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第3/3页)

等侯,岂不是令他追赶无及吗?”

    老化子说到此处,肖承远越发地糊涂了,瞠然不知所以.老化子这才一收笑容,严肃地说道:“宏清大师不会不知道武林当前的危机,尤其骷髅怪上门寻仇之后,更是觉察到危机迫在眉睫.正如他方才所说,苦无把握制胜群魔.是乃积郁在心。小兄弟前去嵩山,元济大师若能先容于宏清掌门人,就不会有罗汉阵擒人之事发生了.”

    肖小侠若有所悟地,微微一点头。但是,旋即摇头说道:“我当时已经说明再三,又如何不容我置咏,而竟然声言少林寺是明哲保身,又令人围困于我?”

    老化子叹道:“人毕竟是血肉之躯,宏清大师虽然是武功心性都臻于精境,但是,平心静气,唾面自干,毕竟不是常人所能做到,何况宏清大师又是一位火性未除的怒目金刚?其实,我们以心度之,当诸数目门下僧众,戒律安能不振?振誉安能不顾,如此而已。”

    肖承远点头应道:“将心比心.小弟方才明白.皆不在人矣!”

    老化子忽又呵呵笑道:“错也未必就在小兄弟,情势之使然罢了。”

    肖小侠叹道:“宏清大师于事后能立即平心静气追来,已是非常人所能做到。”

    老化子笑道:“老化子也就看准厂他这点,老和尚是个有心人,他会追来,要让他安心,即使追不到,也要尽力为之.

    嵩山离此两百余里,夜半赶到,可以说是尽了全力。”

    肖小侠忽然想起问道:“以老化子哥哥看来,元济大师十

    年面壁之苦,能否免除?”

    老化子沉吟半晌,摇摇头.说道:“少林戒律之严,武林

    闻名,十年面壁之苦恐怕难免了。不过,元济大师以十年面

    壁换取各大们派之团结,为武林留下佳话。”说着又朗声笑道;

    “小兄弟此行任务已完,明晨飞回,可以心安理得了。”

    从河南逍远镇到浙东括苍山,相隔万水干山,何止两千

    多里。真是:关山阻隔.路途迢迢。幸好青鸟神鹫奋翅乘风,

    有道是:“翅底关山留不住,千里河山一日还。”不消两日之

    间,青鸟神鹫已经飞临了青龙帮总坛所在她的括苍山境,

    从半空俯瞰括苍山,依然如故,安静如恒。肖承远小侠

    在青鸟神鹫背上松子一口气,回顾老化子说道:“看来黑风帮

    尚未发动,群魔未曾到齐。你看,青龙帮不是安静如昔吗?”

    青龙帮果然安静如昔吗?在半空中俯瞰,哪里能一目了

    然其内情呢?

    原来何云凤姑娘派出青鸟神鹫飞往嵩山之日,青龙帮就

    掀起惶惶不安的情绪,

    石啸天老帮主安然无恙回到总坛,青龙帮上上下下,无

    不鼓舞欢欣,同申庆贺。这种发自内心的欢愉,石老帮主也

    无法制止。除了几位姑娘,在怀念着肖承远小侠在篙山之外,

    青龙带每一个人,都沉湎在狂欢庆贺之中。

    这天,正是大张筵席之际,山下关头传来“黑风帮有人

    求见”的消息,石老帮主一听,心里一动,立即摒止一切庆

    贺行动,在议事大厅接见。

    凤姑娘和蓝姑娘、薛姑娘自然不放心,连绿忆姑娘、云龙,小向青等,都留在大厅上等候黑风帮的来人,看看究竟是何用意。

    不片刻间来人昂首阔步来到大厅之前,举手说道:“在下黑风帮总坛护卫鹰剑手成天庆,奉帮主及苗疆鬼眼婆婆之命,登临贵帮,邀请肖承远小侠前往敝帮总坛一叙,兼了宿债。”

