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神算鬼女

    第十一章 神算鬼女 (第2/3页)



    冯真理好了衣扣,索性把“逆鳞宝甲”折叠起来,娇羞不胜地道:“仇哥哥,你恨我吗……”

    “为什么?”

    “因为我欺骗你!”

    “不,我没有这种想法!”

    “你喜欢我吗?”

    “我……”

    “不要勉强,说出你心中的话!”

    宫仇倏地直视着冯真道:“我们的感情不变,仍和今天之前一样!”

    冯真幽幽地道:“不,不会一样,因为你现在知道我是女的!从前的真弟已不存在了!”

    宫仇心念几转之后,毅然道:“我喜欢你!”

    冯真破涕为笑,面上又现出刁钻慧黠的神情,道:“真的?”

    “当然真的!”

    “永远喜欢我?”

    “是的!”

    “如果你寻到那指腹为盟的妻子呢?”

    宫仇登时一窒,强笑道:“焉知对方不是男的?”

    “如果是女的呢?”

    “这……”

    冯真笑态一敛,道:“仇哥哥,我们不必去想那些,你喜欢我,我相信,这就够了!”

    宫仇略显微动地道:“真弟,你……”

    “什么,你还这样称呼我?”

    “那该如何……”

    “你懂的,为什么要问我?”

    “我叫你真妹!”

    “嗯!”

    “真妹,现在是不是告诉我一切的时候了?”

    “告诉你什么?”

    “比如说你的名字,身世……”

    冯真呆了半晌,面上突现幽凄之色,缓缓地道:“好,我告诉你,我不叫冯真!”

    宫仇心中一阵怦然,道:“叫什么?”

    “凤真!”

    “凤真?”

    “是的。凤冯谐音,听起来差不多,所以我胡乱改做冯真!”

    “姓呢?”

    “万!”

    “万凤真?”

    “对了!”

    “那令尊是武林人所谓的‘万老邪’了?”

    冯真小嘴一翘,道:“哼,人家都叫他,‘万老邪’,其实他并不邪,一只是不肯随俗罢了!”

    这一说,等于是承认了。

    宫仇一想她的话意,忖道,不肯随俗,必然标新立异,怪僻反常,这不说明了邪吗,同时,从万凤真的言语举止来看,仍然多少带点邪味,真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女了。

    心念之中,紧迫着道:“令尊到底是谁?”

    “你还不知道?”

    “知道了就不问了!”

    “我可以告诉你,但我爹在不愿示人以真面目时,你不能戳穿他?”

    “我答应!”

    “他就是‘白石岛主’,‘奇门派’掌门!”

    “哦!”

    宫仇忍不住说,口惊“哦!”了一声,想不到“青袍蒙面人”就是“万老邪”,也是“奇门派”的掌门人。

    于是

    又是些疑问得到解答,首先,他回忆起在赴“星子岩”的小镇上,所见的那个目射慑人心志的异光,行路时以身上的潜力迫开行人的怪老者,原来他就是谜一般的“青袍蒙面人”,怪不得那眼神似曾相识。

    镇上万凤真忽然溜开,原来是躲避她的父亲。

    “乾坤双煞”、“长江废人”、“千手书生”等,全属“奇门派”下,“长江废人”隐居的山庄叫“怀玉山庄”,玉者,白石也,他被逐离师门,隐寓怀念“白石岛”之意,那万凤真当初在庄内那些闪烁的言辞,谜一般的举止,也不说自明了。

    万凤真不待宫仇开口,又自动地道:“关于‘一元宝箓’的周折,我爹迁怒所有门人,全部逐出岛外这些过节,想来你已经明白了,不用我再说……”

    “希望你再说一遍,我有些还不甚了了?”

    “好吧,‘乾坤双煞’暗里偷情,被大师兄贾亮举发,他俩畏罪逃出‘白石岛’,顺乎窃走了我爹视为拱壁的上半部‘一元宝箓’,我爹一怒之下,把大师兄,二师兄,四师兄,五师兄等挑断了脚筋,逐出岛外……”

    “那‘乾坤双煞’该是你三师兄与六师姐了?”

    “不‘坤煞’排最末,第七!”

    “第六呢?”

    “千手书生范世光!”

    “他……”

    “江湖中‘空道’一门,奉‘奇门派’为宗主,范师兄被派出掌‘空道’,事发之时、他不在岛上,事后因他私自与“无双仙子’成婚,被我爹唤回囚禁,直到你家惨祸传出,下半部‘一元宝篆”落入”武林一老’之手,我爹才放他出岛,要他设法得手那半部宝箓,将功抵罪,唉!想不到他命丧‘三狐’之手!”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我还没有出世。”

    “你为何又离开‘白石岛’呢?”

