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爱清苦杯

最新网址:wap.88106.info

    第十四章 爱清苦杯 (第1/3页)

      徐文功力被美艳少妇所废,游魂于途,突逢“天台魔姬”,在自卑与丧志的压迫下,要“天台魔姬”别再理他。

    “天台魔姬”的眼圈红了,粉腮一片铁青,喉头被填住,说不出话来。

    徐文见对方的神情,内心痛苦万状,但他不能不如此做,这份情已无法继续下去,武功已失,今后生死茫茫,岂可误人终身。

    他咬紧牙关,故作冷漠无情地道:“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结束了!”

    “天台魔姬”眼眶内已蓄满了泪水,幽怨地道:“我明白,你一直视我为路柳墙花,不屑为伴,可是……我……我决没有任何让你蒙羞的行为……”

    泪水,终于滚落粉腮。

    梨花一枝春带雨,徐文几乎无法坚持下去,然而强毅的性格,使他铁定心肠,把目光望向天边,淡淡地道:“一切结束了吧!”

    “天台魔姬”玉牙一错,凄厉地道:“徐文,你真的如此冷酷无情么?”

    徐文心如刀割,他欠她太多,而什么也没有给她,甚至一句体贴的话都没有回报过,即使“天台魔姬”放荡不羁,白壁有瑕,但这份痴情,也足以原谅她。可是,现实逼使他不能接受这片情,他不能误她终身幸福,这,也是爱的另一种表现啊!

    痛苦,有增无已,他感到无以自处,太决绝的话,他说不出口。

    “徐文,你开口啊!”

    声调,充满了凄苦与幽怨。

    徐文以最大的力量,抑制激越的情绪,硬起心肠道“我无话可说!”

    沉默,难堪的沉默,足足一刻光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双方的心里,都被一种不同原因产生的痛苦剥蚀。

    最后,“天台魔姬”在一声颤人心弦的长叹中开了口“弟弟,我……自食其言了,我不该这样,我曾说过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并不想占有你。是的,昔日,你钟情于红衣少女,现在你属意于蒋明珠,我为什么忍不住要嫉妒呢?弟弟,爱你所爱的,与她结婚,但请你……别……如此待我,我曾经想恨你,可是我一再地失败了我……办不到啊!……”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再次滚落。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包含着真挚的纯情,也一根根的刺,戳在他的心房上,他的心在痉挛、抽搐,他想拥抱她,吻她,向她说出实情,向她道出心声,可是他没有这勇气,他必须顾及不堪收拾的后果。

    **上的痛苦,在他不算一回事,连死他都看得很淡漠,唯有这心灵上的负荷,使他感到真正的,难以忍受的,前所未有的痛苦。

    拒绝她,自己一个人饮下感情的苦杯,即使这痛苦是永恒的……

    “大姐,你知道我们无法结合……”

    “我知道,我不企求结合,只希望保持这一份情感!”

    “大姐,你该另觅幸福的归宿。”

    “除了你,我没有幸福!”

    “难道就这样下去吗?”

    “我愿意!”

    “可是……我……不愿意”

    “弟弟,你的意思要绝交?”

    “我……我不……大姐,不要逼我啊!”

    他失声而呼,隐藏的痛苦,终于从言语中宣泄出来。

    “天台魔姬”的面色反而平静了,幽幽地道:“弟弟,我没有逼你,你可以和蒋明珠白头偕老……”

    徐文厉声道:“我不会和她结合,不会,永远不会!”

    “你另有所爱?”

    “没有!”

    “那为什么?”

    “你不知道……我……我……”

    他没有说下去,咬牙忍住了,俊面因过份抑制情绪而抽扭。

    “天台魔姬”毫不放松地道:“弟弟,你怎么样?”

    “没有什么,只请你别再理我!”

    “莫非为了你的‘毒手’?”

    “这……这……就算是吧!”