    成天庆如此开门见山一说,石老帮主不由为之一震。没想到苗疆鬼眼婆婆竟然来得如此之快。鬼眼婆婆既然前来,秃鹰酉门番,与扶桑一叟自然相借而来,黑风帮得到这些边陲高手的靠山,难怪就要盛气凌人,登门叫阵了。

    成天庆登山拜帖,是按规矩行事,石老帮主自然不能慢待,当时便举手还礼,说道:“有劳成护卫回去上告贵帮严帮主,肖小侠此刻不在括苍山,稍待时日,自然应邀登门求教。”

    成天庆稍不容缓地说道:“在下临行之时,敝帮主曾面嘱再三,若肖小侠五日内不能莅临敝帮,敝帮主也不能勉人为难,月中洞宫山邀请武林大会时,肖小侠务请光临。”

    成天庆这几句话分明是有轻视之语气,意思不难听出,如果肖承远畏面不至,迟早也脱身不了。几位姑娘一听,立即受用不了,石帮主赶紧拦住。魔剑手成天庆虽然语带轻视,他只是传话之人,而且他是桉规行事,老帮主当时应道:“五日之内.肖小侠如不能赶回括苍山,老朽自会令人覆信。”

    魔剑手成天庆话一交待完,片刻不留,拱手就去。于是石老帮主和几位姑娘顿时意见纷纷。

    依几位姑娘之意,不必等到肖小侠回来,便要到洞宫山去见个高低。凤姑娘和蓝姑娘都是艺高人胆大的好手,哪里肯忍受别人如此轻视?尤其轻视的又是自己的心上人。连天真的绿忆姑娘,也主张去见见鬼眼婆婆.要报复苗疆桃花瘴气围困之仇。

    石老帮主深知这几个魔头的厉害,就是肖小侠在括苍总坛,也要商量而行,如今越发地不能让几位姑娘冒险去了。

    如此相持之下,是薛姑娘折衷意见,等到五日以后,如果肖小侠仍旧末回,再作道理,几位姑娘也就不再坚持己见。但是,几个人心里都有打算,如果五日以后,肖小侠不能回到括苍山,决定不顾一切前往洞宫山,也不能让心上人为彼等所轻视。

    五日光阴,轻易而逝,石老帮主望眼欲穿,几位姑娘是磨拳擦掌,正是在大厅上从长计议的时候,半空中一声嘹亮入云的鸟鸣,石帮主顿时如大早获甘霖,几位姑娘也喜上心头,一齐拥出厅外,但听一阵风声,眼前一黑,青鸟神鹫翩然而降。

    肖小侠刚一跃下鹫背,石老帮主枪步上前,握住肖小侠的双臂说道:“小侠!老化子!你们真是从天而降,可盼煞老朽了!”

    肖小侠一听,微微一愕,老化子就在旁边呵呵笑道:“老哥哥忧于形色,几位妨娘各有所言,括苍山又出了什么事故吗?是不是黑风帮有人前来叫阵呢?”

    老化子一浯中的,顿时把几位抢上前的姑娘,都怔住了。石老帮主此时满天云雾全消散,也呵呵笑道:“老化子机灵鬼猜的正着。”

    肖小侠此时才行礼问道:“老伯,黑风帮果然是命人前来挑衅吗?”

    石啸天者帮主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岂止是黑凤帮前来挑衅,连苗疆的鬼眼婆婆这般魔头,都已经赶到洞宫山,指名叫阵了、……”

    说着便将鹰剑手成天庆衔命前来括苍山叫阵的经过,叙说了一遍。

    最后,石老帮主慨然叹道:“就这次情势看来,敌我双方相差实力悬殊,这不仅是青龙帮之忧,亦是武林实堪忧虑的事。”

    肖承远小侠听完石老帮它的话,神情严谨弛说道:“小侄此次嵩山之行,武林各大门派已是团结有望,只是时日已不我与,只怕等不得各大门派高手前来,说不定,我们要先挑起这次清除群魔的重任了。”

    何云凤姑娘抢着说道:“承弟弟!成天庆那种跋扈凌人的气焰,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五天期满,承弟弟,你愿意被黑风帮鄙视我们吗?”

