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第2/3页)

,江姑娘是黄花闺阁,新居父丧,何况更面对老弟这会论婚嫁之人,再怎大方,也非躲不可,但她与老弟临别之际,秋波深注,已传无限真情……”

    司马白赧然道:“有这等事,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

    鲍恩仁道:“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弟请想,江小秋若非对你属意,绻绻情深,她又何必把甚么传家至宝‘秋水芙蓉图’,送给你呢?”

    司马白也觉鲍恩仁说得有理,不由“唉”了一声,顿足说道:“早知如此,这幅‘秋水芙蓉图’,就不该接受……”

    鲍恩仁不等司马白再往下说,便“咦”了一声,截断他话头问道:“奇怪,江姑娘又没有逼你立即订婚约,彼此大可先建关系,留结后缘,老弟为何总是有些不欲领情,你是嫌江姑娘容貌不美?还是家世不正?”

    司马白叹道:“鲍兄何出此言?江姑娘天人颜色,侠义门风,青眼相加,司马白只有感愧,但三千弱水,只取一瓢,还卿明珠,相逢恨晚……”

    鲍思仁是一点就透之人,闻得此言,然微笑说道:“我只道老弟初涉江湖,交友未广,谁知你风流倜傥,早结情人……”

    司马白窘得俊脸通红,赶紧加以解释道:“也说不上是情人,但‘七海游龙’柳前辈的侄女柳还珠,对我太以天高地厚……”

    听他提起“七海游龙”柳东池来,鲍恩仁的神情,总觉得有点异样……

    就在此时,约莫二三十丈以外的山林之间,陡然捷如电掣云飘地,掠过一条矮小黄色人影!

    鲍恩仁一声低“咦”,向司马白悄然问道:“司马老弟,你内功深厚,目力定强,有没有看清这黄衣人的形相?”

    司马白道:“此人貌相十分怪异,眉眼口鼻,十分稚气,宛如幼童,但神情却十分阴森凶毒,显然是个中年以上的久走江湖人物!”

    鲍恩仁闻言,不禁双眉紧皱,两眼望天,一片沉吟神色!

    司马白好生解地,说声问道:“鲍兄,你在想些什么?”

    鲍恩仁道:“我在猜想,刚才那条形若幼童,神情凶恶的黄衣矮小人影,是不是‘天蝎童子’?”

    司马白想不到鲍恩仁竟有这种念头,大吃一惊,皱眉说道:“若论形相,倒有几分可能,但鲍兄注意他的行进方向没有?那条黄衣矮小人影,是奔的‘水月江村’方向。”

    鲍恩仁点头道:“正因为那黄衣矮小人影,奔的是‘水月江村’方向,我才怀疑到‘天蝎童子’身上!”

    司马白道:“鲍兄此话怎讲?那‘天蝎童子’在‘水月江村’之中,杀人夺宝,得意远跑,却又回头则甚?”

    鲍恩仁笑道:“天下事遇到难解之时,不妨掉过来,想上一想,‘天蝎童子’若是‘得意’,自然远跑,若是‘失意’,便可能再回‘水月江村’,意图泄愤……”

    司马白惊道:“失意?失甚么意?他杀了人,放了火,夺走了‘秋水芙蓉剑’,希世神兵,还说是不得意么?难道‘天蝎童子’凶毒到非要把‘水月江村’,烧得干干净净,杀个鸡犬不留?”

    鲍恩仁长叹一声说道:“我恐怕‘天蝎童子’真会有这种想法?因为据我以江湖经验觉察,‘天蝎童子’杀人是真,放火是实,但夺宝却恐未必了。”

    司马白道:“此话怎讲?江涵秋庄主身边所佩的‘秋水芙蓉剑’,不是在死后被夺了么?”

    鲍恩仁道:“那柄剑儿,外表装饰得太以富丽堂皇,与我所闻‘朴而不华’的传说有异,故而我在大会之上,初见剑时,心中便动过疑念?”

    司马白皱眉道:“鲍兄以为江庄主身边所佩,不是江湖中万众觊觎,价值连城的‘秋水芙蓉’神物?”

