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泪葬亲人

    第03章 泪葬亲人 (第3/3页)

    两人呆了一阵,“疯丐”喃喃道:“都走了,不知是怎么收场的?”

    宇文冬惶然道:“老前辈,您准知那是晚辈的拜兄柳杰?”

    “疯丐”翻着白眼道:“那还错得了,那身土包子装束,跟你说的一样。”

    “可是……他武功平平……”

    “你们相识多久了?”

    “只几天工夫!”

    “对啊!这叫深藏不露,一瓶不动半瓶摇!”

    “可是……”

    “别可是了,你哪里学的这套装死的工夫,竟然能骗过‘阴司毒妇’?”

    “嘻!当然是师父教的!”

    “你师父是谁?”

    “这个……不说也罢!”

    “为什么?”

    “不太好听!”

    “废话,快说?”

    “家师叫……叫……人上人!”

    “什么?”

    “人上人!”

    “没听说过这么号人物……”

    “他老人家平素不与任何人交往,因为他是人上之人,一般的人他看不顺眼,如果被他看上,那人必然是与众不同的超人。”

    “疯丐”一顿竹杖道:“狗臭屁,人上之人,便不是人,调教出你这小灵精,也不像个人!”

    宇文冬斜起眼,嘟着嘴道:“你别骂我师父!”

    “疯丐”道:“骂了又怎样?”

    宇文冬两手一摊,道:“算了,谁要您老人家救了我?谁要我平素心仪您老人家?如果换了别人,我不重重打他几个耳刮子才怪。”

    “疯丐”哈哈一笑道:“有意思,我老人家就想找这么个徒儿,可是找不到……”

    宇文冬手指鼻尖道:“您老人家看晚辈如何?”

    “疯丐”瞪眼道:“你敢寻老要饭的开心,当心打狗棒?”

    “是真的嘛!”

    “什么真的,你师父是人上人,你小鬼要背师另投一个人下人,是么?”

    “就因为家师是人上人,思想便与寻常人不同,不计较什么背师他投,只要能得到好处就成。”

    “邪门,什么好处?老要饭的除了一身蚤子臭气,有什么好处给你?”

    “蚤子也不错,您身上的蚤子定然不是普通蚤子。”

    “疯丐”呆了老半天才道:“我常疯子生平不做疯癫事,今天碰上你这小疯子,可真的要犯风邪了。”

    宇文冬嘻着脸道:“记名弟子如何?”

    “疯丐”顿足道:“真是八字相克,小子,谁要我看了迷……”

    宇文冬拍手道:“那您老人家是答应了,打铁趁热……”

    说完,噗地跪了下去,叩了三个响头,口里道:“老疯子在上,小疯子在下,请受记名弟子三拜!”

    “疯丐”打了个哈哈道:“有意思,起来,算收了!”

    宇文冬站起身来,眉头一皱,道:“师父,弟子暂时告辞!”

    “什么,你小子要走?”

    “弟子得去找那拜兄!”

    “好吧,咱们分头找,山口外见!”



    ×           ×           ×



    柳杰一路穿林奔去,到了谷地尽头,什么也没见,只好上岭折向出山岔口,顺路奔去到了山外,仍不见拜弟与“疯丐”的影子,心想:“算了,‘疯丐’名列‘江湖四异’,定然有能耐救治拜弟,偌大的山区,谁知去了哪里,自己奇缘凑巧,得解功力禁制算是完成了父亲的夙愿,应该回家见父亲禀陈一切经过。”

    于是,他下决心奔向故室家园。

    人奔家乡马奔槽,家,不管是钟鸣鼎舍的大户巨阀,或是不堪遮风蔽雨的茅屋,在游子的心目中,总是天堂,是世界上最温馨、最值得依恋的地方。一个家,一个故事,再平凡的家,也有不平凡之处。

    任何人,只要兴起了回家这个念头,便什么力量也阻止不下了。

    柳杰兴冲冲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经过了数日风尘,这一天黄昏时分,来到了隆中山下,家已在望。

    三间低矮的瓦房,隐现在豆棚瓜架之间,是标准的小农人家,这里,柳杰熟悉每一棵树,每株草,每一块石头。

    “爹,小杰回来了!”他边叫边开篱笆门似乎都等不及,口中叫着,人已越篱飘落堂屋门前。

    门是虚掩着的,没有回应,他想:“爹一向足不出户,怎么没有回应,是忙着在煮饭么?但屋顶不见炊烟……”

    “爹!”他又叫了一声,推门入堂屋。

    “外面是谁?”声音很孱弱,发自暗间。

    “是孩子,小杰!”

    接着是一声呻吟。

    柳杰一颗心往下沉,看样子爹是病了,自己离家半年,离开时他老人家还很健郎的,怎会忽然病了?

    他一头冲入房间,昏暗的光线下,一个老人拥被而卧。

    “爹!”他跪在床边。

    “孩子你回来了?”

