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2/3页)

力,身后更有极大来头,仍不禁被他看得心神生怵!

    柳东池把森厉眼神,微一收敛,但仍紧盯在皇甫通的脸上,缓缓说道:“血神宫富冠西陲,号称敌国,若是冷宫主重病求医,当然得准备上一份岂厚医礼,但不论是冷宫主,或皇甫总管,均久走江湖,见多识广,你们应该知道我葛大哥是何等人物?他视黄金如粪土,薄富贵若浮云……”

    皇甫通接口道:“是……是……敝上原不敢以寻常俗物,亵渎葛大神医……”

    柳东池的目内精芒,又复闪了一闪,寿眉双轩,朗声说道:“故而,我想猜上一猜,作个大胆假设,皇甫总管所谓不寻常的岂厚谢医礼物,可是‘三龙胆’么?”

    皇甫通凝望着柳东池,不曾答话。

    其实,他也用不着答话,从他双目中所闪射出的惊佩目光,便已证明了柳东池猜个正着。

    怔了片刻,皇甫通方失声叹道:“柳大侠料事如见,真是神人!皇甫通请教高明,葛大侠肯不肯接受礼物,对敝上施展回春妙手?”

    柳东池毫不思忖地,点头答道:“肯,我可以代我葛大哥答允皇甫总管之请。因为有双重原因,一是‘三龙胆’其礼当收,一是冷宫主其人当救!”

    皇甫通闻言,喜形于色的,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紫色玉瓶。双手捧向柳东池道:“既得柳大侠千金一诺,皇甫通也不必亲见葛大侠了。这瓶中是一粒‘七寸飞龙胆’和一粒‘九毒蓝龙胆’……”

    柳东池把眼一瞪道:“还有一粒‘响尾沙龙胆’呢?莫非是要等我葛大哥到了青海积石山的‘血神宫’中,或是替冷飞琼治好病儿再给?”

    皇甫通暗惊这位“七海游龙”江湖老到,词锋好不犀利,遂赶紧陪笑答道:“敝上深知葛大侠有生死人而肉白骨之能,无论何等疑难杂症,均可着手回春,更生平不轻承诺,一言九鼎,那里会有‘留礼后谢’的失敬想法?……”

    一面说话,一面又从怀中摸出只体积较大的黄色玉瓶,遂向柳东池道:“这‘响尾沙龙胆’大了一些,紫玉瓶中,容纳不下,故而另贮在此,柳大侠请替葛大侠收下了吧。”

    柳东池毫不客气地,接过黄色玉瓶道:“我葛大哥适有要事,无法立即启程,冷宫主病情可急……”

    皇甫通不等柳东池往下再问,便白面含笑地,抱拳接口说道:“不急,不急,敝上也知道葛大侠久隐江湖,一旦重作出铀云,行囊药箱,必须略作摒挡,只请葛大侠于三个月内,驾临‘血神宫’便可!”

    柳东池点头道:“好,皇甫总管请回覆贵上,就说柳东池奉陪我葛大哥,定于约期之内,抵达‘血神宫’,拜候冷宫主。”

    皇甫通大喜,向柳东池长揖为礼笑道:“多谢,多谢,等柳大侠驾临‘血神宫’时,皇甫通定要敬你几杯宫中珍藏的‘百花百年陈酒’!”

    这位“万博黄狼”,倒十分干脆,毫不纠缠地,话完立即转身,欲往峰下走去。

    柳东池忽然叫道:“皇甫总管请暂留贵步!”

    皇甫通停步转身,抱拳问道:“柳大侠还有何事?请尽管分派,皇甫通无不遵办!”

    柳东池摇头笑道:“我非‘血神宫主’,怎敢对皇甫总管用甚分派字样?只是请教一声,皇甫总管来时,可曾见到这山峰之下,系了只小小渔舟?”

    皇甫通略一寻思,摇头答道:“渔舟到未见着,却见着不少蝎子!”

    柳东池吃了一惊道:“蝎子?什么样的蝎子?”

