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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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声:“凤姐姐。”

    凤姑娘忍不住挪着身形向前一些,抓住云龙弟弟道:“你怎么来的?老师兄来了吗?”

    云龙摇头笑道:“他老人家没有来,风姐姐!等我打发走这几个老怪物,再跟你仔细的谈。”

    风姑娘一听云龙几个月不见,说话都变得像是大人口气似的,不由的笑了一笑。

    云龙转过身去,伸手拍了拍神鹫的脖子,低声说道:“飞低些好说话啊!”

    青鸟神鹫低鸣一声,一收双翅,“咻”地一声,一掠而前,直冲向扶桑一叟的头顶两丈多高的地方,霍又一鼓双翅,盘旋而过。

    云龙笑嘻嘻地对下面叫道:“三个老怪物听着!今天小爷没有空,饶你们这一遭,改天碰上,再跟你们算账.”

    青鸟神鹫仿佛有意施展神威,云龙刚一说完这两句话,猛然一振车轮双翅,“砰砰”两响,宛如山谷闷雷,呼地一声冲天而起,闪电上升,顷刻之间,百花山已经隐没于翅底云雾之间。

    风姑娘忍不住又向云龙问道:“云龙弟弟!你是怎么知道姐姐来到了百花山呢?是者师兄告诉你的吗?”

    云龙笑嘻嘻地转过身来,说道:“我怎么会知道凤姐姐来到苗疆,还不是我们那位神奇莫测的老师兄,忽然派神鹫送我来的!风姐姐,你莫怪我轻易地放过了那三个者怪物,这也是他者师兄的意思啊!”

    风姑娘惊问道:“老师兄怎么说的?”

    云龙笑着说道:“要我才不管呢!管他是什么秃鹰鬼眼,他们敢欺侮我风姐姐.我就要找他们算算账。可是老师兄说不行嘛,说我斗不过人家,只要把你救出来就好了。”

    风姑娘低头沉吟半晌,忽然惊叫道:“不行!云龙弟弟!我们要赶回去,你承哥哥还在苗疆呢J”

    云龙摇着头说道:“我不晓得,说不定他老人家见多识广,才能料事如神,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未卜先知?凤姐姐!老师兄要是果真的能够未卜先知,他为什么不早一点让我离开青城去括苍,你不就可以免跑一趟苗疆吗?”

    风站娘黯然地摇摇头,忽然有一种无限的怅恫,袭上心头。苗疆初尝败绩,又险丧性命,跋涉数千里,也不知道“补骨丹”是否到手,心里更惦记着肖小侠的安危,虽然说老师兄料事如神,预言承弟弟已经返抵括苍,但是,预言究竟不及事实,如若肖小侠中途另有闪失,又当如何?

    风姑娘心里思潮如涌,冥冥之中,似乎有不祥之兆,越发觉得胯下的青鸟神鹫飞得太慢。”

    其实,青鸟神鹫此时正是以闪电流星之势,穿云透雾,戴月披星,鼓动车轮双翅,挟着风雷之声,直向浙东括苍山飞去。翅底河山如幻似真,变化多端,真是:转瞬数十里,风光各不同。只是凤姑娘归心似箭,觉得它慢罢了。

    凤姑娘和云龙在青鸟神鹫的背上,如此穿云透雾,也不觉昼夜的轮回几经明晦,忽然,这天胯下青鸟神鹫昂首高吭入云,清越悠长。

    云龙笑嘻嘻地抚摸着神鹫的背,向凤姑娘说道:“听它这么高兴的叫,大概括苍山到了,凤姐姐你低头看看是不是你熟悉的地方?”

    凤姑娘此时也觉得神鹫双翅微展,逐渐飘然下落。此时正是阴霾天气,分不清晨昏晌午,但觉云烟过眼,湿雾迷蒙。

    渐渐地神鹫已经穿云下降,脚下景色已经历历在眼,风姑娘从神鹫背上,向下一看,顿时惊叫出声,险些栽下了鹫背。

    脚下,正是括苍山,形势险峻,树木葱郁的括苍山,一如往昔,呈现在眼底,栉比鳞次的房屋,依稀如旧,但是,使风姑娘大惊失色的是满山一遍雪白,路上的行人,总坛的耸天大纛,都是带着孝。何人逝去能使括苍山总坛的迎风大纛挂上孝幡?

    风姑娘愈想愈觉不对,愈想愈觉得肝胆俱裂,不由的心血沸腾,顿时人晕过去,腿下一软,身形一晃,立即一个倒栽葱,人从半空中,直摔下来。

    此时,青鸟神鹫虽然一再穿云盘旋,逐渐下降,但是,距离地面至少也在二三十丈之上。慢说风姑娘此时人已晕厥,就是清醒时,如此直落下来,也要摔得肢离破碎血肉模糊。

    云龙一见大惊,闪电翻身,探手庆抓,哪里来得及?风姑娘已是陨星下坠般的直落下去,只急得云龙大叫:“风姐姐!”