    就算什么意思?弟弟,你言不由衷……”

    徐文把目光注定那泪痕斑驳的粉颊,挪了挪脚步,伸臂……

    “天台魔姬”先是惊愕,继而领悟了徐文的心意,忧伤的面上,绽开了朵看来还不太自然的笑花,娇躯一挪,缓缓迎了过来……

    就当双方即将接触之际

    徐文的理智突地从混乱的激情里升抬起来,他自问:我是在做什么?

    这一丝理智,使他清醒,也使他拾回了失去的决心。

    那双手伸作环状的右臂,突地下垂,人也跟着向后退了两个大步。

    “天台魔姬”一窒,面上的笑容消失了,一股冷气,从苦心深处涌起,遍及全身,四肢有发麻的感觉……

    像是一线期待着的阳光,甫从云隙显露,又被更厚的乌云淹没了。

    她有一种被侮弄的感觉。

    但,谁知此刻徐文内心的痛楚呢?

    他需要慰藉,但他拒绝了这慰藉,他需要同情,但也舍弃了本该享受的同情,为什么?

    他不懂吗?懂!为什么?因为他实在爱她!他爱她,该维护她,不能因一己之私而牺牲她,这便是爱情的真谛,因为爱是牺牲而非占有。

    “徐文,你是存心侮辱我么?”

    他没有分辨,他必须硬起心肠,把痛苦吞下去。他明白,只要情感竖起白旗,便将一败涂地。

    “天台魔姬”像一头被触怒了的母鹿,原来的柔顺消失了,代之的是无比的愤恨与羞怒,咆哮着道:“徐文,你是个冷血人!”

    徐文全身一震,仍没有答腔,尽量控制着面上的表情。

    “天台魔姬”纤手倏扬,厉声道:“徐文,你杀了我,否则我杀你!”

    徐文不自觉地退了一个大步,他心里明白,如果“天台魔姬”全力出掌,失去了功力的他,决承受不起这一击。

    他张大了口,想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

    “天台魔姬”咬牙切齿地道:“‘地狱书生’,用你的‘毒手’,杀人不费吹灰之力,是吗?”

    徐文眼一闭,道:“你下手吧,我不还手!”

    “你以为我不敢么?”

    “没有,我……我……”

    “徐文,你视我为败柳残花,你把我的真情当成了粪土!是的,我不知自爱自重,我无耻,在没有认清你真面目之前,毫无保留地奉献全部情感……”

    泪水随声音滚落。

    徐文在心里大叫:“姐姐,我是爱你的,不错,我曾经一度轻视你,但现在不,我真正的爱你!”可是,他表面僵冷得有如石像。

    “砰!”

    挟以一声惨哼,徐文被一掌震出两丈之外,栽倒在路边草丛里,口血,像泉水般涌了出来。

    “天台魔姬”反而呆了,似乎她料不到徐文会真的不还手,也没有运功抗拒,否则以自己的功力,无论如何不可能使徐文受伤吐血。

    徐文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静静地躺在草丛里,没有怨恨。他想,这也该是一种偿还感情的方式,自己本就生不如死,能死在她的手下,又有什么不好?

    “天台魔姬”苦心不知是怨是恨,久久才迸出一句话道:“你为什么不还手?”

    徐文把心一横,惨厉地一笑,用最大的力气叫道:“‘天台魔姬’,你不是要杀我吗?

    为什么不继续下手?”

    “你……”

    “你不敢么?”

    “天台魔姬”再次被激怒了,女人的自尊,远比男人来得强烈,她当然梦想不到徐文的功力业已丧失,认为他是故意做作,藉以杜绝自己的痴情。

    心念至此,她觉得再也无法忍耐,即使真的毁在他的“毒手”之下,也在所不惜,于是,她一跃而前,粉腮罩了一层恐怖的杀机。

    徐文见她的神情,不由惊魂出了窍,转念一想,就死在她的手下吧,至少她事后会把自己好好埋葬的。

    “天台魔姬”厉声道:“徐文,别装模作样了,否则你后悔无及!”

    徐文黯然道:“我不会后悔!”

    “好,让你永远很我吧!”