    鲍恩仁颔首道:“老弟不是听得江庄主早就中了定期发作的‘金钩毒’么?以江涵秋的江湖经验,既知有人觊觎他所拥至宝,而又力所难敌,便决无再把‘秋水芙蓉剑’放在身边,任人取夺之理……”

    司马白被鲍恩仁分析得好生佩服地,“呀”了一声说道:“鲍兄真是析理入微……”

    一语才出,鲍恩仁便向他问道:“司马老弟,你目前有无急事?”

    司马白摇头答道:“我与人订了洞庭湖之约,但日期远在五五端阳,时光还早得很呢!”

    鲍恩仁轩眉道:“老弟既有闲暇,我们不妨回头也奔‘水月江村’,一来可以求证刚才那矮小黄衣人影,是否‘天蝎童子’?二来万一所料属实,也可仗义援手,免得江小秋姑娘,与一瓢道长,超凡上人等,又复有所……”

    他这句“又复有所不幸”的“不幸”二字,尚未出口,司马白衣飘处,宛苦轻烟的,已驰向“水月江村”方向。

    鲍恩仁见他如此仗义勇为,暗暗点头,也施展了极上乘的轻功,追随在后。

    这位风尘奇侠鲍恩仁,委实心机灵妙,料得丝毫不差,他与司马白途中所见黄衣人影正是“天蝎童子”。

    天蝎童子卫权,是当世武林中,一等一的凶人,尽力奔驰,身法如电,那消多久,便到“水月江村”。

    但“水月江村”之中,有些地方,仍在起火,似乎无人加以理会。

    卫权见状一怔,暗忖照此情状,“水月江村”中已然无人,究竟是江涵秋未死?抑或是其女江小秋在江涵秋死后,以极迅速的行动,迁移他处,放弃了这片基业?……

    思忖之间,见那作响之物,是大厅门外所插的一面素旗,被狂风吹拂所致。

    卫权既见素旗,料定是江涵秋已死,遂举步向那似乎充作灵堂的大厅走去。

    一进厅门,见匆促之间,虽然陈设简陋,但灵帏素幔中央,果然停了口黑漆棺木。

    这棺木,不单木质珍贵,似是上等香楠,油漆得也极为考究,显示江涵秋退隐以来久备自用之物。

    卫权一声狞笑,站在距离棺木约五尺以外,冷然说道:“江涵秋,当世武林中,凡与我‘天蝎四凶’兄弟姊妹作对之人,谁得善终?你女儿业已弃你而逃,你还想睡这一口好棺材么?”

    语音落处,右手微扬,隔空吐劲,向那具色漆上好棺木,一掌击去!

    这位“天蝎童子”卫权,委实太狠,他准备以内力劈空劲气,将棺木震碎,使江涵秋暴尸露骨,死后都不得安宁!

    由于棺木太好,并非轻击可碎,卫权在这劈空一掌之上,遂凝了九成以上内力!

    棺木虽是极佳上好之物,但棺木所盛放的,却不是江涵秋的遗体,而是一些猛烈火药!

    一掌重击,火药立爆!

    “轰”的一声晴天震霹起处,强劲气流,四外狂排,那些香楠碎木,更复如箭乱射。

    发生不意,“天蝎童子”,卫权立处厄境!

    饶是卫权久经大敌,应变绝快地,立即功凝百穴,气运四梢,但只不过勉强保住性命,仍受了极大伤损。

    因为这位“天蝎童子”与棺材距离太近,尤其他那当空吐劲,把棺木震爆的右手,更距离棺木,仅约三尺,火药一爆之下,使右手齐肘立断!

    跟着,又有十余枚散碎棺木,宛如飞刀利箭的,打中他的胸腹各处!

    这是“天蝎童子”功力过人,应变迅速,仓卒间,强提了一口真气,护住脏腑,既胸腹要害,换了稍差一点的人物,必然立告尸横就地!

    一般凶邪,在这种大上恶当的情况之下,必定怒极如狂,寻人拚命!