    顿时珠泪交流,掩目不忍复睹。就在这样千钧一发之之际,忽然,青鸟神鹫尖叫一声,双翅一夹,快若闪电飙风,,式化苍鹰捕食,遽从三十丈的高空,疾落而下,“刷”的一声,赶上风姑娘下落的身形,两只钢爪遽伸,一把叼住凤姑娘的青衫,复又双翅遽鼓,风雷迭发,硬把凤姑娘险及地面的身形,居然一刁而起。

    云龙见神鹫施威,抓住凤姐姐喜极而泣,拥着神鹫的劲项,叫道:“多谢你啊!多谢你阿!“

    凤姑娘昏厥下落之际,凉风一灌,人已苏醒,自忖必然粉身碎骨,这一刹那,顿觉万念俱灰,凄然落下两滴眼泪。没有料到青鸟神鹫救住自己于生死边缘,越发地百感交集,竺这位豪迈胜过须眉的何云凤姑娘,忍不住泪水如涌,在神鹫爪下,泪湿青衫。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神鹫低回宛鸣,双翅几伸,飘然落

    下。风姑娘觉着自己一触地面,立即点足一个翻身,倏地而

    立,就听得云龙在耳边叫道:“凤姐姐!他们都来了。”

    风姑娘此时睁开眼睛一看,肖承远小侠为首,后面紧随

    着蓝玉珍姑娘,还有一位绿衫儿姑娘,飞也似的直抢过来。再

    远一点,另一班以通臂仙猿徐文杰老堂主为首的青龙帮有头脸的人物,还有薛明霞姑娘和小向青,也正以飞快的身形急赶过来。

    风姑娘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展臂凌身,一扑上前,和肖小侠迎个正着,双手一把抓住了承弟弟的双臂,颤着声音,迫不及待地问道:“承弟弟!快些告诉我,总坛出了何事?为什么到处都是披麻带孝?难道是……告诉我!快些告诉我!”

    肖小侠也止不住星目含泪,神情黯然地扶着凤姑娘说道:“风姐姐,小弟罪该万死,愧恨终生,以致迟来一步,与凤姐姐错过路程……”

    风姑娘摇着肖小侠的肩头,嗔目厉声说道:“承弟弟!你说,是不是我义父……”

    肖承远小侠一见风姐姐神色大变,眼神涣散,几乎是一个疯狂而又濒临死境的人的模样,一时急住,半晌说不上话来。

    蓝玉珍姑娘站在一旁,早就泪珠不断,暗泣不已,一见了肖小侠说不上话来,便上前扶着凤姐姐的手,说道:“姐姐!伯父在你去后,承哥哥回来之前,竟在一夜之间遭人……”

    凤姑娘忽然松手向后退了一步,眼龇目咧,惨声说道:“蓝妹妹,你是说我义父他老人家惨遭别人毒手了吗?”

    蓝姑娘此时是哽咽不能成语,肖小侠也是掩面而泣,只有站在一旁的绿忆姑娘黯然地点点头说道:“凤姐姐,请你节哀顺变,青龙帮不能一日无主,凤姐姐尔后任重道远。”

    绿忆姑娘刚一说到此处,凤姑娘顿时两眼一黑,“咕咚”一声,翻身便倒.肖承远小侠和蓝玉珍姑娘抢着上前扶住,忙着推宫过穴,活顺气血,凤姑娘刚一睁开眼睛,还没有哭出声来,云龙却在此时掩前身边,扶着凤姐姐的肩头,睁着一双圆眼,叫道:“风姐姐!你怎么啦?千日你是气薄霄汉,今天怎的乱了章法?你问明白事情真相再说嘛!”

    小云龙如此出乎常情的老练成熟几句话,使得在场的几个人,都不由地为之一惊,肖承远小侠首先说道:“龙弟!凤姐姐此时急血攻心,让她稍歇一会儿,事情的始末再说清楚。”

    此时青龙帮几位老堂主以及薛明霞姑娘,也都赶到身边,一见何云凤如此情景,也不禁为之黯然流泪。

    肖承远小侠—见凤姑娘尽自圆睁着双眼,哭不出声来,一张脸却是焦黄可怕,有若久病十年的憔悴,心里无限痛惜,拭泪说道:“凤姐姐你如此闭嘴不哭的积郁滞气,极为伤人,小弟只好先请你休息一会儿再说明白事情真相。”

    说着扬手拂穴,凤姑娘立即昏睡过去,蓝玉珍姑娘和薛明霞姑娘抢着扶住,再向总坛走去。

    肖承远回身搀着云龙的手,问道:“龙弟!你在四川青城随矮仙翁习艺,如何与凤姐姐相遇?难道是矮仙翁老前辈他老人家的玄天易数,使龙弟与凤姐姐相会的吗?”

    云龙点点头望着肖承远说道:“承哥哥你猜的一些儿也不错,什么都是在我矮仙翁老师兄的神机妙算之中,要是云龙迟一点儿飞到苗疆,凤姐姐只怕已经是葬身在万蛇阵里了。”

    肖承远小侠不觉脱口惊呼,回头看着绿忆姑娘,她那一双点漆晶亮的眼睛,也正略带着惊诧,看着肖小侠。

    两人对视之后,绿忆姑娘接着问道:“龙弟弟!你说这万蛇阵和扶桑一叟也到了苗疆吗?”

