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傲骨

    第07章 傲骨 (第2/3页)

是跟随一个中年文士……”

    “嗯!不错,但在下又离开他了。”

    胖大娘显得有些激动地凝望着朱昶,语音微颤地道:“该如何称呼你?”

    “我叫苦人儿!”

    “我说称呼?”

    “他们叫在下少师!”

    “少师?”

    “不错。”

    “少师是随国师从中原来此的?”

    “是的!”

    “那位济助妾身银两的秀士近况如何?”

    朱昶不愿说出中年文士是“黑堡“总管一节,含糊地应道:“他很好……在下,可以称呼您大娘吗?”

    “啊!不敢,少师,我只是御厨中的一名厨子而已。”

    “那并无分别,在下是武林人,武林人讲究的是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妾身恭敬不如从命,在此地,他们也叫我大娘!”

    “大娘是怎么到此的?”

    “为了避仇!”

    “哦!”

    朱昶只“哦!”了一声,没有追问下去,他明白所谓避仇,是指逃避“黑堡“的追杀,推源究底,还是祸由己起,若非自己插手绛衣少女郝宫花的事,不会接到“死牌“,对方不为救自己,不会开罪“黑堡“,以致店毁人亡,亡命天涯,一股无比的歉疚之感,涌上心头,暗道:“大娘,我有一天会报答你的!”胖大娘目光仍然紧盯住朱昶,凄凉的道:“少师,恕我放肆,你有些地方,很像我日夕怀念的一个人……”朱昶心头一酸,道:“谁?”

    “年纪与少师仿佛,目光神似极了,身形也一样,只是,唉!他可能已不在人世了……可怜的孩子!”说着,眶内涌上了泪光。

    朱昶颤声道:“他是大娘的什么人?”

    “亲人!”

    “亲人!什么样的亲人?”

    “唉!不提了吧,我很难过。”

    一个声音,在朱昶心里大叫:“告诉她,大娘,那孩子就是站在你面前的人,只是貌毁人残,你认不出来了。”但,他毕竟隐忍住了,时机还未到,现在不是时候。

    侍僮“仰山“匆匆奔了过来,先唤了一声:“少师!”然后朝胖大娘道:“大娘,我到处找你!”

    “什么事?”

    “中午公主在"涤尘殿"用膳,国师吩咐厨下准备!”

    “哦!是,我就去!”说完,朝朱昶颔了颔首,道:“少师,再见!”转身迳自循花径走了。

    朱昶眉头一皱,一个主意上了心头。

    “仰山,我想到宫外城中走走?”

    “少师要出外游玩?”

    “嗯!见识一下!”

    “容小的禀明国师?”

    “好,去吧!”

    “仰山“兴冲冲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又跑了回来,笑孜孜的道:“国师应允了,说只在附近走走,速去速回,并请少师戴上面具。”朱昶喜在心头,回房取了原来的面具戴上,重新走出,道:“怎么走?”

    “偏门,请随小的来!”

    “你带路吧!”

    穿过内苑,循宫殿夹道而行,一路无阻,直达宫外。

    此时,日市方张,三街六市,热闹非凡,“仰山“童心未泯,可能从来没有这样自由自在的闲逛过,显得兴高采烈,比手划脚,讲个不完。

    朱昶唯唯若若,那有心思听他的,一路转过念头,取什么路线返回中原?

    段皇爷召见时所表现的态度,使他如坐针毡,片刻难留,亟谋离去。

    不知不觉,走了半个城,来到北门口,朱昶故作兴趣盎然的道:“仰山,听说洱海风光十分动人,我们去逛逛……”仰山抬头望了望日色,道:“少师,我们该回宫了?”

    “我们在外面用餐,如何?”

    “不行,国师吩咐的必须回去陪公主!”

    “仰山,我就是怕这一招……”

    “为什么?”

    “我这付容貌,岂堪陪公主坐席……”

    “公主是"涤尘殿"常客,以后会时常见面,慢慢就习惯了。”

    “那是以后的事,仰山,我们今天玩个痛快?”

    “小的不敢,怕国师责怪……”

    朱昶见这小僮已有些心动,紧迫着道:一切有我,你只是带路的,国师不会责怪你。”仰山苦着脸道:“少师,这对公主不敬……”朱昶装着不经心的道:“早上公主因我的容貌而受惊,我不回去,也许正合她意。”仰山默然了一会,道:“皇爷只公主一位,十分娇宠……”没太子吗?”

    “没有!”

    说话声中,已出了城门,“仰山“止步不前,朱昶偏头一想,道:“这样好了,海边有没有清静的酒楼?”

    “有,望海楼,富丽堂皇,闹中有静!”

    “噫!你汉语十分流利?”

