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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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不一定就真个如此,当下沉着气,继续前行,这一来,自然更加小心,将须弥遁形的轻功尽量施展开来,当到了屋角之处,即从檐下荡了过去,幸喜到了那有灯光之处,并未被人发觉,但越过那有灯光之处,似觉暗处潜伏的人也更多了。

    他心情甚是紧张,恨不得立刻瞧个究竟,转了一个大圈子,才找到一个空隙,荡到对面檐下,那处灯光甚暗,何况他轻功了得。

    他心定下来,待见未被发觉,才向下溜,双脚挂在檐上,头下脚上,哪料他从窗隙小向内—看,登时打了个冷颤!

    原来那屋是个大厅,厅上设有三桌筵席,地上躺着十来人,当中,一桌旁躺着天帝辛璜、无名叟,黄粱道人,而且桌椅皆已翻倒,这面却是多九公、黄奇,和陶六如,再那面才是庄蓉和辛梅,却没见有二无常,果然被妙化夫人一网打尽了!

    周洛这一惊,非同小可,忙不迭一缩身,将身子隐在檐下,他一看情形便已明白,妙化夫人必是在酒菜之中下了毒,不然那席上三位老前辈,任谁一位她也不是敌手。

    现下他更要加倍小心了,如今要救这些人,可全在他一人身上,只是奇怪得很,这房中亮着灯,怎么却不见那妙化夫人,听说姹女金燕也在此地,与妙化夫人勾结起来,怎么也不见人呢?还有就是华山二无常,已在他两人之前来此,以两人脚下功夫,早该到了,怎么也不见呢?

    他现下自然管不了二无常了,唯有赶快探出妙化夫人在酒菜中下了什么毒物,要下的是毒性剧烈,迟了无法救活诸人!

    他这时虽知得赶快想法,但巳心慌意乱,要知他武功本巳不及妙化夫人。何况还有姹女金燕在,四处又有那么多人潜伏,别的不说,那些女人每人手中必有一张网,他只要身形一败露,立即就得被获遭擒,如今厅中这多人的性命,都系于他一身,那敢大意,是以虽知事在紧急,却好半晌乃躲在檐下,不敢动弹,忧心如焚。

    就在这功夫,忽听有脚步声传来,似乎有四五个人,一会到了门口,只见妙化夫人当先走入,紧跟着是姹女金燕,随后两人却是桑氏姊妹。

    周洛忽然心中一动,心想:“庄蓉乃是姹女金燕之女,她再毒狠,也不会眼看她女儿毒死,只怕从她身上,能救活这些人。”

    心念一动,心里稍安了一些,随听妙化夫人哼了一声,显然她扫了地上躺着的各人一眼,转身向姹女金燕道:“这次若不是你前来相助,我真要一败涂地了。”

    姹女金燕道:“你不用谢我,这里面我的仇人就不少,难得的是华山二无常也一网打尽,恭喜夫人,这下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周洛忍不住又慢慢滑下了一些,仍是脚上头下,向窗隙中看去,那知金燕竟对她躺在地上的女儿,连瞧也不瞧一眼。

    随见妙比夫人在厅上转了一匝,逐个查看了一会,想来她还不放心,怕其中有人中毒不深,然后说道:

    “此事幸好发觉得早,也是活该你我成功。那日我若不是追踪那小子,从他口中得知上天梯早巳被那贱人得去,待这些人前来,我那时哪是敌手,那贱人竟也厉害得很,将这武林宝典藏了这多年,我竟半点不知。”

    周洛闻言,心下好生后悔,原来那日他在雪地之上,只是四外无人,将见过雪山老前辈之事说出,不料被她听了去,只奇怪那雪地之上,并无可隐身之处,除非雪里,但她怎会事先埋伏在雪里?

    他虽然猜不透,但那日他若不是大意,这些人怎会着她的道儿,当真,就凭这三位老前辈,多九公亦非弱者,怎会轻易地着了她的道儿?