    “我爹管得我太紧,我偷跑了出来!”

    “令尊入中原是为了找你?”

    “谁说不是!”

    “令堂呢?”

    万凤真眼圈一红,泫然欲泣地道:“我妈在生下我之后死了!”

    “哦!真妹,恕我无心惹你伤心!”

    “不!”

    “你那些师兄们遭了无妄之灾,委实……”

    “我爹已有悔意,除令‘双煞’寻找几位师兄的下落之外,已答应恢复他们的武功,重归师门……”

    “脚筋挑断,已是废人。”

    “告诉你,你太小觑我爹了,他老人家自有办法使他们复原!”

    宫仇心中一动,道:“真妹,如此说来,你的伤……”

    “怎么样?”

    “令尊当可为力!”

    万凤真黯然道:“只怕很难!”

    “令尊功力无双,学究天人,既能使残废的人复原,难道医不了你的伤?”

    “你知道我受的是什么?”

    “什么伤?”

    “废仙掌!”

    “废仙掌!这名称好怪?”

    “这是‘二仙’的独门绝技,意思是神仙也难逃这灾厄!”

    宫仇变色道:“那你……”

    万凤真幽幽地道:“找着我爹之后再说吧!”

    “如何找法?”

    “到了市镇我自有办法!”

    “那我们现在就走?”

    “我……你且等等!”

    说着,向一堆乱石之后姗姗行去。

    不多时,宫仇但觉眼前一亮,一个美如天仙的少女,从石后转了出来,只见她一身淡红衣裙,秀发如云,在后脑处用一个金箍束住,否脸桃腮,眉目如画,宛若观音大士身畔的龙女,这种美,使人有一种圣洁的感觉,只是那副眸子似乎太嫌灵活。

    宫仇不由自主地呆了。

    在他的意念中,“金剑盟”主诸葛瑛可说美绝天人,如以两人相较,一个是国色天姿的牡丹,一个是空山幽谷的芳兰,可以说各擅胜场。

    万凤真噗哧一笑道:“仇哥哥,你喜欢我这装束吗?”

    宫仇木呐地道:“真妹,你……美极了!”

    万凤真一扭头,娇嗔道:“你坏!”

    那宜嗔宜喜的神态,更加令人倾倒,宫仇连呼吸都几乎停止了,但当他想到眼前的红颜知己,功力已废,是否能复原,尚在未定之天,又不免黯然神伤。

    对“二仙”算是仇上加仇,恨上加恨。

    如果她与他不逢“胖瘦二丐”,引出这一场事来,直接赴天南寻“天狼尊者”索仇,万凤真还是好端端的,世事的变幻,的确令人莫测。

    万凤真突地道:“仇哥哥,如果我伤残难复,就这样成为一个普通女子,你一样喜欢我吗?”

    宫仇毫不思索地道:“当然,那有什么关系呢,我一时大意,使你受伤……”

    “别说了,我很放心,只要你不抛弃我,我什么也不放在心上!”

    “真妹,我们该走了?”

    “走吧!”

    两人双双一弹身……

    一声尖叫,万凤真摔倒地面,粉面一片痛苦之色。

    宫仇刹势回身,恨声道:“该死,我忘了你已失去武功!”

    万凤真凄然道:“我自己也忘了武功已失!”

    “伤了哪里没有?”

    “内创又将发作了!”

    说着,撑起身来“哎哟”,又坐了回去。

    宫仇剑眉一皱,道:“真妹,我背你?”

    “这……给人看见了算什么体统?”

    “荒山野岭,不会有人看见的,其实,又有什么关系明?”

    “可是我身上的‘逆鳞宝甲”……”

    “不要紧,你记住上身不要贴实就行!”

    万凤真尚在犹豫之际,宫仇已蹲下身去把她背在背上,展身缓缓朝峰下驰去。

    一个风标绝世的青衫书生,背上一个姿容盖代的少女,奔行在荒山野岭之间,这情景如落入第三者眼里,的确有些惊世骇俗。

    荒山之中,本无途径,宫仇背着万凤真奔行了近一个时辰,忽觉不妥,竟然陷入了一座遮天蔽日的古林之中,四望不见边际,当下一缓身形,喃喃地道:“这树林不知要走多久?”

    万凤真道:“你只朝一个方向走,总有尽头的!”

