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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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姑娘有了经验,来到木屋附近,先用聚莹剑一探桥板,果然,桥板安置的是滚板,一触之下,立即一滚而落,姑娘眼快,顿时瞧见木屋周围的窗户齐开,一丛闪光,怦然而至。立即聚莹剑走弧形,光芒一闪,剑气顿生,从木屋里射出来的暗器,都在剑光之下,震落于无形。

    姑娘一剑生效,觉得这木屋的机关也不过如此,便回头向风姐姐轻盈的一笑。

    就在这一回头之际,风姑娘脸色一变,张嘴欲叫,蓝姑娘也立刻感到侧后风生,当时连头都来不及回,脚下一用劲,平身后纵,一式“鲤鱼倒穿波”,闪电流星样的,飘然倒纵八尺开外。

    蓝姑娘这一纵尚未落住身形,只听轰隆一声,再留神看时,就在木屋那一段桥板,忽然地两边一分,再向当中一合。要不是姑娘身法飞快,即使不落到水中,也活活被这两块桥板夹成肉饼。

    蓝姑娘虽然有惊无险的越过第二个木屋,但是,想到方才那一瞬间的疏忽.真是要为自己捏一把冷汗。

    何云凤姑娘也飘身来到身旁,笑道:“方才蓝弟弟那一式‘鲤鱼倒穿波’真是神来之笔,换过任何一式,都要难保无伤。”

    蓝姑娘摇摇头说道:“险啦!这个七海飞蛟真是挖空了心思,我想比起少林寺的十八铜人.倒是凶狠有余,机巧过之。”

    风姑娘笑道:“兄弟已经安然无恙的闯过了两关,该让哥哥来试一试了。”说着一拔紫虹剑,在日光下掠起一道紫光,正待向前飞身过去,蓝姑娘跺脚叫道:“何哥哥!”

    风姑娘身形一顿,回头正待问话,突然桥头七海飞蛟朗声叫道:“三位请稍待。”话声未落,七海飞蛟已经身形一晃,落到两位姑娘面前拦住去路,拱手说道:“在下早就言过,三位神功盖世,区区一桥,不值得一顾,就请三位罢手,请到那边待茶,在下尚有要事请教。”

    向青却在一旁叫道:“那可不成,桥还没有过完呢!”

    七海飞蛟眼睛一转哈哈一笑说道:“既然三位仍然要过桥,在下就此奉陪如何?”说着话,不等两位姑娘答话,便自一挥手,转身大踏步向桥那边走过去。

    何云风姑娘一见七海飞蛟一再不让从桥上过,宁愿自己带头先行,便轻轻笑道:“青儿!人家苦心造成桥,要是白白给咱们毁了,那多可惜呀!”话虽然是轻轻地说来,可是走在前面的七海飞蛟却是听得明明白白,当下鼻孔里轻轻地冷笑一声,仍然没有回头,只顾大踏步向桥那边走过去。

    向青当时做个鬼脸,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只好走过去罗!”

    两位姑娘便和向青跟在七海飞蛟身后,毫无阻碍的走过这座木桥。

    穿过一路阡陌纵横的稻田,此时都已经收割了,只剩下整齐的稻桩,点缀这秋收的景象。

    再穿进一丛修竹,眼前出现了一幢颇具气派的房屋。这房屋完全用整齐的石块砌起来,看来异常坚固,坚固得不像是房屋,而真像是一座古意盎然的堡垒,令人有森然的感觉。

    何云风姑娘故意退后一步,挨近蓝姑娘的身边,低低地说道:“七海帮不仅长于海战,恐怕最擅长的还是机关设置,门前这人用心不明,我们要小心才是。”

    蓝姑娘点点头,说道:“说明我们来南海之意,便离开此地。”

    凤姑娘说道:“只怕……”

    正说着话,七海飞蛟已站在门口喝退两旁的獒犬,含笑肃客。这房子外表既怪,进门后更怪,进得大门是条甬长的通道,而且不透天日,虽在白昼,还依旧点着明灯,照着人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两位姑娘心里一阵阵纳闷,走完这一段甬道,便是一个颇为宽敞,却是陈设简单的大厅。七海飞蛟招呼客人坐定之后,立即有人奉上香茗。

    何云风姑娘伸手接住茶碗,正颜向七海飞蛟说道:“在下一行因有事来南海访一位武林高人,误上贵帮之船,能藉机—瞻秦总舵主风采,实为此行之幸。但是,在下此次来南海为时无多,不能在贵地多作盘桓,总舵主有何事见教,就请当面言之如何?”