    凤姑娘一股脑把几天的闷气,都发散出来,肖小侠绽开笑颇,微微地笑了笑,回头对老化子看了一眼。

    老化子舍意地呵呵笑了起来,说道:“老哥哥!敌我人数悬殊,在实力上却未必输他。五天限期已到,我们如果不应约前往,黑风帮也未必放得过我们。这些魔头已经抱着必胜之心,岂能容我们有缓气的机会,也正如风姑娘说的,空挫了我们的锐气。”

    老化子言犹未了,几位姑娘都欢叫出声。石老帮主皱了皱眉头,向肖承远小侠看了一眼。说道:“即使即日启程,今天也已经到不了洞宫山,不是依然未能如期赴约吗?”

    肖承远小侠应声恭谨地说道:“青鸟神鹫翅底风云,此去洞宫山不须多久。依小侄浅见,不妨先派人乘神鹫前往应约,大伙人马兼程前往,至迟明日傍晚,也可到达洞宫山。”

    石老帮主一听肖小快也主张立即前往,忧虑心情才为之一松。老帮主深深了解肖小侠为人的敦厚实在,没有足够把握,不会轻易冒险。

    当时,老帮主拈须点头微笑,说道:“小侠必然知道此次去会边陲魔头,已经不止关系着青龙帮的存亡,整个武林正消魔长也是在此一举。老朽但愿小侠谨慎行事。”

    说着回头向站在身后的逍遥书生雷道生,和通臂仙猿徐文杰两位老堂主,含笑说道:“此去有如两军会师,三军不可—时无主。肖小侠此行主持其事,青龙帮上下人等,要一体听命.老朽只算是随列看个热闹便了。”

    两位老堂主顿时躬身应是。可是,肖承远小侠在一旁始而意外的一怔,继而立即急着说道:“老伯!小侄断不敢如此……”

    石老帮主摇头笑道:“小侠岂能屈于青龙帮之内?目前只是权宜之计罢了。青龙玉佩符早在小侠身边,若有差遣,小侠就无须过谦。”

    肖承远小侠低头一想,便昂然说道:“老伯有命,小侄应遵从.如今起程在下少不得要得罪各位了。”

    原来肖小侠一想;几位姑媳都是极喜抢先对敌,甘冒危险,难以临阵驾驭。如果能以一种名分来约束,倒是免得临对敌之际乱了章法。所以,小陕略一思索之后,便慨然承担了这份责任.

    老化子在一旁跺脚笑道:“妙!妙!小兄弟做了主帅,我这老哥哥,少不得要捡个头功。”

    肖承远小侠微笑着先向天台双怪申氏兄弟拱手说道:“此去洞宫山,不益多带人众,此事只有先烦贤昆仲了。”

    天台双怪申氏兄弟立即上前一躬,应声说道:“申昌申义听命于小侠。”

    肖小侠拱手先道“不敢”,随又说道:“请贤昆仲就总坛之内挑选骏马二十二匹,即刻备妥山下,每人两匹.我们立刻就要兼程赶往洞宫山.”

    说着又转面向众人说道:“各位只须携带随身兵器,即刻起程。”绿忆姑娘突然在一旁说道:“承哥哥!我们究竟有多少人前往?”

    肖承远小侠说道:“青龙帮石伯父,以及两位老堂主,申氏兄弟护卫,其他就是在场的话位。”

    老化子在那呵呵笑道:“小兄弟,绿忆姑娘之意,你是不是少配了几匹马。兼程赶路,每人得双骑对换,二十二匹够吗?”

    肖小侠笑道:“骑马的是第二批,第一批是要在今天日落之前赶到洞宫山,如期赴约。”

    何云凤姑娘和蓝玉珍姑娘一听肖小侠如此一说,禁不住脱口轻轻叫了一声,四只晶莹大眼,亮亮晶晶地盯着肖小侠。

    肖小侠先向老化子说道:“洞宫山老哥哥虽然没去过,却已经是了若指掌,这如期赴约之事,少不得要相烦老哥哥了。”

    老化子抚掌大荚,说道:“如何,小兄弟不先照顾我老化子,我也不答应呢!”

