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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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咱们也不必使什么
‘竭力功’了,唉!”言语间大有黯然之色。
“礼义廉耻”四人齐惊道:“你们胜了他?!”
鬼灵子道:“当日找师兄妹二人看不惯那叫化一副目中无人之状,便想教训教训他。故
意出言顶撞,他与在下对了一掌,在下已使出三威力道,却未将他震倒,而他……实不瞒各
位说,那卢振豪大约也只使出四成力道而已。而其时他身旁的叫化少说也有五、六十人,若
要以硬碰硬,我师兄妹二人双掌难敌四手,终归讨不了好去,故在下约他改日再斗。次日我
师兄妹二人使出‘竭力功’果然将卢……卢振豪和那一干叫化尽数生擒了,并未伤他们一根
汗毛。唉,早知如此,在下来他个擒贼先擒王,也不必使什么‘竭力功’这等武林绝学、杀
鸡而用牛刀了。”
凌不义道:“你说的‘竭力功’既如此厉害,怎的从未听人说过?”
鬼灵子道:“实不瞒凌兄说,敝师兄妹二人到中原已三年有余,却也只用过那么一回,
事后在下自思与他们无怨无仇,便逼他们发誓不得吐露当日相斗的一言半字,然后将他们全
放了。
看来那卢振豪倒果然言而有信。”
忽听吕不耻阴阳怪气地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真是古怪,什么阿狗阿猫也
都敢到江湖中招摇撞骗了,可叹啊可叹!”
鬼灵子淡笑道:“好说,好说,吕兄号称‘七步亡’所使掌法不过是令师从其袖箭手法
中化出来的,也不见得有多玄妙。并非在下看吕兄不起,若论掌力,吕兄既不如令大师兄,
若与在下相比,更是……嘿嘿!”
笑声中左掌侧挥,看似轻描谈写,实则在言语之时,已将毕生动力凝聚,谅“礼义廉耻”
四人不识“降龙十八掌”,这一挥赫然正是其中最具威力的一招“亢龙有梅”!
但闻“轰”的一声,已在丈余外击出一面盆大小深坑!
“礼义廉耻”四人一观之下,尽皆失色。
却听鬼灵子续道:“吕兄七步令人亡命,所仗者,不过戒指产那毒毒粉毒液而已,若在
下事先迸气凝神,以强劲内力将其逼回,不知吕兄又将如何?抑或在下立下杀手,未等吕兄
施毒,就一招半式间……嘿嘿,也不知死人能否运力逼出毒雾毒粉毒液制敌?”
甘不廉高声道:“那还用问吗?自然是不能的。阁下方才所使的,莫非便是‘竭力功’
么?”
吕不耻却倏然色变,鬼灵子方才行言,正是他最大的心病,虽每遇强敌之前,他尽可先
服解药,戒指中的毒物害他自身不得,但对手若真的一交手便痛下杀手,他却无计可施。当
下放作镇定道:“阁下年纪虽轻,武功见识倒也不俗,却不知令师上下如何称呼?”
鬼灵子信口开河道:“家师叫作‘竭力老人’,名讳是没有的,他老人家年过七旬才收
我师兄妹俩为徒,入门第一课便是训练在下兄妹忘掉自己名字,这着实大为不易,直练了一
年方能忘却,之后便练无气无力,这就更加不易了。各位试想,人之力气本是天生,将之练
到具完全丧尽,实非常人所能……”
凌不义大奇道:“无气无力,又如何对敌?”
鬼灵子道:“有便是无,无便是有,敝师尊学究天人,自可无中生有。只是敝师兄妹虽
练了十余年,却依旧不能到达如此境界,尚存不少蛮力,方才在下拍出那一掌便是例证,若
敝师尊驾临,非重责在下愚鲁不可。”
“礼义廉耻”四人皆从未听过天下竟有此等“奇功”,听得既惑然又悠然神往。
鬼灵子又道:“不知方才在下所言贤昆仲武功路数对否?”