    “天蝎童子”卫权不然,他根本不寻任何人发怒泄恨,他只是双足一顿,带着满身血渍,冲破灵堂屋顶地,疾遁而去。

    这是他的聪明之处,也是他的厉害之处!

    因卫权知道,这等情况下,对方必然步步设伏,自己一手已断,身上又有十来处碎木之伤,亟需止血调养,倘若再遇强手,以及那柄厉害无比的“秋水芙蓉剑”时,岂非必遭大厄,决无幸理?

    暂忍一口气,且保百年身,“天蝎童子”卫权居然能体会这两句名言,压制愤怒!咬牙而遁!

    果然,“天蝎童子”卫权才一冲破灵堂屋顶遁去,灵堂地下,便出现了一个暗穴,穴中站的是江小秋与一瓢道长,超凡上人。

    江小秋妙目含泪,狠声说道:“想不到此计居然不成,还是被这万恶妖孽,侥幸逃走!……”

    超凡上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面色沉重,皱眉说道:“贤侄女看见没有?‘天蝎童子’卫权身受如此重伤,仍能凝聚罡烈,冲破屋顶,功力委实可怕!这一来,彼此结仇太深,贤侄女苦习绝艺之事,刻不容缓,他日艺成出道,寻找此贼报仇时,也务须特别谨慎,决不可丝毫大意,并应该先谋克制他那最拿手的‘金钩毒蝎’之道。”

    江小秋才一点头,两条人影又如云飘电掣地,落在灵堂之前!

    江小秋瞥见来人是司马白和鲍恩仁,便向一瓢道长苦笑低声说道:“侄女从此必须千里投师,一心学艺,不能再有任何俗缘牵连,请真人代谢他们来援,日后有缘江湖再相见吧!”

    语音甫落,已随手关了地穴,却把一瓢道长,推出门外一瓢道长无可奈何,只得迎出灵堂,向司马白,鲍恩仁稽首为礼笑道:“两位施主,为何去而复返?”

    鲍恩仁与司马白因未见“天蝎童子”卫权的狼狈遁走情状,遂抱拳答道:“我等于途中发现‘天蝎童子’卫权,驰奔此一方向,深恐这万恶凶人又来‘水月江村’逞凶,遂特地赶回,以期万一有事,可略为道长暨江姑娘等,拔刀相助!”

    一瓢道长念声“无量寿佛”,陪笑说道:“多谢,多谢,贫道等也猜出‘天蝎童子’卫权,可能复回逞凶,已然设伏相待,可惜此贼气数未绝,只炸断他一只右手,并身负重伤,虽未取其性命,但约莫半载以内,也无法再乱逞凶锋的了!”

    鲍恩仁听得一瓢道长,如此一说,又无挽留叙谈之意,只得与司马白交换了一瞥眼色,再度向一瓢道长告辞。

    一瓢道长合十当胸道:“两位仁义感人,恕贫道要协助江小秋姑娘,料理庄中后事,不便相留,以及远送,但司马小施主江湖闲暇,却不妨把那幅‘秋火芙蓉图’,仔细看看!”

    退出“水月江村”鲍恩人发现司马白眉宇间,似略有悻悻之色,便含笑问道:“司马老弟,你为何微有怒意?莫非嗔怪那江小秋,有点不近人情?”

    司马白剑眉双轩,淡淡答道:“我不会生气,每个人都有其择友自由,人家不愿意与我们接近,并非甚么重大过错。”

    鲍恩仁笑道:“老弟错怪江姑娘了,我想她似乎有甚难言之隐,以第一次的匆促下逐客之令而言,分明是预知‘天蝎童子’卫权必回,不愿老弟与这名凶人朝相,多结无谓怨仇,看来这位姑娘用心颇深,对你更是绻绻情真的呢!”

    司马白不愿就此问题,再复多谈,遂剑眉微蹙,目注鲍恩仁道:“鲍兄,我们换过话题好么?”

    鲍恩仁知他初出江湖,对于男女之事,尚嫌脸嫩,点了点头问道:“老弟要改变甚么话题?”