    云龙闪着滴溜儿的大眼睛,望着绿忆姑娘点点头,说道:“这位姐姐…”.”

    肖小侠拦住话头说道:“龙弟!这是绿忆姑娘。”

    云龙仰着头亲切地叫了一声:“绿忆姐姐,我和风姐姐同乘神鹫,东飞回来的时候,凤姐姐告诉我是捞桑一叟。”

    云龙说着又转向肖小侠仰头问道:“承哥哥!你往返一趟苗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能赶回括苍呢?要不然,凤姐姐也不会在苗疆险些丧了性命。再说,括苍山总坛也不致于出什么乱子……啊!承哥哥!总坛究竟出了什么乱子?你还没有说明白,为什么凤姐姐就急得这样呢?”

    云龙天真无邪,这几句率直的话,问得肖小侠惭意顿生心如箭扎,确实问到心的深处。

    肖承远小侠和绿忆姑娘匆匆地从苗疆赶回括苍山总坛,正是青龙帮紊乱一团,群龙无首,岌岌可危之际。何云凤姑娘单骑远走不久;卧痛在床的者帮主石啸天突然失踪不见。而且,在议事厅前的门楼上,却高悬着一张可寻的蛛丝马迹。显然,石者帮主被人谋害,而且毒到剥皮示警。

    青龙帮崛起江湖之上,名声日起,虽未能与几大名派并列武林,却也为江湖卜黑白两道所尊重.如今帮主遭人谋刺,岂止足痛人心腑之事,抑且是青龙帮漫天大辱。尤其还有丐帮帮卞雪地飘风宋老化子作客总坛,都浑然未觉,这—份羞愤,脸上更是无法挂得住。因此,事发之日,老化子急怒之下,只身远走,不知去向.

    正是青龙帮惶惶不可终日之时,肖承远小侠和绿忆姑娘匆匆从苗疆仆仆风尘赶回,才勉为镇住惶惶的人心,料理后事。

    依肖小侠之意,即日出走寻访仇家.但是,几位老堂王苦苦相留,先以稳住总坛人心为首务.蓝玉珍姑娘也劝承三哥要等老化子师叔回来,再作定夺。以丐帮势力遍布大江南北,老化子久历江湖,定能有所收获回来,尤其应该等凤姐姐从苗疆归来。虽然肖小侠与青龙帮情谊深厚,非比寻常,但是,毕竟是身为客位,处事不能喧宾夺主。

    肖小侠以众意难却,只有按撩住急躁的心情,等在青龙帮总坛。但是,他的内心却是痛苦如噬,而且还无人知晓。

    肖承远心里总以为,“苗疆之行,如果不是自己为了邀约绿忆同行,也许就不致耽搁过久的时日,风姐姐说不定就不会只身远走,石老帮主说不定就不会遭此无辜毒手。如此追究起来,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所以,内心难安,终日眉锁春山,愁颜满面。但是,这只是肖小侠心里的事,并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联想到这上面去,而来埋怨肖小侠。

    今日,风姑娘和云龙乘青鸟神鹫翩然而回,目睹凤姐姐哀恸如是,内心更是痛裂如割。但是,更没有料到云龙如此天真率直的一问,肖小侠愧恨交加,热血沸腾,凝然而立,半晌说不上话来。

    绿忆姑娘人是何等精明,而且心细如发,一听云龙如此一问,再看肖小侠遽变若是,心里顿时雪亮洞明,当下扯云龙双手,低低地说道:“龙弟弟!这件事的经过,姐姐我也知道的很详尽,等回头到了总坛,姐姐再告诉你。龙弟弟乖,你先走一步,赶上去照拂凤姐姐,我和承哥哥随后就来。”

    云龙话出无心,想到就说,没有料到承哥哥一时竞凝然若失,呆立一旁,心里也不禁为之一震,便也低低说道:“绿忆蛆姐!龙儿没有说错话啊!绿忆姐姐!承哥哥这是怎么的了?”

    绿忆姑娘轻拽衣袖,抹去云龙眼角的泪珠,微笑着低声说道:“龙弟弟!承哥哥不是生你的气,你还不了解承哥哥吗?快去!赶上他们,我和承哥哥就来。”

    云龙轻轻地点点头,仰头望着绿忆姑娘良久道:“绿忆姐姐!我听见凤姐姐提过你的,不过……我走了!绿忆姐姐。”

    说着话,一个点足躬身,宛如掠水紫燕,贴着山径一闪而亡,赶上前面一行去了。

    绿忆姑娘目送云龙去后,心里突然也有着突然而发的惆怅。不由地轻轻叹了一声,绿忆姑娘原是个无忧无虑天仙般的少女,曾几何时,也在个性上沾染着善感的轻愁。

    绿亿姑娘叹喟一声之后,转过身来,转移两步,走到肖承远身边,玉掌轻抬,微按顶心命门,轻轻地说道:“承哥哥!悔愧自疚,于事无补,承哥哥!你是顶天立地的人,为何也学上这些庸人气概?”