甘不廉抢着道:“对对对!简直对之极矣!阁下可知我……”
鬼灵子截口道:“四位贤昆仲这个……左兄深沉机智,凌甘二兄直率豪荡,吕兄……吕
兄幽默机敏,实是在下兄妹二人到中原来所谓最没缘之人。先前在下与师妹无知所言什么四
位是凶悍之辈,实是大错而侍错了,尚请各位勿怪。”
凌甘二人呵呵大笑道:“不怪不怪!不怪!但阁下……”
鬼灵子又截口道:“在下的第一个条件四位兄台己答允了,这第二个条件嘛,因敝兄妹
只习得师尊神功不到三成,光是想要四位兄台答应让敝兄妹二人移干搬石,待力竭之后,再
以竭力功生擒四位,再逼四位任供驱策……唉!太过不耻!太过不耻!今既已知四位兄台脾
性,在下这第二个条件嘛,便得改上一改。”
甘不廉急道:“如何改法?”
鬼灵子道:“虽家师不愿有人知晓天下竟有‘竭力功’这门奇学,然他既差敝师兄妹入
关找胡醉董超印证武学,依此看来,他老人家是怕烦;”
凌不义道:“什么烦?”
鬼灵子道:“家师他老人家素喜清静,若让人得知天下竟有这等神功,自是你也不服,
我也不服,什么丐帮的‘打狗棒法’什么少林的七十二般绝技,什么武当的‘太极剑法’,
甚至什么东海的‘天罡施’……多啦!只怕这许多所谓身负绝技之辈,都会今日一个,明日
两个,后日又是三个,没完没了地出关找敝师尊印证武学,你说烦也不烦?”
甘不廉高声道:“烦烦烦!简直烦死了!不过嘛,既闻天下竟有这门古怪……这门神功,
只怕我甘不廉也想去观摩观摩了。”
鬼灵子叹道:“甘兄这份胸襟,实令在下折眼,有话直说,真乃大丈夫本色也!”
稍顿又道:“待在下道出左兄、凌兄、甘兄三人的武功路数之后,第二个条件便是请四
位兄台随在下到那边无人之所,观摩在下演练竭力神功,并不伤四位一根毛,之后四位尽管
请便,但不得对任何人讲述今日之事,纵是对各位师尊,也断然不可提‘竭力功’三字。不
知四位兄台可愿答允么?”
凌甘二人道:“答应!答应!便是这般。”
左吕二人虽也欲观“神功”,却又怕其中有诈,一时狐疑不定。
鬼灵子见状道:“依在下猜度,家师他老人家也不是不想让人知天下有‘竭力功’这门
奇学,只不过因怕烦,不愿在武林中传得沸沸扬扬而已。既是左吕二兄不愿指点,那就罢了,
咱们就此别过。”言罢便作欲走之状。
凌不义连忙高声道:“阁下且请留步。”
鬼灵子淡淡道:“阁下还有何话要说?”
凌不义道:“请阁下稍候片刻。”
转向左不礼道:“大师兄,咱们何不先听听如何分说咱兄弟们的武功路数再作道理?”
左不礼点点头,对鬼灵子道:“若阁下所言一字不差,敝兄弟等答应你便是。”
鬼灵子冲天大笑道:“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前句是说不上的,后句这
‘容’字嘛,哈哈!莫非我兄抹二人真是很想演练神功给四位兄台瞧瞧么!?哼哼!师妹,
咱们走!”
言罢拉着瞿腊娜便走。
堪堪走三步,左不礼忽高喝道:“站住!”
鬼灵子转身冷笑道:“怎么?左兄想要强留?哼!只怕还不能够!”
左不礼沉下脸道:“阁下不妨试试。”
鬼灵子使坏道:“不值得试。阁下虽尽得令师真传,所欠只是功力不若,除此并无绝学,
左兄虽深悟令师袖箭手法的快、奇、准三字真诀,一用手也能连发九枝袖箭,迎面对敌时,
两枝封住敌方上跃,两柱防敌左闪,两枝阻敌右腾,一枝取敌方睛明穴,一技取神阙穴,一
枝取三阴交穴,在下所言不错吧?嘿嘿!若背后偷袭,也是一般,以六枝防上跃左闪右腾,
其余三共仍分上中下三路疾射,上取风府穴,中取气海穴,下取承山穴。哼哼!若敌方不闪
不避,倏然卧倒,便只须以二指挟住取下盘那枝袖箭,反射而出,阁下又岂能奈何?”