    话声中,纤掌一扬,兜胸劈了下去……

    徐文没有动弹,双目暴睁,口角挂起一抹惨笑,他准备迎接死亡。

    掌至中途,她倏地停劲而止,显然,她只是气愤,而并非有意取徐文的性命。

    “徐文,你为何不反抗?”

    徐文只消一句话,情势立可改观,但,他狠起心肠不表明,反而冷声道:“你下不了手么?”

    “天台魔姬”毫无转衰的余地,不下手也得下手了,但,她明白徐文的个性,决不会有什么诡计,这种决心求死的神情,使她疑云大起。犹豫了片刻,终于收回了手掌,缓和了声音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不为什么,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永远离开我,永远的……”

    “徐文,别自以为怎么了不起?”

    “我没有说我了不起!”

    “你干吗装死不起来,那一掌能伤得了你堂堂‘地狱书生’么?”

    徐文这才发觉自己的伤势竟然已不疗而愈,痛楚之感全消失了。他站起身来,心中的惊异莫可言宣,他确实地感觉到本身有某种潜在的不可思议的力量,能使自己的伤势复原,这力量也使自己几番死而复生。为什么?自己并未服食什么天材地宝,灵丹妙药,这多么奇怪的现象?多不可思议的奇迹?

    “说话呀!徐文!”

    “要说的都说了!”

    “你真的绝情至此?”

    “我是不得已!”

    “我不想告诉你,有一天你会明白。”

    “好美丽的谎言,好漂亮的藉口,徐文,我算认识你了……”

    徐文心头一惨,从牙缝里进出四个字道:“如此最好!”

    “天台魔姬”掩面疾驰而去。

    徐文望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心内五味杂陈,恍惚中,若有所失。

    “她走了!”他喃喃自语着:“我……也该走了!走向何方?”

    蓦在此刻

    十丈外的林中,传来两声栗耳的惨哼。

    徐文心头一震,作势就待弹身,突地想起自己功力业已丧失,不由颓然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抹苦笑,这些杀伐争斗之事,已经没有自己的份了。

    突地,他瞥见身前地上,投映着一条修长的人影,一抬头,下意识地向后一挪步,不知何时,身前站了一个半百老秀才,那身三家村学究的打扮,毫不陌生。

    他,赫然是南召城外荒野中,中自己“毒手”而离的那老秀才。

    徐文冷冷地打量了对方一眼,道:“阁下有何见教?”

    老秀才目泛精芒,牙切切地道:“想不到你是徐英风的儿子,若非‘卫道会’两个钉梢的透露出来,老夫几乎错过了,真是天网恢恢……”

    不言可喻,方才两声惨哼,便是发自两名钉梢者之口。

    徐文栗声道:“阁下到底是谁?”

    老秀才嘿嘿一阵冷笑道:“你会知道的。听说你很倔强,也很能熬刑,目前你虽已失去了功力,但我们仍得换个地方慢慢地谈……”

    说话声中,褪下外衫,把徐文连手带腰一绕,一把提在手中,向那片树林奔去。徐文根本无力反抗,一任对方摆布。对方用外衫捆绕他的目的,是顾忌那双“毒手”,这一点,徐文是明白的。

    穿过森林,老秀才并不停止,一味疾奔,快得有如风驰电掣,简真有如御风而行。顾盼间,眼前现出一条大河,浪花翻滚,水流十分湍急。

    到了河边,老秀才刹住身形。一只乌篷大船,系在岸边。老秀才一跃登船,把徐文朝篷舱内一丢,然后解开缆索,船顺流而下。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也不知航行了多远,船身的颠簸停了,老秀才进入舱中,在木椅上一坐,道:“起来,我们好好谈谈!”

    徐文木然起身,顺势在身侧的椅上坐下。

    “你是徐英风的儿子?”

    “不错!”

    “徐英风匿身何处?”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么?”

    “信不信由你!”

    “小子,老夫的手法可比什么‘玄玉搜魂’还要够味,你最好放明白些!”

