颤声说道:“你你……你就是黑无常前辈么?”

    只见那黑影飘浮不定,眨眼巳绕着陶丹凤转了一圈,忽然停下来,现出个黑衣人。

    原来这人一身黑绸衣服,又宽又大,谷中风本来就大,他脚下不停,那绸衣自也飘飘荡荡,再加那黑衣人满头长发披在脑后,飞拂开来,简直就不象个人形!

    周洛心中一懔,当真这人便是黑无常?

    他虽只听辛梅说华山二无常,但想来这便是二无常之一!

    只见那黑无常阴恻恻一声干笑,他这笑声入耳,立觉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周洛早反手抓住剑柄,心想:“若然这无常对陶姑娘有甚恶意,我即刻现身相助。”

    却听那黑无常干笑一声之后,说道;

    “你这小娃娃好大的胆子,敢进我阴风谷来!”

    他话声也阴冷得很,而且尖尖细细,但却不怎么凌厉。

    随即他唔了一声,说:“你竟也认得我,想来你有些来头。”忽地目光射出两道寒光,盯在陶丹凤脸上,尖叫道:“你是谁?快说!”

    周洛大拇指巳按着剑柄上的卡簧,几乎要拔出剑来,却见陶丹凤突然对他叩拜起来,道: “小女子陶丹凤,拜见老前辈。”

    突见那黑无常向地迈近一步,说: “你是多老花子的徒儿,找我作甚?”

    他话说得冷峻更厉,只听陶丹凤道:“原来老前辈知道我的来历!”

    黑无常又阴恻侧大声长笑,道:“天下事,有谁骗得了我华山二无常。”

    显然他知陶丹凤是多九公的徒弟,即消了敌意,继道:“你既是多老花子的徒弟,来找我怎的?”

    陶丹凤忙道:“他老人家当年蒙两位前辈指点取上天梯之法,可有这事么?”

    原来多九公前在桃花坞所说取那部武林宝典之法,竟是华山二无常相告。周洛拉住剑柄上的手放了下来,心想陶丹凤此来必与取那上天梯之事有关。

    黑无常忽地阴冷冷笑道:

    “你就是老花子所说的那个女娃娃,果然要得,唔,是不是还没找到那个男小子。”

    陶丹凤低下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出,说:“找是找到啦,只是……”

    黑无常陡地目光一扫,道:“说下去!说!”

    陶丹凤说:“只是他被别人抢走啦!”

    黑无常一瞪眼,说:“多老花子这么不中用,谁能从他手上抢得走?”

    陶丹凤声音有些哽咽,道:“多得很啊!雪山派的,姹女金燕,还有……”

    只见黑无常忽地一跃三五丈高,但落地仍在原处,说道:

    “那姹女金燕倒没死!”他话声冷厉到了极点。

    周洛在他一跃之顷,还吓了一大跳:这黑无常武功虽高,但显然是邪魔歪道。这种人多是喜怒无常,只怕陶丹凤吃亏,现下听他这么一说,明白黑无常和姹女金燕必是冤家对头,登时心中一动,想道:

    “莫非陶丹凤从多九公处得知华山二无常的一生事迹,知道二无常和金燕有仇,故而前来激他二人出世,以对抗姹女金燕。”正想间,只听陶丹凤道:

    “是啊,姹女金燕不但没死,而且练成了黄梁功,现下巳在返终南山途中了,只在这一两日间,即到潼关来了。”

    她言尚未了,黑无常陡地抓起陶丹凤来,向他来路上掷去。

    这一下快逾电闪,周洛几乎惊呼出口,却听黑无常怒道:“女娃娃,随我来!”他虽先将陶丹凤掷出,但他身似飘风,后发却先出,只见陶丹凤卷腿飘落之顷,他已在她前头,头也不回,向前去,又见他身形动时,只现出一个黑影飘飘晃晃,原来适才他虽将陶丹凤掷出,却无恶意,不然她岂能好好地落下地来,丝毫没有伤损?才知黑无常必是得知姹女金燕练成了黄梁功,一时怒火冲天,出手重了些。

    心想:“黑无声此一去,必是和那白无常会晤,要到他们的店中去,向陶丹凤问个明白。”

    那阴风谷甚是曲折,不过眨眼间,只见两人巳转了个弯,看不见了。

    一会,辛梅突然在弯道身形略现,随即隐没。

    周洛知他是跟去了,忙也随后追去。哪知他转过了前面的弯道,前面二人巳踪迹不见,而谷中也是昏黑,更觉寒气砭肤,当真是阴风惨惨!