    司马白道:“鲍兄曾说你在‘水月江村’的论剑大会之上,也颇有收获,此语……”

    鲍恩仁不等司马白再往下问,便自“呵呵”一笑,从身上掏出了不少东西。

    那是五张纸,一本书,一枚黄色圆筒,一粒比核桃略大,光色却不太闪亮的珠儿,和一柄乳白色的短短匕首。

    司马白愕然道:“鲍兄身边的实货不少,这些都是甚么珍贵之物?”

    鲍恩仁笑道:“老弟还不明白么?在‘水月江村’的大会以前,这些都是别人之物,不是我的东西。”

    司马白恍然道:“鲍兄是位神……”

    脸嫩就是脸嫩,一个“偷”字,他居然不好意思出口。

    鲍恩仁笑道:“老弟还记得初相逢时,我的自我介绍词么?我说我作的是没本钱的买卖,但却决非江洋大盗!”

    好,谜底总算揭开,鲍恩仁等于自承是名怀有肱箧妙技的神偷义侠。

    司马白有些吃惊的,向鲍恩仁手中那些东西,看了一眼,咋舌说道:“鲍兄的神通太以广大了吧?‘水月江村’大会,为时并不太久,你在一晃眼间,竟……竟拿了人家那多东西?”

    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语音微顿之下,把个“偷”字,改为“拿”字。

    鲍恩仁失笑道:“我这还是经过选择的呢,一不要金银财宝,二不要寻常之物,否则,所得彩头,恐怕连弄上两只箩筐,都装不下呢!”

    司马白听他说到“不要金银财宝”之际,不禁向鲍恩仁手中那粒核桃大小的珠儿,瞟了一眼。

    鲍恩仁玲珑剔透,拈起那粒珠儿,向司马白含笑说道:“这粒珠儿,不是隋珠赵璧等价值连城之物,但珠贵却有以过之,它叫‘押忽大珠’,可解奇毒,并辟毒蛇猛兽,我本来想转赠司马老弟,如今知你已是不畏万毒的特异体质,便留以自用,在江湖中仗义助人的了!”

    一面说话,一面却将那柄乳白色的短短匕首,向司马白递去。

    司马白连摇双手,鲍恩仁失笑问道:“老弟为何拒绝我的持赠?莫非狷介太甚,渴不饮盗泉之水,饥不食嗟来之物?”

    话儿恰好说中司马白的心思,但他不好意思点头,又复把张俊脸,胀得通红!

    鲍恩仁正色说道:“老弟请相信我,我知道你的身世,更深深钦佩令先尊翁司马大侠的高仁厚德!既敢与你交游,必对本身品格,深有自信,决无惭愧之处。”

    说至此处,拈着那柄匕首,扬眉又道:“这柄‘寒犀匕’是我窃自八闽独行巨寇,‘飞天鹞子’罗文昌的怀中,罗文昌心黑手辣,而又相当狡猾,绝非好人,‘寒犀匕’在他手上,只是造孽济恶用具,转赠老弟却足以济人救世,解厄消灾,两者价值相交,着实差得很远呢!”

    经鲍恩仁这样一加解释,司马白不便再复狷介,遂一面,倒手接取,一面问道:“请教鲍兄,这‘寒犀匕’,闻名定知乃通天犀角所制,除锋利外,是否尚有祛毒作用?”

    鲍恩仁点头道:“断金切玉,无坚不摧,除了尺寸稍短外,锋利程度,绝不下于‘干将’‘莫邪’等前古神物,以其柄端磨水,更可祛解百毒,老弟本身虽具特界体质,但此‘寒犀匕’在身,急难之间,也可发挥救人功效!”

