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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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一 章 (第1/3页)

    当人们的影子,正正地踏在脚下,显示日正当午时,这时也正是酒楼饭店宣告客满的时分。

    正阳楼是开封城有数的几家名酒楼之一,菜肴之精美,远近驰名,由于老板是位退休的御厨子,所以该楼便以御厨作号召。

    凡是到开封的达官贵人,如果不来尝尝正阳楼的名菜,那就应了一句俗语,“人宝山空手回!”

    座上客,都是衣冠楚楚之辈,在这里吃上一餐,足够平常人家一个月的用度。

    小二们满头油汗,穿插在喧嚷的酒座间,搭在肩头上的擦桌布,全都湿透了。

    猜拳声,行令声,谈笑声,杯盘碗碟的碰融声,小二的吆喝应答声,再加上雅座问传出的丝竹唱曲声,借成了一首狂欢的交响乐章。

    但也有个例外,在这种狂欢的场所中,竟然也有人闷闷不乐,在二楼靠角落的一个单座上,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白衣书生,说他是书生,桌边却摆了一柄剑,这么说,他该是个武林人。

    当然,时尚所趋,许多游学士子,靥挚阔少,也喜欢带柄剑装装样,表示他是文武全才。

    这白衣书生长的一表非凡,是个美男子。

    只可惜面目太冷,那神情,像是别人欠了他一千两银子设还,任何人,只消看他一眼,便不会再看第二眼。

    如果恰巧座头相对,非照面不可,也宁可低下头或闭上眼。

    冷漠不算稀奇,因为人有千百种,脾气也有千百种。

    奇的是摆了一桌子的酒菜,他却没动筷子,像尊泥菩萨似的坐着,那些酒菜成了供品。

    天下之大,什么样的人都有,但叫了酒菜光看不吃的,便很少见了。

    看菜,这大概是个新鲜名词。

    邻座已经换了两拨客人,他还是坐着没动,筷子还是干干净净的没碰过菜。

    小二已经在旁边转了七八趟,最后实在憋不住了,走上前去,哈了哈腰,赔上一脸的笑道:“客官,酒菜凉了……”

    当双方的目光相接时,后半句话便吞回去了,他出娘肚皮,还没见过这样冷的人,那笑容,僵在脸上,成了一付尴尬的怪像。

    白衣书生从半开的唇间,挤出了三个字。

    “钱照付!”他似乎多一个字也不愿说,声音与面色一般冷。

    小二连声应是,转身走开。

    白衣书生连眼珠都不曾转动--他在等人么?不像,因为桌上只一份杯箸。

    静坐如故。

    隔座,坐着一个黄衣老人,长相不俗,可以说得上清奇二字。

    可是吃相却不敢恭维,双手据桌,旁若无人地猛吃猛喝,像是一辈子没尝过这种酒菜,吃少了不够本。

    两人情形正好相反,相映成趣。

    大约是吃喝足了,黄衣老人放下筷子,抬起头来,用手巾擦擦嘴,挺了挺腰,自言自语地道:“味道不错,可惜吃不下了。”

    他面前的杯盘走见了底,如果还吃得下的话,大概连杯盘一齐啃了。

    白衣书生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空处,看样子他从坐下来就没动过。

    黄衣老人大约是发现他那怪样子,口里喃喃地又道:“看菜,老夫可设这份修养!”

    这话,分明是冲着白衣书生说的,但白衣书生毫无反应,连眼角都不扫黄衣老人一下。

    黄衣老人摇了摇头,又道:“暴殄天物,有钱没处花,何不济贫恤寡,拿来做好事。

    白衣书生摸出锭银子,放在桌上,用手抄起剑,离座扬长下楼而去。

    黄衣老人嘿地一笑道:“有意思,年纪不大,味道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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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官道旁的岔路口,一个白衣书生,手里横是着连鞘长剑,东张西望,趑趄不前,他像是在等人,又像是迷了路。

    他所望的方向,是一片郊野,只有稀疏的几户村居人家。

    望了一阵子,他自言自语地道:“应该是这地方不错,怎不见住宅?”

    突地,他发现一株浓荫匝地的大榕树,还在二十大外,口里又道:“那不是在庄门外的老神树么,怎么不见房子?”

    于是,他放足奔了过去,到了树下,一望,身形晃了两晃,赶紧抓住一枝下垂的树枝,稳住身形。

    眼前,是一大片废墟,杂草丛生。

    草中,隐约露出断瓦残垣。

    他想:“这不会是真的吧,莫非找错了地方,偌大的庄宅,怎会成为废墟?可是这株老神树,分明是幼年记忆中的那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股寒意,从心的深处冒了起来。

    脑海里,浮现出三年前他娘在弥留时的一幕--

    “孩子,娘自己知道,不成了,娘与你爹都得的是一样的绝症,能拖了这么多年,是老天有眼,好在你也长大了,也得了明师指点,自保有余,娘也安心了……”

    “娘,您会好的!”