    肖小侠是一时羞愤交并,悔恨兼来,气急所致,心神为之飞驰,凝凝而立。此时,但觉一股热流人体,精神一振,不由地仰首长嘘一口气,再转头向绿忆姑娘看了一眼,忍不住却热泪夺眶,立即别过头去,凄然说道:“绿忆!我……”

    绿忆姑娘此时却如小鸟依人,偎近承哥哥胸前,罗袖微抬,轻拭承哥哥泪水,宛转一笑,如百花之乍放,轻轻地说道:“承哥哥,你此刻心情绿忆知之最探,你虽不杀伯仁,却难免对石老伯父存有内疚在心,如果你不邀约我同行,后果也未尽然如是,罪魁在我,绿忆理应难安,承哥哥却何辜之有?”

    肖小侠急声叫道:“绿忆妹妹!你……”

    绿忆姑娘顿时又凄然一笑,玉手一抬,纤纤手指掩住肖小侠的口,摇头说道:“丈夫有泪不轻弹,行侠武林不仅要胆大心细,更要有打脱门牙和血吞的忍气吞声度量,承哥哥!石老伯父被害之仇,我们良心有疚,立志寻仇报雪以慰九泉之下,伤心感世徒害身心,承哥哥何屑如此俗儿女之态?”

    绿忆姑娘在肖小侠的心中,只是一位美貌盖世,武功精绝,而又不谙世故的纯真姑娘,当她是天上谪仙看待,其感情较之蓝玉珍、何云凤两位姑娘,除“爱”之一字之外,更多一个“怜”字。因为,绿忆姑娘年龄毕竟是最小。但是,绿忆姑娘几个月以来,所见所闻,已经是熟谙人情,通达世故,方才这—-岙话,说来虽是莺音宛转,却是字字入扣,入木三分。肖小侠听在耳里,何异于醒醐灌顶,甘露落心,不由一张双臂,拥住绿忆姑娘,叫道:“绿忆!你是一朵解语之花,哥哥的心事,是被你一语道破,如今我要放下一切,但为报雪石老伯父血仇,我要走遍天涯。”

    绿忆姑娘依偎在肖小侠怀里,点头说道:“承哥哥能有此用心,石老伯父九泉有知,亦当含笑。只是这报仇之事;不可操之过急。来人能视青龙帮为无物,岂是等闲之辈?回到总坛,从长计较,况且。凤姐姐意见我们尚未听闻,岂可冒然从事。”

    肖承远小侠不禁叹道:“绿忆!闻君一席话,我是白愧不如多多一….”

    绿忆姑娘从肖小侠环抱中一缩而出,闪身一拽绿裳,转头说道:“凤姐姐尚在昏睡之中,我们快赶去吧。”

    两人展开身形,顷刻赶回总坛议事大厅,众人正在围绕着何云凤姑娘,肖小侠破众进去一看,凤姑娘不知被何人解开了穴道,此刻正泪眼模糊,脸色铁青,捧着那张人皮凝然发怔。

    肖小侠上前劝道:“风姐姐!目前当以稳住帮众,安抚人心为急务,次则商量追寻仇踪,以安伯父在天之灵,姐姐如今是大责当肩,必须节哀顺变,以青龙帮基业为重。”

    风姑娘坐在那里听若无闻,只是双手捧着那张已经干瘪的人皮,怔然不动,仿佛沉思某种疑难大事,若不是她那模糊的泪眼,还以为她是趺坐入定,返虚入浑。

    肖小侠见风姐姐没有理他,悄然垂手退在一旁,挥手众人不要喧闹,他知道风姐姐是正在思索一件重要的问题。约莫过了半盏热茶的功夫,大厅卜静得连喘大气儿的声息都没有,每个人的心头都压着千斤石磨,沉闷得吐不过气来。

    忽然,何云风姑娘脱口尖叫一声,厅上的众人都突然地吓了一跳。蓝玉珍和薛明霞姑娘抢步上前,问道:“风姐姐!……”

    风姑娘伸手拦住两位姑娘,突然睁大眼睛,透过晶莹泪水,但觉得凌光四射,在人群中一扫,盯住逍遥书生雷道生和通臂仙猿徐史杰两位老堂主身上,朗声地说道:“侄女有一事不明,要向两位叔父请教。”

    两位老堂主不由地一愕,双双上前一步说道:“风姑娘有何事要相询于老朽?”

    凤姑娘一抖手上人皮,向西位老堂主问道:“老帮主生前身上有何特殊记号,两位叔父与帮主生死与共数十年,情逾手足,定然较诸我这身为女儿的,知道得清楚?”

    凤姑娘此语一出,厅下众人纷纭而论,照姑娘言下之意,这张人皮不是老帮主,而是贼人“移花接木”,乱了众人耳目。

    本来老帮主失踪,帮内顿成紊乱,众心惶惶不可终日,因此二见人皮,再见—堆帮主随身衣衫,因此自然联想到者帮主已遭毒手,惨遭剥皮之痛。如今,凤姑娘如此一问不仅是两位老堂主,厅上众人都有恍然之感,就凭一堆衣服便断定人皮是石老帮主吗?