    司马白闻言,知这“寒犀匕”委实是件武林福宝,遂谨慎藏起。

    鲍恩仁指着那只金黄色的圆筒,冷笑说道:“想不到‘辣手鲁班’班小平,居然也来参与‘水月江村’大会,被我顺手摸了他一具珍逾性命,但也歹毒无比的‘追魂双绝鲁班筒’……”

    司马白一听“追魂双绝鲁班筒”之名,便不由向那只原本不太引人注目的黄色圆筒,看了眼。

    只见这黄色圆筒,径约两寸,通体金黄,但两头筒口,却分镌一圈红色细丝,暨黑色细丝,圆筒中部,也有一个红色按钮,既黑色按钮。

    鲍恩仁叹道:“在武林之中,‘五云捧日摄魂钉’既‘七孔黄蜂钉’,因过份歹毒,已被列‘七大禁物’以内,凡使用者,皆为江湖不齿,但‘辣手鲁班’班小平却甘冒大不讳,以其巧手匠心,将两般凶物,合而为一!……”

    司马白骇然道:“如此说来,这‘追魂双绝鲁班筒’,岂非兼具‘五云捧日摄魂钉’及‘七孔黄蜂针’之妙?”

    鲍恩仁道:“一物两用,分红黑两头筒口,红的是‘七孔黄蜂针’,黑的是‘五云捧日摄魂钉’,以‘红黑二钮’,分别控制,老弟请想班小平与人动手之时,只要凶心一动,取出此筒,按动机钮,立可追魂,即令对方身手太高,掉转筒口,再来一记,便算大罗神仙,也必难逃浩劫的了!”

    司马白脸色一怔,向鲍恩仁拱手说道:“功德,功德,鲍兄这巧施妙手,这桩大大功德,你不单使不少仁人侠士,能免遭班小平的魔掌,甚至还可以邪制邪,发挥更大积极作用!……”

    鲍恩仁目光一亮,狂笑说道:“好个‘以邪制邪’,司马老弟提醒我了,我要动点脑筋,使那倚仗灵心巧手,害死过不少英雄豪杰的‘辣手鲁班’班小平,死在他自鸣得意的‘追魂双绝鲁班筒’下!”

    司马白旨着另外五张白纸,和一本书儿,向鲍恩仁问道:“鲍兄,这些又是甚么?看纸上绘有圆形,象是拳经剑谱?”

    鲍恩仁点头道:“不错,这是‘五鬼阴风爪’,‘三阴绝户掌’,‘子母阴魂指’,‘骷髅白骨抓’,‘十八楼’,以及‘修罗八剑’的练功秘诀!”

    司马白听得不禁怔了一怔,剑眉深蹙地,苦笑问道:“这些都是极邪恶的功力,鲍兄盗取秘诀则甚?难道还想练么?”

    鲍恩仁笑道:“兵法有云:‘知已知彼,百战不殆’,我们虽不屑参练这些邪恶功力,但对其略加研究,知晓虚实长短,总不是什么坏事!”

    司马白闻言,先是怔了一怔,但微经思忖后,也自点头说道:“鲍兄这种想法,确有道理,常言道:‘丈有所短,尺有所长’,倘若真能穷究百家,择其精微,综成众妙,绝对会比专攻某一剑法掌法,来得适应面广,威力也更凌厉!”

    鲍恩仁喜道:“司马老弟,你支持我这种想法?”

    司马白道:“鲍兄的想法,虽超越保守,比较新颖,却属于进步,不会有错。”

    鲍恩仁十分高兴,满面笑容地,把那五张白纸,一本小书,递向司马白道:“老弟既然赞成,这些东西,就送给你,我再继续搜罗,集其大成……”

    说至此处,见司马白己有推辞之色,遂把语言放得极为诚恳地,继续说道:“老弟请想,我一来在姿质方面,远逊老弟,二来年龄太大,再加十年苦炼,已是就木之人,那里比得上由你来完成这种想法,收效宏远,具有重大价值!”

    司马白听他说得如此诚恳,知晓若是坚辞,鲍恩仁必然不悦,遂含笑说道:“这是一桩宏愿,小弟独力也难期有成,鲍兄且把这几样东西,放在身边,有闲暇时,我们共同研究便了。”

    他既作此允诺,鲍恩仁自也不便再复勉强,遂揣起“修罗八剑”的剑诀等物,向司马白笑道:“老弟的下一步行程。可有定所?”