    皇甫通道:“大大小小,各形各色都有,为数恐有百数十只,我初见之下,先还以为‘天蝎四凶’中,有人在此,但旋又看见一个黑衣垂髫少女,把手一招,那大群毒蝎,便随她同隐林中,遂不曾多管闲事!”

    柳东池越听越越觉惊奇地,双眉紧皱问道:“还有个能指挥百多只毒蝎的黑色垂髫少女么?那少女身材高矮,多大年纪,长的是什么模样?”

    皇甫通一一作答,居然正与柳还珠的身,龄、貌相,完全符合。

    柳东池心中好不纳闷,向皇甫通挥手道:“皇甫总管请回青海,上覆冷宫主,就说葛心仁与柳东池。决不失约!”

    皇甫通躬身行礼,向柳东池再度告别,独自驰下峰头。

    “七海游龙”柳东池本是身经百战,足能作到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变之人,但等“万博黄狼”皇甫通走后,他居然也无法再沉住气!……

    因为皇甫通所说,酷似柳还珠的黑衣垂髫少女,在峰下统御无数毒蝎之事,委实太以怪异?!

    衡情度理,皇甫通不可能对自己无中生有的,编造什么谎言?

    度理衡情,那在峰下能统御无数只毒蝎的黑衣垂髫少女,也决不是柳还珠。

    那黑衣垂髫少女,究竟是谁?倒可不必管她,但柳还珠至今不来,人去何处?怎不令久经大敌,沉稳异常的“七海游龙”柳东池,从心中起了怙掇?

    尤其是那么多毒蝎,到了峰下,显明地决非偶然,定是“天蝎四凶”中,有人抵此!

    这种盖世凶邪,所为何来?是追踪被自己所救的司马长苍后人?还是想对峰上隐居的“瞽目天医”葛心仁有何行动?……

    无论是挂念柳还珠,或关怀葛心仁暨被自己所救那显与司马长苍有关的伤病少年,都是令柳东池心中怦然,沉不住气!

    他有点觉得大哥“瞽目天医”葛心仁这世外桃源似的“无怀小居”,似乎难再安静,即将有事变发生,遂决定不能盲目待变,应该知己知彼,制敌机先,下峰去探究竟!

    谁知柳东池主意刚定,决心下峰一探的正待举步之际,峰下突又传上了有人登峰声息。

    这次的步履之声,听去并不陌生,有点像是柳东池正在惦念,不知她出了什么事儿的侄女柳还珠!

    柳东池刚刚一怔,一条窈窕黑衣人影,便自飞坠眼前。

    一点不错,来人正是柳还珠,虽然衣裳整齐,不似曾与人动手打斗,但眉目之间,却隐隐流露出一种寻常人难以发现,老江湖却一望便知的异样神色!

    柳东池眉头一皱,目光在柳还珠全身上下,不住打量,口中淡淡问道:“二丫头,你出了什么事了?”

    柳还珠嫣然不答,反向柳东池问道:“二叔,你一向目光如电,嗅觉如神,可否嗅得出我身上多了一些什么气味么?”

    柳东池心中一动,连嗅都不嗅地,便随口答道:“似乎有些蝎子气味?”

    柳还珠“呀”了一声道:“二叔真是‘神鼻’,我至少被数百只大小毒蝎,困住了相当时光,直到如今,果然还残留了一些气味……”

    柳东池沉声道:“你在何处被困?”

    柳还珠道:“峰脚右后方,不是有个外口是小,里面却深,广数丈的清幽水洞么?我想那地方适合藏舟,遂把二叔的‘游龙舟’,驶往该处。”

    柳东池点头道:“好,那地方的确是个藏放舟船的好所在,我倒把它忘了。”

    柳还珠把小嘴一噘道:“上次好,这次却大大不好,我系好‘游龙舟’,刚待出洞,却发现至少有一、二百只从来不曾见过的大小毒蝎,把我困在洞内!”