此番长谈,本是数年来鬼灵子从师父那儿听来的,布袋和尚武功盖世,自用不着卧倒拒
敌,只须以强劲罡力震偏袖箭准头便可抢攻了。但他知假以时日,终不免与复圣盟一搏而决,
故对此盟高手武功路数至为关注,又担心若徒弟独遇震天宏之流不敌,便教了他不少破敌巧
招。震天宏曾在崆峒山败于卢振豪之手,布袋和尚问之于卢振豪当日景状,便知震天宏所取
方位,先前听绝因师太曾说十丈活左不礼已尽得乃师真传,鬼灵子人本聪明伶俐,便侃侃而
谈,却把个左不礼听得汗水涔涔而下,不知鬼灵子因何连他袖箭所取诸穴竟也了然于胸。尤
其最后一句,左不礼自忖内力不若鬼灵子,虽鬼灵子卧倒避箭颇不雅观,但他若真的接箭反
射过来,自己错愕之下,能否避过,那便难说得紧了,当下惊骇无声。
见大师兄如此情状,三位师弟自知鬼灵子所言只字不差。
也是大为惊异。凌甘二人兀自不服,异口同声地高喝道:“你倒说说我的武功路数看!”
鬼灵子淡然一笑,当下将凌不义的“九死刀法”及甘不廉的“八荒棒法”之精要来历细
述了一遍。
未等他言语落尽,凌不义早高声道:“怪哉!怪哉!怎的连我自己也不知‘九死刀法’
原来创自南海一疯樵夫,阁下却又知道了?”
鬼灵子笑道:“家师他老人家学究天人,凡武林中各门各派武功,他老人家无有不识。
并非在下托大,若与凌兄对搏,在下一交手便使小巧腾娜及空手入白刃功夫,以迅雷不及掩
耳之势,未等凌兄威力奇大的后五招使出,便夺过凌兄兵刃,凌兄又将如何有反击之力?”
凌不义性本直鲁,听他夸自己后五招威力奇大,当下大笑道:“哈哈!佩服!佩服!手
中无刀凌某是不攻自败了,哈哈!”
甘不廉急:“那我呢?”
鬼灵子道:“若以硬碰硬,甘兄力猛沉雄,在下自是必败无疑,但甘兄至为得意之作,
却是那‘置之死地而后生’之一抱,天下多少豪杰,便丧生于甘兄这一抱之下,是也不是?”
甘不廉直乐得呵呵大笑道:“正是!正是?”
鬼灵子道:“但在下若与甘兄比划,非得自卖破绽,让甘兄抱住不可。”
甘不廉大奇道:“什么?莫非你……?”
鬼灵子道:“并非在下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躯,也非在下有何过人力哉,只因在下所习
‘竭力功’之要旨便是无力,似家师他老人家那种境界,自是浑身无力乃至无影,恰若空气
一般。在下不才,加之习练时日尚短,自未臻无力无影之化境,但竭力神功第三重‘已既无
力,敌力何着’之境,在下勉强还算修成了。”
甘不廉道:“什么叫‘已既无力,敌力何着’?”
鬼灵子道:“在下练至此重,运功时人若棉絮,虽仍有几分力道,贻笑方家,担一般敌
手纵走在下之身,也是无处着力了。甘兄虽臂力惊人,却不知能否以双臂将一堆棉絮勒碎?”
甘不廉喃喃:“不能,当然不能……”
一颗心和早飞出万切之外,对那子虚乌有的“竭力功”神魂颠倒。
吕不耻忽又阴阳怪气地道:“我兄弟四人在中原武林并不算顶尖角包,阁下能破并不足
奇,只是嘛,胡吹大气,那倒容易得很。”
凌不义高声道:“老四怎的妄自菲薄,咱们随师父到中原来,至今并未遇过对手……”
吕不耻道:“咱们虽到中原三载有余。除教‘青龙队’那群乌合之众外,原来二师兄还
曾与中原武林高手比划过,小弟倒当真失敬了。”
凌不义大怒,却也只道出一个“你”字。
鬼灵子淡笑道:“不知吕兄尚有何话要说?”