    只见姹女金燕道:

    “这也罢了,那日幸好你听我的话,不然,若是即刻就迫她交出,早晚这般人会来,那时仍然不得安稳。”

    姹女金燕言下,大有丑表功之意,甚是得意。

    妙化夫人道:

    “现今我们得想个法儿,而且还得赶快。”说着扫了地上诸人一眼。

    只见姹女金燕,冷冷一哼,说道:

    “你也太小心了,怕毒性太剧,被他们发觉出来,不然何必多费手脚。”

    妙化夫人道:

    “要知那剧毒之物,难免有色有素,这几个岂同他人可比,是以不敢使用剧毒之物。”

    周洛松了一口气,只要毒性不烈,这些人未曾丧命,总可想法相救。

    那姹女金燕目光陡然射出冷电,说道:

    “其实也简单得很,命你的徒儿们拖出去,一刀—个不也就完毕?”

    周洛暗暗欢喜,她们若然只命几个女弟子下手,他已是易于对付。

    只听妙化夫人向桑氏姊妹说道:“现今都一网打尽了,还戒备什么?命她们都给我出来,先把网儿收库,再唤八个人来。”

    那妙化夫人说是一网打尽了,显然不知周洛已然返回雪山,不由拿眼来望桑虹,心下好生感激,这分明是她入山之后,发观这些人已然中毒倒地,便没说出他来,再听妙化夫人命桑氏姊妹收网入库,胆气也更壮了,他怕的就是那些网儿,便是妙化夫人手中无网,他也不惧。

    桑氏姊妹应了声是,那桑虹头也不抬,两人退出厅去。

    周洛心想:“我得想法弄一双剑在手才行,只要手中一剑!哼!”

    忽见白森森寒光一闪,刹那间照得明如白昼,周洛忙不迭一缩身,愕然间,那白光瞬已熄灭,走出不少白衣女子来,而且都向前面一个广场走去,才知那白光乃是一个信号,幸喜那白光太强,在那陡然一亮之顷,那些白衣女子必然也会跟前一黑,一时睁眼不得,不然,怕不败露了行藏。

    耳听脚步之声虽杳,听来似乎有百十人自四面八方,向厅前那个广场走去。

    厅中,那妙化夫人又在说道:“请坐请坐,忙了这半日,当真简慢得很。”

    姹女金燕说道:“怎么你同我客气起来,你我是同仇敌忾。”

    妙化夫人道:“虽然如此,但你来者是客,请坐请坐。”

    便听有桌椅移动的声音,随闻妙化夫人唤道:“取酒来。”似乎轻笑一声,继续说道:“这席上虽然有酒,却是饮不得的。”

    随听姹女金燕说道:“酒免了罢,这些人还没料理呢?”

    那妙化夫人笑道:“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将当今这么多高手一网打尽,自今而后,天下武林,便为我两人独尊了,自该庆祝庆祝,我两人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他们一个个拖出去,岂不是一大乐事。”

    姹女金燕道:“如此,多谢了。”

    周洛又悬下半截身子,看时,只见两人巳然坐在右面一张桌上,那妙化夫人在客位相陪,正从一个才进来的白衣女子手中,接过一把酒壶,随给姹女金燕的门杯满满斟上,道:

    “请满饮此杯,一者庆贺,二来聊表谢意。”

    随也将她自己的门杯斟满了,举杯道:“请!”当先一饮而尽。

    本来那姹女金燕还有些迟疑,现下自是毫不怀疑了,随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知杯才离口,姹女金燕巳变了颜色,右手一颤,酒杯巳落地粉碎,只说得一声:

    “你好……”已直挺挺倒地,口鼻中巳流出血来,显然那酒中下了奇剧无比之毒!

    妙化夫人推桌而起,嘿嘿一声冷笑,说道:“上天梯是武林至宝,岂容你来分享,看在你助我一场,留给你一个全尸。”随叫道:“来人了!”

