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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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食。

    这般行了几日,才渐有人烟,一问,知巳到了青海境界。

    那青海乃是高原地带,气候甚是寒冷,周洛只得辛梅脱下的一件外衫遮体,时日长久,如何支持得住,且一路在从无人烟之地行走,穿荆拂棘,那衣衫那能完好,早巳是破烂不堪,更有甚的,他两腿渐觉软弱无力。原来这些日来,虽然日日猎食,但却缺少食盐。

    周洛心想:

    “我得先找套衣衫才行,不然在人烟较多之处,我怎么行走?”但他身无分文,衣衫从何处得来,待得腹中饥饿之时,更无次食,倒不如在荒山野岭中无忧无虑。还好这时虽有人烟,但到处仍是峻岭丛山,饿了便猎些小兽充饥。

    这样又走了五天,到了个城池,周洛心下踌躇,有心要入城,怎奈衣衫十分褴褛,走到水边一照,更见蓬头垢面,简直连个乞儿也不如。不由想起数月前逃下括苍之时,在钱塘江边,亦是这般情景,只是那日尚有那黄衣少女慧眼识英雄,今日却流落西域。想到这里,不由也一声浩叹,遥望着江边的城池,发了好一阵楞。

    一会,有个老人路过,周洛见是个汉人,忙上前施礼,请问这是何处。

    那老人亦是衣衫褴褛,对周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说道:

    “哥儿,瞧你象是新来此地的,唉!你年纪轻轻,怎么也流落到西羌来?”

    原来今之青海,乃是古之西羌,自汉而后,时有征战,汉人落籍在此不少,从青海往北,出五门关,大漠之北,便是天山,故唐诗有:“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之句,其时,青海已是汉羌杂处。周洛一见老人,从他服式之上,一眼便知是汉人,是以上前相问。

    那老人向周洛反问,周洛怎能说出真相,便是直言相告,老人亦不解武林之事,便道:

    “老人家,小子是路过此间,乃是要往天山寻人。”

    那老人愕然,摇头道:

    “哥儿,此间我们汉人称为贵德,羌人称曲喀沙甲,此河名玛楚河,乃是黄河上流,此去天山,要走西宁,出祁连山,经张掖,过玉门关,迢迢数千里,你如何去得!”

    说着,那老人叹了口气,说道:

    “哥儿,你不说,我也明白,必是尊大人也和老汉一般,当年也在军旅之中,流落西羌,你来寻找,是也不是?”

    周洛含糊以应,老人道:

    “难得你一番孝心,老汉指你一条明路,你瞧,那边不是有个道观么,观中有个老道,每日倒有大半天卧地不醒,但却时有神迹,你去求他,也许他见你孝心虔诚,会助你一臂。

    想是当年流落西羌的汉人,只有—个缘故,那就是征战之故,而万里寻父的佳话,又时有所闻,故尔老人硬说周洛也是寻父的。周洛并不在意,却听说道观有如此这般一个老道,不由心中一动,登时连想到是黄梁道人,何况此间又是黄河上流。

    忙道:“老人家,这位道爷不知如何称呼?”

    老人道:“大伙儿都叫他睡道人,老汉适才从观前路过,尚见他高卧未起,你赶快去吧。”

    说罢,即转身去了。周洛好生失望,若是黄梁道人,他岂能错过这一机会,虽说如此,却不自觉地向城门走去。

    他走不多远,忽听身后蹄声得得,来得甚疾,早到身后。

    周洛忙向道旁一闪身,一骑马巳擦身而过,连马上人的面貌也未看清,待那骑马巳然过去,才看出是个女子,头上梳着两个小辫儿,身穿黄缎袄儿,脚上是半长靴子。

    周洛只看出是个年轻的姑娘,羌人姑娘打扮,那西羌之人,不论男女,都会骑马,是以毫不觉得奇异。

    那姑娘瞬巳去远了,到了城门口,恰有十数匹马奔来,错眼间,便巳不见。

    那十数骑马眨眼便到了跟前,只见马上人全是羌人装束,当先一个忽地兜转马头,后面的人也全都将马勒住,登时圈成一团。

    周洛暗喝彩,这些人骑术之精,关内实是少见。

    忽听那当先儿转马头的那人说道:“今儿巧得很,又碰上妞儿了。”这人衣服鲜明,一看便知是个头儿。他一开口,周洛便知是汉人。

    随见他旁边一个矮小的汉子将马一带,近前说道:

    “庄主要是喜欢,何不把她擒回庄去。”

    这汉子三角眼,朝天鼻,一看就知是个猥琐的小人,那言态令人甚是恶心。他此言一出,余外的汉子个个随和。却听那个甚么庄主道:

    “枉你们也是在江湖闯荡了这些年,怎看不出这妞儿有一身武功,单是她那马上功夫,就不在你我之下。”

    却听那矮小的汉子一声诌笑,遭:

    “这黄河上游,提起庄主你飞天玉狐的名头,谁敢说半个不字,庄主你跺跺脚,西羌也会乱颤,谅这妞儿便有武功,能有多大点道行。”

    周洛心想:“这庄主名叫飞天玉狐,从这名号听来,就知不是好东西。是了,这班人必是西北一带黑道上的人物,多半是在中原存身不得,被人赶了出来,在此间安窑立寨。”

    再一看那十多个汉子,果然都是高一头,低一臂,个个粗眉横眼。

    这些人自是不把周洛看在眼里,大概全当他是个乞儿,是以毫不避讳。那飞天玉狐敞声大笑,道:

    “自从来到西羌,这些年就没见到个顺眼些的妞儿,我倒不是怕这妞儿,怕只怕擒了小的,会引出老的来,这妞儿既有一身功夫,老的必然了得,要知你我这份基业,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实是大意不得。

    却听一个黑汉嚷道:“庄主忒长他人志气,嘿嘿,这些年来我等苦练武功,所为何来,早晚返回中原,大秤分金银,不强似此间。”

    那矮小的汉子道:“黑面虎说的不错,不管老的少的,难道还强得过庄主去。”

    那飞天玉狐略一沉吟,便道:“你们既如此说,好,我们回去。”

    登时尘头大起,向城中奔去。

    周洛心道:“我既遇上了,岂容你们横行。”

    当下跟踪而去,到了城门口,那十数骑马巳不见了影子,要知马可奔跑,这近城之地,人来人往,他可不能施展轻身功夫。

    他正要入城,忽见左面便是那老人所说的道观,不由向里望了一眼,原来是个破庙,只得一个小殿,殿门口地上躺着个老道,发如银丝,身上一件破烂的道袍,肮脏之极。

    那老道鼾声微闻,睡得正香。周洛不由失笑,心想那老人家少见多怪,这么个穷老道,会有甚么神迹。

    心下在想,忽然一眼瞥见殿旁拴着一匹马,一看便认出是那个姑娘所骑的。心道:

    “原来那姑娘在这里,飞天玉狐等人必是不曾料到,故尔向城中找去了。”

    他正担心,怕飞天玉狐等人多势大,欺负那姑娘,这一来可放了心,那姑娘既在此间,正可以逸待劳。

    当即步入庙去,那知这庙除了个小殿之外,就是园墙围着个小院落,殿门大开,殿内可一览无遗,通没见有那姑娘的影子。

    周洛心道:“不好,她必是将马匹寄存在此,人却进城去了。”忙不迭返身出庙,向城内追去。

    那贵德乃是西羌的一个小小城池,街道两旁不过是些土屋,连两层的楼房也少见,不过只得几条街道,周洛才转过了一个街角,便见那十数骑马往回奔了来,但行得不快,马上人都在向两边搜索。显然并来找到那姑娘。