    司马白摇头道:“没有,鲍兄可以随意安排,只要在四月底前到达‘岳阳楼’左近便可,因为我有五五端阳的洞庭之约。”

    他因独涉江湖,寂寞无伴,鲍恩仁既颇风趣、见阅更广,是位极好的游侠良伴,才有这等说法。

    鲍恩仁随口问道:“老弟的五五端阳之约,是与何人所订?”

    司马白因与鲍恩仁已成知已,自然毫无所隐地,应声答道:“‘天蝎白舟’主人!……”

    鲍恩仁道:“是‘天蝎秀才’欧阳纶?”

    司马白方一颔首,鲍恩仁又有点神情紧张地,向他注目问道:“这约会从何而定?莫非老弟与‘天蝎秀才’欧阳纶,已然朝过相么?”

    司马白道:“岂仅是朝相而已,欧阳就在日前,出现‘太湖’,我上过他的‘天蝎白舟’!……”

    鲍恩仁全身一震,口中惊“咦”一声,双眉深蹙说道:“老弟这副风神,厮熟之人一看便知是司马大侠哲嗣,欧阳纶素称凶毒,他的‘天蝎白舟’之上,有影无形的陷阱重重,向有‘人间地狱’之号,何况他又与你有杀家深仇,老弟既登‘天蝎白舟’,怎可能和和平平的另订五五端阳洞庭之约?是你肯放过他?还是欧阳纶强盗发了善心,他肯放过你呢?”

    司马白苦笑道:“恨重一天二地,仇深四海三江,本来委实谁也放不过谁,但当时情况特殊,却也只好如此!”

    鲍恩仁投过一瞥莫名其妙的奇诧目光,司马白不等他开口追问,就把“天蝎白舟”之上情事,以及自己怎样晕死岸边,蒙柳东池、柳还珠相救,送往“无怀小居”,由“瞽目天医”葛心仁祛毒成全,柳东池又与葛心仁联袂同去“青海”等一切经过,都详详细细的,向鲍恩仁说了一遍。

    说完经过,长叹一声,以一种充满感激的神色,又自苦笑道:“由于,‘天蝎秀才’欧阳纶的独门奇毒武功,我又不怕‘阴阳无常’刁小二伤了无数英雄豪杰的‘左手阴剑’,才知柳东池前辈与葛心仁老人家,大概因我需向‘天蝎双凶’寻仇,前途十分艰险,业已煞费苦心,不知以什么灵丹妙技,为我改换体质,可能终身抑或多少年内,不畏任何毒力!”

    鲍恩仁也听得感慨不已,抬头一看天光,向司马白笑道:“老弟,天已不早,你既无急要起程,我们便寻个舒服宿处,吃顿丰富晚餐,再在旅舍房中,好好研究那张既称‘秋水芙蓉’的江氏传家宝图,究意有何妙处?”

    司马白也想看看图上所画,究系何物?还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太湖附近,地方富饶,鲍恩仁与司马白不仅找到一家兼营膳宿的宽大客栈,并吃了—顿精美晚饭。

    莱肴不论荤素,均是湖鲜,尤其一味“鲍肺汤”,尤其隽美无伦,使鲍恩仁饮啖得逸与遄飞,不知不觉之间,竟与司马白对干了五六斤陈年绍兴。

    两人饭罢,己觉微醺,入卧房后,鲍恩仁遂把江小秋托一瓢道长赠司马白,一再声明此乃传家至宝,望司马白加以珍视的“秋江落雁图”展开观看。

    但在展开之前,鲍恩仁却先用手掂试重量又对书轴部位,仔细观察。

    司马白笑道:“鲍兄此举何意?看画价值,只在笔墨,难道与重量还有关系?”

    鲍恩仁道:“我们推断‘天蝎童子’卫权二次重返‘水月江村’之故,定是为了所夺‘秋水芙蓉剑’非真,才怒欲泄愤,故而如今特别细看,江小秋是否把真的希世神剑,藏在这幅图内,赠送老弟?免得怀宝不知,失之交臂,才是天大笑话!”

    司马白失笑道:“鲍恩兄打的是如意算盘,天下那有如此现成美事?……”

    鲍恩仁道:“江小秋对老弟芳心暗属,雅意殷拳,传家之宝,必非俗物,我们应该仔细看看,她一再叮咛老弟,务须善加珍视仔细参详的价值何在?”