    何云风姑娘不愧是老于江湖.所以一俟坐定便先发制人,说明自己的意图。

    七海飞蛟秦光炎微微一笑,说道:“在下待客无礼之至,至今犹未当面请教三位尊姓大名,手下人传话恐有错误之处。”

    何云风姑娘心里不禁骂道:“好狡猾的人,故作无事状。”当下也微笑说道:“在下何风,这是拜弟蓝珍,世侄向青,武林中无藉之名的人,不劳总舵主锦注。”

    七海飞蛟依然微微笑道:“何兄想必是急于知道在下邀请三位到七海帮来的用意吧!”

    蓝姑娘回头一望风姐姐,两人不禁同时想道:“活见鬼!谁是你邀清来的?”

    七海飞蛟接着说道:“说来话长,在下只有长话短说.七海帮靠水吃水,方才已经提到,可是,十年前二绝姥姥无端来到岛上,毁去桥上机关,声言七海帮尔后不许在南海作买卖,否则,她不让我们在岛上居留。”

    风姑娘一听,倒是意外的一怔,心里想道:“这二绝姥姥看来倒不是一个坏人吗!”

    七海飞蛟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在下自问武功还过得去,可是在二绝姥姥面前,却还不值得一顾。”

    蓝姑娘心里笑道:“这人倒是不害臊,自己打不过人家还讲出来呢。”

    向青却在一旁问道:“你打不过这二绝姥姥吗?”

    七海飞蛟倒是认真的点点头,说道:“十招不到,险险丢掉了性命。二绝姥姥走后,我只好带着手下弟兄,在这荒岛上恳植农稼,十年于兹,七海帮做了十年农人。”

    何云凤姑娘连忙正颜说道:“秦总舵主,在下有一言冒昧说来幸勿见怪,二绝姥姥对总舵主而言,倒是有益无损的。”

    七海飞蛟摆手拦住风姑娘的话,摇头说道:“何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七海帮数百兄弟困守农稼于心不甘,在下身为一帮之主.竟不敌二绝姥姥十招,又何尝于心能甘?但是二绝姥姥功力盖世无敌,只有忍气吞声,没有想到手下兄弟偶尔在外听得传说,二绝姥姥只有一件东西可以对付他,那就是‘苍虚秘笈’。”

    这苍虚秘笈四个字一出口,两位姑娘都不禁脱口轻呼,真是意想不到远在这里的七海帮也与“苍虚秘笈”有关。

    七海飞蛟望了望两位姑娘,不禁得意的笑了一笑.说道:“在下虽然十年没有出海,但是,外路消息仍然是灵通的,十数支艨艟大船,虽然停泊了十年,小船依然不断航行扛浙一带。唉!闲话少说,据说只要有人能得到‘苍虚秘笈’习得上面的武功,便可以打败二绝姥姥,在下自是梦寐以求之了。”

    何云风姑娘连忙抢着说道:“秦总舵主!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你是说十年不出海受制于二绝姥姥,但是,你的消息灵通,探知我们三个人之中,有人持着‘苍虚秘笈’,所以你才设法邀劫我们到这岛上,是与不是?”七海飞蛟面有得意的笑了一笑,没有讲话。

    蓝玉珍姑娘可就忍不住了,霍然站起来,正待叱声说话,风姑娘却又伸手拦住她.说道:“蓝兄弟!请稍坐一下,待我跟秦总舵主把话说明白。”转面又向七海飞蛟说道:“不管我们三人之中,有否‘苍虚秘笈’在身,秦总舵主这种报复心理,在下不敢苟同。二绝姥姥虽然对七海帮有以武功挟制之嫌,但是对七海帮有益而无损。十年不曾出海,却做了安分守己之人,比起那种海上生涯,也不知道要强多少倍,七海帮对二绝姥姥辱之不及,何来报复?况且即使尊驾能得到‘苍虚秘笈’,制服二绝姥姥,如此怨怨相报,岂是善事?”