    两位老堂主连忙抢着回答说道:“姑娘不说此话,老朽都差点忘子,老帮主左耳有五颗红痣,宛如一朵红梅,因此,帮主昔日闯荡江湖,开创基业之时,东湖上曾有‘长剑一朵梅’之称。….”

    风姑娘闻言霍然起身,朗声叫道:“两位叔父记得清楚?”

    两位老堂主连声说道:“这个如何会记错呢?”

    凤姑娘一扔手上那张人皮,说道:“帮主现在尚未遇难,这张人皮是贼人鱼引昆珠之计。”

    言犹未了,堂上堂下,顿起一片欢声。

    肖小侠上前,向风姑娘低声说道:“凤姐姐!你明察秋毫,小弟敬佩不已,现在既然知道伯父尚未遇害,当务之急则以寻伯父下落为重,而且千万火急,迟则生变。”

    凤姑娘转眸看丁肖小侠和绿忆姑娘一眼,正待说话,忽然从厅上飘下一人接声说话:“小兄弟言之有理,这牛是千万火急,迟则生变。”

    肖小侠和凤姑娘讲话,是低声说,而且厅上众说纷纭声音嘈杂,这人能在大厅檐上听清楚这两句话,这份功力已是惊人。

    来人正是雪地飘风宋允平老化子。

    老化子突然出现,厅上众人顿时归于宁静,蓝玉珍姑娘第广个抢上前去,问道:“老化子师叔!石老伯并未遇害,那张人皮是别人的。”

    老化子呵呵笑道:“凤姑娘!小兄弟!老化子这次跟斗可栽到家了。我老化子做客青龙帮,居然有人掳走了病榻上的帮主,老化子蒙然无知,此其一;错认人皮,此其二。这件事要不弄个水落石出,老化于是舀得湘扛水,难洗满面羞,更对不起我的石老哥哥1”

    凤姑娘默然站在一旁,垂头无对。

    肖小侠接着问道:“老化子哥哥也知道这张人皮是鱼目混珠的吗?”

    老化子尴尬地打个哈哈,说道:“小兄弟!你和老哥哥一样,让事情把自己灵性都弄蒙蔽了,老化于是打了一辈子雁,到头来让雁啄瞎了眼睛,你呢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们大家都是一样,一急便糊涂。其实只要看看这张人皮的右肩.便可百疑俱清。”

    老化子此话一出口,众人都恍然里钻出一个大悟来,“啊”地一声,几乎是齐口而出。

    蓝玉珍姑娘问道:“老化子师叔如此说来,可否知道石伯父现在何处?”

    何云凤姑娘此时也霍然一抬臻首,凝神睁目,望着老化子。老化子搔搔头上的乱发,摇着头又说道:“姑娘!方才我说过,老化子这次栽跟斗栽到了家,我跑了大扛南北,动用了我那一群叫化子,消息不能说不灵,传说不能算不快,可是,老化子要说一声惭愧哟!我竟没有得到石老哥哥的半点消息。”

    丐帮势力遍布江浙,而且有特殊通信递话打听消息的本领,这次老化子以帮主之尊,亲自跑了一趟大江南北,依然徒劳无功,众人就不禁要哑然若失了。

    云龙在一旁接着说道:“老化子师叔!这么说你是白跑了一趟了?”

    老化子回头一见云龙,笑着骂道:“小捣蛋儿!我老化子几时又矮了一辈,当做你娃娃的师叔了?罢!罢!我们这几个人之间,这笔烂账是无法可算清,要说你跟青城老前辈一拉关系,老化子这个师叔还算占了便宜。要不然,见了你爷爷,要告你这个小淘气。”

    云龙—见老化子尽在闲打贫,急着跺脚说道:“你说龙儿小淘气,你才是老淘气哟!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尽跟人家闹着玩。”

    老化子呵呵笑道:“好娃娃!在青城待了几个月,就满口正经起来了,你好好的青城不待,到这里来做什么?”

    老化子尽扯淡,云龙干瞪眼,倒是何云凤姑娘知道老化子脾气.要是没有一点收获.他是不会空手回来的,既然回到括苍总坛,多少是有一些消息。

    风姑娘当时一皱眉.挥手说道:“除了几位堂主和总坛护卫.其他各人都下去吧各家香土通知总坛及各分舵人等,青龙帮从今日起,孝服一律撤换。”

    厅下众人“嘎”了一声,纷纷离去。偌大的议事厅只剩下几位老堂主和总坛双护卫,以及老化子、肖承远小侠、云龙、小向青和几位姑娘。

    老化子回过头来,对何云凤姑娘点点头,说道:“老化子这次虽然没有打听出石老哥哥的下落,却打听出另外—件事来了。”

    站在一旁半晌没有讲话的绿忆姑娘,忽然对地上那张人皮瞥了一眼,轻声说道:“想是打听到这张人皮的出处?”

    老化子一跺脚上那只草鞋,赞道:“姑娘!你真是玲珑心窍!”

