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三十三 (第2/3页)

  “高升客栈”的后跨院里,仇恨正与申衣痕、艾惠玫密议,店小二走来道:“客官,外面有一位客人要见你!”

    仇恨随着店小二来到外面,抬目望去,来人竟是皮肉刀子简朝明。

    简朝明跨前一步,抱拳道:“仇少兄,我对不起你,特邀前来领责。”

    仇恨和悦地一笑,道:“无须自责,以德报怨乃是君子之属一贯传统,借此也可以叫你明白了,我并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无情无义,冷酷似血。”

    简朝明低沉的道:“仇少兄,我不知该如何来向你表达我衷心的感谢……尤其是,我太惭愧,半世江湖,我竟糊涂到这步田地……糊涂到善恶不分,忠奸不辨的程度……我真是幼稚,真是可羞……”

    仇恨诚挚地紧握着简朝明的手道:“也不能完全怪你,江湖上本来就是这样,哪家的烟火也有个连接,哪座峰头也能够互望,这些渊源圈住了你,使你良智抹煞,仁恕抛舍……”

    简朝明激动地道:“我不能……我是人,不是禽兽……我没有办法做到这样刻薄冷血的地步……”

    仇恨点点头,道:“那么,简兄,你就别在这个圈子里厮混下去了,这是个人吃人的圈子,你若忍不下心来吃别人,早晚有一天别人会吃掉你!”

    简朝明道:“但我恩怨分阴,仇少兄,我永远不能忘怀这次的经历──这令人作呕的,摧胖断肠的可怕又可悲的经厉……”

    仇恨道:“很好,简兄,这是一个极为明智的决定,大丈夫立身处世,就得光明磊落,生为江湖中人,就必须恩怨分明,我祝福你远景美好,而且,活得非常长久。”

    简朝明的脸颊上展现出一抹朝霞似的光彩,他深深吸了口气,语声里含蕴着毫不掩饰的真诚与恳切,道:“仇少兄,请告诉我,我该如何来报答你这次救命之恩?”

    仇恨淡淡一笑道:“你认为你在什么地方可以报答我呢?”

    简朝明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仇少兄,有一桩事对你稍有补助之处。”

    仇恨道:“哪一桩?”

    简朝明低促地道:“我知道你最近有一次苗疆之行,但是,在人手方面似嫌单薄。简某虽然人微言轻,但正如仇少兄所说,地座峰与峰之间都有个互望,简朝明处身黑道,交了几个黑道上的朋友,他们听到我诉说了这次经历,自动请缨愿为简某助阵,及至听到仇少兄大破九槐山庄之后,推判下一步必有苗疆摧毁百毒门之举。因此,饬简某先来容见,在仇少兄庇护之下,共襄盛举。”

    仇恨想不到事情竟有如此重大的变化,呐呐地道:“这……这……”

    简朝明道:“我知道,仇少兄,你还有另一援助力,这些角色都是游戏风尘奇人异士,但是,我们自愿为马前卒,以壮行色!”

    仇恨想了想,道:“简兄对仇某如此爱顾,若再推辞,就显得不近情理了,但不知……”

    简朝明忙道:“不才的属下有:‘八臀神煞’顾子君、‘黑水一寒’孙绝、‘生死判官’褚千仍、‘双连掌’浩飞、‘独臂金轮’石鲁、‘铁翼金晴’伍百修、‘大力尊者’勒烈及其爱徒‘力拔九岳’俞大元。”

    这些万儿,个个都是头顶一块天,雄峙一方的霸主,这皮肉刀子简胡明居然在短时间之内能邀约到他们,这份能耐就非常人所及了。

    这是一股助力,也是一股阻力,若这股力量能化为已有,则远征百毒门可打包票旗开得胜。假如简朝明依然象茅屋那份做作,不但是阻力,甚至可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但是,仇恨却毅然答允简朝明所求。

    简朝明感动地道:“仇少主,谢谢你相信我,信用我,信任我!”

    第二天,“丐侠”勿弃、“医侠”任重、“贾侠”朱贯、“寿星公”赛南山到了,他们虽然精神显得疲惫,却掩不住兴奋的神情。

    下午,“燕山孤老”余千也抵达了“高升客栈”,雪儿因为要照顾小龙儿,没有随行,最后二拨,是“驼侠”邵松,随他前来的是林伯骏、魏苇与范萍。

    最令人感到忧虑的是可扎钦汉与冯奇,迄今尚无信息。

    老一辈相聚一起,自然难免寒喧,但是,为了“儒侠”孔达的离去,自是伤感不已!