    “小的父母原是中原人,经商南来落了籍,小的被选入宫侍候国师!”

    “哦!这就难怪了,这样吧,你回去禀告国师一声,就说我碰到中原故人,洽谈甚欢,不能分身,下午才能返宫,我在望海楼等你,如何?”仰山为难地道:“这妥吗?”

    “没有什么不妥,快去快来!”

    “少师知道望海楼的位置吗?”

    “笑话了,还怕问不到。”

    “可是……”

    朱昶拍了他一下肩头,道:“别可是了,去罢,我等你,痛快地玩上一天!”仰山有些胆怯,但又爱玩,最后终于折头进城。朱昶心头一松,见仰山走得远了,才举步继续前行,走完顺城街,赴“望梅楼“该向右,朱昶急急朝左方奔去。

    虽然他左腿残废,不能着力,身法受了限制,但由于内力深厚,单靠右腿,奔行起来,一般的武士,仍是望尘莫及的。

    他怕被“空空子“派人追及,是以不敢停留。

    他取的路线与来时的路平行,同方向不同路道。黄昏时分,估计已奔出了近百里,眼前来到一个镇集,汉人与民家族人参半,但汉话却是通用语言。他想:待“仰山“寻自己不到,再回头禀报,必定先在城内外找寻,“空空子“一时不会想到自己会拂袖而去,等想后再派人追赶,空追不及了,何况路不止一条……

    心念之中,折身入镇,拣了一家汉人开的小酒店打尖。

    店里没什么好吃的,不过是些山禽腌腊,他随便要了几碟,叫了一壶玉麦酒,一面想着心事,一面自酌。

    他盘算着涮夜赶路,还是投宿一宵?

    自己虽有近三甲子功力,但武技太差,而仇家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此番回中原去,将如何行动呢?

    不知不觉中尽了一壶,又添了一壶。

    酒入愁肠,反而愁上加愁!

    掌柜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一件黑粗布大褂,可以挤得出油,店内食客寥落,连朱昶不过是三人,那掌柜的过来在白木桌的另一边坐下,搭讪着道:“客人是汉家?”

    “是的!”

    “做买卖还是……”

    “哦!是……访友。”

    “贵友是谁?区区在这一带人头极熟……”

    “不必了,在下已然会过,敝友在大理城行医。”

    “噢!行医的,不知是什么大名?”

    朱昶本是随口胡说的,这一问不由傻了眼,但他戴着面具,脸上的表情不为对方所觉,当下淡淡的道:“姓余!”掌柜的一拍大腿,哈哈一笑道:“是"神手余化"?”朱昶一楞,硬起头皮道:“是他!”

    掌柜的高声道:“失敬了,余大国手名动南方,活人无数,内子就蒙他老人家起死回生!”说着,匆匆起身离去。

    朱昶有些啼笑皆非,自己随口说一个姓,却偏巧就有个“神手余化“在大理城行医,幸好是死无对证,不然这谎可就砸了。

    不一会,掌柜的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一把银壶,一盘卤山鸡,一付杯筷,在原位一坐,笑吟吟的道:“不成敬意,一点小意思?”朱昶赧然道:“掌柜的,怎么回事?”

    “朋友既是余大国手的至交,区区受过他的恩,岂能不表示一点意思!”说着,替朱昶斟了一杯,自己也斟满,举杯道:“请,这一餐算区区请客!”

    “这……怎么好意思?”

    “那里话,请!”说着,一饮而尽,照了照杯。

    朱昶也只好干杯,酒味香醇,十分爽口。掌柜的又斟了一杯,三杯下肚,朱昶只觉倦意袭来,昏昏欲睡,脱口道:“好酒!”眼前人影成双,眼皮有千钧之重,直要合上。

    迷朦中伏桌睡去,知觉全失。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意识逐渐回复,只觉浑身的不舒服,四肢不能动弹,而且有麻痹的感觉,耳边人声嘈杂,一阵阵的檀香味直冲鼻观。

    双目一睁,不由亡魂尽冒,原来自己被反缚在一根木桩上,四周围满了人,有的坐有的站,两旁,各燃了一堆熊熊大火,檀香味便是从火堆发出。

    这里是一个露天荒场,从一些搭盖的棚架来看,是赶集的场所。

    正对面,排着香案,香花素烛,案上一个神牌,核桃大的字,一眼便可看清楚,只见上面写的是“故 神手余化老太医之灵位“。

    朱昶目瞪口呆,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那掌柜的不是因感余化之恩而款待自己吗?自己根本不知余化为何许人,只是一时胡乱说访一个姓余的朋友,天下事竟有这般巧……

    香案边站了七八个着长衫的人,那小店掌柜赫然也在其中。

    不管如何,这总是凶多吉少的事。

    他想运力挣脱捆绑,但全身乏力,一丝真气也提不起来。

    那掌柜的在酒中到底下了什么药,竟然这等霸道?