    肖小侠沉静地说道:“老哥哥势力太过单薄,我请绿忆妹妹随老化子哥哥前往,请凤姐姐派青鸟神鹫送你们二位于日落之前飞抵洞宫山。应对之事,老哥哥自有高见.”

    绿忆姑娘一听先派自己前往,立即转身拉着风姑娘蓝!”娘和薛姑娘笑着说道:“三位姐姐!绿忆先去,这后面重任,留得姐姐们等担任了。”

    本来凤姑娘和蓝姑娘一见肖小侠派绿忆姑娘先往,心里多少有些失意,但绿忆如此天真浅笑,寥寥数语,把两位!”娘的一点失意消除得净尽,她们也都含笑为绿忆姑娘祝福。

    老化子和绿忆姑娘在凤姑娘召唤青鸟神鹫之时,双双身跃上神鹫背上,双翅一鼓立即冲天而起,转瞬消失云层之内,向洞宫山飞去。

    按下肖小侠一行,乘马兼程赶往洞宫山不言,且说乘青鸟神鹫穿云透雾直飞洞宫山的老化子和绿忆姑娘。

    从浙东括苍山,到福建之洞宫山,相距虽有数百里,可是在青鸟神鹫翅奋风云的情形之下,日薄之前赶到,自是毫无问题。

    在神鹭背上,老化子却严肃起面孔,向绿忆姑娘说道:“姑娘,你能领悟到小兄弟要你先来的用意吗?”

    老化子如此一问,绿忆姑娘倒是为之一怔,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绿忆姑娘毕竟是聪绝顶的人,只是凝眸一沉思之际,便说道:“老化子师权言中之意,是说承哥哥要我先来,是别有用心的吗?”

    者化子“呖”了一声,说道:“姑娘!你蕙质兰心,当能比老化子想得透彻。”

    绿忆姑娘点点头,说道:“鬼眼婆婆此次出苗疆,来到洞宫山恐怕是承哥哥要我前来的主因。”

    老化子叹道:“姑娘天生奇才.玲珑心窍,只此一猜,老化子要心折无地。鬼眼婆婆在苗疆蛰伏多年,此次遽然来到洞宫山,假黑凤帮的地盘向中原武林桃衅为故,就连西域的秃鹰,东瀛的扶桑一叟,都奉他为马首是瞻,其中不无可疑之处。”

    绿忆姑娘点头又说道:“老化子师叔之意.绿忆已然明了。论功力,西域秃鹰曾经是横扫武林的人物.扶桑一叟更雄东瀛的鹰头。此次竟然奉鬼跟婆婆为首,必然是有所恃。”

    老化子说道:“鬼眼婆婆生平擅长毒器,人所恃者.无非奇毒之物。黑风带早就有一位百毒尊者,亦让鬼眼婆婆占先,这毒的地步,就不难想像。小兄弟一身百毒不侵,固然是无所畏惧,但是,其他的人呢?即使这次群魔大会,仗小兄弟一人之力,尚能占得胜面。但是,如果其他人都沾毒身亡,这场胜利,也就太惨了。”

    绿忆姑娘顿时想起苗疆百花谷内,自己被困在桃花瘴里的情形,想起来.仍有不寒而栗的余悸,因此,姑娘昂起头盯视着者化子,幽幽地说道:“老化子师叔……”

    老化子摇头说道:“姑娘不必忧虑,老化子相信你已经知道你承哥哥的用意,知己知彼,才能有备无患。老化子祝福你今夜能够一展南海神功,能为此次群宽大会,先声夺人,得到第一功。”

    绿忆姑娘一见老化子并没有说明,自己也不再说。当时,

    宛然露齿一笑,顿时觉得满天晴朗,云雾俱消。仿佛在笑容

    可掬的脸上,展望出此行成功的预兆。

    青鸟神鹫一直奋翅飞行,已经是背负夕阳,时近黄昏。老

    化子估计时间,再低头朝下看去,洞宫山已经不远在望。老

    化子便拍着神鹫说道:“鹫兄!我们就此停下来如何?”