    好在这些人,都拿得起放得下,固然为老友逝去唏嘘,但也更激励了他们消灭百毒门的斗志。

    仇恨此次远征百毒门,声势之浩大,可说是他出道以来最雄壮的一次。更难得的是众心可归,也是武林百年难得一见的黑白两道大结合。

    铁蹄翻飞,日光如梭,一刻刻消逝了,一天天过去了。

    空中的形云疏而又合,薄而复浓,这正是深秋的季节。

    仇恨率领着群豪,在云、贵两省丐帮各地分舵弟子的指引下,这日,已来到百毒门总坛,云贵交接处的青蜈山。

    青蜈山,蜿蜒数十里长,远处看来,山势苍郁,怪石磷峋,山脚更有一条伸出的白色岩骨。

    使人骤然一见,好似一条盘伏在地乎线上的巨大蜈蚣。

    二十五匹铁骑,一字横在青螟山前三里处,一片斜坡之上。

    仇恨神态飘逸,潇洒地坐在马背上,此刻他面孔却十分严肃,冷然注视着眼前这一片极为险峻怪异的山峦。

    八臂神煞红衫闪动,人已掠身下马,来回在斜坡上观察起来。

    忽然,他转头向仇恨高声道:“仇少侠,这片斜坡,大约在半个时辰以内,犹有人在此地停留过……”

    仇恨亦游目瞧去,果然亦看见斜坡上,那微微枯黄的草地中,有着一片虽然零乱,但却不十分容易察觉出来的脚印。

    他这时神色沉静的说道:“此次我们前来,为求谋武林福祉,毫不避讳的堂堂而来,惩百毒门在此地的威势,他们焉有发觉不出的道理?但是,吾等已经兵临城下,对方却仍然没有反应,直不知他们是在卖弄什么玄虚?”

    皮肉刀子简朝明冷然一笑道:“依简某看来,百毒门各地余孽,已经被仇少兄消灭净尽,如今他们总坛,除司马长雄外,只有双凶、五绝,一如来一群茹毛野人。”

    简朝明语声一停,黑水一寒孙绝突然微微惊讶地道:“咦!那山脚之处,好似有一批人走来。”

    众人闻言之下,齐齐转首望去,果然,在那青蜈山的白色岩骨中,陆续走出一群人来。

    虽然群豪与青蜈山这段距离之间,并没有阻挡,但因距离过远,只能看出有一大群人在蠕蠕而动,却看不清面目与装束。

    仇恨冷笑一声,断然下令道:“勒前辈师徒与其亲信从属,由侧边迂回掩护,驼侠与诸老率魏苇、艾惠玫、范萍、林伯骏殿后,其余各位同道请随在下先行!”

    说罢,他单手一举,八臂神煞顾子君等一行七骑,已风驰电掣般向青蜈山下疾奔而去。

    这时,大力尊者勒烈及力拔九岳俞大元率领十名从属,自斜坡一旁驶离。

    丐侠勿弃望着林伯骏,心中不由深沉地一叹!

    昔日八奇英雄事迹,望着后起之秀,有着一股深深爱护之情,如今八奇之首又遽尔逝去,怎不令他心中难受呢?

    但丐侠生性豁达豪迈,有着一股“大丈夫所生何地,所死何为。”的草莽豪士本色。

    虽然,他暗地不止一次地嗟叹自己往日同伴的死难,但是,他却认为他们死得值得,死得英雄。

    这原也是江湖男儿的本色啊!

    他望着两极人马渐渐远去,驼侠邵松已开始移动,始缓逸地在后跟随着……

    仇恨一马当先,他整了整腰间十二把银月刀,顺手拿起挂在马首之旁的金龙赤火剑,斜背在背后。

    逐渐接近青螟山下,那狰狞奇险的山势矗立于前,就象是一条巨大的青色娱蚁的无数脚爪般。

    这时,每一条白色岩骨下,却立着数十名头插鸟羽,脸刺花纹,面色狰狞祖犷剽悍的怪人。

    他们个个身背利箭,手里握着尖锐闪亮的长矛,态度凶恶而野蛮,一个个面目木讷呆板,就似那毫无感情的野兽一般。

    在这些巨大岩骨之前,却高矮不等,立着九个装束诡异的怪人。

    当先一人,是个面色漆黑刺花,毛发稀疏,塌鼻阔嘴的老人。他身披一件褐黄色鹿皮,全身上下挂满了囊罐之类的物件。

    这时,他正双目炯炯地注视着仇恨率领的群豪,然而,他那双肿胀的眼泡,却好似两枚猪腿似的呕人……

    这苗疆老人身后,一字排立着四个老少各异,俊丑不同的大汉,个个目蕴精芒,神态沉稳。

    这四人旁边,却是一个年约三旬,打扮得粗俗惹眼,红红绿绿的妖艳妇人。

    两旁侧立着身穿青色长袍,神态威猛的千手如来部长远及苗疆双凶夜枭钱衔、红衫客鲁巴格等人。

    但是,却不见任何一个百毒门旗下之人。

    仇恨向四周微一打量,鼻孔中冷冷地哼了一声。

    缓缓的,双方已逐渐接近,在两丈之外,仇恨等人停下马来,凝视着苗疆各人。

    双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在紧张中,带有极度的不调合。

    忽然,那丑陋的苗疆老人,缓缓踏前一步,操着生硬的汉语道:“很好,仙娘果然没有说错,你们果然来了……嗯!很好。”

    仇恨轻蔑地一笑,冷然道:“当然很好,仇恨自来有仇必报,绝不宽贷。”

    他这句狂傲已极的话一出口,苗疆各人俱不由哗然骚动起来,那立于苗疆老者身后的四人,更是怒形于色,大跨步向前走来。

    待苗疆老人听懂了仇恨的回答之后,亦登时勃然大怒起来,但是,他显然又极力按捺下去。

    这时,走上前来的一个容貌威武,气度不凡的六旬老者,震人耳膜地哈哈一笑道:“久闻你仇恨横行武林,向来就不把武林同道摆在眼中,今日一见,果然此言不虚!”

