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回 芳草有情春归何处 红颜憔悴饮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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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六 回 芳草有情春归何处 红颜憔悴饮恨天涯 (第1/3页)

      俞姑生就一副临事不惊的性格,她见两人慌慌张张地进来,却泰然自若地说:“来呀!

    先给他们斟两碗酒,喝完了,定定神,有什么事情慢慢儿说。”

    两人接过酒碗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其中一个说:“我们奉命前去打探动静,走出地道的时候,我们照例在石板出口的正中垒四粒小石子作为记号,可现在返回时一看,这小石堆已经不见了,难道咱们的山门叫‘溜子’踩破了吗?”

    圣面秀士纪兆兰带着三分醉意站起来说:“刘、白两位仁兄,你们来得正好!山门果真叫‘溜子’踩破,追根溯源,这漏子不就是你俩给捅的?还不快快前来领罪。”两人困惑地向四周张望,这时他们才发现,席间坐着个陌生的年轻人。

    只见他笑吟吟地站起来作揖说:“若不是两位引道,我怎么能进得这块宝地?又怎能和大家欢聚一堂呢?喏喏喏,我在这里向引荐人打恭敬谢。”

    两人被说得又尴尬,又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俞姑简单地把姬澄进入地道之事向他们说了一遍,两人恍然大悟。

    俞姑回头对姬澄半说笑半冷峻地说:“怎么样?你的身手纵然矫捷,可还是逃不了我们设下的罗网呢!”

    姬澄警惕地点点头:“正是,正是!原来还有那四块石子的关节,这可是我做梦也不会想到的。幸亏遇到了自家人,倘若我真是什么‘溜子’,那一定有来无回了。”这一说,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俞姑让刘铮和白秉义入座,姬澄正和两人攀谈,诙谐成性的纪兆兰又插嘴说:“姬老弟,还是我来给你说说。

    你别看这位姓白哥儿脸色苍白,好像大病初愈,风吹欲倒,他可真是厉害呢!他能双手同时发袖箭,指眼睛决不会打鼻子,人家是百发百中,他是不发不中,要发必中,江湖上出了名的叫‘阎王的勾魂票’。所以人家给了他一个叫你听着也害伯的浑号--‘活无常’。

    这位刘兄呢?唐朝开国元勋尉迟恭单鞭能独撑李家乾坤,咱们这位刘兄是双鞭,又何愁不能打出大宋的天下来呢?”

    两人指指纪兆兰说:“你的那张嘴呀,真是墓穴里吹喇叭--把死人也能给吹活了,尽会调侃自家人。”

    在欢乐的气氛中,时间是过得最快的,已经是漏尽更残,桌上也杯盘狼藉了,俞姑想让纪兆兰去着落姬澄的住宿,这时,双铁拐萧渊抢上来说:“刚才我一直轮不上和这位老弟聊聊,这个差使我要争着讨了。你们瞧,这是什么?”说着,他把两柄李公拐一示。大家一看,原来这上面各有一道痕迹。萧渊继续说:“这是姬老弟鞭梢的功力给我留下的纪念,咱哥儿俩是前世有缘,难道不该抵足而眠?”

    俞姑下意识地看了看姬澄,笑着附和说:“好!你们是该去切磋切磋。”于是筵席散去,大家各自安歇。

    第二天,大家又坐在一起喝茶谈心。俞姑问起姬澄此番是怎么闯到这里来的?姬澄这才把解弓弦的事和天南怪叟上官彤的安排说了一遍。

    在讲的过程中,俞姑插了两次话,一次是频频叹息:“唉!想不到如此一位轰轰烈烈的老英雄,竟落得个凄惨下场。”一次是拍案而起,惊喜地说:“这回怎么把这位老前辈引了出来呢?可有热闹的瞧了。我多次想会会他,可这位怪老头儿是神龙现首不现尾的,你上哪儿去找他呀?”

    听到解承忠已经惨遭不幸,病尉迟刘铮也十分惋惜地说:“我总想有朝一日能去金鞭无敌的台阶前立雪程门,求他指点指点鞭法,想不到他老人家已作了故人!我的宿愿是无法实现的了。唉,真是千古憾事啊!”

    听姬澄说毕,俞姑又问:“这么说来,这回你是一个人上巢县找那位夏观风罗!”她见姬澄点点头,随即又说:“在这里呆两天再说,也许你姑姑有兴趣陪你一起前去走一遭儿。”

    姬澄赶紧称谢说:“姑姑肯慨然伸手助一臂之力,我替解家先申谢意了。”说罢,站起来一躬到地。

    俞姑摆摆手说:“快别这样了,这又有什么好谢的呢?你同解家,不也是非亲非故的吗?”说到这里,俞姑拍了一下桌子,气愤地说:“我平生最痛恨的就是你刚才所说的那种人。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这本是江湖陋习。就是报仇么,也应该来得光明,去得明白。小澄子,此番我决定出马,一不是帮你,二不是为了解家,我倒想见识见识这位紫脸老头儿,他到底是青面夜叉,还是个八臂哪吒!”