    青鸟神鹫低低地应了一声,略一盘旋,便向一所深林中

    落去。

    老化子站在探林的边缘,展望了一下之后,向绿忆姑娘

    说道:“姑娘!我去是明,你去是暗.洞宫山一带村镇客店,

    莫不俱是黑风帮的眼线。老化于此去应约,你在此等候深夜。

    老化于自有他们接待,你不必等我。只等入夜之后,你再前

    往。姑娘神功无敌,绝世聪明,老化子自无不放心之处。只

    是老化子要叮咛四字:万事小心。再见!姑娘。”

    老化子说着话,径自蹋踏蹋踏地穿过深林,直向洞宫山

    走去。

    绿忆姑娘目送老化子远去,心里顿时思潮如涌,百感交

    集。孤独一人,处身原野荒郊。极日四望,见山峦叠幢,深

    林险恶,绿忆姑娘虽说一身盖世武功,此时也不禁瞻前想后。

    想起南海的思师,想起自己的身世,想起和自己已经缘订终

    身的承哥哥,更想起只谋一面的同胞姐蛆……不知何时两行

    清泪.竟沿着姑娘的脸庞直流而下,仰面唏嘘,而不能自己。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填新词强说愁”,那情景是幼稚;可

    是等到“识得愁滋味”,再如此荒凉寂寞,那情景,是真个惨

    煞人了;

    绿忆姑娘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眺望着衔山而落的夕阳,满怀抑郁,真想弹一阗琵琶,一泄胸中块垒.可是,她哪里能够呢?打草惊蛇,此时是多么不相宜啊。

    “最是难堪等日落,恨教星月迟上枝’,绿忆姑娘好容易盼望到了夜幕低垂的时分。怀抱着碧玉琵琶,微拽着绿裳,一提真气,人像翩翩蝴蝶.顿起枝头,略一回顾,便向洞宫山奔去。

    残月,沉下去了,星光迷凄,薄雾茫茫,洞宫山沉睡毫无动静。

    绿忆姑娘心里略一盘算,此刻的洞宫山,必然是关卡森严,暗桩到处。尤其是老化子师叔已经明来应约,知道大队人马明天可到,这洞宫山的防范,当然是刀出鞘而弓上弦。特别是山径险隘,自必是更严密。

    姑娘心里闪电一转,意念一决,立即就像流星闪电一样直奔上山大道,沿着迈旁阴影,直奔向洞宫山。

    迎面第一道关口,绿忆不敢大意,扑地旋风,无声无息,掩至栅门脚下。凝神一听,周围竞没有丝毫声息,静悄悄地,像是无人把守。

    姑奴功力自己知之甚明,深夜人静.附近飞花落叶,也逃不过姑娘耳朵,假如这关卡有人,如何姑娘竟听不出丝毫声息?

    姑娘紧靠在关卡围墙脚下,稍等了半响,忍耐不住,右掌一贴墙壁,微微使劲,衣袂飘起处,人已经落在木栅门内。这一落下,姑娘右手中食两指,便就飘落之势,闪电出手,便向门内两列人们指去。

    可是,指风未及第一人,姑娘已觉察察情形有异,立即一收右手,脚尖擞点,身化“灵蛇游沿”,倏然一掠,从两列人中间,穿身而过.

    就在这一掠而过的瞬间,姑娘惊愕得要脱口叫出来。原来木栅门内的两列人,个个都是口瞪目呆,犹如木雕泥塑,分明是被人用极高的点穴手法所制住。这一个新奇的发现.就无法不使绿忆姑娘为之惊愕不止了。

    这是何人竟然拾在绿忆姑娘前面,在黑风帮总坛.出乎制人?

    绿忆姑娘站在那里,暗自忖道:老化子师叔决不会至此,承哥哥他们虽然星夜兼程,也断然不能在今夜赶到恫宫山,那么,这人究竟是谁?是敌乎?抑或是友乎?