    七海飞蛟顿时阴阴一笑说道:“何兄堂皇之言,抵不了在十年存心。别的不说,在下只问三位‘苍虚秘笈’究竟在下哪位身上?”

    蓝玉珍姑娘怒言叱道:“在何人身上你又待怎样?”

    七海飞蛟笑道:“在下要借阅—下。”

    向青在旁边呸了一声,说道:“你也配?”

    七海飞蛟大笑道:“在下不愿口角,但请各位三思。”说罢,突然腾身一掠,闪到大厅之外。蓝姑娘一点双足,闪电追来,刚喝得—声:“往哪里走!”

    只听得“哗啦”—声,大厅所有的窗门顿时紧闭,大厅里面漆黑一片,七海飞蛟在外面笑道:“三位不妨商量一下,勿因小而失大。在下如若强取时,倒真是伤了和气。”说完话,音响杳然。向青—时大愤,立即双掌平推,全身用力,向大门上撞去。“轰隆”一声,大门丝毫未动,倒把向青的手臂震得发麻。

    突然又听到七海飞蛟在外面笑道:“这座大厅也是十年的苦心设计,各位不要白费力气。”

    何云凤姑娘走到门边,暗中行功使阴劲直按下去。这一按至少也得千儿八百斤的力道,可是那门却是纹风不动.姑娘这才知道七海飞蛟所说的“十年苦心设计”不是夸张之词。

    最使人感到气闷的大厅里面黑暗得没有一点光亮,幸亏两位姑娘都是身负上乘的内家功力,就连小向青也都不是泛泛之辈,虽然身处黑暗之中,而且危机四伏,依然心静神定,稍过一刻,便能运用目力看清楚大厅里面的情形。

    凤姑娘首先笑道:“没有想到二绝姥姥没找到,倒找到一位二绝姥姥的仇人。”

    蓝姑娘此刻气愤填膺,连笑都不想笑,狠狠地说道:“待一会儿这个姓秦的如果再来,我—定要他横尸剑下。”

    风姑娘本是想轻松一下大家的情绪,再想对策。没想到蓝妹妹动了真气,便低声轻轻地劝道:“蓝兄弟!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流血伤人。眼前的情势,即使我们冲出大厅,又怎么冲出这四周茫茫的大海?你相机行事吧!”

    蓝姑娘想了一想,说道:“这人手段太辣,为人太阴险,—见就令人恶心,据我看和平解决问题是没有多大指望,我们还是另打算盘的为是。”

    风姑娘忽然伸手一拔紫虹剑,震腕递到,提足七成真力,直向大门上扎去。

    这紫虹剑和蓝姑娘那支聚莹剑同为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利器神兵,削金切玉,吹发可断,通常再厚的木栅门,紫虹剑如此一戮之下,还不是像摧枯拉朽似的。可是,风姑娘一剑扎下之后,竟然“铮”地一声,剑刃没入四寸有余,居然没有把大门扎穿,敢情这大门是钢铸的,还不止五寸厚,周围的墙壁,更是不谈,都是厚达数尺的岩石砌成的。

    凤姑娘废然撤回宝剑,弹剑叹道:“如此不知所以,困死此间,倒是匪夷所思。”

    蓝姑娘忽然上前向风姑娘说道:“何哥哥!我们看屋顶如何。”

    风姑娘点头应了一声。突然大门上“哗啦”一声响,拉开一个方洞,从方洞里透进一线阳光,方洞中间还用铁栅拦住。

    隔着铁栅栏,看到七海飞蛟的脸,正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看着里面。

    两位姑娘双双走到前面,站在方洞之下。

    何云风姑娘首先发话问道:“姓秦的!亏你还是七海帮的帮主,手段如此不堂皇不光明,你还能在绿林中叫什么字号?”

    七海飞蛟毫不以为怪,依然笑着说道:“没奈何的事,我不如此,我就得不到‘苍虚秘笈’。”

    蓝姑娘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这样,可以得到‘苍虚秘笈’吗?”