    徐文想起“玄玉搜魂”的酷刑,馀悸犹存,只是现在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功能被废,根本就生不如死,好死歹死,终归是死,既落入对头手中,还有什么好说的。当下,冷冰冰地道:“在下十分明白,最多不过一死!”

    “你错了,你别打算解脱,你死不了,想死也不可能。老夫点你数处‘阴穴’,使你四肢半废,目能视,耳能听,口不能言,然后再以药物消失你的记忆,你将忘了自己的身世经历,一切的一切,放置你于闹市,凭人类求生的本能,你会活下去,乞讨终生……”

    徐文五内皆裂,大喝一声:“住口!”

    老秀才自顾自地说下去道:“然后,每逢日中,你会发作一次怪病,那痛苦不亚于‘玄玉搜魂’……”

    徐文陡地起身,扑了过去,“毒手”疾伸……

    “砰”然一声,一道劲风把他送回椅上。

    老秀才续道:“当然,为了免贻害世人,你的‘毒手’得卸除。”

    徐文恨毒至极地道:“小爷后悔给你解药……”

    “再加十次,也不能抵偿你父亲的罪恶千万一,对你,老夫用不着存恻隐之心,也无须谈武林道义,江湖规矩。”

    徐文喘息了片刻,嘶声道:“你与家父到底何仇何恨?”

    老秀才目中射出了怨毒的火花,切齿道:“仇比山高,恨比海深。小子,现在你说,老狗匿身何处?”

    徐文厉声道:“你休想小爷会告诉你什么!”

    “小子,一人为恶,罪不及妻孥,你坦白说出来,老夫放你一条生路!”

    “办不到!”

    “你会说的,老夫有办法使你开口……”

    徐文意识到非人的酷刑,又将临到身上。此刻,他功力毫无,想自杀都办不到,他不怕死,愿意求死,他怕的是死不了,如对方所说的那样,现世终生……

    忽然,他发现舱壁上突出一枚两寸长短的铁钉,正对自己的右太阳穴,距离不到数寸,只要自己一偏头,结束生命最便当不过。

    这一发现,使他平静了,他必须设法移转对方的注意力。

    于是,他开了口:“阁下是姓蓝么?”

    老秀才一震,道:“老夫,我……”

    徐文接着又道:“阁下叫蓝少臣?”

    老秀才冷哼一声道:“老夫并非蓝少臣,如果蓝少臣还在世的话,他的做法与老夫一样!”

    这么说来,舅父蓝少臣业已不在人世,那这老秀才是什么来路呢?不过,这已无关紧要,徐文的目的,是想藉机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以图自杀而已。

    老秀才突地大声道:“小子,你听说过苏媛其人否?”

    徐文未假深思,脱口道:“岂只听过,不久前还见过。

    话方出口,立觉不妥,但已无法收回。对方何以会知道大母的名字?为什么问起她?对方到底是何许人物?

    老秀才陡地站起身来,激动万状地吼道:“你……见过她?”

    徐文只好硬着头皮道:“不错!”

    “她……没有死么?”

    “阁下与苏媛是何关系?”

    老秀才不答所问,猛可里抓住徐文双肩,连连摇撼道:“说,她在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意料不到的好机会,徐文功力虽废,但“毒手”仍在,只消一举手,便可使对方中毒,只是前车之鉴,这老秀才内功深厚,已达通玄之境,中了“毒手”,并不会立时受制,自己功力毫无,解药又在身边,对方尽可从容搜出解药,然后摆布自己,那可就求死不能了……

    只这转念的刹那工夫,老秀才似有所觉,松手后退。

    机会就这样消失了。

    徐文仍执着原来的打算,利用舱壁的铁钉刺穿太阳死穴,以求解脱。

    老秀才面上的肌肉,一上一下地抽动,目瞪如铃,一瞬不瞬。如此修为高深的人,竟有些气促,可以想见他激动的程度。

    “小子,说,你在何处碰到‘空谷兰苏媛’?”