    柳东池似出意外地,“咦”了一声问道:“你是困在水洞?不是困在峰下林口?”

    柳还珠愕然道:“二叔怎会突有此问?”

    柳东池皱眉道:“二丫头,你说下去,既被毒蝎所困,又是怎样脱身?”

    柳还珠道:“蝎类盛产北方,南地已少,再有这多数量,列队出现,显非偶然,我便立即想到二叔所救的司马少年身上,推断可能是‘天蝎四凶’中的人物,尾随追至!”

    柳东池道:“这推断颇为合理,主宰毒蝎的凶人,可曾出现?是‘天蝎四凶’中的那一个?你可曾和他们动手了么?”

    柳还珠摇头若笑道:“来上三数只毒蝎,未必逃得过我的‘散花指’,和家传‘度厄金针’,但数量那么多,有的更身长数尺,大得出奇,未免使我怯场,只是疑神待变,不敢轻易乱动!”

    柳东池点头道:“敌不动,我不动,原是内家以静制动妙决,但你又怎样脱离大群毒蝎的包围圈呢?”

    柳还珠道:“就在我久候之下,有点不耐,想对最前面的几只毒蝎,试加撩拨之际,突然从水洞之外,传进一种相当低沉,但颇有节奏的吹竹之声,那大群毒蝎,便纷纷退去,走得一只不留!”

    柳还珠的这些答覆,着实令柳东池大感困惑,因毒蝎之来,倒非太大意外,但“万博黄狼”皇甫通所说那与柳还珠年龄、身材、貌相、衣着,均颇仿佛,能够统率毒蝎的黑衣少女,却是谁呢?……

    柳还珠见柳东池闻言之后,皱眉沉思,不禁有点愕然地,诧声问道:“二叔,你在想什么?”

    柳东池不愿说出另一黑衣垂髫少女之事,遂改变话头,向柳还珠问道:“二丫头,你被大群毒蝎围困甚久,可曾看清它们的所有尾钩,全是同一色泽?”

    柳还珠道:“我看见了,二叔问此做甚?”

    柳东池道:“那‘天蝎四凶’中所豢毒蝎尾钩,均加添了特有色泽,依‘红黄蓝白’之分,可以一看便知是属于‘天蝎神君’、‘天蝎童子’、‘天蝎尼姑’或知‘天蝎秀才’所豢……”

    语音至此微顿,目注柳还珠道:“二丫头,你所见毒蝎尾钩,属于‘红、黄、蓝、白’那一色泽?武林中曾有论断,‘神君最辣,童子最损、尼姑最阴、秀才最狠’……”

    柳还珠的答覆,再度出人意料,她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红,不黄,不蓝,不白,我所看到把我围困了相当时光的大群毒蝎,尾钩全是‘黑色’!”

    “七海游龙”在江湖中是极杰出的前辈人物,见闻所及,足迹所经,知识何等渊博,但如今听了柳还珠“红黄蓝白”以外的“黑色”答覆,也不禁只有惭愧得发出一声苦笑!

    柳还珠道:“二叔,别老是追问我了,那复姓司马的少年人,情况如何?葛老人家允否施展回春妙手,性命保得住么?”

    柳东池道:“他既与‘司马’二字有关,我怎会不尽全力?更何况加上位能夺阴阳造化的‘瞽目天医’,替他施展回春妙手……”

    柳还珠喜道:“他的命保住了?……”

    柳东池笑道:“岂单保住性命,如今正在脱胎换骨,打通‘督、任’二脉,冲破‘生死玄关’,加上他家传‘天罡六式’的‘上清剑谱’,最多三五年后,是位足以啸傲江湖,为武林大放异彩的少年英侠的了!”

    柳还珠笑绽娇靥,高兴已极地叫道:“二叔,我们看看他去!”

