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劫难重重

    第02章 劫难重重 (第2/3页)

朱昶心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红着脸道:“在下蒙姑娘援手,怎敢又受姑娘厚赠……”奇英粉腮微微一红,但落落大方的道:“不值什么,一点纪念而已!”一个少女,赠贴身之物与异性,这代表什么,朱昶是明白的,一时之间,不知是收了好,还是拒绝好?

    小蕙忍不住唤了一声:“小姐……”

    奇英扬手制止了她以下的话,接着向朱昶道:“这是一块祖传玉佩,如有急难,相公出示此物,当有妙用!”朱昶为之心头一震,这少女究竟是什么来路,一块玉佩竟有这大魔力?

    “奇姑娘,在下怎敢收受……”

    “如有人问起,只说是我所赠,别的不必提!”说着,盈盈举步,上前递与朱昶。

    朱昶无奈,只好伸手接了过来。

    奇英展颜一笑,道:“朱相公,这个朋友我们算交上了!”朱昶心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最难消受美人恩,这际遇多么神奇,若非她主婢不速而至,施以援手,此刻已做了“黑堡“阶下之囚,后果实难预料。

    但她的来路与动机,实在使人煞费心思量。

    “朱相公,我们再见了!”

    朱昶抱拳道:“姑娘请便,此情终必报偿!”奇英樱唇一撇,道:“我不喜欢听什么报恩偿德的话!”小儿女娇嗔之情,益增她的妩媚,朱昶只觉呼吸为之一窒,期期艾艾的道:“这……并非俗套,在下是……出于至诚!”奇英爽朗地一笑,道:“好,我心领了,再见!”素手一挥,裙裾飘飘,与小蕙翩然穿林而去。

    朱昶惚惚如有所失,久久才回过神来,这时,他才感到身上的剑伤隐隐作痛,一袭白色儒衫,血渍斑剥,好在这是山区,否则便无法见人了。

    他深深地想:

    她到底是什么来路!

    何以会在这荒野出现?

    她救自己脱离“黑堡“爪牙之手,是偶然吗?还是……

    愈想,愈觉思绪如麻,实在是剪不断,理还乱!

    以马声引走王中巨,这一着真是妙极,如果“神眼王中巨“知道自己堂堂“黑武士”头目,栽在两个少女手下,怕不气死才怪。

    他细细把玩那块小巧的墨绿玉佩,觉得温香犹在,心湖里不由起了一阵涟漪。他想到这次江南之行,所遇佳丽无数,并未留情,却不道归途中连遇二美……

    林中的光线更加黯淡了,显示业已到日薄西山的时分。

    他又想起了家。

    于是,抖擞精神,穿林而出,漏夜朝山中奔去。

    他走的并不是路,连马道都没有,翻山越涧,朝一个熟悉的方向疾驰。

    他丝毫也不感到疲累,只有一颗切切思归的心。此刻,他甚至连绛衣女子郝宫花与宫妆少女奇英这两个绝代美人,也暂时淡忘了。

    想到自己这副狼狈相,见了父母如何解说呢?弟妹看了,怕不当趣事谈上三年。

    正行之间,忽见对峰有数条黑影,疾幌而逝,夜色深浓,根本看不真切是人是兽。

    他的心头登时打上了一个结,直觉地感到有些不妙。

    如果是兽,不似那等驰法,如果是人,这荒山绝域,根本数年不见人迹,现在时当夜半,人从何来呢?

    是“黑堡“的人在搜索自己吗?

    他加速脚程疾赶。

    拂晓时分,来到一道绝谷之前,他停下了身形,对过,是密集的原始森林,黑压压一望无垠,此时,晓雾未收,迷离中恍若进入洪荒幻境。

    他歇了片刻──

    突地引吭高歌:

    “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苏侵阶。一行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金剑已沉埋,壮气蒿莱。晚凉天静月华开,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这是南唐亡国之君李后主的一首浪淘沙。

    他父亲“剑圣朱鸣嵩“,避仇隐居,意志消沉,心怀惨痛,平时常吟这一阙“浪淘沙“以自拟,朱昶此刻吟唱的目的,是告诉家人,游子已归家了。

    吟声歇了甚久,对峰不见任何动静。

    这绝谷设有一条绳索藉以飞渡,但必须由对岸曳起,朱昶就是等待由飞索渡谷,如果不由这捷径,必须绕道十里之外,穿越一片原始森林,方可到家。

    他再次运足功力,吟唱了一遍。

    依然寂静如死,一丝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忽地忆起昨晚在途中所见可疑黑影,顿时心烦意乱,一颗心不由卜卜乱跳起来。

    他折转身便朝侧方绕去,旭日高升,他来到一户山居人家,这里是他出入山时,寄顿马匹的地方,其实,这人家便是老仆夫妇及一个独生女相伴主人归隐之所,由此到家,还有七八里常人无法越过的艰险地带。

    “陆叔!”