    十数个白衣女子随声奔入,不待她吩咐,当先把姹女金燕的尸首抬了出来,余外亦是两个服侍一个,动手抬那倒在地上的八人。

    这妙化夫人当真狠毒之极,周洛心里寒透了,要知那姹女金燕虽然也狡狯,但也不及她这般毒狠,而且姹女金燕乃是庄蓉之母,现今是他的岳母,感觉又自不同,当下两脚一松,落下地来,那姹女金燕已是死了,生怕厅中八人又遭毒手。

    适才进入厅中的那十几个白衣女子,手中网皆巳不见了,显然已被桑氏姊妹收去存库,胆也就壮了许多,而且事已到了危机关头,那八个人的性命皆悬于顷刻,便是再怕,也非要一拼不可。

    就在这刹那间,忽听身后风声微动,一旋身,不料来的竟是陶丹凤,这才放了心,见落地之顷,身法甚是俐便灵活,显然武功已回复了多半,心道:“你来得好,可以帮手。”忙不迭一打手式,命她随在身后。

    忽听厅中一个白衣女子说道:“师傅,怎么……”这人一言未了,跟着又有几人在唤师傅。

    那妙化夫人的声音喝道:“你们恁地不中用,怎连这几根老骨头也抬不动。”

    周洛心中一动,忙伏在窗户上,向里一看,恰见黄梁道人身旁的一个白衣女子跳了起来!

    忒心也作怪,那黄粱道人竟会一龇牙!待得妙化夫人走到跟前,却又回复了昏迷之状。同时得见天帝辛璜,无名叟,两人身旁,都站着两个白衣女子,似有无可如何之状,那面抬起庄蓉与辛梅的四个白衣女子,见这面发生了事,都停下步来,这面屋角,多九公,黄奇,陶六如身边,几个白衣女也垂手而立。

    妙化夫人走到黄粱道人跟前,她是瞧不出异状,向那跳开的白衣少女斥道:

    “怎么这般没用,他巳中毒昏迷,还怕他作甚?”

    那白衣女子呐呐地叫了声师傅,妙化夫人巳横目向诸白衣女子一扫,喝道:

    “还不快拖出结果了。”

    那些白衣女子不敢迟延,两个服侍—个,那知竟抬不起三人来,只那面抬着庄蓉和辛梅的四个人,在往外走。

    周洛赶紧一打手势,要和陶丹凤两人转过前面,忽听妙化夫人喝声:“滚开!”

    周洛忙又伏在窗缝上看时,只见天帝辛璜身边的一个白衣少女,巳被妙化夫人扔了出去,摔在地下,哼也不敢哼一声。

    妙化夫人一弯腰,伸臂抓住天帝辛璜的左臂,往起一提,像是她用力过猛似的,那天帝辛璜真挺挺向她怀里倒了过去,妙化夫人虽疾一闪身,不知怎的竟未躲开!

    忽听屋角有人说道:“我不欲见之矣!”随听一声“无量佛,善哉善哉,辛璜,你调戏妇人女子,该当何罪?”

    是那黄梁道人陡然大大打了个呵欠,直是大梦初觉,笑了起来!

    同一刹那,无名叟呵呵开眼大笑,道:“人家艳福不浅,你这杂毛吃醋啦!”从地上直挺挺蹦了起来,那天帝辛璜向妙化夫人怀中扑去的瞬间,她巳然察觉,忙不迭掌心吐劲,向后跃退,厅中登时大乱,那些白衣少女齐声啊呀,乱窜暴退!

    只见厅角已转出两人来,一般儿潇潇洒洒,前面一个乃黄奇,后面跟着陶六如,暗角里一人斜掠而出,多九公虬须戟张,两手扬处,庄蓉与辛梅身旁的四个白衣少女,巳被扫倒在地,同时一手一个将两个姑娘放落地上,两人却是昏迷如故。

    这本是在同一刹那间事,妙化夫人大惊之下,倒也能沉住了气冷冷一笑,说道:

    “别以为我怕了你们。”她眼珠却在乱转。

    那天帝辛璜呵呵笑道:“好妖妇,你这点萤火之光,也敢暗算人。”

    妙化夫人厉声喝道:“我不过省些手脚,哼!你们装死也逃不过一死!”