    事情太出于意外,纵使绿忆姑娘如何聪明绝顶,也无法猜到事出何因。

    身在虎穴,不容绿忆有过多思虑,略意打量,正中高竖大纛之左首,灯火微明.点缀了这全山的漆黑。姑娘心里一动。立即顺手解开—人的穴道,轻轻问道:“快说!鬼眼婆婆住在何处?”

    那人神智刚一清醒,看见一位天香国色,美绝人寰的!”娘站在面前,顿时张口就叫,抄腿就跑。绿忆姑娘哪里能让他叫出声和逃得脱,手掌微扬,隔空点住穴道,那人又“咕咚”倒地。

    绿忆姑娘想来要找人打听明白,看来还不如自己亲自寻找,顿时,有一股豪气遽然而生,心里暗自想道:已经有人先我而至,我若不赶紧坛中,只怕要落后一步。那如何向承哥哥交代啊?

    想到这里,姑娘挥掌腾身,竟然照准大毒左首有灯亮的地方直奔而去。

    沿途明桩暗卡,都和前面如同一辙,都被人用点穴手法制住。姑娘已无心注意这些,一直向着灯亮的地方奔去.来到灯亮之处,相隔约有三四幢房屋,已经看到有人巡守,而且看他行动之间,功力都极为不弱.

    姑娘一停身形,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安慰.想道:“先来之人,看来还没有深入总坛,不管他来意如伺,总算没有拔去头筹.”

    绿忆伏在暗处,稍作停歇之后,猛然一提真气,全力施展内力,贴着屋槽,以上乘的轻功游龙术,向前扑去。

    虽然在这附近,遍布黑凤帮的高手,却无法防止绿忆!”娘乘隙而入。

    姑娘如此一口气游行厂三幢房屋,忽然,周围没有一个人影,和刚才那种巡守不绝的情形,迥然有异。眼看前面一幢房屋,就是亮着灯光之处,绿忆姑娘大胆地飘身落地,就势一层“八步赶蜡”的绝顶轻功,直向前跃去。这一跃.远达四丈有余,迎面一座牌楼,拦住去路。!”娘停身一掩,凝神一看.牌楼上书:

    “苗疆嘉宾住所,闲杂人等免进。”

    姑娘一看大喜,竟然让自己瞎撞瞎碰,撞到了自己所要找的地方。

    就在这一喜之际,难免稍一分神,突然,一阵凉风袭来,姑娘遽地一惊,立即拂袖搪风身法,引身疾退,可是已经迟了,半边身体一麻,就在自己未倒之前,一条人影一掠而至,好快的身法,顺手一捞,竞把绿忆姑娘拦腰一把挟住,飘身进入牌楼之内。

    绿忆姑娘天赋奇异,内力深厚.在南海许多年.二绝姥姥宠爱异常,诸般破格传授,使姑娘在内力方面,几达到“伐毛洗髓”的地步。所以,当时半身一麻,立即颓然欲倒之际.神智却是清楚的,内心颓丧异常,料来落到鬼眼婆婆手里,即使不死,也要废去全身功夫。想到这里,姑娘不由地掉下两滴眼泪。

    姑娘生平从未败绩受擒,被人挟持而行的地步,如今落在洞宫山上,弄得身体软瘫,口不能言,如何不教姑娘为之心碎。

    忽然,挟着绿忆姑娘腾身飞跃的人.倏地停顿下来,就在这一停顿之间,绿忆姑娘吃力地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挟自己而行,竟是位长发披肩的姑娘。灯光不明,而绿忆眼力萎缩,看不清楚姑娘面貌,只能看到是一位体态轻液,长发披肩,浑身淡黄衫儿的姑娘。

    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想法,使绿忆为之一震,一种潜在的力量,突然如涌而至.麻痹了的身体,竟然在这股潜力涌至而挣脱那位姑娘的臂膀,“咕咚”一下跌落到地上。绿忆!”娘如此一摔,方才那一股激发而起的力量,已经是虚脱但无,人顿时连仅有的一点知觉,都消失了。

    这位长发披肩,身着黄衫的姑娘没想到绿忆姑娘会挣落到地上,也不禁因而一惊,低头看去,但见姑娘股如白纸,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可是,左手却仍然紧紧抱着一个碧玉琵琶。这碧玉琵琶一落到这位黄衫姑娘的眼里,霍然浑身一震,心里闪电一转,是她么?啊呀!险些做错了遗憾终身的事.