    他高叫了一声,照往常,首先出迎的必是两条大猎犬,然而今日气氛有些异样,一丝声息也没有。

    他不禁呆住了,这是什么回事,莫不成真的发生了意外?

    他猛一弹身,如疾箭般射向那椽隐在林中的木屋。

    木门半掩,被风吹得“咯吱!”作响,两条猛壮的猎犬,倒毙门前血泊中。

    事实已说明此地遭了意外,他头皮发了炸,呼吸有些窒碍,冷汗直冒。

    一脱踏入木门,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目光扫处……

    “呀!”

    他栗声惊呼,眼前冒出了金花,刹那间,似乎天转地旋。

    室内,两具残缺的尸体,浸在业已凝固的紫黑色血滩中,死者面目依稀可辨,赫然正是老仆陆叔夫妇。

    是什么人下的手?

    朱昶全身冰凉,从头直麻到脚心,老仆忠主一生,落得如此下场。

    陆叔的独生女儿小香呢?

    朱昶摇幌着走向东面暗间,没有人影,再蹙向西边,探头一望。

    “呀!”

    又是一声惊呼,他闭着眼,倚在门框上,全身似乎要瘫痪了。

    惨!

    惨!

    惨无人道!天下,已找不到比这更惨的遭遇了。

    床上,仰面躺着一个全身**的少女,不,是一具裸尸,面目可怖,是恐惧与痛苦的揉合,那面目,令人一见终生难忘。

    不知过了多久,朱昶才回过魂来,两串泪水,直挂腮边。

    他咬紧牙关,走到床前,苦涩地哀呼了一声:“小香姐姐!”他不忍多看一眼,急抓一条棉被,覆在尸身上。她是被强暴而死。

    “杀!杀!杀!”

    他用手绞扭着自己的头发,口里歇斯底里的狂呼着,目眦尽裂,眼角淌出了血水。

    他此刻只有一个意念,杀人!流血!把凶手撕成碎片,喝凶手的血,食凶手的肉,恨,凝结在心头,像是变成了有形之物,压迫得他更发狂。

    此女何辜?此女何辜!

    两腿一软,他瘫坐在床前地上。

    他希望这只是一场恶梦,然而一切是那么真实,这不是梦……

    他强振作精神,在明间厅地用剑掘了一个坑,把陆叔夫妻女儿合埋一处,然后下跪哀声默祝道:“陆叔、陆婶、小香姐姐,我朱昶有生之日,誓报此仇,英灵其鉴!”祝毕起身,一颗残破的心,已飞越家门,父母弟妹,他们安全吗?

    他弹身离了这凄惨的木屋,朝毗连的森林奔去。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去法,一路踉跄,衣衫被藤棘撕成了破布条,肌肤创痕累累。

    日正当中,柴扉木屋在望。

    “爸、妈,昶儿回家了!”

    没有反应。

    他急切地越扉而入,到了虚掩的屋门前,两脚似有千钧之重,提不起来,不得不停下来喘息。

    他不敢想像将要呈现在眼帘的将是什么?他只暗暗默祷,希望这是一间空屋,照过去的例子,居处一旦被人发觉,父亲立刻迁移,他希望这次也不例外,他相信父亲的功力,自保是有余的,一代“剑圣“,岂同凡响。

    他自宽自解了一阵,却敌不过现实的恐惧,依然冷汗直流。

    他胆怯得不敢踏入这日夜萦思的门槛。

    事实很显明,若非是空屋,便是不堪想像。

    义仆陆叔一家三口的惨象,再浮脑海,他真正感觉到自己的软弱,孤立无助,他不相信鬼神命运,而此刻,他多么希望有神灵相助。

    阳光,从林空照向门庭,然而他看来是一片灰蒙蒙。

    如何去接受这现实?

    这虚掩着的门后面,是一幅什么景象?

    他伸手想去推门,又颤栗地缩了回来。

    日色已把他的身影,移动了方向,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了,他如石像般僵立着,灵魂似已在躯壳之外游离。

    一声枭啼,划空而过,凄厉刺耳,朱昶连打了几个冷颤,汗毛根根直竖,本来在深山之内,这本习以为常,但此刻听在耳中,感受完全两样。

    命运是无法改变的!