    陡地右手一扬,但见冰魄寒光闪动,竟是满天洒金钱的手法,打出一把冰蚕,只听连连惨呼声中,一人朗朗大笑道:“此路不通,滚回去!”

    那面多九公的声音喝道:“那里逃,看掌!”疾劲的狂飙疾荡,冰魄寒光骤敛,真令窗外的周洛和陶丹凤惊心动魄,要知妙化夫人何等身手,她打出的冰蚕自是威力奇大,而且那厅中能有多大,何况那几声惊呼,令人身心为之一悸!

    那知那寒光一敛,巳看得明白,这面的几人几乎是站在原位,并未移动,厅壁四周,那十数个白衣少女却都倒在地上,一大半已不动弹,少数兀自在娇啼惨呼,满地滚动!便明白适才妙化夫人打出的冰蚕,不但未能伤敌,却把她门下的徒儿,全都伤在那冰蚕之下了!

    原来妙化夫人虽然嘴硬,怎不知凭她一人,绝非厅中六人的敌手,是以暗中扣了一把冰蚕在手,蓦可里打出!同时她早打定了主意,她知陶六如在几人中武功最弱,更见黄奇年轻,想来武功也高不到那里去!是以手中冰蚕打出,立即向两人这面扑来!

    那知黄奇的黄粱功巳成,便是拳掌之力,也伤他不得,何况是冰蚕,但他怕陶六如受伤,忙移步挡在他身前,恰好妙化夫人向他这面冲来,便喝了声:

    “此路不通,滚回去!”一掌迎面劈出!

    妙化夫人立被震退,就势一斜身,改向多九公这面冲来,但多九公又岂是等闲之辈,更恨透了她,发掌更加威猛无俦!

    若在平时,妙化夫人岂有接不下他一掌的,只因适才她是向黄奇猛冲过去,遇阻而仓促之间变换方向,其势巳缓得多,应变也慢了,她才将右掌翻出要想接下多九公这掌来,却早被多九公强劲的掌力震退了回去。

    那天帝辛璜呵呵大笑,道:“你这想作困兽之斗,当真你要自找苦吃。”

    黄梁道人说:“无量佛,妙化夫人,我也不为难你,你这些弟子何罪,还不赶快救治。”

    那厅壁下四周地上,中了冰蚕寒毒的白衣女子,躺在满地乱滚,呻吟之声,惨不忍闻。

    那妙化夫人眼看四面被围,自知不是这般人的敌手,而今狡计又不售,那还有心思管她徒儿死活,但闻言心中却是一动,面上不露半点怯意,道:“好,待我解救了她们,再同你们见过高下。”

    无名叟道:“妖妇,你别想打主意逃走,便让你先逃出一里地方去,你也逃不过我老人家的掌心,我说,大伙儿怎么啦,别站着啊,请啊!请啊!”

    那当中一张桌子巳然翻倒,厅中尚余两席却完整,边说,巳走去坐定,斟酒就饮。

    黄粱道人说:“不错,不错,有酒不饮,有肴不吃,那是暴殄天物。”

    辛璜哈哈大笑,道:“有酒先生饮,妙得狠,老花子,你还望着则甚?”