“我们兄弟领教一下‘竭力功’。”
鬼灵子暗暗叫苦,心道方才牛皮吹得太大,此番西洋镜当真要被揭穿了,放手力博,自
己和瞿腊娜是敌不过他四人的。
无计可施,只得强作镇静道:“好说!好说!”
吕不耻道:“既是如此,阁下大约也是无所不通的了。哈哈!素闻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
其镇帮之宝是两套秘而不宣的武功绝学,一为‘打狗棒法’一为‘降龙十八掌’。区区不懂
捧法,也不去说那什么叫化子打狗的棒法了。阁下方才既说在下掌法也不怎么玄妙,可见阁
下是深通掌法的了,却不知阁下可肯演练一套号称天下第一刚猛玄妙的‘降龙十八掌’给敝
兄弟四人开开眼界么?”
他说得阴阳怪气,鬼灵子却听得乐不可支,心道你这可找讨路了,天下唯有四人识得这
套掌法,偏偏我陆小歪便是其中之一。
当下也不露喜色,只淡然道:“若在下演练了出来,阁下等怎么说?”
左不礼、凌不义和甘不廉也久闻“降龙十八掌”盛名,均欲一睹为快,听鬼灵子知此问
话,凌甘二人早高声道:“那我们算服你了,任供阁下驱策便是!”左不礼只微微点头。
鬼灵子道:“好!各位看好了。”
言罢技开架式,一丝不苟地将“降龙十八掌”演练了一遍。
但见掌风所及之处,走石飞抄,荡枝飘时,端的威势惊人。
“礼义廉耻”俱是惊骇莫名,既震慑于“降龙十八掌”威力竟一至如斯,又惊诧于鬼灵
子小小年纪内力竟如此了得。左、凌、甘三人早巳信了鬼灵子所言非虚,只吕不耻一人大觉
惑然,不解地看着鬼灵子。
鬼灵子立足收势,气定神闲地看着吕不耻,淡然道:“吕兄,在下演练的这套‘降龙十
八掌’可还入方家法眼么?”
吕不耻抱拳道:“佩服!佩服!果不愧天下第一掌之名。”
心头却飞快盘算,如何难倒鬼灵子,否则方才二师兄三师兄那“任供阁下驱策”之言、
却不是闹着玩儿的。若那美貌的小姑娘武功并不弱于她“师兄”,纵要反悔也是不能了。
心念电转之间,便已有了计较,当下续道:“令师也实无愧‘学究天人’四字,竟连丐
帮的不宣之绝学也有深究,端的了得!只是阁下方才说令师之‘竭力功’。乃是无气无力以
至无影,但阁下方才却掌力刚猛,不知是何适理?”
鬼灵子正色道:“在下听说领袖中原武林的少林派武功,乃是由简入繁,由有相而入虚
相,最后化繁为简,由虚象而达无相。
天下各门各派武学虽路数不同,但修习过程大抵如此。
家师尽窥天下武学始创‘竭力功’焉有不如此道理。故待在下志名之后,便教习有力之
武以便最终无力。”
吕不耻道:“原来如此。俗言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不知令师妹——”
鬼灵子心头一惊,暗道这吕不耻倒不易斗,却坦然道:“敝师妹人门虽晚于在下,不善
言语,悟性却比在下高了许多,于‘竭力功’无力之要旨,确是更有心得!阁下欲一试么?”
他本知瞿腊娜内力弱于自己,生怕被吕不耻四人看出,故有此番说话,倒使得“礼义廉
耻”四人一凛。
吕不耻打个哈哈,道:“阁下的‘降龙十八掌’,敝兄弟四人是看过了的,果然博大纯
正,却不知令师妹……嘿嘿。”
鬼灵子暗道糟糕,心思此番只怕要功亏一篑,若其如此,说不得只好先突施辣手,制服
吕不耻,然后以二敌三,倒也不无胜算。
计较已走,便淡然道:“依阁下之意是……?”
吕不耻自也暗中大打肚皮官司,自己上去挑般一试那是不成的,万一鬼灵子并未撒谎,
被那小姑娘一剑给杀了,那却太过吃夸。不如让她也演练一套武功,知其底细再作打算。当
下道:“中原剑法,据说以武当、少林、峨嵋及昆仑四派居首?”