    “是的,你怎么了,生病了?”

    “孩子,你……再不回来,便见不到爹了……”

    “爹,您是哪里不舒服,孩儿去镇上请郎中……”

    “用……不着了!”老人从被子里伸出手,摇了摇,又无力地放下,虚软地垂再床沿,目光如豆,已失了神。

    柳杰握住他爹的手,皮包骨,冰凉地,一阵鼻酸,泪水夺眶而出,哀声道:“爹,您究竟是什么病?”

    “旧伤,复发!”

    “一定得请个高明的……”

    “孩子,没用了……药医不好病,爹的病……仙丹也……治不了。”

    柳杰只觉天旋地转,真想放声大哭,十多年来,父子俩相依为命,想不到半年小别,竟然……他凭所学,在老人身上探索了一阵,果然,生机已十分微弱,接近油枯灯尽之境,泪水又告簌簌而下,一颗心也随之碎了。

    “孩子,你……有所遇么?”

    “爹,先谈治病……”

    “不,乘我……还能说话,有些……话,必须要……告诉你。”

    “爹!”

    “说……你有……所遇么?”

    “是的,爹,孩儿十多年苦练的玄功,已然解禁……”

    老人的双眸,骤然发亮,力气似乎回复了,一把抓住柳杰是手,振声道:“是真的?”

    “真的,孩儿已经寻到‘玄灵宝典’的下半部,所学的全能用了。”

    “哦,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

    “爹,孩儿用‘玄通回元法’试试……”

    “没有用,我自己知道,这是痼疾,时候不多了,天幸……”喘了几口气,又道:“你能及时赶回来,否则,我将含恨九泉。”

    柳杰感到一阵虚脱,似乎灵魂已离开了躯壳。

    “孩子,好好活下去,我……算是不负老友之托……”

    “爹,你说什么?”

    “我……不是你爹。”柳杰全身一震,栗声道:“爹,您是不是……”

    “我神志很清醒,再清醒不过了!”

    “爹,你刚才说什么不负老友之托怎么讲?”

    “听我说,在世间你还有个亲人……”

    “亲人,谁?”

    “你母亲!”

    柳杰又是一震,颤抖着声音道:“爹不是说……娘在我周岁时便过世了?”

    老人歇了歇,道:“不,那是骗你的,你娘……在当年是武林之花,美极了,被人称作‘江湖第一秀’,可惜……”

    “可惜什么?”

    “唉!可惜她不守妇德,嫁人了!”

    “嫁人了?”

    “不错!在你家遭变故之后……”

    柳杰全身发了麻,脑内嗡嗡作响,咬着牙道:“家遭变故,孩儿听不懂?”

    老人深陷的眸子里,已闪动着泪光,他似乎尽量抑制,久久才道:“你娘在惨祸发生时,抛下死伤不顾,走了,当然,以她的姿色……”

    “什么惨祸?”

    “灭门惨祸!”

    “……”

    “我与你爹是生死之交,我得信赶去时,惨案已过去了,但你爹还没断气,他……便临死托孤,我承担了,你是被你爹点昏藏在衣柜里,所以没遭劫!”老人的泪水,顺着眼缝,流向两侧。

    柳杰做梦也估不到自己的身世是如此奇惨,带哭地道:“那……孩儿的生父是谁?”

    “你不必知道!”

    “为什么?”

    “你爹临死交代的!”

    “为什么?为什么?……”

    “我也不明白,但你爹一再交代。”

    “那孩儿该姓什么?”

    “姓柳!”

    “与您同姓?”

    “唔!”

    “孩儿不相信?”

    “不相信也只好如此了!”

    柳杰厉声道:“您老人家不明白见示,叫孩儿……怎么活下去?”

    老人怆声道:“你爹还交代,‘不许报仇!’”

    “不许报仇,为什么?”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我不及细问,他……已断了气!”

    “啊!”

    “听着,最重要的……一件事,也就是……我等着要告诉你的,在大别山南麓,距山区约数十里的山坳里,有座……巨庄,你……去掩埋那些骸骨,那厅堂里的,便是……你爹!”

    柳杰大叫一声,仰面栽倒,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柳杰悠悠苏醒,一摸老人,触手冰凉,再探鼻息,已经断了气。

    他大叫一声:“爹!”又昏死过去。

    凄冷的月光,从后窗泻入房中,正好映着老人冷僵的脸。

    柳杰再度苏醒,坐在床边地上,像是个失去灵魂的人。

    他脑海里不时叠印着大别山外那白骨垒垒的鬼庄,那就是他的家,那些白骨都是他的亲属家人……

    血手印,灭门的仇人便是一代魔王“血手印”——山湖秘塔的主人。

    杀!报仇!他狂吼出声,但那声音怪得不像是发自他本人之口。窗间的月光消失了,屋里又呈一片漆黑,不久,天亮了。

    他怀着无比惨痛的心情,为老人料理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