    正在这时候,突然对面房屋里,传出一声低沉的问话:“是红儿吗?”

    那淡黄衫儿姑娘立即应声说道:“是怡红轮值.老人家有什么吩咐吗?”

    那低沉的声音“哼”厂一声,又缓慢而沉重地说道:“有什么动静,先告诉你二师兄。“

    怡红姑娘应了一声“是”,静立在原地半晌不敢动,直等到房里灯光熄灭,才轻松了一口气,伸手抱起绿忆姑娘,四顾小心,然后腾身一掠,直向右中间,自己住的房千里飞跃而去。

    来到房里,先掩严门户,再扭亮灯光,把绿忆姑娘放置在床上,然后,匆忙地从腰间取出一个淡黄色的竹筒,桃出—撮粉末,放在绿忆姑娘的鼻孔里,然后,又取出另一个竹筒,挑出药末,放在茶杯里调匀水量,用一根鹅毛,醮着药水,涂在绿忆姑娘的眉心、手心,脚心、心口之上。然后,她坐在床沿上,静静地看着绿忆姑娘,一种发自内心,无可忍受的哀恸,使她忍不住泪水如泉,汩汩而流。

    她不敢确定绿忆姑娘就是自己所要寻找的人,但是,她却身不由己地认为绿忆姑娘就是她终年所盼望寻找的人。渐渐地,绿忆姑娘脸色红润起来,一声呕吐之后,慢慢地睁开眼睛。

    怡红姑娘再也按奈不住,脱口叫道:“元苏?”

    这一声呼喊,是迹近荒谬的。黄怡红姑娘和绿忆姑娘相别十余年,由童稚无知,牙牙学语到婷婷玉立成人;由大明嫡裔朱门艳主,到鬼眼婆婆的门人黄怡红,以及二绝姥姥的门人朱绿忆,这其问的变化太大,而且从分别到如今姐妹未谋一面,彼此印象,模糊了无痕迹,黄怡红姑娘如何能在乍一见面这下,便如此脱口而叫嫡亲妹妹的乳名:元苏呢?这岂不是几近荒谬吗?

    然则不然,远在肖承远小侠携同绿忆姑娘南下苗疆时,先后身陷桃花瘴内.及独力折服秃鹰西门番之事,黄怡红姑娘都先后从二师兄口中得知。开始她还心惊师父鬼眼婆婆要追究“无价剑鞘”之事,她深知师门御下极严,剑鞘东窗事发,自己不死也得废去武功。没有料到,鬼眼婆婆竟丝毫没有提及这件事。

    黄怡红姑娘在心安之后,才开始想到二师兄碧眼书生沈奇的话,她断定那位年轻相公,必是自己在四川境内趁机相托找寻妹妹之人。全凭灵犀一点,总算是慧眼识人,天意如此.使自己冒险孤注一掷竟而所托得人。继而她便奢想那位美绝人寰、功力盖世手捧碧玉邑琶的年轻姑娘,便是妹妹元苏。

    这一个虚构的幻想,存在怡红姑娘的心里,与日俱深,念念不忘。她深信,如若当初自己能够和那位年轻的姑娘见面,姐妹已经团聚了。

    今天,却在洞宫山黑风帮总坛,突如其来遇见这位只身夜闯的姑娘!只此乍一上眼,便蓦地心惊。同胞骨肉,一点天性使然,接着眼见到碧玉琵琶,想起当初的往事,怕红!”娘就无怪其然的脱口高呼:“元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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