鬼灵子道:“不错!武当剑法以柔克刚,以静制动,实为天下剑法之道;少林达摩剑法
博大纯正;峨嵋剑法快慢相济,招式辛辣;昆仑剑法快愈闪电,迅若奔雷。四派剑法各有所
长,俱是天下一等一的绝学。”
吕不耻早有计较,少林武当功夫驰名天下,昆仑弟子也常在江湖走动,要偷学他们的剑
法当非难事。只峨嵋派地处西陲,距关外万水千山,且峨嵋剑法这“辛辣”二字,与眼前这
娇滴滴的小姑娘更沾边不上。因而道:“令师既尽窥天下各门各派武功,不知可曾授于阁下
师兄妹二人峨嵋剑法否?哈哈……”
饶是鬼灵子伶俐聪颖,又怎知吕不耻心头所想,只怪天下事竟怎的真有这般巧法,莫非
真是垂蒙上天眷顾,我陆小歪的运气比别人特别要好一些么?
见鬼灵子面色不定,吕不耻还道真个难住了鬼灵子和瞿腊娜,看了三位师兄一眼,面上
大有得意之色。
甘不廉也深悔方才口吐“任供阁下驱策”之言,此时见状便高声道:“是了,若阁下的
师妹竟会使得峨嵋剑法,我兄弟四人算服了你们啦。”
凌不义也高声道:“正是。”
鬼灵子听凌甘二人如此说话,便知纵是瞿腊娜使出峨嵋剑法后,他们也还是会耍赖不
“任供驱策”的。这“礼义廉耻”师兄弟四人的师父“活李广”震天宏为人本就不怎么高明,
上行下效,出尔反尔对他们来说只怕易若反掌,只有将他们生擒方能逼其依令行事。故待凌
不义话音方落,便摇头道:“不成不成。”
“礼义廉耻”齐声道:“有何不成?”
鬼灵子道:“在下师兄妹一见四位兄台便大觉投缘,在下旧话重提,待敝师抹演完峨嵋
剑法后,定是要合演‘竭力功’,给四位兄台看的,若四位兄台出尔反尔,先前答应了的稍
后又不答应,那敝师妹这哦嵋剑法嘛,倒也不必演了。”
四人俱以为鬼灵子是在有意搪塞,对视一眼之后,齐声道:“答应!答应!”
甘不廉更道:“得窥驰名……这个独步天下的神功,实是我兄弟四人之福,又怎会有不
答允之理?”
鬼灵子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方道:“师妹,你便勉为其难,演练一套师父教你的峨嵋
剑法给四位兄台一观吧。”
瞿腊娜虽恼鬼灵子一直充大,也不知他有何花招生擒“礼义廉耻”四人,但见他将对方
四人唬得狐疑不定,当下一声不吭,拔剑出鞘,将自己所学全套峨嵋剑法从头至尾演了一遍。
鬼灵子此时对峨嵋剑法已颇为熟捻,翟腊娜每演一招,他便叫出名目并赞几句,继而再
以此招与武当少林抑或昆仑剑法之某招比纵评,倒显得他对天下剑法无有不知一般。待瞿腊
娜使完最后一招便即唱叹道:“师父他老人家总说项却悟性强于为兄,今始知然。观师妹演
练这套峨嵋剑法,实比为兄方才演练‘降龙十八掌’时更多得何止一分‘无力’!佩服!佩
服!”
瞿腊娜白了他一眼,还剑入鞘,并不多言。
“礼义廉耻”四人却惊得膛目结舌。
峨嵋剑法的轻灵脱跳,诡异辛辣,虽瞿腊娜火侯来到,却也显露无疑,九分大家气象,
剑光霍霍而幻化不定,端的不可方物。
却听鬼灵子又道:“降龙十八掌和峨嵋剑法,也算得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功夫了,但比之
‘竭力功’却总差着那么点儿,不知四位兄台是否有雅性一观?”
凌甘二人高声道:“当然!当然!咱们答应过的话怎能不算,看是一定要看的!”