    徐文装着不经意地挪了挪身,把太阳穴对正了那枚突出的铁钉,距离近及两寸。现在,他只消用力一撞,便什么都解决了。

    老秀才当然做梦也信不到徐文的企图.只怒狮般瞪视着他,等待答覆。

    虽然大母与父亲业已恩断义绝,成了生死冤家,但他岂能说出她的下落,以贻祸于“妙手先生”。

    老秀才再次喝问道:“你说是不说?”

    徐文冷厉地道:“不说!”

    “你想死?”

    “小爷并没有活的打算。”

    “好哇!小子,不给你点颜色……”

    徐文钢牙一错,就待向那铁钉撞去……

    蓦在此刻

    一声如雷震也似的暴喝,候告传来:“徐英风,你可以现身了!”

    老秀才面色一变,蹿出舱外。

    徐文心头剧震,一时之间,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有人喝叫父亲现身。他连想都不想,站起身来,推开蓬窗,只见三只小舟,缓缓向大船迫来。第一只舟上,并肩站着“卫道会主”

    上官宏和那功深莫测的美艳少妇,第二只舟上是“丧天翁”与“无情叟”,第三只舟上是“痛禅和尚”与“彩衣罗刹”,操舟的全是黑衣壮汉。

    “卫道会主”上官宏厉声大叫道:“徐英风,今天你插翅难逃了!”

    老秀才哈哈一阵狂笑道:“朋友们,此地没有徐英风!”

    “丧天翁”雷鸣也似的声音道:“闭上你的嘴,别吠了,叫那老狗出来!”

    徐文脑内灵机一动,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美艳如废了自己功力,放自己走路,目的是想籍自己寻出父亲的下落,老秀才杀了两名钉梢者,劫走自己,可能另外有钉梢的传出息讯,对方才跟踪而至。

    双方的目的,都在找父亲,只要双方弄明了事实,倒霉的仍是自己。

    他的目光向周近一扫,发现这里是一个数亩大的回潭,两侧高峰夹峙,虽是白天,仍阴森之气迫人。

    正面横着屏风也似的一座苍岩,正当两峰之间。水流到此。被岩壁堵住,回流成了大潭。出口却在右前方,由于水道狭窄,白沫飞溅,浪花堆涌,声势惊人。

    徐文当机立断,宁死水中,也不愿再受仇家折磨,这机会,他不能放过。于是,他迅速地移身背对小舟的一面,托开了舷窗,攀援而出,不声不响地滑入潭中。

    水表面平静,水下却漩力惊人。

    徐文并不谙水性,身子才向下一沉,立即被一般吸力带入潭底,功力既失,自不能以内功逼住呼吸,水朝口里直灌。

    他本能地挣扎,想浮升水面,但漩力奇猛,挣扎只是徒劳,一连几漩,便失去了知觉,迷蒙中,似已被水流冲出水口。

    一阵刺骨奇寒,使他苏醒过来。睁眼一看,晚霞满天,自己躺在冰凉的岩石上。阵阵山风,触体生寒,耳畔隐闻“呼轰”水声,一时之间,他不辨自己是生是死,是真抑幻?

    久久,他确定自己真的没有作了波臣,呼吸,**上的感受,都非幻觉。

    于是,他骇异地坐起身来,才看清自己躺卧之处,是绝谷边缘,三尺之外,便是百丈深渊,那条河,在谷底有如翻滚的巨蟒。

    这是什么地方?

    自己被何人所救?

    当然,自己投水自然必死,不会飞上这绝壁来。

    蓦然,一个苍劲的声音响在耳边:“本师祖在此,然何不跪?”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一骨碌爬起身来,只见丈外一块突岩上,端坐着一个枯瘦如柴的老人,正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

    师祖!这从何说起?

    自己哪来的师祖?

    家门习艺,连师父都没有,而这素昧生平的怪老人却自称师祖,岂不怪哉?

    徐文惊讶困惑地向后退了一步,莫知所语。

    老人又开了口:“难道你师父没有向你交代明白?