    柳东池摇手道:“他此时正用‘雷火金针’,怎能打扰……”

    话方至此,一阵清朗歌声,已自峰上传下,那歌声唱的是:“有缘有法不须求,九转丹成十二楼,能自膏肓消病毒,不令豪杰葬山丘……”

    柳东池自然听得出这是“瞽目天医”葛心仁的歌声,不禁大感惊奇地,“咦”了一声,自语说道:“奇怪,刚才葛大哥还说为那司马娃儿施展‘雷火金针’,至少也需六个时辰,才能收到理想灵效,怎会这快便出室作歌,难……难道那娃儿有甚异常禀赋……”

    他的自语未毕,柳还珠已娇笑一声道:“二叔不要乱猜测了 葛老人家既已出得静室,便不虞惊扰,我们该上去看看的了。”

    话完,不等柳东池答话,便向那幕罩“无怀小居”的云雾之中纵去。

    柳东池知道自己这位侄女,对那司马少年,好似有缘,才如此特别关怀,不禁失笑摇头,跟随在后。

    这时,那大片云雾,突如雪遇滚汤般。急遽消失化去。

    柳东池知晓这种情况是葛心仁正在收去“**微尘阵法”,遂赶紧提气传声叫道:“大哥请慢收阵法,小弟还有事密禀!”

    那正在迅速化消的云雾,在柳东池一叫之下,又复停止化消,重行向中幂集。

    一到那三间精舍之前,“瞽目天医”葛心仁果然独自在室外负手蹀踱。

    柳还珠抢前两步,躬身行礼,娇笑叫道:“葛伯父好,二丫头柳还珠给你老人家请安。”

    葛心仁摆了摆手,示意免礼,并笑呵呵地,向柳还珠说道:“还珠,这次不必你扯着胡子,向我纠缠,我也决定将那七十二式‘错骨分筋’手法传你。”

    柳东池笑道:“大哥的医道,真是越来越能夺天地造化之功,竟于这短时内,更令‘雷火金针’……”

    葛心仁微微一笑,摇手接道:“不是我的医道大进,是二弟给这娃儿服食的那粒‘峨嵋小还丹’的功效太灵,才能着手成春,提前通穴,如今就等你用‘龙虎真气’,帮助他冲破‘生死玄关’,我们进屋去吧……”

    说至此处,忽然想起柳东池提气传声之语,又复含笑问道:“二弟要我缓收‘**微尘阵法’则甚?难道真有什么魑魅魍魉,不肯放我在世外清修要来‘无怀小居’生事么?”

    柳东池一面举步入室,一面笑道:“人家是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大哥却是怀医无罪,怀技其罪,有人万里求医,放不过你那生死人而肉白骨的超荜迈扁手段!”

    葛心仁苦笑一声,口中吟道:“荜扁难超心已冷,此生不作出山云……”

    柳东池笑道:“不行,大哥就再作一次出山云吧,小弟已替您答允了病家的万里求医之请。”

    葛心仁的“瞽目”,与众不同,他眼珠既未碎裂,又无严重障碍,故而他在闻言一怔之下,眉头微皱,瞪着两只看来与常人无异的长长细眼,与柳东池愕然相对!

    因为他知道柳东池虽与自己交情太厚,但也决不会轻易替自己作主,允人求医,到底是其人必救?还是……

    他尚未想出所以然来,柳东池又复笑道:“不单要作出山之云,还要作‘出山长云’,因为小弟答允对方,于三个月内,陪大哥同去施医,间关险阻,山水迢遥,要跋涉万里以上呢!”

    葛心仁苦笑道:“病家住在何处?”

    柳东池道:“青海积石山。”

    葛心仁把“青海积石山”的地名,在口中覆诵两遍,陡然失惊问道:“病人不会是青海积石山的‘血神宫主’冷飞琼吧?……”

    柳东池笑道:“大哥身在云烟之内,心在江湖之中,常言道:‘不入江湖鄙江湖,入了江湖爱江湖,若走三步江湖路,此生不会忘江湖。’青海积石山境,江湖人物,何止千百,大哥怎会一猜便中的,知道是‘血神宫主’冷飞琼呢?”