    周洛也不由一怔,心想:“这姑娘那去了,若然她有投奔之处,不会将马留在庙中。”原来羌人习惯骑马,街道上的店铺门口,多有马匹拴着。

    他在微微一怔之顷,那十数骑早又打他面前奔过去了。周洛因是站在街中,几乎被一个汉子劈了一鞭。

    但周洛何等身手,不过他此刻不愿显露出来,故意象是骇得一踉跄,便已躲过。

    那十数骑马从他身边风驰电掣而过,径奔门口。周洛忙回身赶去,只听一声马嘶,那伙人巳在城门口将马圈住了。

    周洛一看正是庙门口,就知那般人都发现了那姑娘的坐骑,但知那姑娘不在,倒放了心。一会走近,只听一个说道:“马既在此,还怕她不回来。”

    一个说:“对,我们下马等她。”

    周洛到了跟前,那伙人巳纷纷下了马,将马拴在路旁树上,城门口有三株比碗口大些的树木,每根树上都拴了四五匹。

    周洛那把这些人看在跟里,径朝庙中走去,只见老道仍然睡得很甜,那姑娘的马匹仍在,便去到殿廊角上坐地。

    那伙人只当他是个乞儿,瞧也不瞧他一眼,跟着那飞天玉狐走了进来,大刺刺挥着手中马鞭,那个猥琐的汉子跟在身后,一会黑面虎也进来了。

    飞天玉狐走到马跟前,仔细打量了一阵,说道:“我说如何,这妞儿要没点来头,那会有这般好的马。”

    那猥琐的汉子便道:“恭喜庄主,这番可是人马两得了。”

    黑面虎走到马屁股后,一巴掌拍下,力道竟是不小,只听那马一声嘶,但却纹风不动。

    黑面虎道:“端的是匹好马,若走个两头见日,怕不能走个五七百里。

    那猥琐的汉子便道:“庄主这番返中原,正可用得着。”

    三人言语之间,直把那马视作已物,周洛心中恼怒,更料定这班人必是中原大盗无疑,心想:“他等便没劫人之事,我也绝不放过。”

    正想间,忽见那马一个盘旋,嘶鸣声中,后蹄霍地蹋去!

    已听那猥琐汉子啊哟一声,往后跳开,弯下了腰去。黑面虎犷声大笑,道:

    “瞧你这份德性,这叫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那知一言未罢,那马又一声长嘶,霍地打了横,后蹄早向黑面虎踢出。

    黑面虎那会防到,腿上早又被踢个正着,一个虎跳,跳了开去。

    飞天玉狐咦了一声,连退了两步,说:“这马有些邪门!”

    要知这三人个个都有一身武功,那猥琐的汉子正是当年中原一个大盗,人称白日鼠,在黑道上,轻功称得起一绝,试想再是骏马岂能踢他得中。

    那周洛在白日鼠被马踢了一脚之时,也是一怔,便留了意,忽然想起先前那老人说,这终日酣睡的老道有神迹,不料他才一回头,黑面虎巳又被马踢中,但巳看得明白,竟是那老头向马吹了一口气。

    周洛目光何等锐利,心下雪亮,马没邪门,老道也不是邪门,而是一种高绝的气功,他这一口气,必是比大力打出石子还要厉害,那马负痛,是以踢出后蹄,只是难解的,是那马怎会踢得那么准?

    那飞天玉狐才一跳开,忽听庙外有人嚷道:“这不是来啦!”

    白日鼠一瘸一拐,抢到门口,飞天玉狐也似精神一振,掉头向外看,周洛却放心了,心知这老道是非常人,有他在,那姑娘还怕甚么?但见那老道仍然酣睡如故,鼾声不绝于耳。

    不大功夫,果见那姑娘向庙内走来,才在门口中一现身周洛几乎啊了一声,原来这头上梳着两条小辫子,身穿黄缎袄儿,脚着半长皮靴的姑娘,不是别人,竟是姹女金燕之女,是那黄衣少女。

    周洛心下好不痛快,心想这伙入今天必要大大吃她的苦头。同时也知道这酣睡的老道,必是黄梁道人了。

    那黄衣少女像没发现周洛,在门口略略一停,环扫了这伙人一眼,哼了一声,便向睡在地上的老道走去!她手上提着个大葫芦,黄澄澄,光闪闪。

    白日鼠忽地斜身一跨步,横在她身前,咧嘴一笑,说:“姑娘大喜。”

    黄衣少女霍地止步,一怔之下,说道:“你说甚么?”