    七海飞蛟哈哈笑道:“三位神功无敌,在下已经见过,但是要越出在下这座大厅,倒还不是容易的事.三位若能体谅在下用心,将‘苍虚秘笈’交与在下,七海帮众感恩匪浅,将掬自衷诚,向三位致谢,而且‘苍虚秘笈’数日自行奉还。三位若恃强坚不交出‘苍虚秘笈’,只怕……”

    向青忍不住跳上前骂道:“恶贼!你不要梦想,你要困得住我两位叔叔,算你姓秦的有能耐!”

    七海飞蛟笑道:“就你铁打的好汉,谅你饿不了三天。何况!请你三思,到头来仍是‘苍虚秘簋’为我所得,这又是何苦?”

    蓝姑娘忍不住扣指兰形,叱喝一声:“滚开吧!”纤手微抬,右手五指齐弹,五缕劲风嘶然穿窗而去。

    七海飞蛟秦光炎认得厉害,立即一个旋步,让到一旁,朗声叫道:“三位不必固执,请不妨再仔细权衡轻重,忖量得失好好的思索一番。在下暂时告退。”话声一落,“哗”的一下,方洞立即紧闭如初,大厅里又黑暗如夜。

    向青在那里奇怪地说道:“这姓秦的既然有把握饿死我们,‘苍虚秘笈’唾手可得,又何必要如此饶舌游说。二位叔叔不觉得奇怪吗?”

    蓝姑娘说道:“我以为这个姓秦的真是少见的狠人,用心之深,不动声色,处处挖空心思。他所以始终想着‘苍虚秘笈’由我们自愿的交出来,在秘笈里面即使有难解之处,也好有个说明,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用极端的。”

    风姑娘点头说道:“兄弟说得对!这七海飞蛟更怕我们在饿死之前.将‘苍虚秘笈’毁去,所以,就有这种投鼠忌器的尴尬。饿死未必,只怕有许多折磨,是在所难免,我们坐下来调息一下,他这会儿没有什么动静,养足精神再说。”

    两位姑娘和向青果真地摒弃一切思念,凝神一志,道气归元,垂帘内视,进入浑然忘我之境。两位姑娘都是内力探厚,武功绝顶的人,如此调息行功一周,顿时疲乏消失,精神振奋,连饥饿也忘得干干净净。就是连小向青在一次完全的调息行功之后,也是精力充沛,神清气爽。

    屋内黑暗依然也分不清是何时分,何云风姑娘吩咐向青留神四周的动静,自己对蓝姑娘说道:“兄弟!我们先来试试这屋顶如何。”

    蓝姑娘会意,两人立即一拔宝剑,站在地上吸气一拧身。就在身形上拔的时候,两位姑娘同时一伸左手,护住头顶,在真气将泄之际,左臂遽伸,向上一探,正好触到横梁。

    两位姑娘早就心里有准备,手指微一触及梁木,连忙猛提一口丹田真气,身形横向上飘,顿时一贴屋面,双膝一夹横梁,人像是只大蝙蝠,紧紧地贴在屋顶上。

    两位姑娘一贴屋顶,果然不出所料,连屋顶也是铁板盖成的。

    蓝姑娘低声叫道:“何哥哥!你先听听屋顶上面有没有七海帮的人防守,我再用剑挖挖看看。”

    风姑娘不由地轻赞—声说道:“兄弟!处在紧张的时候,仍然能丝毫不乱,想得周到,真是了不起。”

    蓝姑娘噗哧一声低低地笑出来,说道:“是什么时候,还要夸我呢。”

    风姑娘果真的贴紧屋面,凝神地听了—会儿,轻笑—声说道:“七海飞蛟这人精细如此,百密还是难免一疏,这屋顶是没有派有防守巡风的迹象。兄弟放心动手好了。”

    蓝姑娘心头一宽,立即运用聚莹剑倒握左手,回肘向屋面上阴力一送,当时只听是“嘶啦”一声,屋顶应手而穿,聚莹剑在一送之下,把屋顶戳了一个洞。

    蓝姑娘这一喜非同小可,立即向风姑娘叫道:“何哥哥!成功了!!屋顶脆弱无比,受不住神剑的剑刃。不要费多少功夫,便可以把屋顶划一个洞。”