    “孩子,在你的立场应该是这么说,唉!这些年来,娘缠绵病榻,也真难为了你……昨夜,我又梦见你姨妈……”

    “娘,等您好了,我陪您回北方去看姨妈她们。”

    “傻孩子,我还能好吗?唉!我只放心不下一件事……”

    “娘,什么事?”

    “记得你姨妈的独生女儿小秀子么?她只比你小一岁……”

    “孩儿记得的,不过……她长大了,恐怕见面不相识了。

    “唉!一切就像是昨天,但屈指一算,十来年了,小秀子是与你一块长大的;你俩青梅竹马,从小就是一对,所以……才与你们定了亲,孩子,我的大事办完之后,你就上北方去就亲,我等不及看你们成亲了。”

    “娘……”

    “你八岁那年,我们一家搬到南方,路远山遥,从此就没通过音讯……你已经是二十二岁的人了……”

    “娘,您别说的太多,歇着养神吧,孩儿去给您烧碗汤……”

    “不,孩子,娘不说,恐怕没机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闭上眼,昨晚,我梦见你姨妈、姨爹,一身是血,指责我负约,说小秀子无依无靠……”

    “娘,这是您想得太多了,才会做这种怪梦。”

    “孩子,不管怎样,小秀子与你的婚约,是双方父母做的主,你记住,我死之后。你便到北方去就亲,这个家,就交给吴二管好了,他在我家几十年了,很忠心的,以后,你还得照顾他百年后事……”

    “是的,娘,您一定会好的。”

    “孩子,记住,开封东门外五里,凤凰庄。”

    他不禁潜然泪下,娘入土已经整整三年了。

    泪眼模糊中,眼前现出了一所大庄院--凤凰庄。

    一个大眼珠的姑娘,拖着条乌溜溜的长头发,末梢,用绸布结了个大蝴蝶结,跑起来飘呀飘的。

    他比她大一岁,两小看起来一般大。每年,总有大半年,他住在这里,这株老神树下,就是他俩游戏的地方。

    “小秀子,你的新姑爷一来,你就不跟我们好了。

    每当玩伴这样逗她时,她便嘟起小嘴,追着人打。

    于是,游伴们逗的更起劲。

    “新姑爷,穿皮靴。滑跌倒,赖你爹。

    “新大娘。穿红衫,不上轿,泪汪汪。

    最后,她打不到人,便打他。

    而他,笑着忍受了。

    附近田里的豆花开了,蚕豆花,像蝴蝶,他采了插在她的头上、襟上,两人手拉着手,唱着儿歌,她做了小媳妇。

    白天,在田硬上;捉蚱蜢。

    晚上,点着火把在小溪边捉青蛙。

    那年,记得是元宵后不久,他要随父母南迁,说是父母的病在南方好治。

    她听说他要走,她哭了,一双大眼,肿得像胡桃。

    她三天没吃饭,在临别的晚上,他俩同坐在这株老神树下,她哭得很伤心,他也陪着哭了。

    她偷偷地把她腕上的玉镯褪下来,塞在他的手里。

    他想了半天,把胸前挂的一面镇邪玉牌给了她。

    这一晚,他俩坐得很晚,直到大人来找。

    第一二天一早,她跑到房里,向他说:“表哥,你一定要回来,我会每天在老神树下等你。

    然后,她就躲着没送行。

    儿时的记忆,还这么鲜明,那拖着长头发蝴蝶结的大眼睛女孩呢?

    他摸了摸藏在身上的那只小玉镯,哺哺地道:“小秀子,你怎不在老神树下等我?”

    泪水,簌簌而下,湿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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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个春天过去,他真的来了。

    但看到的只是一片废墟。

    他此来是尊母亲的遗命就亲。

    但也是亡命,两个月前,他蒙上了杀师兄的冤枉,师父要以门规惩治他,小师妹却暗地把他放了。

    “是找人,还是凭吊遗址?”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他吓了一大跳,也把他带回了现实,他偷偷地擦去了泪痕,冷冷地道:“谁?”

    问的简单,答的也怪:“我!”

    这“我”是代表什么呢?

    白衣书生缓缓回身,一看,不由怔了怔,站在跟前的是正阳楼上所见的那黄衣老人,想不到他竟然盯着跟踪而至。

    他有什么企图,是师父请来追缉自己的么?他紧紧抿着嘴,冰冷的目光,投在老人面上,略不稍瞬,黄衣老人自顾自地笑了笑,开了口:“小友到此地来做什么?”

    久久,白衣书生才应道:“私事!”

    这分明是告诉黄衣老人别多管闲事,但黄衣老人我行我素地道:“想来是不愿告诉老夫的了?”

    白衣书生只“嗯!”了一声,连口都懒得开了。

    黄衣老人不以为忤又继续问道:“小友与‘凤凰庄’是什么渊源?”

    白衣书生冷漠如故地道:“什么渊源也没有!”

    黄衣老人道:“是真的设有,还是假的没有?”

    这老人跟踪而至,一再追问,显然别有居心。

    白衣书生面无表情地道:“在下似乎没有向阁下保证的必要。

    黄衣老人倚老卖老地道:“当然,当然,不过年轻人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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