    三人竟是不再感召妙化夫人—眼,多九公呸了一声,说道:“我老花子也没你们嘴馋,虽然,酒肉我所欲也。”

    当下四人各坐一方,饮起酒来,黄奇也向陶六如说道:“陶兄请。”

    陶六如朗朗一笑,道:“黄兄请。”两人也在另一张桌边坐下。

    他们不瞧那妙化夫人,她的眼却始终扫着六人,心中又喜又气,当真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知她用什么法儿,一摸一拍之间,那白衣女的痛苦便爽若逝,看看挨到了周洛和陶六如这面窗前,陡地见她倏忽一挺身,右掌霍地向窗上拍出,身形也跟着纵起。

    那木隔窗自是应手而折,不料却是向厅内粉飞,妙化夫人纵起的身形,巳陡然落下大惊后退,只见那窗上白影晃动,眨跟间,妙化夫人面前巳站定—个白衣女子,身旁侍立着两人,一个是周洛,一个是陶丹凤。

    来的乃是妙化夫人的师姐,当年雪山派的掌门人,原来周洛在见厅中诸人其实并未着那妙化夫人的道儿,便放了心,而且准知她逃不了,忙一拉陶丹凤,在她耳边说道:“随我来。”

    皆因他想到这厅中八人虽未着她道儿,但那位雪山派的老前辈却大是可虑,想来又已被妙化夫人拘囚到洞中去了,即刻带着陶丹凤向后寻去。

    那高楼目标显著得很,自是容易找到,到了洞中一看,果然那位老前辈仍坐在那堆大石之上,笑道:“我算计你们该来了。”说着,站了起来。

    两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上次见她之时,分明两腿已废,怎么相别不过一月,却巳复了原?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你们走近前来,我有话说。”

    两人拜见之后,侍立两旁,忽见她手中红霞闪动,托着陶丹凤那颗火龙珠,说道:

    “姑娘,老身多亏这宝珠之助,在十日之内即巳拔除了寒毒,日前又得辛璜之助,现巳复原,如今该物归原主,姑娘收好了。”

    陶丹凤恭恭敬敬地接过,那女子巳回身推开大石,从石下取出一个锦囊来,向周洛说道:

    “这部上天梯我保存了这些年,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只待此间事了,你五人便可觅地修练,行见你五人为武林放一异彩,光大我国武术,也不枉我保存了这些年。”

    周洛一怔之下,心中大喜,她口中所说五人,自是兼指辛梅和陶丹凤而言,虽然这些位老前辈已是早有安排,却不知另一个是谁?同时拜道:

    “老前辈,这上天梯并非晚辈之物,怎说是物归原主,且晚辈武学浅薄,无法承受。”

    那女子点点头,说道:

    “难得你心无贪念,可见心性空灵,我几人果然老眼不花,要知我们都老朽了,便是练成上天梯中武功,又有何用。难道将它带进坟墓里去么,我们去日巳无多,新旧交替,天道循环,理所当然,这部武林宝典,正是你等之物,而且我们尚有一个宏愿,江花白藕,本来武术同源,却因后来大家标新立异,分门立派,门户一分,成见随也加深,互争雄长,斗狠争强,致今天下武林攘扰,血腥满地,远的不用说了,是我几人中,天帝辛璜威惊大漠,我雪山派领袖西南,黄粱道人游戏中原,多九公游侠直鲁,江浙成了你括苍派的天下,我等虽然与事无争,但任何门派之中有良有莠,我师妹妙化夫人若不妄图领袖天下武林,何致生出这多事故,华山二无常若不阴谋崛起,何致今日命丧与此。”

    说着一声浩叹,道:

    “那姹女金燕本是武林难得的人材,却因贪念一生,害人害己,想来这时已命丧我那师妹手中了,难得我等感慨相同,发下宏愿,从你们身上,合万流归源,也是天道循环,分久必合,武林该由乱而治,这一部上天梯此时出世,岂是偶然巧合,故而这两日来,我已然商议停当,天帝辛璜的女儿辛梅、黄粱道人的从孙庄蓉,我们中的桑虹,姑娘你……”

    说着向陶丹凤点头微笑,继道:“虽然未曾拜师,其实已传了多九公的衣钵,你四人今后共事一夫,同研究上天梯的上乘妙谛。”