    风姑娘也是满心欣喜地说道:“来!让我们共同来动手。”

    蓝姑娘狠狠地说道:“哼!我出这间鬼屋子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姓秦的算账,我看他往哪里走。”

    正说着话,突然向青在下面摇手示意,两位姑娘当时手腿一松,飘然下落,刚一落到向青旁边,立定身形,突然大门上那块小方洞又霍然而开。外面亮着松脂火把,隔着这样一个小方窗子,把大厅里照得通明。

    七海飞蛟在小方窗子前面,当窗而立,对里面一看,顿时脸上颜色微微一变,俄而立即恢复微笑,说道:“三位果然不同平凡,一天未进饮食,不但丝毫没有倦意,反而倒是神

    清气爽。”

    向青此刻倒真有些饿火中烧,忍不住反唇讥道:“秦总舵主!太过奖了吧!”

    七海飞蛟笑道:“在下佩服,倒是出自真心,不过,相信各位都还没有进到不吃烟火食的地步,要是再饿一些时候,只怕仍然难逃成为饿殍。”说着话用手一挥,立即有人在窗外捧起一个托盘,托盘里摆了三个大菜盘,满盛雪白的大馒头,和一盘牛肉、一只红烧鸡,还是热气腾腾的,那馒头的香味和菜肴的香味,阵阵地飘进大厅里来。

    七海飞蛟指着托盘笑道:“七海帮无有佳饭敬客,如果三位肯赏光,就请随意取用这馒头和菜。”

    向青此刻再也按捺不住,纵起身来,朝七海飞蛟重重地呸了一口,说道:“你把小爷当做什么人?居然拿这种东西作为诱惑。”

    何云风姑娘淡淡一笑,不屑地说道:“姓秦的!想不到你这样一位总舵主,竟然技穷到这种地步,俾你这种人,怎么配得到‘苍虚秘笈’这种武林至宝呢?”说到此突然声色俱厉地叱道:“你赶快与我滚远些!”

    七海飞蛟慢慢地收敛起笑容,渐渐地变得极其阴沉。霍然单掌一扬,呼地一声,那一托盘的馒头和菜肴,顿时震得四分五裂,然后缓缓抬起头来,冷冷地一笑,说道:“好朋友!咱们等着瞧,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言犹未了,忽然一声叱喝,蓝姑娘掠身而至,左手聚莹剑一挥,但见青光闪处,一阵“咔喳”的响声,小方洞的铁栅栏齐齐而断,姑娘顺手一招“白云出蚰”,剑光直点七海飞蛟的咽喉。

    蓝姑娘如此愤怒一招,出手极为快速,七海飞蛟万没有想到,居然能在里面断栅出洞递招。微一错愕之际剑光已经触及面前,七海飞蛟慌不迭地顿足闪过剑刃,仓忙中又怕蓝姑娘从小方洞里缩身而出,立即挥令关上石板。

    等到石板关上之后,七海飞蛟不禁心有余悸,站在那里越想越觉得气向上冲。当时高声叫道:“不给你们颜色看,你们就不知道七海飞蛟的厉害,等着瞧好了!”

    何云风姑娘在里面冷笑了一声,连话都懒得理他。

    七海飞蛟秦光炎站在那里,心里暗晴地骂道:“我要不把‘苍虚秘笈’弄到手,你们这三个小子也休想离开七海帮。”心里想着,正待转身悻悻而去,忽然远处传来一棒金锣的响声。

    七海飞蛟不由地心里一震,这面金锣是安置在岛的最高处,这也是七海飞蛟细心考虑设置的。他心里知道,过去七海帮在海上做买卖,曾经使多少镖局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武林之中只要一树仇敌,就免不了有人寻仇报复.所以七海飞蛟特别设置一面金锣,只要发现有什么动静,锣声一响,全岛起而戒备。