    徐文张口结舌地道:“师……父,晚辈没有……师父!”

    老人双目陡射碧光,皮包骨的脸上充满怒意,大喝道:“你没有师父?”

    “是的”

    “你因何至此?”

    “晚辈本是投水自尽,不知道……”

    老人碧绿的目芒朝徐文一连几绕,厉声道:“你的‘无影摧心手’何人所授?”

    徐文为之心头巨震,看来此中大有蹊跷。

    “先父!”

    “什么?先父,他死了?”

    “是的!”

    “他死前要你来此?”

    “这……”

    “‘毒经’呢?”

    徐文如丈八金钢摸不着头脑,一连串的问话,使他如坠五里雾中。

    “老……前辈是……”

    老人白眉连耸,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道:“不对,他不敢欺师,竟敢违命娶妻生子,可是这……”说到此处,突地喝问道:“那孽障几时死的?”

    “孽障!谁?”

    “传你毒功之人!”

    “先父么?……他死于数月之前。”

    “哼!”这一声冷哼,悠长凄厉,怪腔异调,徐文为之毛骨悚然。他完全迷糊了,根本弄不清是回什么事,做梦么?不像,真的么?太荒诞了。

    老人紧绷在嶙骨上的面皮,抽动了数下,怒气勃勃地道:“不尊十年之诫……

    哼!他是如何死的?”

    徐文木讷地应道:“是被仇家所害,不过……”

    “不过什么?”

    “近日又有迹象,似乎……先父仍在世间!”

    “他曾向你提及师门的诚命么?”

    徐文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你怎会到这‘九转河’来?”

    “晚辈被人劫持,乘隙投水,本图自尽……是老前辈相救么?”

    老人默然了片刻,又喃喃自语道:“此子功力被封,莫非神志受损,丧失了记忆?否则怎会如此?”

    “功力被封”四个字使徐文心头一动,自己明明功力被废,而老人却说被封,这“封”

    与“废”相差太大了。心念之间,下意识地一提气,猛感内力如泉,自己的功力竟然已经恢复了……

    内心的震惊,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老人说自己“功力被封”,无疑的是他解了禁制,看来这老人又是个不可思议的人物。他自称师祖,又提到“毒手”,莫非他真是父亲的师尊!

    老人一招手道:“进来!”

    人影倏然消失,徐文又惊异地发觉老人跌坐的突岩之后,是一个石洞,原先被老人挡住视线,同时全神专注在老人身上,所以没有发现。

    他略一踌躇之后,弹身上岩,向洞内走去。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出入,洞径幽暗而狭窄。进了十丈左右,眼前突现一间宽广的石室,几桌椅木,全系石制,居中,摆着一个香案,竟然也香烟袅袅,明灯娓娓。

    老人却垂手站在案分,待徐文一脚跨入,他便开声朗喝道:“祖师神位在此,还不下跪!”

    徐文一窒,目光触及香案上的神牌,只见赫然刻着:“万毒之祖鬼见愁黎煜之神位”十二个惊心怵目的字。他陡然记起“白石峰”后的怪老人曾说过,“无影摧心手”仅二百年前一个叫“鬼见愁”的练成过,久已失传。看来自己误打误撞地撞到师门之内来了。

    当下,惊喜参半,双膝一曲,跪了下去,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然后又向老人身前一跪,口称:“不肖徐文,叩见师祖!”

    怪老人全身一震,栗喝道:“起来!”

    徐文愕然起立,不解地望着老人。

    老人激动地道:“你叫徐文?”

    “是的!”

    “你父亲呢?”

    “徐英风!”

    “你不是本门弟子!”

    徐文连退了三个大步,傻了,他生平从未经历过这种离奇的场面,老人一见面自称师祖,现在又说不是他门中弟子,看来一切肇因于“无影摧心手”,可是父亲当初如何获得“毒经”的呢?

    老人石椅上一坐,闭目凝思了半晌,睁眼道:“你听说过伍尚这名字么?”

    “没听说过!”

    “你见过‘毒经’么?”