    葛心仁叹道:“我非贪财之人,二弟也非平白好事,若不是这位性情怪僻无伦,行为正邪难论,在当代武林中,极特殊的红粉魔头,你会代表允医,要我再作‘出山长云’,跑趟青海万里路么?”

    柳东池暂时并未说出自己已收“三龙胆”聘医厚礼之事,只是含笑问道:“大哥这样说来,是愿意为冷飞琼一施回春妙手,走趟青海积石山了?”

    葛心仁点头道:“慢说冷飞琼其人,应加援手,与我并另有旧交,就是贪图与二弟万里西游的长途相聚,我也情愿跑趟青海……”

    语音至此略顿,微微一叹又道:“我浪迹江湖,交游虽广,但知心者能有几人?尤其柳二弟宛如天际神龙,每每一现即隐凡经短暂之聚,辄深去后之思,这一回,风尘万里,长日征途,我俩老哥儿们,可有机会聊个够了!”

    这番话儿中,充满极为真挚的良友深情,感动得英雄有泪,从不轻弹的“七海游龙”柳东池的一双英雄虎目之内,充满了欲滴泪水!

    他们闲谈中,业已走进内室,果见从太湖湖滨救来的垂死白衣少年,虽仍满身血渍,面有伤痕,但仅从那两道寒光似的目光,已可看出伤毒全祛,并还获益甚钜!

    柳还珠生性豪迈,根本不拘世俗男女有别,一个箭步,当先纵到床前,先向白衣少年脸上身上,略为注视,含笑问道:“你是不是复姓司马?”

    白衣少年似遵医嘱,尚未敢遽然起床,只在枕上颔首,向柳东池暨柳还珠拱手说道:“在下司马白,多谢柳大侠与柳姑娘见义相救的再造之恩!”

    柳东池知道是葛心仁已将自己身份,对司马白说明,乃温言笑道:“司马老弟不必多礼,我们之间,可能还有深厚渊源,我看你貌相神情,与苏州的‘天平隐士’司马长苍颇为相像……”

    话犹未了,司马白即接口说道:“司马长苍,正是先父名讳!”

    柳东池闻言一惊,急急问道:“你……你……你父亲是……是……是何时?……以及怎样过世?他那一身深厚功力,不……不会是为仇家所害吧?”

    司马白的一双俊目之中,泪光又见涌现,他忍了一下,伸手拭去泪渍,缓缓答道:“先父是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先中‘天蝎尼姑’所施剧毒,然后又遭‘天蝎秀才’,率七名手下凶人,无耻暗袭,先父力断三凶,又断了‘天蝎秀才’一臂,但蝎毒已发,因用力过度,真气大耗,封不住通心血脉,终告不幸,而我全家大小,在群凶惨事杀戮下,也只逃出我一个人了!”

    柳东池也听得泪光连转,几乎垂泪,但他克服能力,自较司马白为强,钢牙一挫,化悲痛于愤怒地,朗声说道:“记得仇人是谁就好,孩子,且振作一些,既在湖滨巧遇,捡回了一条小命,显然是天意不绝司马后人,我柳东池誓竭全力,在三年之内,把你造就成,足寻‘天蝎尼姑’暨‘天蝎秀才’报仇雪恨的秀出英杰……”

    说至此处,脸儿一偏,向葛心仁问道:“葛大哥,这娃儿如今应该可以离枕起坐了吧?我想立刻为他以‘龙虎真气’,助冲‘生死玄关’!”

    “可以,可以,我只是因他伤毒初愈,督任新通,才命司马老弟,尽量静卧休息,其实,若有必要,他早就可以下床行动的了!”