    她向周洛说道:“你的福像不浅,这四个女孩儿一个个是出类拔萃,万不得一的,你却一朝得四人为妻,盼你以后好自为之,善待她们。”

    周洛又惊又喜,那陶丹凤羞的低了头,只听她又说道:

    “这件事虽是便宜了你,但我等也有深意在,我一并说给你们吧,乃是你五人结为夫妇后,不但同习上天梯,而且因成了恩爱夫妇之后,自今而后,自然不会再分门立派,再加上你们融会贯通,汝等五人或是家学,或是师门之长,那时能令我国武术,更加光大发扬。”周洛喜滋滋,躬身接过武林宝典。那位雪山派的老前辈又说道:

    “我们该出去了,他等于假手我那师妹,除去姹女金燕和华山二无常,不愿血腥沾手,几位又喜游戏三昧,要小惩我那师妹,这才假装中毒昏迷,她虽有不是处,但总是我的师妹,太令她难堪了,我也过意不去,你们随我来吧!”

    三人到得恰是时侯,那妙化夫人陡见她师姐现身,而且阻住了去路,大吃一惊,但身居几人的武功,无一不在她师姐之上,是以不但惊慌,而且魂飞魄散,说道:

    “你怎么能脱身?”

    她师姐叹了口,说道:

    “师妹,你到这般时侯,还执迷不悟么?你那毒药既不能令他们上当,我岂又真个昏迷,师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你能知悔改,我必求他们恕你的罪过。”

    妙化夫人一声长叹,道:

    “师姐,我知错了,不料你竟不记怨,令我惭愧无地。”

    要知妙化夫人亦有一份人心,她害了她师蛆,在洞中椿坐了二十余年,对她不但不记恨,而且还愿救她,那能不感动,不由自主向她双膝跪下。

    却见她师姐泪光莹莹,说道:

    “师傅她老人家仙去之时,你太年轻,未曾多聆教诲,是我无德无能,未能负起长姐之责,致令你几乎走入歧途,是我也有不是。”

    说着陡向天帝辛璜等长一辈的四人道:

    “今日我向四位讨一个请,饶她一命,不知四位能看我薄面么?”

    黄梁道人呵呵笑道:

    "洗心革面,如镜磨垢,万缘甚寂,还我本来,恭喜恭喜。”

    妙化夫人早起身,转向四人行下礼去,道:

    “我本罪孽深重,再蒙四位恕宥,革面洗心。”

    无帝辛璜也呵呵大笑,道:“起来起来,其实你非但无罪,还功德无量呢?”

    无名叟点点头道:“正是,若非妙化夫人生此事端,我等何能有今日雪山之会,不但从此武林万流归源,单是这息纷争,开太平,夫人之功亦是不小。”

    那多九公更是高兴,这数十年来,他念念不忘上天梯,乃是悲天悯心,怕这武林宝典落入不肖之徒手中,造成武林浩劫,现今不但遂了心愿,更且而今而后,武林一统,其喜可知了,忙道:“夫人快起来,无名叟之言是了,夫人不但无过,且功在武林。”

    妙化夫人尚不知几人商量之事,虽然不解,但巳大放宽心。

    她这里才站了起来,忽见桑虹奔入,向妙化夫人跪下,道:

    “徒儿今日有违师令,特向师傅请罪。”

    妙化夫人一怔,说道:“何罪之有,违了甚命?”

    天帝辛璜呵呵笑道:“怎么你还不明白,我等并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你这酒中要是真个下了毒药,我等竟能无事。就算毒非剧毒,我四人这几根骨头挺得住,这四个年轻人岂会也无事么?”

