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历数惨案

    第十一章 历数惨案 (第2/3页)

正阳鬼屋中的大母“空谷兰苏媛!”

    “妙手先生”、“七星故人”……

    “白石峰”后的怪老人。

    这些,似乎如在目前,又似乎很遥远。

    蓦地

    “卫道会主”站起身来道:“小友,上官宏来了!”

    说着,用手朝脸上一抹,露出一张半边被恶疤遮盖的丑脸。

    徐文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忘形地惊呼道:“你……便是上官宏!”

    “是的。”

    说完,坐了下去。

    徐文死盯住“卫道会主”的面孔,久久说不出话来,他做梦也估不到这神秘的会主便是上官宏的化身,怪不得自己被尊为上宾。

    所有凌厉的目光,又集中射了过来。

    徐文恍如未觉,目光仍停滞在上官宏面上,略不稍瞬。

    “卫道会主”沉重地开了口:“小友,上官宏的故事,已经说完了,现在请小友也露身分吧。”

    徐文的左手,因练了“天影摧心手”,含有剧毒,所以一直不曾露出过,深藏袖底,在座的全都知道,谁也不在意。此刻,他左手暗暗地从抽管模向胸前,握住了那粒“五雷珠”。

    别人不觉得怎么样,而他却紧张得沁出了冷汗,因为刹那间一切都要结束了。

    当然,对方的问话,他非答复不可,同时,此际已到抖露身分的最后关头了,他离座而起,冷厉肃杀地道:“区区在下徐文,徐英风的后人!”

    “你……徐英风的儿子?”

    “卫道会主”再次起身惊叫起来。

    其余在座的,纷纷起立。

    场面在刹那之间紧张到了极限,杀机在无形中罩满全轩。

    徐文已别无选择,只有与伙家同归于尽一途,他的左手垂直在儒衫宽大的袖管内,手心紧握着那粒象征死亡的“五雷珠”

    当然,谁也料不到死之将至。

    “卫道会主”摆宴的目的,当然是与他自揭真面目有关。

    徐文的目光射向邻席的“痛禅和尚”,“痛禅和尚”的目光也正好射了过来,目光复杂而冷厉,徐文开了口:“大师,在下有件事请教?”

    “请讲!”

    “传说先父与另一个锦袍蒙面人之死,是大师下的手?”

    “痛禅和尚”目如电炬,栗声道:“贫僧下的手?”

    徐文钢牙一错:“是的,传言如此。”

    “谁说的?”

    “这点大师可以不必追究。”

    “此言何证?”

    “有人目击。”

    “胡说。”

    “大师不敢承认么?”

    “有则有,无则无,并非敢不敢之说。”

    “然则有此事么?”

    “没有。”

    “在下无法置信!”

    “卫道会主”冷峻地道:“徐文,你意在何为?”

    徐文咬牙切齿地道:“报仇!”

    “丧天翁”声如沉雷般地道:“小子,你在做梦么?论人情,你寻仇无可厚非;论公义,有父如此,你羞也该羞死;说到仇,你小子才真是会主的对象……”

    徐文大喝一声:“住口!”

    “修缘师太”厉声道:“徐文,若非因你救过会主一命,你没有说第二句话的机会……”

    徐文重重地冷哼了一声,道:“血洗‘七星堡’在座各位都有份的吧?”

    “丧天霸”暴喝道:“放屁,你把老夫等都看成徐英风之流的豺狼么?”

    徐文寒声道:“老匹夫,别出口伤人!”

    “丧天翁”须发逆立,那神情既滑稽又可怖,看样子他要出手了。

    “无情叟”沉重地开口道:“君子绝交,不出恶声,小友,你得先辨是非……”

    徐文冷冷地道:“在下分辨得十分清楚。”

    “修缘”老尼扬声道:“徐小施主,现在如果本会把你当敌看待,你无法全身而退,你信么?”

    “哼!”

    “你知道上官会主隐忍未发的原因么?”

    “大可不必,那次在下如果知道他的身分,杀之犹不及,决不会救他!”

    “别出言无状。”

    “卫道会主”扬手止住众人,开口道:“徐文,你救过本座一次,现在本应放你下山,从此各不相欠……”

    徐文厉声道:“不必!”

    “卫道会主”沉声一哼,道:“你抹煞事实,奢言报仇,你准备怎么报法?”

    徐文一横心,惨厉地叫道:“以血易血!”