    白日鼠一拐到了她跟前,嘻嘻笑道:“我替姑娘你作个媒,这不是天大的喜事么?”

    这第二句还未住口,那姑娘眉儿早挑,娇叱声中,人影一闪,白日鼠说:“慢来慢来。”当真他轻功不弱,黄衣少女一掌向他左脸打去,他竟闪身让过。

    原来白日鼠早有提防,那黄衣少女却怎会把他放在眼里,她左手中又提着个大葫芦,是以这一掌打空了。

    白日鼠退开七八尺远,说:“这是甚么话,你怎么打起媒人来啦,姑娘,瞧你也有一身功夫,那你自也知道五槐树、塔儿庄,庄主飞天玉狐,哈哈,那庄主要不是个风流人物,怎配称玉孤,那个姐儿不爱俊俏风流,啊哟!”

    黄衣少女早气得倒竖柳眉,圆睁杏眼,身形倏地欺近!那知她纤掌这才翻出,白日鼠却早躲了开去,周洛看处明白,他身形往后一倒,却是斜刺里滚了开去,就知道白日鼠地趟功不弱。

    嘴里兀自不停,说道:“再说武功,嘿嘿,别跺跺脚说他,西羌就得乱颤,便是大河南北,提起飞天玉狐,那个也得翘起大拇指儿,说句不怕骇坏你的话,当今的皇帝老宫儿,也是剑底游魂,嘿……”

    黄衣少女两番未曾打中他,见他嘴里兀自不干不净,越说倒越得意,更是有气,左手将葫芦放下,呛琅一声响,拔出剑来,那剑长才两尺,先前隐在黄缎袄儿里面,是以都没瞧出,那剑才一出鞘,便见剑气如虹!

    她剑术何等了得,周洛心道:“不好,要出人命,这白日鼠有几个脑袋!”

    那知白日鼠倒说得兴起,嘿了一声,道:“你要不信,便去打听打听,当年他那九门提督……”

    周洛听得心头一震,却听得那黑面虎犷声粗气大笑道:“好剑!”

    飞天王狐却早喝道:“还不闭嘴!”

    说时迟,黄衣少女身剑合一,斜斜一剑向白日鼠左方刺去!

    这一剑是刺向白日鼠与飞天玉狐之间,正是离门剑的起手招式,周洛心下一急,心道:

    “这白日鼠提到我爹爹,莫非他知我家的仇人是谁,离门剑何等神妙,他要是死在她的剑下……”

    说时迟,那飞天玉狐早巳大喝道:“决退!”右手一扬,便见白日鼠身形飞出!原来飞天玉狐见她出手不凡,就知厉害,一劈空掌将他迫退!

    白日鼠就地一滚之顷,已拔出了两柄弯刀,飞天玉狐却呵呵笑道:

    “小妞儿,你出手这一剑当真不错,是谁门下,快跟大爷说了。”

    那黄衣少女哼了一声,说:

    “你连我这剑法也认不出,还有脸问,喂!你们究竟是做什么的?”

    周洛看出她手虽是离门剑,但显然是初学乍练,不然那白日鼠早没命了,心下盘算道:“我怎生擒住他,问个明白?我正踏破铁鞋无觅处,别被她杀了。”

    那白日鼠却不知厉害,嘻嘻笑道:

    “美人儿,怎你倒还听不明白,你要是嫁给了我们大爷,你这—生便享福不尽!”

    那黄衣少女杏眼圆睁,白日鼠话声未落,身形一晃,尚未扑到,已是剑气如虹,眨眼已将白日鼠圈住!