    妙化夫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今日命桑虹在酒中下毒献酒,不料桑虹非但未曾下毒,而且暗中禀明了师伯。

    桑虹叩头道:“便请师傅责罚。”

    妙化夫人一把拖了起来,而且紧紧搂着她,激动之极,说道:

    “难得你深明大义,为师今日能弃邪归正,皆出于你之劝了,师傅我好惭愧。”

    那周洛自返厅中之后,见庄蓉与辛梅两人兀自躺在地上,仍未醒转,心下好生着急,却不敢言语,待听酒中并未下毒,虽不担心了,却奇怪起来!为何她两人仍未醒转?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他这里心中奇怪,妙化夫人亦已发现了她两人,道:

    “既是如此,这两位姑娘为何还昏迷不起呢?”

    多九公笑道:

    “夫人不用担心,我等既然无事,她两人自然也没事,这是天帝辛璜给两人服了大还丹,替她俩个伐毛洗髓,哪是昏迷。”

    天帝辛璜笑道:

    “孙女性情颈劣,自幼我不敢授她武功,现今我可放心了,而且她着根基不固,又怎能练那上天梯中武功,是以趁此机会,给他服了丹丸。”

    无名叟呸了一声,说道:

    “你别说得好听,甚么是趁此机会,你不过怕两人在假装中毒之后,沉不住气罢了。”

    黄梁道人说道:

    “辛璜,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才说万流归源,从此武林为公,哪知你就先起了私心。”

    天帝辛璜大笑呵呵,说道:

    “你这杂毛好没道理,别人这么说也还罢了,你这徒孙亦曾服得我的大还丹,我又何私之有。”

    黄粱道人说:

    “这不过是顺带公文一角,她两人在一起,你怎好意思不给,她虽得了便宜,我老道却不领你的情,今天要不给这三个娃娃每人一颗,我可不依你。”

    却不料天帝辛璜敞声大笑,道:

    “这大还丹虽然费了我数十年功夫,才能采齐药料,炼丹亦费了不少功夫,得来不易,但我既不能用它返老还童,留来何用,你这杂毛看来。”

    说着,将怀中一小小瓷瓶儿取出,将药丸倒在手掌中,恰是三颗,道:

    “不瞒你说,我早巳准备下了。”

    随抬手唤周洛、陶丹凤,桑虹三人近前,陶丹凤与周洛巳知几位老人家的安排,还有何客气的,即遵命上前,桑虹却是愕然,那妙化夫人躬身道:

    “我罪孽深重,承蒙不究,已是感激不巳,小徒怎敢承受厚赐?”

    无名叟笑道:

    “呸!又不是给你的,要你推辞作甚,告诉你,你这徒儿早人家的人了。”

    黄粱道人点了点头道:“原来你尚不知,听你师姊说啦!”

    妙化夫人疑惑地望着她师姊,桑虹见各人笑得有异,象有预感一般,脸儿早红了。

    她师姊这才微微一笑,将几个人商量之事告之,妙化夫人也才明白过来,正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愧,喜的爱徒福缘不浅,愧的是这些人皆大公无私,没一个将那上天梯掳为已有,忙命桑虹上前叩谢。

    那桑虹真羞得抬不起头来,却又是一半见羞也,一半见喜,脸儿红红,上前叩谢。

    天帝辛璜当即每人给了他一颗大还丹,说道:

    “现下你们不用即刻服下,先将她两人送去内室,你们再闭户服用,要知一服了我这大还丹,三日之内不能醒转。”

    桑虹忙应了声是,妙化夫人道,

    “虹儿,我那寝室宽大,足够你五人共处。”

    她一直在惭愧而又不安,恨不得献出她所有的一切,并道:

    “你们抱起她两个,随我来。”

    陶丹凤与桑虹忙抱起二人,随定妙化夫人,入室去。

    到了她的寝室,妙化夫人眼看三人都服下了大还丹,这才为五人闭户而去,果然那大还丹非同等闲,才吞肚内,立觉浑身大热,渐次昏昏迷迷。

    三日之后,周洛第一个先醒转过来,睁眼一看,身旁躺着陶丹凤与桑虹,兀自未醒,辛悔和庄蓉却巳踪迹不见。

    他翻身坐了起来,不料浑身骨骼一阵连珠轻响,他微一动弹,真力巳充沛全身,他内功巳极精湛,自然明白这是服了大还丹之故,别说是他了,便是一个从来未习武之人,服了此丹,亦有神效。