    本来他巳知陶丹凤此来必有事故,那多九公又与黑白二无常相熟,知她绝无危险,但见辛梅巳然跟去,他岂能就这么走了。此时不见了三人,心想三人必在前头,皆因只能看出三五丈远,再前即黑得不能见物。

    他放心大胆地飞奔追去,追了有十多丈远,突见前面现出两个岔道,那山谷已一分为二,而且比进来的山谷还要狭小,只得两丈多宽。

    周洛来到谷口,却为难起来,不知前面三人去了何处,该往左,还是往右,不由着急起来。

    忽听头顶有异声传来,像是一人惊呼而又咽住,他知这华山二无常厉害得很,随时都在警觉中,一听那异声入耳,立即往前扑,将背脊贴在石壁上。

    但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喝道:“你这小子是谁?”

    周洛倒抽了口凉气,以为是他被发现了,忙伸手抓住剑柄!

    却听崖上一人道:“喂!你说话可得客气点,别满口小子。” 周洛一怔,这不是辛梅的嫩嗓子么?原来是他暴露了形藏。不好,他必要惹怒华山二无常,同时心中一寒,想到辛梅鬼精灵,他那弥循形的轻功何等了得,怎么仍被发现了?由此,也可见华山二无常实在厉害之极!

    他一知辛梅暴露了形藏,那能不顾,立即贴壁向上猱升。

    此时他气功已是精纯,施展开壁虎功,当真像个大壁虎般,手脚互移,瞬已猱升了十多丈。

    只听一人冷厉喝道:“好小子,从来还没人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你即入我阴风谷来,必有来头,趁早说明了,不然……”

    忽听辛梅说:“我知你是白无常,这阴风谷又不是你的,我要来便来,你管不着!”

    周洛好生着急,心想你若说明是天帝之子,这华山二无常或者看在你爹爹面上,不为难你,怎么倒对他顶撞起来。

    果闻白无常一声阴恻恻的怒喝,跟着风声飒飒,显然两人已在动手。

    周洛恰觉得脑后一空,巳到了尽头,忙将双腿一卷,横着上翻,原来上面却甚平坦,只是仍有一堆乱石。只见辛梅在乱石堆中左闪右躲,但饶他身法再快,身后的一团白影,却不能抛脱!

    周洛心中大惊,眼看辛悔即要成擒,他岂能不管。

    当下一个穿闪,赶近前去,那知辛梅偏偏穿绕得更快,又已在六七丈外去了。只见那团白影忽地腾空,飞临到了他头顶,冷厉之极地笑道:“娃娃,你还能逃么?”

    忽地那白影像陡然飞散开来,向辛梅当头罩下!

    辛梅啊呀一声,就在这错眼间,只见他巳被人举了起来,下面现出个高高瘦瘦的人影,从头上到脚下,无一点不白,白发长有三尺,兀自仍在飞舞不停!

    周洛本要即刻扑上相救,但忽地心中一动,想这黑白二无常即与天帝辛璜相识,辛梅又未如何冒犯两人,当然不会如何为难他,而且自己便是出去,想来也会被获遭擒,那时辛梅有个好歹,倒无人能救了。

    这么一想,便忙隐着身形。早听那白无常说道:“瞧不出你小小年纪,倒如此了得,今日要不是我,别个想也擒不到你!”

    只见辛梅在空中不停地挣扎,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白无常阴冷冷笑道:“你还不说出来历,娃娃,你究竟是奉甚么人差遣,来我阴风谷作甚?”

    辛梅忽然变更语气,说道:“老爷子,你抓得我好痛,松松手行不行,嗳唷!”

    白无常说:“你说啦,我自然放你,娃娃,你怕痛,就快说。”

    只见他右臂晃动,将辛梅在头顶抡舞起来,周洛看得明白,他抓得甚是巧妙,正是辛梅肩下肉多之处,同时大拇指和小指头,都按在他穴道之上。辛梅若是想逃,他两指只要微— 用劲,必然立即将他制服。

    想是辛梅也知厉害,不再挣扎了,说:

    “人家说华山二无常,武功天下无双,今天一见,果然不假。”

    那白无常被他捧得心里高兴,但笑声竟也冷得怕人,说着:

    “你即知道,还敢不说实话,快说,谁派你来的?”

    辛梅忽地呸了一声,说:

    “你别高兴,我还未说完呢,你武功是好的了,只是还不及一个人。”

    白无常一怔,随怒道:“好小子,你倒说说看,我华山二无常怕谁?”

    辛梅嘻嘻一笑,说:“怕我啊,你要不怕我,怎么不敢把我放下来。”

    白无常道:“你这小子狡猾得很,别想在我面前捣鬼,你是说不说?”

    显然他手上一紧,那辛梅却没出声,咬紧了牙关,道:

    “好,我说一个人,你也敢说不怕?”

    周洛心想:他必是说出他爹爹的名子,他早该说出来,想来这白无常得知他是天帝之子,定然也要顾忌几分。

    白无常巳道:“好!你说,这人是谁,现在何处?”他冷厉的语声中,又带了怒气。

    辛梅说:“这人么,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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