    顿了顿、他双目倏然怒睁,精光隐射中,又大声道:“只是,阁下等可找错了对象,中原那些饭桶容得你如此卖狂,我苗疆一派,却不象阁下想象中那么窝囊。”

    仇恨冷冷一笑,仰目望天,悠闲地问道:“你是谁,凭什么敢说此大话?”

    那容貌威武的老人,一见仇恨如此轻视于他,不由气极反笑道:“想必阁下就是名震中原的什么仇恨了,嘿嘿!老夫‘红雕’费成。”

    仇恨有意给对方难堪,脸罩寒霜,大喝一声道:“化外夷民,坐井观天,滚到一旁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红雕费成,乃苗疆五绝之首,这论功力、名声,都是在苗疆中首屈一指的人物。

    他骤然被仇惧如此叱喝,一时之间,竟气得征在当地,浑身簌簌直抖……

    这时,一声狂吼起处,一个年约五旬,浑身穿着一件油光闪闪黑色衣衫的虬髯大汉,猛扑而出,他大骂一声道:“无知小狗,竟敢口吠狂言,看我‘黑鹰’鸟拔先将你们掠下!”

    说着双手疾推,一阵汹涌无涛的劲气,径自扫向仇恨而来。

    仇恨望也不望一眼,潇洒地整理衣袖……

    就在那阵狂风也似的劲力,将要到仇恨身前的一刹那间,倏然一声暴喝,立时涌出一股绵锦罡气。

    两股劲风接触之下,轰然一声巨响,黑鹰鸟拔踉跄退出三步。

    这发掌相迎之人,身形亦不由连晃两晃。

    苗疆诸人齐齐抬头望去,只见这出手之人,竟是一个面色黝黑,身材瘦长的老人……

    此老非他,正是“黑水一寒”孙绝。

    他适才所施,乃是他一生赖以成名的“追魂掌”!

    黑鹰鸟拔乃是苗疆五绝中第二把高手,为人粗暴性烈、喜杀格斗,苗疆汉苗各族,一提到乌拨其人,莫不惊惧退避,不敢招惹。

    他已有二十年未曾如此丢人现眼过,此刻不由双目尽赤,虬髯根根倒竖,浑身骨节“格格”作响,其状象要吃人似的。

    显然的,他这时已准备情急拼命了!

    正在此时,那苗疆老人已然叭呱呱地大声说了几句苗语,黑鹰鸟拔闻言之下,始甚为勉强地收掌退回,双目犹自阴狠地瞪着黑水一寒孙绝。

    此际,“千手如来”邬长远缓步行上,双手一拱道:“诸位远来敝地,自是为了百毒门之事,但仙娘交代,任何恩怨待到了黑石岭之后再作了断。敝方为了不愿在事情未讲明之前便贸然兴起一场混战,贵方亦谅必不愿如此,是么?”

    “千手如来”邬长远老成持重,说话也十分谦和有礼,这才将目下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邬长远这时沉声一笑,微指那苗疆者人道:“此乃我苗疆一派掌门人,‘五全毒君’郝老卜!”

    他又一指阴森森的立在一旁,一个面容极为清秀的中年人道:“此乃苗疆五绝中排行第三的‘白鹤’陈少青……”

    仇恨冷冷地瞥了陈少清一眼,因为,他发现此人在眼前这么激昂厉烈的情势之下,犹能丝毫不为所动,神态自若,那么,这人的心机,必定是十分深沉的……

    “千手如来”邬长远又指向一个体魄魁伟,身着青衫的中年大汉道:“这位便是苗疆五绝老四‘青鹏’布各雄布兄……”

    这时,他正待介绍那位中年女子,这位打扮得花枝招展容貌妖艳的妇人已“咯咯”一笑,浪声道:“我便自我介绍一番吧!用不着再麻烦邬兄了。”

    她搔首弄姿的向仇恨抛了一个媚眼,自以为风流万般的道:“奴家夏侯玉……嘻嘻,就是那叫什么………啊!那美人如玉的玉,不过,人家都叫我‘金凤凰’呢!”

    群豪见这苗疆五绝中的金凤凰夏侯玉,如此卖弄风情,丑态百出,不由个个暗中嗤笑,心头作恶。

    皮肉刀子简朝明在口头上从不饶人,他嘻嘻,笑道:“夏侯姑娘,清音微吐,便令人三日不能下咽……娇体轻扭,更令人魂魄出窍。”

    金凤凰夏侯玉“咯咯”一阵荡笑,指尖一点简朝明道:“哟!这位相公,你这张嘴可直会捧人,说得奴家心申轻飘飘的……”

    简朝明暗中恶了一阵,又道:“不过,三日不能下咽,却会作恶,魂魄出窍,乃是因为姑娘绝世姿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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