    袖中的左手,暗自聚劲。此刻,把“五雷珠”掷在两席之间的地上,在场的,决无法幸免。

    他遍扫在场的人一眼,当眼光触及螓首低垂的方紫薇时,下意识中升起一缕异样的情绪,这第一个闯入他心扉的女子,他曾为她而放弃开封蒋府求亲,也曾以最大的容忍希望获得她的青睐。曾几何时,一切都改观了,她原是仇家的一方,她的贞操断送在“聚宝会”少会主陆昀之手,现在,她将陪着步向死亡……

    人生,变幻莫测,命运,更难以捉摸。

    是下手的时候了,不能再犹豫了!

    父亲,可以相见于泉下!

    母亲,自己只好作逆子了!

    他猛一横心,左手一抬……

    谁能改变所有在场人的命运?

    就当这千均一发之际

    徐文只觉左臂一紧,全身劲力顿泄,“五雷珠”脱了手,左臂旋被放松。

    他惊魂出了窍,是谁不惧自己的毒手,使自己功败垂成?

    这瞬息之间,他只觉天旅地转,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一脚踢开座椅,弹退三步,一看,征了,轩中多了一个美得令人目眩的少妇,一身红艳的宫装,像一团火,她手中托着那粒“五雷珠”,玉靥其寒如冰,一双使人沉醉的秀眸中,隐泛杀机。

    所有的人,全把目光转向了少妇,但随之主动移开,似乎那少妇有一种无形的威严,令人不敢逼现。

    全轩愕然,静得落针可闻。

    久久,“丧天翁”喊出了一声:“五雷珠!”

    众人的目光,又射向呆若木鸡的徐文。

    徐文心中的悔、恨、怒、惊,简直无法形容,他如果早一刻下手。什么都解决了,这少妇何时到了身后,他全然未觉……

    “无情叟”恭谨地向红衣少妇道:“仙子何时光临?”

    红衣少妇声如玉盘落珠似道:“刚到,这是天意吧!”

    仙子?她是谁?

    “无情叟”又道:“仙子怎知……”

    少妇不待对方话完,立即接口道:“大凡一个人有所图谋,面对非常的场合而不气馁,必有所恃,各位疏忽了!”

    寥寥数语,使在座的一干老怪物全红了脸。

    方紫薇该改称她为上官紫蔽,因为她是上官宏的亲生女儿嘤咛一声,扑向了红衣少妇。

    红衣少妇把上官紫薇一把楼入怀中,转身翩然消失在通往轩后的门中。

    余香袅袅,眼前似乎仍有红色的光影在晃动。

    “丧天翁”雷震一声:“豺父狼子,岂可留在世上!”

    徐文在过度震惊的迷茫中被唤醒,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的结局,片言不发,闪电般扑向上官宏,“无影摧心手”随一扑之势划了出去。

    这一扑,迅疾如电光石火,而且十分突然,使人有措手不及之感。

    “卫道会主”本能地举掌封架,他忘了这是连魂夺命的毒手……

    一声闷哼,徐文倒射向轩壁。

    “砰”的一声,全轩为之起了猛烈的震颤,徐文反弹落地,摇摇欲倒,口中射出一股血箭。

    出手的,是“痛禅和尚”。

    第一次,徐文领略了“先天罡气”的威力。

    几乎是同一时间,暴喝声与数道掌力齐发,但都慢了分秒而告落空。

    “卫道会主”面上变了色,其余的也无不面目失色。

    徐文明知今天的结局,既然事败,自不甘心束手待毙,一抹口边血渍,抱着一种拚命的心里,一掌向距自己最近的“无情叟”劈了过去。他虽在负伤之后,但曾得“白石峰”怪老人输以全部真元,内力的强劲,除“痛禅和尚”之外,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他,这忘命般劈出的一掌,势可撼山栗岳。

    “无情叟”仓促应战,当堂被震得踉跄了四五步,直退到轩门边。

    劲气怒卷中,轩内设陈翻飞迸碎,整座客轩,格格作响,几乎倒坍下来。

    徐文一掌攻出之后,不计后果,转身又扑向“卫道会主”

    “阿弥陀佛!”

    佛号声中,“痛禅和尚”扬掌一挥,一道和缓的罡风卷了过来,碰上徐文的身躯,立时转变为万钧劲力。

    徐文如遭雷击,身躯整个腾了起来,飞出轩外花圃之中,“砰”的一声,倒地不起,伤上加伤,口血又连喷而出。

    轩内众人,一涌出门,各占一个方位,把他圈在当中。

    他喘息了一会,倔强地站起身来,惨厉地道:“我徐文不能生啖尔等之肉,死必褫尔等之魂!”