    宫仇征了一阵,举步又行,背上的万凤真想是内伤复发,竟然哼出了声,这一来,他更显惶然无主,心急如焚。

    林中愈来愈黑,算来正是午时光景,但林中仿佛已经黄昏来临,再走一阵,四周更是漆黑一团,以宫仇目前的功力修为,暗夜辨物不殊白昼,但此刻,他运足目力,仍然无法辨物,脚下愈走愈慢,一脚高,两脚低,狼狈不堪。

    他意识到事态的确不寻常了,这简直是透着邪门。

    当下勉强又摸索了一程,突然左首现出一颗闪闪发光的大星。

    凝神一看,那不是星,而是灯火之光。

    既有灯光,必有人家,加快脚步,笔直朝那灯火走去。

    万凤真的哼声,越来越密了,差不多宫仇每跨三步,她就要呼出一声。

    急走一阵,忽失灯火所在,忙提气轻身,穿升林顶,那灯火已在身后,极目四望,黑压压的尽是树海,奇怪的是竟然不见天日。

    宫仇跃落原地,心里直发毛。

    宫仇咬了咬牙,又往回奔,谁知接连奔了几次,始终无法接近那灯火,真是观之在前,忽焉在后。没奈何,他只好停步不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大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慨。

    万凤真停止了哼声,有气无力地道:“仇哥哥,怎么样?”

    宫仇颓然道:“这树林作怪!”

    万凤真默然了片刻,道:“这是一座阵势!”

    宫仇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阵势!”

    “不错!”

    “这可……”

    “仇哥哥,向右前方斜角走!”

    宫仇猛省万凤真精通奇门五行之术,松了一口气,道:“真妹,你还好吗?”

    “嗯!不要紧!”

    宫仇依言背着万凤真向右前方的斜角走去,万凤真口里却在喃喃地数着步数,待数到四十八步之后,道:“左走十六步!”

    宫仇茫然地依言而行。

    万凤其待宫仇走完十六步之后,又道:“再向右边斜行八十一步!”

    一个指点,一个遵循,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林中,曲折迂回而行,时而左,时而右,时而倒退,半个时辰之后,那灯火陡然呈现眼前。

    宫仇心中大喜,猛一弹身……

    方风其惊呼一声:“别莽撞!”

    宫仇只觉双足落空,但他的功力已到了收发自如之境,猛吸一口真气,硬生生地把下落之势顿住,凌空划了一道半弧,回到原地,却已惊出了一头冷汗。

    万凤真略作喘息,又道:“直三斜四横六地走去,切不可错!”

    宫仇照着万凤真所说的,小心翼翼地向前行去,不及十丈,只见一盏灯笼,高高地挂在树梢上,其余仍一无所见。

    万凤真适时又道:“斜八直五!”

    宫仇斜行八步,正好绕过灯笼,再向前走五步,眼前陡地一亮,日丽风清,不远处现出一栋精舍,碧瓦红墙,花木扶疏。

    目光再向其它地方游扫之下,不由连打了两个寒颤,只见横七竖八尽是深坑,只要一步走差,势非陷入坑中不可,回望挂着灯笼的林木,依然一片乌暗沉沉。

    万凤真道:“出声招呼吧,但愿这里主人是友非敌!”

    宫仇气贯丹田,凝声道:“在下误闯宝居,先行告罪,请主人方便,借地方歇歇!”

    屋中寂然无声。

    宫仇再叫了一遍,方听一个阴冷得令人股栗的女人声音道:“你俩既能走到这地万来,必有本领进我屋子,难道要老身出外迎接不成!”

    宫仇不由一窒,细看那屋子,古怪已极,一方一圆,无门无户。

    万凤真揣摩了片刻,道:“仇哥哥,左二右四!”

    宫仇颇觉不耐地道:“真妹,我们好没来由,你既然懂得这捞什子阵势,为什么不向外走,反而往内行,我真不懂你是……”

    万凤真语含歉意地道:“仇哥哥,甫入林之时,我也不知道林中会有阵势,待到深入阵中,这才发觉,我爹对奇门五行之术,可以说天下无双,我一时见猎心喜,想见识一下此间主人,如果你不高兴的话,现在退出去吧!”

    宫仇吐了一口长气,道:“好,真妹,只要你喜欢,依你!”

    说着,左二右四地向前走去,走到一百二十步之时,正好绕到了屋子方形的一端,屋子无门无声,只好又住了脚。

    万凤真思索了片刻,道:“从屋顶进去,落在右边!”