    可是这面金锣差不多十年来,从未响过,今天乍然响起,就难怪七海飞蛟要为之一震了,尤其又是这样星月微光的夜里,来人能有这份胆量.功力也就可想而知。

    七海飞蛟一面挥手吩咐手下人,从速的去布置,一面自己展开身形向港湾所在,飞驰而去。因为他知道,只有那个地方才是最易于来人登岸的地方。

    七海飞蛟一面飞腾疾驰,一面摸着腰间的一把鹅眉分水刺,暗自忖道:“十年苦练,还没有发过这利市,今天倒要考察一下自己,究竟十年苦功,精进到什么地步。”

    不消片刻,七海飞蛟已经到了港湾边上,疑神一望,手下的几位高手,无论水陆两项,都已经准备得妥当,灯火齐灭.大家都全神贯注,只等来船一入港湾,一齐发动,无异是张网捕鱼。

    七海飞蛟心里暗暗一阵安慰,觉得如此严阵以待,来人有再大的本领,也难得出掌心。想到愉快处,轻轻地嘘了一口气,随意地问道:“来船现在何处?”

    手下人轻声地答道:“方才海上有火光,直向我们而来,而且来势极快,可是一到近处,火光突然一灭,此时不知究竟何处。”

    七海飞蛟轻轻哼了一声,脚下带一用力,忽地一声,从岸上掠身而起,忽又一折身形,贴水而前,在昏暗的夜里,直如一只扑水惊飞的水鸥,横飞三丈,落到最远的一只船上,刚一稳下身形,就听到有船板拍水的声音,破浪而来。

    七海飞蛟久在海上生涯,对于船行已经是闻声知响,立即觉察出来船已在十丈之内,而且船行的速度,快得惊人。

    七海飞蛟止不住心里一惊,暗自忖道:“南海之上能有何人操舟到如此地步?而且黑夜之中,能认清港情,显然对这岛上的情形,极为熟悉。”心里闪电一转,顿时改变了主意,挥手作势,制止了手下人的动作,自己朗声发话喝问道:“何方朋友来到七海帮,秦光炎在此恭候。”

    七海飞蛟这两句话是有意显示功力的,提足丹田一口真气,舌绽春雷而出,虽然在夜潮澎湃的诲岸上.依然一股声浪冲破海潮,脱颖而出,十丈远近,震人耳鼓。

    七海飞蛟这一声朗喝,对方却是杳然无声。七海飞蛟心里一动,立即双掌提至胸前,暴喝道:“何方朋友再不发话,可别怪我七海飞蛟不够朋友了。”这一声叱喝,话音未落,立即听到对方“嗡”然一声声弦声,这一声弦不大,可是,却是清清晰晰地落进岸上众人的耳里。

    七海飞蛟正在惊诧不已之际,忽然对面又有人朗声道:“在下肖承远专程拜见七海帮秦总舵主。”

    秦光炎真是由惊而怔,想不到不是自己闻而心惊的二绝姥姥,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七海飞蛟是善于见风转舵的人,立即沉声厉喝道:“有事请将来船暂停港外,待过今夜再说。”

    突然对面一声苍老的珂呵大笑,说道:“老爷子如果不高兴把船停在港外呢?”

    接着有一个人也是笑呵呵地道:“渔老!人家打埋伏,我们要是不听话,少不得也要万箭穿身啁!”

    七海飞蛟一听,敢情来的还不是一个人,而且来人口气,似乎对自己知之甚详,而且还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心里微微一动,转而一念,依然沉声喝道:“肖朋友!你要逞强撞进,就难怪七海帮不按江湖礼教接待你了。”说着话,回头对身后船舱里的人,挥手一示意,只听得嘶的一声,从船梢之上,一溜火光.流星闪电直射半空,没于天际。