    肖承远小侠抢着问道:“老化子哥哥知道这张人皮是何许人,遭了人毒手,却弄到括苍山来鱼目混珠?”

    老化子摇头说道:“这不是鱼日混珠,而是移花接木一石二鸟的嫁祸之计。”

    老化干说出这张人皮是“移花接木”的嫁祸之计,众人不禁一齐留神朝地上那张人皮看去,看不出有任何特征。

    老化子转身到椅子上坐了下来,搔着头发说道:“老化子空自活了这把年岁,遇事不能干心静气,当年火性未除。我一看到石老哥哥被害,一如当时总坛众人,立即陷入紊乱。不问青红皂白,即刻下山,遍寻迹象。等到我想到人皮右肩完好的症结,才知道自己白费力气。当时亡羊补牢,改变方法,我打听最近武林之中,有何人被剥人皮的消息。”

    蓝玉珍姑娘抢着问道:“老化子师叔打听到了?”

    老化子点点头,正待说出之际,厅外来人传话,总坛之外,有两位道人求见帮主。

    逍遥书生雷道生老堂主转身叱道:“你不知道坛上有事,不见外客的规矩吗?”

    传话那人单腿一跪,惶恐地答道:“已经如此挡驾过,来人自称是武当派卿云道长与卧云道长坚持要见。”

    通臂仙猿徐文杰不由地一惊,向何云凤姑娘说道:“卿云道长是武当派当代掌门人,近二十年来从未下山介入武林,卧云道长是卿云道长的师弟,为武当派三大剑手之首,六剑一杖会秃鹰,据说他以最年轻的剑手,代表武当派出头,此两人武功名声,都是望重当前武林,今日何事联袂同来括苍?!”娘应否迎接一见?”

    何云风姑娘正待说话,老化子却自呵呵笑道:“来了!来了!算日子也该来了!”

    凤姑娘闻言心里一动,立即吩咐下去:“传下去有请二位道长,就说帮主不在,总坛巡察在议事厅前相迎。”

    来人应诺下去,通臂仙猿徐文杰上前说道:“姑娘!卿云道长为武当掌门人,是否应该出迎,以示礼遇?”

    何云凤姑娘冷然地摇摇头道:“他们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来定然是兴问罪之师,我们不必拘于礼貌,况且,武林各大门派坐大自尊,素来不把我们这些帮会放在眼里,你屈尊相迎,人家未必承情,何必自寻没趣?”

    徐老堂主不好顶撞风姑娘,青龙帮乎日讲究的是规矩森严,尊卑分明。何云凤姑娘以总坛巡察之尊代领帮务,老堂主就得尊其职权。徐老堂主只好望着肖小侠,他以为肖承远小侠既是客位,又与凤姑娘关系不凡,只要肖小侠当时进一言,凤姑娘自无不从,以免落在人家口实,说青龙帮不谙礼节,蛤笑扛湖。

    肖承远小侠何尝不明白徐老堂主的用心,只是苦于无法开口,又见何云风姑娘面凝冰霜,且威不可犯,更是不便上前。

    倒是老化子在一旁哈哈笑道:“好啁!风姑娘快人快语,老牛鼻子无事不来,来者不善,要搁着我老化子,索性连这大厅都不下,看他究竟怎么办。”

    风姑娘忽然脸上容颜一霁,向老化子说道:“老化子师叔你认识卿云道长吗?”

    老化子把头摇成拨浪鼓,连声说道:“没有!没有!在场的老兄弟和几位姑娘都没有见过,于脆趁这个机会见识这位当代大名派的剑术大师!”

    凤姑娘一听,原以为老化子他们要回避,后来发觉老化子有意撑腰,心里不觉一宽。姑娘一生不惧强敌,但是,如今坐镇青龙帮总坛帮主之职,就不容稍有闪失,个人事小,关系整个青龙帮事大。卿云道长和卧云道长为武当派之翘楚,这武功一项.自是不容置疑。果然是有事问罪而来。一言不合,除了自己,厅上各家堂主,都将无法一敌,所以,心里多少有些顾忌。如今一听老化子要在厅上不走,心里一宽,便点头说道:“那么我们也就在这议事厅相迎便了。”

    徐文杰和雷道生几位老堂主都不禁暗暗叫苦,武当派掌门人岂同小可?如若投人话柄,一旦翻脸,青龙帮就无异是大祸临头。

    几位老堂主正是暗自焦急之际,厅下已自喝道:“武当道长求见代理帮主。”

    何云风姑娘款款地站起身来,她还是穿着刚回来那身装束,青衫一袭,长剑随身。

    此时,议事厅正中大门霍然而开,两位须发皆白的道长飘然举步,颇有仙风道骨之慨,缓步走上厅来.

    走在前面的那位,童颜鹤发,道臀束顶,三绺白须,飘拂胸前;稍落后一肩,走在左边的那位黑黑脸膛,花白胡须,浓眉大眼。两人一式宝蓝色道袍,白袜云鞋,未携武器.

    两位道长走进大厅当口,停脚站位,前面那位白须道长先自一打稽首,说道:“武当派七十三代掌门卿云道人,率师弟卧云前来求见青龙帮帮主!”