    既成的事实也无法逃避!

    他终于想透了这一点,猛一咬牙,推门而入,一颗心吊到了口边。

    屋内,所有的摆设井然有序,似乎没有动过,也不见有什么破坏或打斗的痕迹,他深长地喘了一口气,虚弱地扶住桌角,努力镇定狂乱的情绪,频频擦拭额上的汗珠。

    呆了片刻,他才逐屋搜寻,一切是那么安祥、平静,差的是不见人影。

    提到口边的心,一半回到腔子里。

    这是什么回事呢?

    如果举家迁离,至少该带细软,照以前的例子,旧屋该付之一炬的。

    他折回内室,再次搜索,希望能寻出些蛛丝马迹。目光触及壁上父亲悬剑的地方,不由陡然一震,那柄父亲赖以成名的“圣剑“不见了。

    他茫然无主地坐在椅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突地──

    他想到了绝谷边那紧急避难的秘窟,极可能,一家人全在那边,于是,他迫不及待的起身离屋,越过一片遮天蔽日的莽林,绝谷在望,他急急地奔了过去,谷边,是一片亩大的岩石地,仅是岩隙里长了些野草。

    “血!”

    他惊叫一声,楞住了。

    这一发现,使他的心又悬了起来,全身流过一阵颤栗。

    再运审视,一滩滩、一洼洼,血渍遍地都是,他朝血迹最多的地方走去。

    事实证明,此地业已发生事故,搏斗的现场在这里,只是吉凶未卜。

    两根断指,凝在血渍中。

    朱昶登时血行加速,头脑发晕,他俯身检起那两根断指,只见切口平齐,是被利器所削,从指节来看,不是食中二指,便是中指与无名指,这断指皮肤粗糙,显然是属来人方面的。

    一抬头,不远处现出一只断臂,是齐肩被削落的。

    朱昶咬紧牙根,抛了断指,过去审视,单只衣袖,便已证明断臂也是属于来人。

    这场搏斗,定然十分惨烈。

    来者是何方人物,是仇家,抑是……

    是“黑堡“人物吗?

    除了“黑堡“,他想不出当今江湖中,有这大的恶势力,与父亲作对。但这仇是如何结的呢?父亲作以要逃避?这一点父亲从未提过,无从忖测。

    从“神眼王中巨“的言语,以及态度各方面判断,“黑堡“似乎在积极追索父亲的下落,这证明“黑堡“极可能是仇家。

    血渍似已洒遍了这片岩石地,触目俱是刺目的斑痕。

    紧靠谷边一丛石笋之后,隐约露出一片衣角。

    朱昶心头无端端地一阵狂跳。

    如果能有仇人遗尸,定可据以查出仇家是谁。

    他一个箭步窜了过去。

    “呀!”

    他狂叫一声,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这一刻,天地变色,魂魄离窍,脑海顿时成了空白,什么意念都不存在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悠悠醒转,失神地坐起身来,双目发直,望着眼前的大小四具尸体,不哭也不流泪。

    极度的悲哀,哭不能消减,泪水不能冲刷……

    父亲、母亲、弟弟、妹妹,悉被杀害。父亲手中尚握着半截“圣剑“,全身尽是创痕,完全成了血人,弟弟妹妹四肢不全,母亲全身**,手足被缚在四根木桩上,是被奸杀的,与陆叔的女儿小香同样遭遇。

    世间还有比这更惨酷的事吗?

    朱昶完全麻木了,他的灵魂,像是被活生生的剥离躯壳,一颗心,被惨酷的现实撕成了碎片。

    他不知道自己仍否活着?仍否属于这个世界?

    他突地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那笑声、如狼嗥、如枭啼,根本不似发自一个人的口,任何人听了,都会毛发倒竖。

    空谷回声,令人不忍卒听。

    不知何时,笑声止歇了,空气回复了死般的沉寂。

    朱昶两眼目眦尽裂,血水顺腮而下,脸孔是僵硬的,什么表情也没有。

    他摇摇不稳地站起身来,抽出铁剑,倒转剑尖,扎向心窝……

    当剑尖刺入皮肉的刹那,疼痛使他猝然清醒,大叫一声:“我不能死!”手中剑随之放落……

    蓦在此刻──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谁说你不能死,你小子非死不可,哈哈哈哈……”朱昶陡然转身,只见距自己不满三丈之处,不知何时,站了三个怪人,一样的高大奇伟,居中一人,额上长了一个三寸余长的肉瘤,左边一个面白如僵尸,右边的更是狞恶,一脸落腮胡,鹰钩鼻,掀唇露齿,双目深陷,泛着熠熠青光。