    这一溜火光刚剐射出,突然一声发喊,火把齐明,港湾之内.水里岸上,站满了—两百人,一齐张弓搭箭,只等七海飞蛟一挥手,立即箭如飞蝗而去。

    其实,这还是七海飞蛟极工心计的地方。本来港湾里面早就布好了圈套,来船一经闯入,便是自投罗网。否则,只要火光一亮,飞箭齐出,一阵箭雨,也可以射退来船。

    七海飞蛟还星顾虑方才那一声弦声,万一碰上克星,岂不是弄巧成拙?这才只摆了这—下威势,看清来船是何许人物再作定夺。

    在岸上通明火光照耀之下,只见来船竟是一只不大的海船,船头上蛄着一位面如冠玉.目似晨星,神采飘然的年轻相公,身旁站着两老者,一位是鸠衣百结蓬头垢面的老化子,

    一位是白发如银,头戴斗笠的老渔翁,后梢把舵收帆的是一位十五六岁,一身绿裳,美如仙人的小姑娘,旁边坐着一位劲装佩剑的姑娘。这几个人全是面生得紧,七海飞蛟一时倒真的怔住了。

    这艘船的来人,正是五扇书生唯一的衣钵传人,以玉扇神剑和一身惊世骇俗的神功,震惊武林的肖承远小侠,和武林前辈二老一神尼的渔礁翁,以及威镇大江南北的丐帮帮主雪地飘风宋允平宋老化子,后梢坐的是薛明霞姑娘和南海二绝姥姥的门人绿忆姑娘。

    原来肖承远小侠和渔礁翁告别清昙神尼,在离开邛崃时候,正遇上老化子和薛明霞姑娘赶到邛崃,追赶何云风和蓝玉珍两位姑娘。

    四人在山下一会面,才晓得两位姑娘没有抵达邛崃。

    老化子当时就摇头说道:“这事有些蹊跷,以两位姑娘的脚程,尤其蓝姑娘是熟路,更该是毫无耽搁,如何还没有抵达邛崃。莫非……”

    肖小侠当时也就沉不住气,抢着问道:“两位姑娘的留柬,果然是说明直来邛崃吗?”

    老化子止不住哈哈笑道:“老化子要是没有看清楚,岂能,就如此冒失和薛姑娘作千里追踪呢?再说,除了到邛崃来找你,还有何事能使两位姑娘如此情急?”

    肖小侠被老化子哥哥这么一说,顿时玉脸泛红,说不出话来。

    渔礁翁笑说道:“老化子没正经,人家正在急的时候,还要寻人开味。两位姑娘和你同船离开川中,半路上人丢了,你老化子少不了一份难堪。”老化子呵呵地笑着,正待说话。

    薛明霞姑娘却在一旁接着说道:“承弟弟请不必着急,风姐姐和蓝妹妹神功无敌,断然不会有何差错。同时,既然她们没有来邛崃,要追寻她们下落,老化子师叔定能轻而易举的办到。”

    老化子连忙接着说道:“好啊!渔老把事情搁给我老化子,你薛姑娘也来了。”

    渔礁翁笑道:“薛姑娘说得对,老渔差点忘了,凭你老化子那一帮穷叫化子,打听消息,还不是拿手的本领,这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老化子倒是认真的摇摇头,说道:“要是在大江南北,不是老化子夸海口,慢说是两个人,就是飞走两只雀儿,老化子一句话,也能立即找到,可是,在这西北西南的荒塞边陲,老化子也只有徒唤奈何了。”

    肖小侠被老化子取笑了两句,站在旁边半天没有说话,此不忍不住说道:“小弟有一言,不知道老化子哥哥以为如何?”

    老化子正颜说道:“有主意大家拿,兄弟有话还不快凶讲。”

    肖小侠说道:“我们一行沿着通衙要道,名城大镇,从边疆直奔扛南,如若两位姑娘要是来到这边陲地带,不难在沿途得到一些蛛丝马迹的行踪。万一没有,则江浙这一带是老化子哥哥威力所及之处,自然更能打听清楚。”

    渔礁翁点点头又说道:“小师弟说的倒是有道理,两位姑娘若到西北地带,武林之中,自然会有消息。”

    老化子笑道:“若是两位姑娘真的到了江浙一带,老化子少不得要发动大讧南北的穷叫化子,两人的行踪下落,包在我老化子身上便了。”

    于是,如此决定之后,肖小侠等一行四人,从邛崃奔上驿道,直穿中原七省。

    这两老两少各有特色,老化子是崖遢肮脏,疯疯傻傻,成天酒气冲天;渔礁翁—副老渔翁的打扮,打渔的跑到西北边陲来了,已经是令人奇怪,偏偏渔礁翁还有一管不高手的乌溜的萧,更是令人要奇怪的多看上两眼;薛明霞姑娘艳中还带着英气,再加上肖小侠英俊潇洒,临风的玉树,青衫飘拂,是—位年轻相公。这四个人走在一起任何人都要盯上两眼。

    这样一路招摇,穿过了中原七省,竟没有得到一丁点儿关于两位姑娘的讯息。肖小侠渐渐就有些沉不住气了,看来两位姑娘分明没有经过中原七省,究竟身往何处?