    他心中大喜,也明白因他功力较深,陶丹凤与桑虹都厚之故,是以醒来较早。

    但辛梅和庄蓉哪里去了呢?他也急于想知道外间的情形,更该去向天帝辛璜拜谢,就在他在开门出来之顷,忽听有脚步声行来,房门陡在他面前打开,门外站定两人,正是辛梅和庄蓉。

    庄蓉说:“你醒啦,两位姊姊呢?”

    那辛梅竟然在周洛面前害起羞来,低头不语,其实眼角儿直向他瞧。

    周洛道:“她们想来也快醒了,见到几位老前辈么?”

    庄容道:“我两人也是才醒不久,真奇怪,怎么我们五人睡在一间房里,适才我两个出去,转了转,别说那几位老前辈了,这里现下除了我们五个之外,再无他人了。”

    周洛心中大奇,那几位前辈走了还有可说,怎么雪山派的人也去得一个不剩了!

    辛梅忽地噗嗤一声笑,道:

    “这有甚奇怪的,几位老人家既然决心消除门户之见,而那门户之见最深的,就是这雪山派,自要以身作则,这必是已遣散了徒众,至于这几位老人家么,别人我不敢说,对我爹爹却清楚得很,他老人家—直以我为累赘,现今见有归宿,自是遨游天下名山去了。”

    说道归宿两字,辛梅竟已若不胜情,周洛却是喜得心头痒痒,只望着她傻笑,那辛梅被他望得来七分儿羞也,三分儿恼,狠狠地啐了一口,说:

    “便宜你啦,你还笑,别得意在前头。”

    庄蓉咯咯咯笑弯了腰,说:“他望望你就害羞,明儿更有教你羞的哩!”

    辛梅跺脚道:“你敢欺负我,瞧我饶你才怪。”扑上前去,便要撕她的嘴。

    庄蓉一闪身,巳躲在周洛身后,说:“洛哥哥,快帮我。”

    那辛梅往日善妒刁怪,此时竟巳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想到未来画眉之乐,四美融融,喜得周洛心里开了花,忙伸手一拦,说道:

    “辛妹妹,饶她这一遭儿。”

    那辛梅扑去之势甚急,蓦可里被周洛一拦,便撞在他的臂弯里,象是收势不住,娇躯半斜,巳滚入他的怀里了,周洛左臂一圈,早将她搂个正着。

    辛梅跺着脚,说:“好啊,你也欺负我。”

    忽听一笑道:“辛妹妹,谁欺负你了,跟我说,姊姊不依他。”

    原来陶丹凤巳然醒了,而且坐在床上,望着辛梅笑,显然她巳早醒了过来。

    辛梅嚷道:“你笑我,原来你也不是好人。”挣扎出了周洛的怀抱,就要向陶丹凤扑过去。

    陶丹凤忙道:“小心,虹妹妹还没醒呢。”

    辛梅竟会突然一缩身,吐了吐舌头,却见桑虹眼儿霎了两霎,忽地露出两排编贝,翻身坐了起来,她在几人中,最年幼,也最温婉,是以只笑不言。

    辛梅说:“好啊!你们都欺负我。”

    几人嘻笑了一阵,这才商量正经事,周洛道:

    “此间巳无人了,这雪山荒辟苦寒,乃是练武功绝佳之所,我们何不就在此共研上天梯中的绝学。”

    四个姑娘自无异议,自此便在雪山住了下来,三年而后,五人都已尽得上天梯中的武学秘奥,这才共结鸾倚,而且不敢负尊长厚望,即刻连决返中原,闯扬正统,光大武学。

    正是,昔日苦中苦,今朝人上人。

    ── 伴霞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