    白日鼠往旁边一倒,立即滚动起来,两柄弯刀盘旋飞舞,封得风雨不透,周洛瞧得一怔,离门剑虽然了得,但厉害的乃是指东打西,攻前刺后,变化万千,这白日鼠施展地趟刀,背脊贴地,身后和左右不受攻击,离门剑无形中减少了—半威力,她初学乍练,必然一时胜他不得。

    果见黄衣少女虽然剑似梨花朵朵,花雨缤纷,却剑剑皆被白日鼠挡开,而且肘腿盘屈滚进,还能向她攻击,厉害的是他刀刀攻下盘,迫得她不时回剑对守,但虽说如此,白日鼠却不能近得她身去,五七招后,立即有些手忙腿乱。

    那黑面虎一见不好,便要上前,却见飞天玉狐一摆手,说道:

    “且慢,多瞧她几手,咦,她这剑法怪得很,竟看不出是何门派?”

    哪知飞天玉狐这一阻止黑面虎相助,一时间托大,那黄衣少女早看出白日鼠的弱点,一剑向脚头疾刺!

    白日鼠弯刀盘旋,右手刀架开剑,左手刀斜砍脚踝,却怕伤了这美人儿,刀巳砍出,倏地—翻腕,变砍为勾,只道黄衣少女这一下非倒地被擒不可。

    那知他这一刀砍出,即便不变招,也伤不得她。

    变招慢得一慢,只听黄衣少女一声娇叱,剑尖之上陡然吐出五朵剑花,声声龙吟,那五朵剑花像陡然炸开来一般。一又化五,立时将白日鼠全身罩住。

    说时迟,周洛一见她将离门剑的威力发挥出来,就知不好,正要抢出相救,却早听白日鼠一声惨呼,左脚齐筋巳断,飞天玉狐和黑面虎巳自左右抢到,黑面虎一拳捣出,虎虎风生!飞天玉狐左手一引,右手擒拿,便夺宝剑!两人竟是空手入白刃,显然武功都在白日鼠之上!

    黄衣少女一缩身,短剑颤动,退而复进,分取两人,只见一遭银虹自她头上由左而右快如电闪,左挑飞天玉狐,右刺黑面虎!

    两人也端的了得,左脚点地,齐一滑步挫腰,便已让过,但都吃了一惊!眨眨眼间,三人巳走了两个照面。

    周洛见白日鼠仅是断腿,留得性命,这才放心,若在平时,他岂有不助黄衣少女的,但现下知要寻仇人,便在这几人身上,自不愿露出形藏,且知黄衣少女以前武功巳极是了得,何况现又得黄粱道人传授,这些人绝非她的敌手,是以便不动弹!

    这三人一动手,那黄粱道人却仍酣睡不醒,庙外的十多个汉子巳奔了进来,把白日鼠抬过一边。

    忽听黑面虎大吼—声,拳出如风,遥遥一拳捣出,相隔黄衣少女有七八尺,那知拳风竟是凌厉之极,黄衣少女身形一晃,她短剑正刺向飞天玉狐,一时便失却准头,飞天玉狐呵呵大笑,道:“撒手,小妞儿,大爷我不伤你!”倏地欺身,右手五指箕张,向她右腕拿到!

    周洛惊得霍地站了起来,但他却末上前,只见黄衣少女一声冷哼,右腕缩得快,吐得更快,剑尖上早吐出五朵剑花,立将飞天玉狐的一条右臂圈住,眼看他这条右臂登时便要废了,却听黑面虎早又虎吼一声,左手拳巳连环捣出,势如狂飙!

    那黄衣少女巳知他拳风威不可当,迫得撒剑跃退,三人身形一错,便巳各在一方,那飞天玉狐却早惊出一身冷汗!

    但周洛却惊得发呆!原来他知黄衣少女绝不会落败,惊的是他看出黑面虎使的竟是他师门的十二神拳!

    要知那十二神拳,乃是他师门的护法神拳,唯有掌门人始能得传,这黑面虎从何得到传授,这不是怪事么?