    那怨毒之气,令人听了不寒而栗。

    “丧天翁”最为急躁,肉球似的身躯一挪,大喝一声:“小子豺狼成性,不可留之于世!”

    喝话声中,掌力已告涌出。

    徐文目眦皆裂,拚聚全身残存真力,封了出去,“轰”然一声暴震,“丧天翁”退了八尺,徐文栽回地面,血如喷泉,俊面苍白如纸。

    他挣扎起来,又跌下去,到第三次,才摇摇欲坠地勉强支持不倒。

    “丧天翁”怒哼一声,一弹身,蒲扇大的手掌,向徐文当头按落……

    徐文眼冒金花,耳内雷鸣,连闪避都已无力,更谈不上封架了。

    人影晃处,“卫道会主”伸手架住了“丧天翁”,道:“请住手!”

    “丧天翁”愤愤地退了开去。

    “卫道会主”直逼徐文身前,沉声道:“徐文,本座放你下山,此后互不相欠,再见面本座必杀你!”

    徐文定了定神,挣扎着道:“上官宏,你今日不杀我,我誓必重复此仇!”

    “由你!”

    接着转头向远远站立的总管古今人道:“古总管送他下山!”

    “遵令谕!”

    徐文恨毒地扫了众人一眼,踉踉跄跄向外走去。古今人只好随在他身后。他什么也不想,像久病初愈的人似的摇晃着,一步高,一步低,蹒跚而行,若非一股怨毒之气支持着他,他恐怕连举步都难了。

    出了前关,古今人自回。

    徐文下了桐柏山北峰,业已是二更时分。平时半个时辰的路程,他走了将近四个时辰,他脱力地倒卧路边。这时,他才忍不住呻吟起来。

    躺卧了盏条工夫,又挣扎起来上路。

    如此走走停停,直到天色微明,才走完山路。

    他觉得全身骨骼像是被拆散了般的,连多走一步都不可能了。

    他意识到自己内伤的严重,若不及时疗伤,势将性命难保。

    于是,他连跌带爬地进入一片林中,随便在一株树下坐了下来。他惨然一笑,自言自语地道:“总算没有死,还有机会!”

    蓦地

    一个十分耳熟的声音道:“‘地狱书生’,情况如何?”

    徐文费力地抬头一望,那授他“五雷珠”的陌生汉子,正站在他身前。

    “阁下有何见教?”

    “事情结果如何?”

    徐文苦苦一笑道:“失败了!”

    陌生汉子厉声道:“什么,失败了?”

    “嗯!败得很惨,几乎一命不保!”

    “为什么?”

    “失败在一个红衣少妇手上。”

    “红衣少妇是什么来路?”

    “不知道。”

    “你抖露了身分没有?”

    “那是必然的。”

    “‘五雷珠’呢?”

    “当场被红衣少妇夺走,否则怎会失败。”

    “对方不怀疑你的身分吗?”

    “这有什么可疑。”

    “此地仍属‘卫道会’势力范围,你不怕对方追杀?”

    “暂时不会。”

    “为什么?”

    “‘卫道会主’自愿送在下走的。”

    “又为什么?”

    “因在下曾救过他一命,他欠在下人情。”

    陌生汉子眼中射出了粟人杀光,寒声道:“你,怎会救过他的命?”

    徐文端了几口气,怒声道:“朋友是在迫问口供么?”

    陌生汉子嘿嘿一笑道:“徐文,在下必须了解情况才能复命!”

    “好,告诉你,在下曾为他解过一次毒!”

    “你……解了他的毒?”

    “不错!”

    “你知道他的真面目么?”

    “知道,他便是上官宏!”

    陌生汉子沉吟了片刻,又道:“你与‘卫道会’算是决裂了?”

    “这话岂非多余!”

    “你想见你母亲么?”

    “当然想见……不过贵主人……”

    陌生汉子眼中杀光大盛,狞声一笑道:“敝主人交代,你想见母亲只好到九泉之下了!”

    徐文心胆俱裂,陡地站起身形,栗声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陌生汉子脚步一挪,道:“此行成功,母子重聚,此行失败,只有一条路可走!”

    “怎么一条路?”