    白面怪人冷阴阴的道:“不算白等,总算等到了这小兔子,斩草必须除根!”鹰钩鼻的马上接腔道:“斩草不除根!来春必另发!”居中额长肉瘤的桀桀一声怪笑道:“这一着倒被老大料中了,赶快办完事上路……”朱昶的血行似乎一下子凝固了,目眦裂缝再度渗出血水,无比的恨毒,使他几乎发狂,身形一欺,手中铁剑挟毕生劲力挥了出去。

    剑出人杳,三个怪人,换了三个方位,快得肉眼难辨,似乎三人原本就站在三个不同的方位没有动过。

    “桀桀桀桀……”

    “呱呱呱呱……”

    “哈哈哈哈……”

    三种不同但却同样刺耳的笑声,震得朱昶耳膜欲裂。但此刻他已不计功力高低,生死利害,一心只要流对方之血。

    “报上来路?”朱昶狂吼出声。

    居中那长肉瘤的怪声道:“你还不配问老夫等的来路!”

    “黑堡的走狗?”

    “去你娘的!”

    面无血色的怪人怒吼了一声,扬掌便劈,其余两人几乎不差先后的相应出手,三道撼山栗岳的劲气,匝地卷向朱昶。

    朱昶连回手的余地都没有,一个身形被平空卷起,向绝谷坠去,铁剑脱手掉落。

    “便宜他了,哈哈哈哈……”

    “桀桀桀桀……”

    “呱呱呱呱……”

    三个怪人,疾奔而离。

    谷边回复了先前的死寂。

    朱昶武功根基相当不俗,当被震飞的刹那,他意识到这一坠入谷底,势非粉身碎骨不可,立即提气轻身,猛力一折,旋向谷壁,怎奈这三个怪人的功夫太强,劲风把他卷离谷边太远,而谷壁平滑如镜,毫无借力攀附之处,当身形旋回,勉强可触及谷壁,却无物可借,一碰之下,身形加速下坠,如殒星疾落。

    “一切就此结束了!”

    这是他最后一念,随之,他被死亡的恐怖紧紧攫住。

    身躯剧烈地一震,他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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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顶岩石地上,一条红色人影在徘徊,流连,时而发出一声幽凄的叹息。猩红色的披风,被山风扬起,露出了窈窕的身段。

    她是谁?

    岩地边缘靠林处,堆起了一座新冢墓,碑上刻的是:

    故 剑圣朱鸣嵩夫妇子女之 合冢

    红娘子 敬立

    她,是江湖中的女煞星“红娘子“吗?

    她为什么会在此地出现?

    她为什么要为“剑圣“树墓立碑?

    暮色苍茫,红色人影仍痴痴地站在岩地之上,口里喃喃道:“他并非夭折之相,然而……”夜幕掩盖了大地,山峦成了幢幢巨影。

    红色人影不知何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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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炙热之感,朱昶悠悠回魂,睁眼一看,自己躺在一个石洞之中,身旁是一堆熊熊的柴火,洞顶被烟薰得黑里透亮,许久,许久,他才回复了些神智。

    他梦呓般的道:“我没有死吗?”

    一个苍劲的声音道:“你活定了!”

    朱昶吃惊地抬头,想挣起身来……

    “别动!”苍劲的声音立刻制止。

    “哎哟!”朱昶甫一转动,便觉疼痛难忍,不禁哼出了声,倒了回去。目光却向视线所及的角度扫瞄,想发现说话的人,但却一无所见,想来这发话的人必在自己背面的角落,由于洞内回声,所以一时难以判断对方的位置。

    飞坠绝谷,自份必然粉身碎骨,却奇迹似的没有死,谁能置信?

    生命有时很脆弱,但有时却意外地坚勒。

    “是老前辈救了晚辈吗?”

    “是你命不该绝,正好掉在葛藤之上,减了冲力,再反弹落地,若非如此,就是铁人也得撞碎!”朱昶这时确切地听出人在自己身后,但他不能转侧。

    “老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

    “娃儿,这只是机缘而已!”

    “老前辈如何称呼?”

    “这……老夫姓氏早忘,你叫我"谷中人"好了!”

    “哦!……”

    “你是怎么回事?”

    谷顶上惨绝人寰的一幕,涌上脑海,朱昶呻吟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谷中人”的声音道:“娃儿,你不死已属奇迹,不能动肝火,否则内伤复发,神仙难救了。”朱昶血泪交流,很久,很久,才稍抑悲痛。

    “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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