    老化子也看出了肖小侠这几日以来,常常双眉紧锁,寡于言笑,知道小兄弟正担着一把心事,老化子呵呵地笑道:“老兄弟!你尽管放心好了!两位姑娘没有经过中原七省,就逃不了在江浙一带。只要到了江浙一带,还是那句话,包在老哥哥身上。”

    渔礁翁也在一旁呵呵笑道:“小师弟!老化子这点本领,你倒是要信得过。”

    肖小侠也只好放开心怀,把一切的指望,都放在老化子身上。

    一路无事,行程就快,这天肖小侠一行到了宁波,刚刚—歇下客店,老化子就不见了人影。直到黄昏时节,才见他匆匆忙忙的跑进店里。

    肖小侠和渔礁翁、薛明霞姑娘,正在上房猜测老化子出去的结果,房门一响,老化子闪身进来,顺手一掩门,脸色沉重地望着肖小侠。

    “进门休问枯事,但看颜色便分明。”肖小侠是何等聪明的人物,—见老化子沉着脸色进来,便知道事情有不吉之兆。当时霍然站起身来,上前一步说道:“老化子哥哥!可有消息吗?”

    老化子一顿,忽又坦然而笑道:“老兄弟!不要急,只要有了下落,还怕找不到人吗?”说着话,佯装没事似的,接着说道:“老化子方才出去跑了一趟,如果这项消息是真的,倒是有些辣手。”

    渔礁翁忽然啊了一声,两只老眼—睁,寿眉一轩,说道:“如果要是在宁波出了岔事,难道两位姑娘与南海二绝姥姥发生了过节?老化子这事要先弄清楚。二绝姥姥已经久不涉足武林,连手下人都不让超越南海范围,从何与两位姑娘扯上麻烦。可是,在这一带除了二绝姥姥,谁还能让你老化子说—声棘手?”

    肖承远霍然精神—震,两眼神光倏地—射,立即说道:“我知道了!关键还是在‘苍虚秘笈’上面……”

    薛明霞在旁接口说道:“承弟弟!先让老化子师叔说明打听的经过再说。”

    老化子喘了一口气,在桌旁边坐下来说道:“在宁波据穷叫化子的消息,有两位年轻英俊的相公和一位年轻的孩子,买舟搜海,至今数日不见回来。”

    薛明霞姑娘接着问道:“这如何就能断定就是凤姐姐和蓝妹妹呢?”

    老化子咳了一声说道:“这些穷化子看人不会走眼,他们先看出了这两位相公都是身具内家功力的高手,再一描绘形象,虽不中也不远矣。”

    肖小侠微微皱起眉头,立道:“老化子哥哥没有别的凭据吗?”

    老化子点点头向肖小侠说道:“最大的凭据是许久蛰而不动的南海派,突然侦骑四出,追访‘苍虚秘笈’的得主,忽然又消声敛迹。如此两相对照,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肖小侠低头沉思了一阵,霍然抬头朗声说道:“既然南海二绝姥姥执意要会‘苍虚秘笈’得主,小弟就专程跑一趟南海,即使两位姑娘不在,也好了此一番心思。”说着话昂然拉门就走。

    渔礁翁在身后叫道:“小师弟!何必急在一时,明天大家同行,老渔也要见见这位以神掌与琵琶称绝于当年的武林高人。”

    肖承远因为从邛崃越过中原,一直牵念着两位姑娘,而又毫无音信,如今一稍有消息,难免怦然心动,而且,二绝姥姥之事,蓝妹妹曾经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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