    他正惊讶间,忽然短墙上飞落一人,也便是院中三人错身分开的刹那,那人长衫飘飘,儒服儒巾,周洛早看出是蓝田所见的那书生,亦即是黄梁道人的传人。

    那书生飞身而下,似向周洛微微—笑,正想他这一来,飞天玉狐等人那是敌手,不料他却向飞天玉狐等人一拱手,朗朗笑道:

    “原来是胡庄主,在下这侄女不知,多有得罪。”

    那飞天玉狐虽然不认识这书生,但见他飘身而下的轻身功夫了得,又听他称黄衣少女是师侄,可见武功更高,那十多个汉子都惊得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飞天玉狐不愧是个头儿,面上丝毫不露惊慌之色,也一曲拳,道:

    “好说,尊驾贵姓,怎识得在下?”

    黄衣少女气得跺脚,道:

    “师叔,这般人欺负我,嘴里不干不净。”

    书生朗朗一笑,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怎说不干不净,去罢,师叔我自会替你做主。”

    黄衣少女气得脸也红了,说:

    “师叔,你……”忽地一跺脚,转身在墙边解下马匹,立即跃马冲出庙去!

    书生朗朗大笑,道:

    “女孩儿家总是腼腆,各位见笑了。”

    庙中各人都惊奇万分,周洛更是惊愕:显然那白日鼠的话他己听得,怎么他非但不恼,竟会说出这种话来?飞天玉狐本来心中正七上八下,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却见那书生笑盈盈,向飞天玉狐说道:

    “西羌之地,提起你胡庄主,便三尺孩童也认得,在下如何不识,只可惜无缘识荆,今日幸会,在下黄奇有礼了。”说着,又一拱手。

    飞天玉狐一抱拳,道: “原来是黄兄,过奖了。”

    周洛这时,方知书生的姓名,心想:“他明知这飞天玉狐不是好人,怎倒以礼相待?”

    正奇怪间,却听书生道:

    “胡庄主,不瞒你说,适才这位兄台之言,在下已听得明白,我这位侄女自幼丧父,在下又是飘泊江湖,带在身边,大是个累赘,胡庄主英雄了得,又是一表人材,既本嫌我这侄女丑陋,愿结秦晋之好,在下求之不得。”

    他此言—出,周洛不由气往上撞,心想他师兄临终以这黄衣少女相托,若怕累赘,不管她也罢了,怎么将她嫁给匪人,岂不误她终身?

    周洛心下大是不平,暗道:

    “那老前辈也曾托我照顾,放着我在,岂容你这般断送她终身。”

    那飞天玉狐早是大喜过望,又听书生赞他,更是得意忘了形,惊疑之心去得干干净净,大笑呵呵,道:“既承黄兄不弃,今后你我多多亲近。”

    那黄奇竟像迫不及待,又道:“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便今晚成亲如何?”

    周洛气破了胆,暗里哼了一声,却听那飞天玉狐道:“黄兄吩咐,敢不遵命。”

    那黄奇笑盈盈,道:“如此,今晚在下便送我那侄女前来,事不宜迟,便请庄主返庄准备一切,不过么……”

    那飞天玉狐已是喜得口也合不拢来,像是怕那书生变卦,忙上前道:

    “黄兄但有吩咐,我无有不遵。”

    书生点点头,道:

    “一者敝师兄临终之时,托孤于我,他只有这点骨血,若不风光风光,难慰敝师兄在天之灵,二来庄主是个响当当,有头有脸的人物,若然草率了,你我面上都不好看。”

    飞天玉狐呵呵笑道:

    “应该应该,我这就回去安排,专等黄兄送亲前来。”

    书生一拱手,道:

    “庄主请,这半日时光,可紧迫得很,你我是一言为定。”

    飞天玉孤身后那十多个汉子,早上前一阵恭喜,那知飞天玉狐却喝道:

    “你等还在此做甚,还不赶快办事。”