    “死!”

    徐文全身一震,倒退一步,抵在树干之上,咬牙切齿地道:“你主人到底是谁?”

    “这你不必问了。”

    “你们把家母怎么样?”

    “与你一路!”

    徐文五内皆裂,厉吼一声,向陌生汉子扑去。这一妄用真力,牵动伤势,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眼前发黑,前扑的身形,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陌生汉子喃喃地道:“别怨我,我不能不杀你!”

    手起掌落,劈在徐文的后心,徐文只闷嗥了半声,便寂然不动,鲜血从五官汩汩溢出,染红了头边地上的枯叶。

    陌生汉子俯下身去,探了探脉息心脏,证明确已断了气,意外地,他眼角渗出了两粒泪珠,叹了一口气道:“为了我活,你必须死,休怨我,这是命运!”

    说完,以掌劈坑,只数掌,便劈成一个丈许大小的深坑,把徐文平置坑中,然后堆土作坟,寻了一方石块作碑,上刻:“故地狱书生之墓”七个大字,然后,陌生汉子在长叹声中飘然而逝。

    他杀了他,因何长叹?

    太阳上升了,照着林野,也照着这坯新上。

    “地狱书生”徐文就此长眠了么?

    日上三竿,两条人影,进入林中。一个是青绢包头、青纱蒙面的青衣妇人,无法看出年纪;另一个是冶艳的少女。

    那蒙面妇人开了口:“你准知他来此么?”

    “是的。”

    “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你偏偏就爱上他?”

    “师父,您就成全徒儿吧?”

    “丫头,他与‘卫道会’到底结的什么仇?”

    “不知道,徒儿担心他会死在那批怪物手里。”

    “嘿!烦死人,等着,为师的方便了再上路……”

    蒙面妇人转入林深处,冶艳少女信步踱着……

    突地,她发现了那坯新土,一看,尖厉地叫了起来:“他……死了!”

    娇躯一扑,晕倒徐文墓前。

    片刻之后,蒙面妇人出现,大声道:“什么事大惊小……噫!”

    蒙面妇人奔了过去,看了看墓碑,重重地“嘿”了一声,自语道:“被这丫头料中了,这下子我老人家有罪受!”

    自语声中在少女“天殷穴”上轻轻一拂,少女悠悠转醒,伏在青衣妇人脚下,放声痛哭起来……

    久久,那少女自动止住悲啼,站起娇躯,凄厉地道:“我要为他报仇!”

    “报仇,仇家是谁?”

    “除了‘卫道会’一千人之外还有谁杀得了他?”

    “可不一定。”

    “这里是桐柏山下,该会的势力范围……”

    “丫头,这仇如何报法?”

    “不择一切手段!”

    “走,为师的带你去理论!”

    少女咬了咬牙,回头对着徐文的墓碑,泪水如泉涌出,哽咽着道:“弟弟,我……

    誓必为你复仇,你……安息吧!弟弟,一别竟成永诀,姐姐我……不久会追随你于地下的,等着……我!”

    蒙面妇人呵斥道:“痴儿,你不要为师的了?”

    少女木然没有作声,她的心已片片碎了。

    她是谁?她正是痴爱着徐文的“天台魔姬”。

    “天台魔姬”呆了片刻,突地举掌劈向坟头……

    蒙面妇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栗声道:“你想做什么?”

    “徒儿要最后看他一次!”

    “孩子,别任性,你知道他现在什么面目?”

    “土色犹新,他遇害不会太久!”

    “死者已矣,何必要动他的尸首……”

    “可是……啊!弟弟!”

    “天台魔姬”又哭了起来,一声声如怨如诉,断人肝肠。

    蒙面妇人并没有劝阻,让她尽情地发泄胸中的悲痛,在这种情况下,安慰,劝阻,都是多余的。

    一片乌云,遮住了璀灿的日子,天地林樾,顿呈幽暗,似乎为这多情的女子悲悼。

    “天台魔姬”这一哭,又是盏茶时间,才慢慢地停歇下来。她对徐文的墓,作了最后的凭吊,口里喃喃地不知说了些什么。

    然后,师徒俩动身朝“卫道会”总舵方向奔去。

    就在“天台魔姬”师徒俩身形消失之后,另一条人影,悠然出现,直趋徐文墓前,废然一声长叹,道:“天不佑斯人,奈何!此非座骨之所,该为他备棺收殓,择地而葬,算是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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