    司马白家学渊源,对内家修为,早窥门径,一听柳东池要用“龙虎真气”,帮助自己冲破“生死玄关”,遂盘膝阖目,异常乖巧地,先把本身真气调匀,再准备接受外来助力,柳东池见司马白自己盘膝端坐,自调真气,遂暂时不去理他,竟从怀中取出“万博黄狼”皇甫通替“血神宫”宫主冷飞琼所送来内贮“响尾蛇沙龙胆”、“七寸飞龙胆”、“丸毒蓝龙胆”的黄色玉瓶和紫色玉瓶,把瓶塞拔掉,向葛心仁含笑叫道:“葛大哥恕小弟弄狡猾,请把尊口张开,我要请你吃一点希罕东西!”

    两只玉瓶的瓶塞才去,葛心仁已在面逞诧色地,用鼻连嗅!

    但这所谓“三龙胆”,全是稀世罕有,任凭葛心仁身是神医,善识百草,也无法仅凭一点气味,便能嗅出个所以然来!

    等听得柳东池要自己张口,虽觉事有蹊跷,因彼此交情太厚,仍毫不迟疑的如言照作。

    他的嘴儿才张,雨线胆汁所化的绿色飞泉,已分从黄玉瓶和紫玉瓶射出,投向葛心仁的口内。

    苦味一尝,葛心仁便告心头雪亮,不禁有“感激”与“可惜”等两种情绪,立自心头涌起!

    但不管他有何感触?“三龙胆汁”已化泉飞射,若一闭口发话,或稍加避让,便定然糟蹋了这绝无仅有的天材地宝!

    柳东池在转瞬之间,方用内力把瓶中胆汁,全部逼射入葛心仁的口中,哈哈一笑,扬眉叫道:“葛大哥,这就是血神宫主,冷飞琼派人献为医礼的‘三龙胆汁’,大哥既已服下,再用你珍藏‘太湖’泉眼的‘仙乳灵浆’洗润双目,大概便可复明,重见这万劫江湖,和花花世界的了。”

    葛心仁满面矜惜神色,方自长叹一声,柳东池又含笑叫道:“大哥不必多话,快去修为自疗,莫要糟蹋药力,我也要帮助司马老弟,冲破‘生死玄关’,彼此都不惊扰等事后再复细叙衷肠,静室暂借,从此闭关,二丫头也替我在门外护法!”

    他一面说话,一面已暗凝功力,使右掌灼热,并色呈赤。

    红的,按向司马白的头顶“百汇”灵穴。

    好个“七海游龙”居然对“无愁小居”主人,鹊巢鸠占地,下了逐客之令!

    葛心仁一苦笑,果然不再多言,转身与柳还珠一同走出静室。

    柳还珠边行边自嫣然笑道:“葛老人家,‘三龙胆’是希世罕有的目科和伤科圣药,难……难道你竟不需用么?”

    葛心仁叹道:“贤侄女那里知道,我隐居‘太湖’,不问世事之举,便在尽屏百务,悉心调治双目,年来颇有绩效,跟前已可隐约觉出有光影晃动,这等情况下,只消‘三龙胆’中任何一粒,已可重睹天日,岂不把另外两粒希世难觅,好处无穷的至宝奇珍,平白糟蹋了么?”

    柳还珠“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如此,但葛伯父多服两粒罕世奇珍,应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定必目力奇强,从此可以透视云雾!”

    葛心仁摇头道:“一来,‘三龙胆’除了疗伤明目以外,祛毒之力尤强,多余的两粒,若能移赠司马白,在他将来去寻全身是毒的‘天蝎双凶’报仇雪恨时,岂非大有助力?……”

    柳还珠微一笑接口说道:“这到并不一定,司马白应该刻苦用功,发奋图强,自力雪耻才对,若是一味靠奇缘巧遇天材地宝来帮助报仇,似乎也不是人子之道?”

    葛心仁闻言,暗赞柳还珠颇有胸襟,议论正确,长眉微轩又道:“二来,这‘三龙胆’药性太凉,纵要全数服用,最好三天一粒,才可消受!今日幸亏是我,倘若是别人,你二叔极可能弄巧成拙,他这‘霸王请客’,多半会变成‘阎王请客’要了我这条老命儿呢!”