左吕二人虽觉有些蹊跷,但练武之人,知有神功而不观,那倒真令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当下二人对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鬼灵子见状道:“天下绝学,唯有缘者得以窥知,四位兄台请随下来。”
言罢,拉瞿腊娜衣袂,事先举步而行。
待离大路约半里之遥,鬼灵子收足转身,看了看四周狰狞乱石,对“礼义廉耻”四人道:
“此地还算隐秘,大约不至被外人窥视,便在此地如何?”
甘不廉道:“不错,便是这里。”
鬼灵子见其余三人俱有赞许之意,当下道:“敝兄妹俩学艺未精,实是汗颜无地,为使
四位兄台尽窥‘竭力功’之妙,尚请稍候片刻如何?”
凌甘二人奇道:“却是为何?”
鬼灵子道:“竭力竭力,要旨便是已先为竭以制敌。敝兄妹与四位兄台一见如故,是友
作敌,绝不敢伤及各位。只请各位柏延片刻,让敝兄妹二人借如此乱石,自耗真力,以便让
四位兄台得窥神功之妙。”
左不礼正暗惧鬼灵子内力不凡,他既如此自耗真力,稍后纵若翻脸,也大可一掌毙之,
当下道:“使得。”与三位师弟退出七丈之外。
鬼灵子见对方中计,心头大喜,高声道:“师妹,咱们一起去打这些乱石以耗真力如
何?”
他背对着“礼义廉耻”,说话时冲瞿腊娜大打眼色。
瞿腊娜虽天真却不笨,更素知鬼灵子花样百出,当下也高声道:“好!”
二人当即乱劈乱挥,将那些狰狞怪石击的漫天飞舞。
鬼灵子成心立威,掌掌运出全力,那势直惊得左不礼等人乍舌不已,又退出一丈有余。
仗有土石飞落之声掩耳,鬼灵子对瞿腊娜低声道:“腊娜,擒此四狼,在此一举,我将
位置告知你,你便将尘土乱石扫了堆哪儿。”
瞿腊娜奇道:“你算什么?若真咱们力竭之后,又怎能生擒他们?”
鬼灵子道:“你只须依我之意行事便是,绝对错不了的。”
当下将土石堆放之处一一说了,率先挥拳将一堆土石垒好。
瞿腊娜虽觉在蹊跷,却也娇叱连声,挥掌扫劈。
过不多时,鬼灵子自垒五堆,瞿腊娜也垒就三堆,一共八堆,咋看并无异状,实则正是
以八卦方位排列。
鬼灵子故作喘息如牛之状,扶着瞿腊娜到八堆乱石之后三丈开外坐下,低声对她道:
“体要小看这八堆废土乱石,实是一‘八卦阵’!谅那四个莽夫并不识得,稍后有得他们受
的?”
瞿腊娜道:“什么‘八卦阵’?那些土石又不是人,既不会动,又怎能伤人?”
鬼灵子道:“虽不是人,但他们的掌风却能让它们活起来,便会动了,闲话等会儿再说,
现在你一手擎天,一手指地,总之是姿势超古怪越好,却不许多说一字,否则便不灵了。”
瞿腊娜正欲问为何多说一字便不灵了,忽见鬼灵子侧身一倒,正倒在她怀中,双掌合什,
仰面朝天,有气无力地道:“敝兄妹俩已无力也,但请四位兄台放马过来。”
瞿腊娜大为羞怒,却又不敢多说一字,只闭目作一手擎天一子指地之状。
左不礼师兄弟四人见状大觉蹊跷,却又都极想得知“竭力功”之妙,相互对视一眼,一
齐慢慢踱步过来。
鬼灵子见四人自“生门”已入阵中,突然高喝一声“竭力功来了!”将早已扣在手掌之
中的十数粒碎石分打四人。
陡闻石粒破空之声,左不礼想也不想,全力一掌拍出。
他这一掌堪堪拍出,忽觉黄尘乱石,不计其数,哗啦啦齐向他师兄弟四人罩来。
四人大惊,凌甘二人慌乱间齐丢兵刃,拳劈掌挥,欲将土石扫去。
殊不料合四人之力,那些废土乱石要是射的劲疾,且数量越来越多,尽往阵中四人身上
招呼。
一时之间,便见沙石飞舞,日月无光,阵中尺内莫辨人影,凌甘二人哇哇叫,左吕二人
吐气开声,与土石战成一团!