    这时,鲍恩仁已把画轴部份,检视完毕,觉得并无异状,遂把画儿展了开来。

    书中风景是名园一角,远处有只奇形石舫,水中画了数十朵,或是盛开,或是含苞的红白芙蓉,空中则有数十只鸿雁,似正飘翔,准备下降!

    画景极幽,笔墨淡远,似可直追宋人,依所画花鸟山水而言,名之为“秋江落雁”,或“秋水芙蓉”,均无不可。

    鲍恩仁细看有顷,双眉微轩,有点带有考究意味地,向司马白笑道:“司马老弟,你对于这幅江氏传家宝画,看出甚么名目没有?”

    “有,小弟认为共有三点值得注意之处!”

    鲍恩仁想不到他竟看出了这多名堂?不禁微吃一惊,目注司马白道:“老弟请抒高见。”

    司马白道:“第一、空中鸿雁共是七十二只,水上芙蓉,共是七十二朵,此数决非偶然巧合……”

    鲍恩仁道:“老弟认为这一雁一花之数,代表了甚么意义?”

    司马白剑眉微扬,目闪神光答道:“空中鸿雁目光均笼罩足下芙蓉,姿态则各不相同,我们若以‘芙蓉’假设为‘鸿雁’之敌,则七十二只鸿雁的不同姿态,岂不便是七十二招凌空搏击的精妙剑法?……”

    鲍恩仁听得不禁好生佩服地,向司马白失声喝采赞道:“好,老弟的见解真高,你眼明心巧,一探得江涵秋生平最得意的‘月照芙蓉’剑法,正最擅纵身凌空,倒扑搏击,招数正好也是七十二式!”

    司马白淡淡一笑,并未露出甚么自满神色,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是七十二朵芙蓉花中,有一朵比较特别……”

    鲍恩仁“哦”了一声道:“是那一朵?”

    司马白指着位居中央的一朵红色苞蕾答道:“是这一朵,这朵花儿,不单位居七十二花之中,也是唯一的红色苞蕾,红得并特别鲜艳,其他苞蕾,则全属白色。”

    鲍恩仁苦笑道:“老弟的心思之细,与眼力之高,比我强多了,但这朵特别鲜艳的红苞蕾,却不知代表甚么特别意义?”

    司马白摇头道:“这意义的可能性质太多,无法凭空推断,必顺等到了现场,细加勘察,才会明白!”

    鲍恩仁惊道:“现场?有现场么?漫江秋水,一片芙蓉,这场合未免太多,我们又如何知道画上指的是甚么所在?”

    司马白含笑道:“这便是我所说的第三点值得注意之处了,小弟认为作画人存了深心,留有标的。”

    话完,伸手向画上那只奇形石舫,指了一指,并对鲍恩仁问道:“鲍兄八荒游侠,久走江湖,可知这只奇形石舫,是在何处?”

    鲍恩仁伸手抓头皮,想了好大一会,方摇头苦笑说道:“关于此事,我因未加注意,不敢断说,关山腾景,石舫甚多,较著名也有北平‘颐和园’石舫与苏州‘狮子林’石舫,但均舫有两层,与这图上所绘的只有单层,头尾都高高翘起的石舫,形态并不一样。”

    司马白笑道:“既然想不出来,等到江湖巧遇,或是巧遇江小秋,一瓢道长等人,再研究吧!常言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至宝神物,更是无法强求……”

    鲍恩仁接口道:“关于朱红苞蕾,既奇形石舫,是否有关藏宝之事,眼前虽无法推料,但老弟既看出飞雁姿态,似乎有关剑法,便不妨在旅途之暇,试加研练参究。”

    司马白闻言之下,双眉方自一轩,已被鲍恩仁看破心思地,向他问道:“老弟是否认为图上所绘,尚不及你家传艺‘天罡六大剑式’,来得神妙?”

    司马白不大好意思地,后脸微红,向鲍恩仁笑了一笑。

    鲍恩仁正色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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