    何云风一见人家既未佩带武器,又是以礼相见,当下也立即抱拳当胸说道:“敝帮帮主同事未能相见,总坛巡察何云凤谨以代理帮主之职,相迎二位道长。青龙帮位处山野,忝列草莽,何串得二位道长鹤驾光临,蓬荜生辉。惟山野之夫,不谙礼数,失迎之处,二位道长海涵是幸。”

    凤姑娘这一番话说得铿镭有声,站在厅厂的卧云道长不由地两眼遽睁,精光四射,直打量凤姑娘,凤姑娘含笑自若,神情却又凛然,抱拳以待。

    卿云道长连称:“不敢,”说道:“这次求见,荷承允纳,贫道至感。”

    双方—-客套,风姑娘举手肃容让座,两位道长便分别坐在右手客位。

    风站娘欠身问道:“二位望重武林,无事断不至枉驾括苍,有何见教,尚乞明言。”

    卿云道长含笑说道:“难道贵帮果然一无所知吗?”

    凤姑娘朗声答道:“青龙帮虽立足江湖数十年,与贵派并无瓜葛,道长突然枉顾,在下岂是何知之有?”

    卧云道长没有等到何云凤姑娘说完,便厉声说道:“请问贵代帮主,这厅上人皮是出自何处?”

    凤姑娘也遽然变色说道:“青龙帮偶得一张人皮,何劳道长动问?”

    卧云道长勃然变色,须髯挥拂。卿云道长一伸手,示意拦住卧云道长发作,依旧含笑说道:“实不相瞒,敝派问云道长为贫道之同门师兄,于不久以前遭人谋害,毒致剥皮。事夫三清之清誉,贫道只有亲自访察,遍走江湖。”

    何云凤姑娘肃容说道:“问云道长年高德劭,望重当今,不幸为宵小所乘,令人同声衰悼。但不知道长遍访江湖,结果下落如何?”

    卿云道长两道长眉微微一皱,面上微泛红光,声带悲戚说道:“问云道长与贫道谊属同门,位列敝派三大剑手之一,如今惨遭毒手,贫道自是应尽全力为死者复仇。但是,此事说来亦为敝派之羞,故而不便明访,以昭彰武林,贻辱三清,贯道乃亲自偕师弟卧云暗察至今,毫无结果。”

    何云凤姑娘点头说道:“青龙帮虽为微末之帮会,倒也是索愿正义公理常存人间,道长若有关遣之处,在下无不应允,无使恶徒逍遥法外。”

    风姑娘言犹未了,卧云道长已自不耐,起身厉喝道:“何兄休要装聋作痴.我师兄弟来括苍之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凤姑娘回视了一眼.冷冷地说道:“在下下明,有请道长”卧云道长勃然指着地上那张人皮,说道:“闻得敝师兄问云道长人皮,在贵帮总坛出现,我们这才专程赶来,果然如此,何兄还我公道。”

    本来这件事可以心平气和说得明白,双方对证,尚不难互得线索,无奈卧云道长认为风姑娘是有意蒙蔽,人皮已经在堂上有何辞,已经无法按住心头怒火,而凤姑娘也以为武颜相对。

    两方言词一僵,顿成剑拔弩张之势,把青龙帮几位老堂主急得冷汗交流,又不便上前插嘴,偏偏这时候老化子不知道溜到何处去了,调解无人,眼见得就要翻脸相对。

    卿云道长依旧坐在那里,缓缓地说道:“贫遭不知问云师兄何事开罪贵帮,贵代帮主如能说明原委,自觉能向武林交代,贫道谨代死者向贵帮谢罪,否则,贫道何以对死去师兄?”

    凤姑娘也毫不为所动地说道:“这张人皮不是青龙帮所为,在下所能告诉道长的仅乎于此。”

    卧云道长突然呵呵一笑,大踏步向大厅当中走了两步,指着何云凤便说道:“你简直视武当派如无物,视贫道为三尺孩提,一条人命就如此轻轻三言两语,便可推卸得干净,武林正义何在?”

    何云凤姑娘冷笑出声,霍然地叉腰而立,说道:“欲加之

    罪何患无同?道长如此心有成见,盛气凌人,在下若不敬你

    为武林前辈,即刻请你离开恬苍。”

    卧云道长弯腰伸手一提地上人皮,略—注目,却顿时须发俱张,恨声顿足,脚下石砖俱裂,回音震耳。突然,右手微抬,大袖霍褪,正待出手之际,身后突如其来一声:“卧云道长!”

    卧云道长心神一震,这轻轻的一叫却似金声玉振,重击在心,不由地收肘进步,倏地旋身,心神一敛向前看去,大厅里又闪出一位与何云凤相仿佛年龄的年轻相公。

    年轻相公立即—躬到地,谨声说道:“武林末学肖承远,敢冒昧进一言,有渎道长清听。”

    卧云道长身列武当派当前仅次于掌门人的高手,年岁经历,都是重极一时,就是脾气火爆如昔,但是,一看肖承远挺身而出,拱立于大厅之上,光华内敛,神色自若,不由大惊,心里暗自忖道:“此人若是身具武功,则必是已经到三花聚顶,五罴朝元的境界。肖承远?他是何人?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卧云道长如此一打量沉吟,肖承远小侠再次拱手朗声说道:“道长方才百步神拳幸勿轻举,一着之误,难免千古憾事,其中双方尚有可说之事,何不坦陈于当面?”