    随分派各人,除命两人赶紧回庄准备酒筵,拾掇洞房之外,余外诸人立即快马加鞭,分头遍请数十里内有头有脸的人前来,然后才向黄奇告别,喜滋滋上马而去。

    那黄奇待这些人出庙去了,忽地朗朗长笑,转过身来,向周洛道:

    “周老弟,今天你可来得巧啦。”

    周洛一怔,原来他早认出了,他心里气愤之极,哼了一声,道:

    “不错,是我,当真是巧得很。”

    那黄奇大笑道:

    “怎么着,周老弟,你不高兴?今天是我那师侄女于归之期,大喜之日,想我那师兄也曾托你三事,是以不但我了了心愿,便周老弟你,不也一朝都了了么?”

    这黄奇不提老人所托三事还则罢了,他一提起,周洛心中怒火又升,哼了一声,道:

    “在下虽是武林末学,年纪又轻,但老人家所托三事,却也不敢忘记一件。”

    那黄奇朗朗大笑,道:

    “周老弟一诺千金,可敬得很,可见我那死去的师兄,眼光倒是不错。”

    周洛道:“在下倒也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书生道:“好得很,周老弟,且同我到舍下一行。”说着就来携周洛的手。

    周洛本待不去,忽然想道:“我岂能眼看那黄衣少女下嫁匪人,既要设法阻止,自该与那黄衣少女一见。”

    想到那黄衣少女巳知飞天玉狐等人皆是匪类,这才更是气极而去,今要设法阻止,唯有从她身上着手,教她远走高飞,要知这书生的武功已是他亲目所见,要想反对,明着休想能够。他心中想罢,便道:“好,在下正要向她道贺。”

    黄奇看着他,大笑道:“这就是了,周老弟,这就跟我走。”

    周洛忽然想到地上酣睡的老道,看时,仍然鼾声不绝,心想,这黄奇可恶,但这老道若当真是黄梁道人,我怎可失之交臂。”

    便道:“不敢请问,这位道爷可是令师黄梁老前辈么?”

    黄奇微笑点头,道:“不错,正是他老人家,周老弟,你放心,今晚便由他老人家主持婚礼,还怕见不到么?”

    周洛闻言又是一怔,这黄粱道人分明一直酣睡未醒,怎说由他主婚,难道是他老糊涂了。

    任事都由他这徒弟做主。又想:“哼,便是黄梁道人做主,今天说什么也要阻止,绝不能断送了那黄衣姑娘。”

    周洛更不言语,随在黄奇身后,出得庙来,那知黄奇向城内走去,而先前那黄衣少女跃马去时,却分明是向城外去的?

    心下疑惑,心想:“且看他带我去何处?”一直走过了两条街,巳到贵德城热闹的处所,商家店铺鳞次栉比,黄奇直向一家估衣店走去,周洛暗想:“莫非他在这里落脚。”

    只见店主迎了出来,说:“客人请进,小店羌汉衣装,无所不备。”

    黄奇道:“正要买套汉装衣衫。”回头向周洛招手道:“周老弟快来。”

    原来周洛因是衣不蔽体,又破烂又肮脏,简直连个乞儿也不如,是以远远便站定了,且听两人谈话,知此间不是黄奇所居,便不愿走近,待听黄奇出声呼唤,只得上前。

    黄奇指着周洛,向那店主说道:

    “便是我这位兄弟穿用,店家,只管取最好的来,颜色且要鲜明些。”

    店家道:“莫非是要吉服么?”