    “没有!”

    “你如何练成这‘无影摧心手’?”

    “先父口授!”

    “你父亲练成了‘毒手’么?”

    “据晚辈所知,他没有。”

    “他根据什么口授的?”

    “听提及是一部‘毒经’!”

    “他有没有提及‘毒经’的来源?”

    “没有!”

    老人闭上了口,洞中呈一片死寂。徐文不知对方在想什么,也不知对方将如何处置自己,只是,他意识到不会有性命之忧,最令他感到振奋的是功力已复,他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沉默!

    足有半个时辰,谁也没有开口,徐文渐渐不安起来突地一

    老人起身,到香案之前跪了下去,口里祝祷道:“第十二传弟子万有松,通诚于祖师座前,为维本门一脉不断,弟子从权擅专,伏析鉴察。”

    祝祷毕,起身到香案左边站定,沉凝十分地问徐文道:“徐文,你父亲应是本门第十四代传人,你,是第十五传,现在上香下跪!”

    徐文错愕莫名,看情形已无选择的余地,老人不知凭什么认定父亲是第十四代传人,既然有这名份,自己还有什么话可说,单只救命复功之恩,就不容自己拒绝对方所求。心念之中,他转身上步,恭谨地上了三炷香,然后跪了下去。

    “立誓!”

    徐文又是一愕,这誓该如何立法?想了一想,照一般入门规矩,朗声道:“第十五代弟子徐文,蒙祖师恩典,收归门下,誓以此身为本门献,恪守门规诫律,如有违背,天厌之。

    谨誓。”

    老人又洪喝道:“听宣!”

    徐文长跪垂首,没有应声,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老人万有松已肃穆无比地接下去道:“本门为万毒之门,以济人活物的宗旨,服膺武德,崇尚武道,以武林正义为依归,铲奸锄恶,扶弱抑强,不附恶,不从邪,可愿凛遵?”

    徐文恭应道:“矢志凛遵!”

    “听诫!”

    “弟子恭聆!”

    “一诫奸淫,二诫偷盗,三城滥杀,四诫助恶。可愿凛遵?”

    “谨遵!”

    “听律!”

    “弟子恭聆!”

    “欺师灭祖者死!妄传毒技者死!宣泄门秘者死!恃技悖义者死!可愿凛遵?”

    徐文悚然应道:“谨遵!”

    “孩子,可以起来了!”

    徐文转向万有松,叩首道:“参见师太祖!”

    “免礼。起来!”

    徐文这才站起身来。老人此刻显得慈祥无比,目中栗人的碧芒荡然无存,用手朝下首石墩一指,道:“坐下,我老人家有些话要告诉你!”

    “谢坐!”

    “先报出身来历!”

    “弟子徐文,‘七星帮’帮主徐英风之后,一脉单传继承家学,别无师门。”

    “好,孩子,仔细听着:本门称为‘万毒之门’,祖师便是武林至今仍传名的‘鬼见愁’,讳黎煜。本门是代代单传,每代只收一名传人,这是祖师遗下的规矩,决不容违背,所以律令中有妄传毒技者死一条……”

    “师太祖可曾在江湖走动?”

    “我已收山一甲子以上了!”

    “那各代传人……”

    “祖师爷有关于收传人的遗示,这也可以说是本门的一段秘辛,祖师在二百年前,无意中发现这一座被‘九转河’围绕的绝峰秘洞,于是便从此自誓归隐,经历半甲子潜修,不但武功登峰造极,最主要的悟出了‘毒道’的精微,忽感如任此道湮灭,未免可惜,但既已自誓归隐,自不能破誓出山收徒……”

    话锋至此一顿,接着又道:“于是,祖师想出了一个撞缘的妙法,把自己所学,录成了两册秘笈,上册附以笺条,说明得此笈者,须潜心参修,十年之内,如能有成,可来此间拜师,修习下册……”

    “哦!”

    “祖师把上册和笺条,用鱼皮袋装妥,投入河中。当然,也许碰不上有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新网址:wap.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