    宫仇一弹身起在空中,一个盘旋,向屋中落去,停足右首,一看,不由骇然而震,落身之处是一个院子,右边是实土,左半边却是个水塘,心中对万凤真的如神妙算,佩服得五体投地。

    院子实地的一端,是一个月洞门,隐约看出又是一个小院。

    万凤真有气无力地道:“进去吧,里面没有古怪了,我……需要歇憩!”

    宫执跨过院子,进入月洞门内,迎面是一个小轩,轩门敞开,可不见人影,当下开声发话道:“在下宫仇,冒昧进谒,请主人先容!”

    “进来!”

    那声音冷得不象是发自活人的口。

    宫仇心头微微一震,举步跨入轩中,目光所及,几乎失口而呼,一股股寒气,打从心底里直冒上来,浑身鸡皮疙瘩遍起。

    轩内左右相对地摆着两张竹榻,左面是空的,右面的竹石上,坐着一个黑衣妇人,怀中抱着一具婴孩骷髅,两眼射出一种怨毒至极的冷芒,注定宫仇。

    那妇人须边白发丝丝,额上皱纹密布,但齐眼以下,却如凝脂,一张脸以眼为界,上半老,下半少,相差了至少二十岁年纪。

    这情景使宫仇骇凛不已,半晌,对方仍是不开口,只是眼中仇恨的光芒愈来愈浓,把怀中的婴儿骷髅,搂得更紧,象是怕被人夺去似的。

    宫仇不得已开口道:“尊驾如何称呼?”

    那黑衣妇人恍若未闻,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万凤真这时又开始发出哼声,宫仇性本冷傲,索性不睬对方,迳自把万凤真放落左边那张空着的竹榻上,转身审视,只见万凤真面无血色,惟悴苍白,双眸已布起了两道黑圈,不由大感急躁,怜惜地道:“真妹,你感觉怎么样?”

    万凤真露出一丝苦笑道:“胸隔之间,有如火焚!”

    黑衣妇人忽然开口道:“小子,你是何人门下?”

    宫仇转身道:“无门无派!”

    黑衣妇人冷极地哼了一声,道:“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宫仇以同样森冷的语调道:“这就是实话!”

    黑农妇人目中厉芒闪烁,沉声道:“告诉你,我‘神算鬼女黎雯’并非善心之人!”

    万凤真突地止住哼声,杏目圆睁,惊声道:“你就是‘神算鬼女黎雯’?”

    “不错,除了我‘神算鬼女’,武林中谁还能布设得了这种阵……”

    话说得一半,倏地住口,她自以为这奇阵之奥妙,天下无双,但对方却轻易地闯了进来,当下脸色一变,厉声向宫仇喝问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宫仇冷冷地道:“在下宫仇,因小妹受了点伤,误闯了来,就是这样!”

    “你怎识得这阵势?”

    “这……”

    宫仇顿时答不上话来,他对奇门之术,根本一窍不通,若非万凤真指点,他早已困死阵中了。

    万凤真冷冷地接话道:“难道只许你能摆,就不许别人识得?”

    “神算鬼女”面上的肌肉牵动了两下,愤然道:“我不信你两个小鬼有这种神通!”

    “可是我们已进来了!”

    “哼,进来可就别打算活着出去?”

    “未见得!”

    “黑沼别居,不殊鬼门关!”

    “在我看来等于小孩子的玩意!”

    “神算鬼女”目中陡射杀光,恶狠狠地道:“丫头,你知道这阵势何名?”

    万凤真喘息了片刻,道:“区区九宫五行之阵,算得了什么?”话声一顿之后,口里低低诵道:“九宫之义,法以灵龟,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六,戴九履一,五居中央。”

    宫仇听得莫名其妙,只好保持缄默。

    “神算鬼女”登时面色灰败,幽然一声长叹,喃喃自语道:“罢了,我数十年苦研,还不如一个黄毛丫头!”

    万凤真似有意眩耀般地接着又道:“九宫每宫又可化为一个八卦,**七十二数,以此数环绕九宫成圈,每圈八字,交界之处又有四圈,共为一十三圈,每圈数字相加,均为二百九十二,这洛书之图,变化神妙。”

    “神算鬼女”突地把怀中的小孩骷髅,小心地放在榻上,然后站起身来,向前移了数分,目不稍瞬地注定万凤真,栗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万凤真不经意地道:“冯真,江湖无名之辈,不值一道。”

    宫仇下意识地转头望了万凤真一眼,不知她为什么又把以前的化名抬了出来?

    “神算鬼女”口中念了几遍“冯真”,摇摇头,又道:“师承何门?”

    “家学渊源!”

    “家学……”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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