鬼灵子早立起身来,背负双手,得意非凡地立于阵外观斗。
瞿腊娜早睁开眼,见状也是心惊魄动。愣怔半响,忽见鬼灵子那付得意之状,不禁心头
恼怒,奔将过去,一挥手给他哈了一记脆响耳光。
鬼灵子正自得意,不料会有此变,当下以手抚面,叱道:“你疯了么?”
瞿腊娜见鬼灵子左颊五道红印宛然,已悔自己出手太重,但想起鬼灵子方才仰卧于自己
怀中之境,不禁悲从中来,泣声道:“你……谁叫你欺负我!”
鬼灵子道:“方才我若不故意那般做作,他们也不会一齐步入阵中,故而——”
瞿腊娜“哼”了一声,正欲说话,忽闻甘不廉高声道:“嗨!阁下的竭力种功天下第一,
在下兄弟已领教了,便请收了如何?”
鬼灵子高声笑道:“此刻竭力神功尚未挥发到极至,尚请贤昆仲再忍耐片刻。”
凌不义道:“忍不住了!阁下收了此阵!我兄弟四人任供阁下驱策便是。”
鬼灵子笑道:“我为何要相信你的话,你又不是老大,说的话作不得数的。”
转向翟腊娜,又道:“你看此阵如何?”
瞿腊娜道:“此阵始创自诸葛武侯,蜀中人皆闻其名,却不知竟这般厉害。”
鬼灵了笑道:“这叫做知者不难,难者不知,此八卦阵按休、生、伤、杜、景、死、惊、
开八门所设,我故意将生门正对他们,此时他们只领往西南‘休门’冲出,便没事了。此为
一策;一味蛮拔括打,是为下策;上上之策却是各自渐收内力,以至最终不再发力,那些土
石本是死物,既无外力摧动,自然渐缓终止了。只是那四个笨瓜又怎知晓其中奥妙了。哈哈!
昔日诸葛孔明创此阵杀得司马懿丢盔弃甲,今日我陆小歪以此阵而困‘礼义廉耻’正所谓:
武候斗阵退仲达。小歪布阵消四凶。”言罢大笑不已。
他于文字所知实在有限,只因自幼在洛阳市井厮混,听说书先生说过“三国”,故知诸
葛亮以此阵大败司马懿之事。此时说来,倒也头头是道。
却听凌不义同声道:“喂!阁下!我们老大定是答应你收了竭力神功的,只不过他无法
开口而已,还请阁下……啊哟!”却是被横飞而来的石块击了一记。
鬼灵子心头雪亮,四人之中,数他们大师兄左不礼内力最强,吃力自然也是最重,凌不
义说他无法开口,倒也并非虚言。
当下也不揭破,只高声道:“那阁下为何能开口说话?莫非阁下的武功比你大师兄还要
高强么?”
甘不廉高声道:“不是的!不是的!这竭力功端的古怪得紧,大师兄和四师弟……哎
哟!”自是也与方才凌不义境遇一般了。
鬼灵子讥笑道:“阁下说令大师兄和四师弟‘哎哟’不知是何意思?”
凌不义大叫道:“他妈的!啊哟!你要再不收这见鬼的竭力功,我可要骂人了!”
鬼灵子嘻嘻一笑,道:“阁下的‘骂人功’与在下的‘竭力功’相比,不知是哪一门神
功要强些,还请阁下就此开骂如何?”
一拉瞿腊娜衣袂,道:“这些粗人什么脏话都骂得出,咱们最好还是不听。”
瞿腊娜点点头,随鬼灵子步出山坳,径让左不礼、凌不义、甘不廉和吕不耻师兄弟四人
困于阵中。
凌甘二人边大叫“啊哟”边破口大骂,无奈鬼灵子早听不到,纵听到了,也只会嘻嘻一
笑。
因他对自己那些倒霉的祖宗十八代并不识得,无论凌甘二人如何辱骂,与他鬼灵子全不
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