    卧云道长一听,惊讶之心不亚于方才那乍见之下。因为卧云道长恼恨何云凤姑娘漫不为礼,心急师兄被害,故而即时准备出手。他知道何云凤敢如此不以为意,必有所恃,所以,出手便要施展武当绝技百步神拳。

    神拳无敌,百步打空,功能隔山打牛。武当派视为镇山之宝,从不轻易传人。派中弟子尚都难知其详,如今为一个不知名的派外年轻人脱门道出,卧云道长如何不惊Y

    其实肖承远小侠何尝见过神拳,只不过偶听传说.又见过绿忆姑娘神技绝掌,怕凤姐姐无备吃亏,故一语道破。

    肖小侠接着便说道:“晚辈亦是身为客位,毫无偏袒之意,这张人皮确非青龙帮所有,正在追究来源,二位道长适时驾临,乃有此误解发生。青龙帮何巡察为青城矮仙翁同门师弟,岂能有此伤天害理之行为?道长当能明察。”

    肖小侠这一席话,虽在说明人皮不是青龙帮所为,更暗示何云凤姑娘与青城矮仙翁同一师承,卧云道长要莽然出手,也未见准占赢面。

    肖小侠此语一出,坐在一旁的卿云道长也不禁为之暗暗一震,立即说道:“卧云师弟!何妨先听这位肖小侠阐述明白。”

    卧云道长微微一哼了一声,退回到原来座位上,心里也暗自忖道:“青城矮仙翁为武林前辈怪杰之一,姓何的竟与他同门师承,则方才一拳,实有冒险妄动之处.”

    卿云道长含笑向肖小侠便说道:“肖小侠方才言道这张人皮确非青龙帮所有,则又如何出现在括苍总坛?”

    肖小侠拱手说道:“此事说宋话长,还请何巡察说来,较为合宜。”

    说着话,拱拱手退回到原来站的地方。

    可是,就在肖小侠这一去一来之际,议事厅亡的方砖水磨地,平白地多了几个深达三四分的脚印,方砖不裂,留印无声,这一手内外兼溶的功力表现得炉火纯青,臻于极致。

    武当派的两位岂是不识货的?一眼之下,各自心里有数。

    何云凤姑娘这才慢慢的将帮主失踪,人皮突现的经过情形,叙述一遍。

    直等说到发现人皮无痣,是移花接木嫁祸东吴之叫,老化子突然蹋踏踢踏地从后面走出来,刚—现身就呵呵笑道:“老化子一步来迟,罪过!罪过!”

    雪地飘风宋老化子虽然不是几大名派之人,但是,丐帮立足武林,为时悠久,而且能人辈出,极为武林椎祟,卿云道长和卧云道长焉能不识?当即起身稽首,口称:“无量佛!”

    老化于笑呵呵地说道:“帮会是一家,老化子不是帮着青龙帮说话,两位道长远道而来,兴师问罪,就空跑—趟了。”

    卿云道长连称:“不敢,不敢!罪过!罪过!”

    卧云道长忽然问道:“宋帮主消息灵通,可否相助敝派寻得蛛丝马迹?”

    老化子笑道:“现成线索,正在两位道长身上。”

    卧云道长霍然脸色一变,说道:“宋帮主!此事关系甚大,请勿相戏!”

    老化子仍旧是笑呵呵地说道:“卧云道长你道老化子胆敢相戏二位吗?”

    卿云道长此时那两道长眉一皱,缓缓地站起来脸色凝重地向老化子说道:“宋帮主果然缜密入微,有力的线索正在贫道身上。”

    卿云道长此言一出,厅上众人连卧云道长都为之一讶,大家都以为老化子故意相戏,没有想到卿云道长竟然亲口承认,这事岂不透着蹊跷吗?如果卿云道长身有线索可寻,又何必远柬浙东,寻找青龙帮?

    当众人惊愕不置之际,卿云道长却自叹道:“说来惭愧!贫道接掌敝派,即裹足不出武林,但求性命双修,永侍三清,江湖上魑蛙魍蛹之行径,一无所知。此次亲下武当,原意不欲惊动武林,亲为师兄雪恨,没有料到中了宵小移花接木之汁,尚不自觉,惭愧,惭愧。”

    卿云道长一连几声惭愧之后,转脸向卧云道长说道:“师弟你还记得我们如何来到括苍的吗?”

    卧云道长倏地脸色一变,低沉地说道:“金陵江畔,燕子矶上,有人留简示警。”

    卿云道长点点头,转面向老化子说道:“贫道偕师弟卧云暗访至金陵时,闲走江畔燕子矶上,有人事先留简示警.这才赶来括苍,果见人皮,就毋怪卧云师弟信以为真了。”

    此时卧云道长从身旁拿出一张极其精致的羊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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