    柳还珠失笑道:“我二叔看似粗豪,其实生平作事,决不鲁莽,他定因葛伯父是位盖世神医,否则决不会如此大胆!”

    葛心仁苦笑一声道:“话虽如此,但我还是要去煎上一剂暖药,调和脏腑寒气,你二叔用‘龙虎真气’帮助司马白冲破‘生死玄关’,不单极关重要,也需相当时间,我去煎药,并用灵泉洗眼,这里的护法重责,就交给你了。”

    柳还珠见葛心仁要走,忽然想起一事,低声含笑叫道:“葛伯父,我有一事请教?”

    葛心仁诧然止步,转过身来,柳环顾四周,然后娇笑问道:“天蝎四凶中的天蝎神君、所豢毒蝎,是否均把尾钩染成特殊色泽?”

    葛心仁点头道:“由于他们四人,均有养蝎逐依序毒蝎尾钩,染成红、黄、蓝、白色泽,以资易于识别。”

    柳还珠道:“除了‘天蝎四凶’,把所豢毒蝎尾钩,染成红、黄、蓝、白四色,另外还有没有善豢大群毒蝎,并把尾钩部位,都染成墨黑之人?”

    葛心仁的风度神情,一向极为沉稳,如今听了柳还珠的问话,居然全身一震,失声说道:“贤侄女何有此问?你是在何处见过大群黑钩毒蝎?”

    柳还珠笑道:“就在这峰脚之下,我用来藏放二叔‘游龙舟’的水洞之内!”

    说完,便把对柳东池说过的那番话儿,又对葛心仁说了一遍。

    葛心仁越听越觉双眉紧蹙,等到把话听完,方微一摇头,苦笑说道:“我也弄不清豢养黑钩毒蝎者,究是何人?但魔踪迭现,‘无怀小居’可能从此多事,我煎药洗眼,约需半个时辰,贤侄女独自在此坐镇,务须特别小心,不要出甚事儿才好。”

    说完,便即转身匆匆走去。

    柳还珠秀眉微蹙,心中暗忖,看葛心仁神情表现,似乎明明知道豢养黑钩毒蝎之人是谁?甚或与他颇有利害关系,不知为何竟不肯对自己明讲?

    其实自己心中,也有隐情,因关系重大。抱愿太宏,连对最亲近的二叔柳东池,都未透露!

    茫茫世劫,如火如荼。釜底抽薪,我入地狱……

    这位侠女,年龄虽轻,心胸却壮,从她远眺凝思的妙目之中,闪射极深沉、极美丽的智慧光彩!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

    在这半个时晨之内,“七海游龙”柳东池帮助司马白行功冲破“生死玄关”的静室内外,毫无变故,可说是静如死水!

    那位葛心仁果然在半何时辰才过之际,便又翩然踅来。

    柳还珠闪动妙目,对他脸上细看,除了略觉神光焕发,并未觉得有何明显异样,遂含笑问道:“葛伯父,‘三龙胆’药力定已发作,又经灵泉洗眼,你老人家多年的失明视力,业告恢复了吧?”

    葛心仁苦笑道:“那有如此容易?‘三龙胆’与‘仙乳灵泉’,虽是对症下药,但要想使我信盲双目复明,却最快也要在七日以后!”

    他说话之间,突向柳还珠微微一舒左掌。

    柳还珠目力极镜,立见瞽目葛心仁在左掌掌心部位,写了“目力已复”四个极小字迹。

    她是玲珑剔透,冰雪聪明之人,一见葛心仁这等缜密神情,便猜出可能有甚强敌,正觊觎“无怀小居”,葛心仁才佯作目力未复,诱敌现身,或疏于防备,易加应付……

    柳还珠忖度之间,耳边又听得葛心仁所发,第三人无法与闻的“传音密语”说道:“贤侄女,我目力初复,强度未正常,你且仔细看看这‘无怀小居’入口处的青竹篱门之上,有无什么异常之物?”

    柳还珠仔细一看,失声说道:“有,那竹筒门上,飘扬着一根不应有的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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