    黄奇道:“正是吉服。”

    周洛心下正不齿其为人,怎肯接受他买的衣衫,忙道:

    “且慢,在下无功不受禄,萍水相逢,怎敢便领重赐。”

    黄奇呵呵笑道:

    “周老弟武林俊杰,怎倒这般不爽快。”周洛始终沉着脸,道:

    “哼,我武林中人,讲究的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重的是仁义,可不重衣衫。”

    黄奇被他出言讥讽,竟无半点恼意,反而哈哈大笑道:

    “周老弟说得虽是,但今晚可是吉日良辰,人有不同,再说么,周老弟,你这般衣衫褴褛,又怎能入庄。”

    一言将周洛提醒,心想:

    “不错,我虽可助那黄衣少女事前远走高飞,但白日鼠等人分明与我血海深仇有关,我仍要入庄一探,当真这般模样,实不便前往,现今好不容易有了些端倪,我岂能放过,倒不必为小节而坏了大事。”

    想罢,便道:“既如此,在下多谢,只是粗布衣裳便罢。

    黄奇道:“这却不可,粗布衣裳,对我那侄女面上,却不好。”

    周洛不愿再说,这时店主早捧了一套衣物,大概他巳看清,周洛赤着一双泥脚,是以连鞋袜具全。黄奇算了银两,取过那一包衣物,这才带周洛出城。

    行了两里多地,来到一条小河边,周洛老远便瞧见河边有数间茅屋,黄衣少女所骑的那匹马,正拴在屋边树上。便知到了地头。一会到了门前,周洛正盘算向那黄衣少女如何言语,那黄奇已在叫道:

    “庄蓉侄女,你瞧这是谁来啦,贵客临门,还不快出迎接。”

    那知连叫了数声,也未闻黄衣少女应声,周洛这时才知那黄衣少女名叫庄蓉,心道:

    “你这般误她终身,她还会睬你么?”

    黄奇已含笑转身,道:

    “周老弟请稍待,我这侄女多半是害臊,待我命她前来迎接。”

    说着,巳推门进室去了。

    约过了一盏热茶功夫,黄奇才再出来,果然身后跟定庄蓉,她目光与周洛一接触,立即垂下头去,而且脸蛋儿红了,当真像是不胜羞涩。

    黄奇哈哈大笑,道:

    “这有什么好害臊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况你爹爹有命,而今是千里有缘。”

    那庄蓉兀自不抬头,半晌才叫了声:“周大哥,请进。”

    周洛察声观色,大是诧异!怎么她只是羞,没半点恼,难道这黄奇入内一会功夫,竟已将她说服了?

    当下也不言语,昂然而入。只见那几间茅屋虽甚简陋,但甚整洁,那黄奇一指桌上衣包,向庄蓉说道:

    “他的衣物全在这里了,你非世俗女儿,这里又无庸仆,说不得,只得由你侍候他沐浴更衣。”随转向周洛道:

    “周老弟,今晚便是良辰吉期,要办的事多得很,我要失陪了。”

    周洛巴不得他走,忙冷冷地道:“请便”。

    黄奇微微含笑,即刻作别而去,屋中只剩下周洛和庄蓉两人,她兀自低着头抓弄着衣角,远远站在屋角。

    周洛听了听,确知那黄奇已去远了,心想:“现下事不宜迟,我不要说,怎对得起她死去的爹爹对我的一番恩德。”

    但她固是羞赧不胜,周洛却也不好意思启齿,两人沉默了半响,周洛忍不住了,才鼓起勇气说道:“庄姑娘,你当真答应了婚事。”

    那庄蓉像是不自觉地望了他一眼,两人四目相对,她脸儿早又飞红,转身向里,说道:

    “师叔之命,我敢不遵?”

    周洛心中怒火陡升,道:

    “那飞天玉狐等人一看便知不是好人,乃是匪类,分明是在中原立脚不住,才投到西羌,你师叔虽然有命,但他只为了一已之私,又负了令尊重托,此事关系庄姑娘你的终身,怎可唯命是听?”

    那庄蓉忽地转身过来,睁大了眼晴,望着他,道:

    “你说什么?飞天玉狐?啊!原来尔还不知……”

    周洛在怒火头上,见她提到飞天玉狐,竟也无半点恼意,更是怒上加怒,心道:

    “原来竟是她心甘情愿,她既然自甘堕落,我不事多是吗?当下冷冷笑道:

    “在下虽然年轻,阅人不多,嘿嘿,但也知道贤愚,罢了,姑娘既然是心甘情愿,就当我适才的话没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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