    蓦地──

    香案旁的一个老者,高叫一声:“土司驾到!”全场顿时肃静无声,靠西面的人墙,裂开了一道口,让出通路。

    在南方边陲,土司便是一地的主宰,生杀予夺,这一点朱昶是听说过的。转目望去,只见一条火龙,蜿蜒而至,原来是数十短装汉子,执着火把,朝这边行来,火光中,可见一项大轿,那轿中人,想必便是土司了。

    火把入场,井然有序地分站四周,全场登时明如白昼。

    轿子在距香案不远处停下,香案旁的人,立即迫了上去。

    一个佩刀壮汉,掀起了轿帘,一个身材魁梧的锦袍老者,从轿中出来,凌厉的目光,一扫全场。

    四周人群,如风吹草偃似的跪了下去。

    迎向轿前的,也躬身俯首为礼,看来这七八人必是此地有头面的人物。

    锦袍老者缓缓步向香案之前,举手向群众还礼,然后在事先备就的椅上坐了,八名带刀壮汉,一字式排在身后。

    群众这才纷纷起立,但没有半点声音,场面肃穆至极。

    朱昶头脑昏沉沉的,仍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那七八个为首的,肃立在下首一边。

    锦袍老者凌厉的目光,射向朱昶,久久才开声道:“就只他一个吗?”一个长衫老者应道:“是的,昨夜此人到赵老板店里打尖,无意中露了口风,赵老板机警,以蒙药把他擒住……

    “问过口供吗?”

    “没有,恭候老爷讯问!”

    “赵老板!”

    “小的在!”

    那掌柜的恭应一声,弯了弯腰,一付战战兢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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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何时入店?”

    “昨天傍晚时分!”

    “他说了些什么?”

    “说是南下访友,姓余的,小的起疑,把他醉倒,果然搜出证据。”

    “证据?”

    “断剑!”说着,自香案上捧起半支连柄断剑,高举过顶,然后又放下。

    朱昶登时急怒欲狂,自己身边那半段“圣剑“,乃父亲遗物,想不到被对方搜去,指为证据……

    锦袍人面孔一沉,恨毒的目光射向朱昶,半晌,目光转向群众,宏声发话道:“余老太医,仁心仁术,济世活人,在本地可以说无人不敬,想不到竟惨遭杀害,凶手一共五人,已有四人付出代价,余太医英灵不远,所以才使这凶手自行投到,余太医遗体上留有半截剑尖,凶手身上搜出剑柄,罪证确凿,什么都不必问了……”群情激愤,所有的目光,如利刃般投在朱昶身上。

    朱昶明白了,自己被指为杀死“神手余化“的凶手,对方是要报仇,如果不声辩,必惨死无疑,当下厉声高叫道:“土司,阁下讲理吗?”锦袍人寒森森的道:“讲什么理?”

    “阁下不能以莫须有的罪名加诸无辜人身上……”你无辜吗?”

    “在下是过路人,那断剑乃家传的纪念物,岂可指为凶器?”

    “是你说的?”

    “何不拿另一截来比对?”

    “遗体神圣不可触犯,另半截已随太医殡葬了!”

    “在下根本不知太医是谁……”

    “住口,狡辩无益,堵上他的嘴!”

    一名带刀卫士,欺上前去,从朱昶身上撕了一块衣襟,揉成团,塞入朱昶口中,朱目眦欲裂,五内皆炸,但却无反抗的余地,迷药的力量仍未消失,内力提不起来。

    如果他说出“空空子“之名,事情必有转机,但他傲首天生,不愿说出来,现在,悔之晚矣。

    锦袍人大声吩咐道:“上祭!”

    一个土蓝布长袍的汉族老者,往香案上首一站,其余的退到土司身后排列,土司转身面对香案。

    蓝袍老者怪声怪调的开始赞礼:

    “上香!一上香,二上香,三上香。”

    土司顺序插了三柱香在炉里。

    “跪──“尾音拖得很长,所有在场的,全伏跪下去。

    阴森恐怖的气氛,令人头皮发炸。

    朱昶魂散魄飞,自己竟被当作活的祭品。

    “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献祭──“

    两个红衣短扎的汉子,从香案后暗影中疾闪而出,一人手中捧了一个红漆木盘,盘中托着一个陶瓷钵子,另一人手持一柄亮幌幌的尺许长牛耳尖刀,双双朝香案屈单膝为礼,然后步向木桩。

    朱昶魂散魄飞,他做梦也想不到会被如此宰杀在这南荒之地。

    两名刽子手在他身前一左一右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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