    座中人个个都气冲斗牛,磨卷擦掌,跃跃欲试。俞姑会心一笑说:“瞧瞧这些人的脾性!他们那心穴里是容不得半点儿不平之事的。列位请稍安,依我的猜想,这回准有场热闹可赶的啦!”姬澄虽然还只是昨天才进入地道和这些人相会,但彼此都是开诚布公、推心置腹,况且又是情趣吻合,志向相投,真是“相逢何必曾相识”,已是那么地莫逆、融合。

    但也有使他不解的地方,这里都是一斑拳头上站得人、臂膀上能跑马的顶天立地的伟男子,他们不畏强权,藐视淫威,扶危济困,行侠仗义,泰山崩于前也不会变色的英雄好汉,为什么对这位芳信年华的女郎却那么地敬重,那么地心悦诚服,唯俞姑的马首是瞻呢?这除了俞姑她确有过人的绝技外,其中必有一番缘故的。想着想着,他不禁盯着俞姑呆呆地出神,痴痴地傻笑。

    起初,俞姑倒没有在意,后来她注意到了,就沉脸正色地喝问:“你怎么啦?傻小子!”

    姬澄被突如其来的喝声吓了一跳,他不好意思地拍了一下后脑勺说:“姑姑,恕侄儿讲一句不该讲的话,我总觉得姑姑你有许多地方叫人琢磨不透。”

    “在你的眼里,我果真是个谜一样的人物吗?”俞姑认真地问。

    “不错。”姬澄大着胆子加重了语气说,“而且还是个令人难于猜透的谜一样的人物。”

    俞姑环视左右说:“你们倒听听看,我这个小侄子把我看成了是个云里雾里的怪人了。”

    圣面秀士纪兆兰也附和着说:“俞姑,你也别嗔怪这位小兄弟,就拿我来说吧,追随你好多年了,可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哇。你不愿意告诉大家的事,我们从来不敢追问半句。说真的,姬老弟的好奇也正是我们大伙儿的心情啊!”

    俞姑沉吟半晌,然后慢慢地说:“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自古皆然。实在是因为这些往事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说起它等于用利刃重新剜去自己心头的伤疤。好吧!既然是小澄子引起了话头,这里又都是志同道合的人,趁此机会给大家说说也好。俗话说,千里搭长棚,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有朝一日咱们成了分飞的劳燕,在时过境迁以后,也好有个追忆和纪念。来!看酒,让咱们添酒回灯重开筵,慷慨把酒话桑麻!”

    俞姑一口气连干了三盅,她眉宇间闪出一股秋霜般的肃杀神态,一字一板地说:“列位,你们都唤我俞姑,其实我的真名叫忆雯。才出师门,人家送我一个外号叫‘云里桓娥’。不知什么时侯,这浑号又变成了‘罗刹女’。兴许是我真的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吧?……”

    纪兆兰插言说:“对于那帮穷凶极恶的鞑子胡虏,乱臣贼子,奸邪歹徒之流,咱们的俞姑,确实是个下手不容情的‘罗刹女’!”

    刘铮拉了他一把说:“别打岔儿了,没人会当你是哑巴。”俞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接着侃侃而谈。思潮的闸门一打开,话也似水流淌。她那恩恩怨怨、曲折动人而具有传奇色彩的往事一下把大家吸引住了。

    大家的情绪都跟着她沉浸于数十年前的风雨岁月之中南宋帝赵正景炎元年(公元一二七六年),元统帅佰颜命令塔出、李恒牵步兵越大庾岭直指江西兴国县,袭取文天祥。当时,文丞相为挽狂澜,一度奔走于汀漳之间,连斩叛将,拨会昌,下雩都,使一隅残宋,微呈勃兴气象。

    文天祥戎马倥偬,席不暇暖,欧阳夫人放心不下,时时惦念丈夫,寝食俱废。幸亏有一贴身丫环,姓俞名剑琴,自幼学过弓马,颇具胆识,她自告奋勇地追随文天祥军营,照料丞相的日常起居。文天祥方能四居兴国,调兵遣将。

    仍图再决雌雄。孰料李恒出奇兵猝然而至!紧接着又侦悉塔出以“暗渡陈仓”之计正偷偷进袭永丰。文天祥除长子道生在身边外,全家均居永丰。于是急命剑琴易装潜往永丰报急!

    剑琴不敢怠慢,星夜兼程,行至永丰附近,只见伏尸遍野,百里之内不见炊烟,狼嗥鬼火,令人痛断肝肠。从逃难的百姓口中得知,永丰守将邹讽兵溃,巩信、张日中皆战死沙场,欧阳夫人和佛生、环生二位公子也死于乱军之中(此系讹传,其实皆为元军所掳)。剑琴悲痛欲绝,急忙改从水路回兴国报耗。不想唆都、薄寿庚等正率舟师沿江至潮州追赶帝正,剑琴所乘之小舟毁于炮火之中。剑琴不习水性,身付汪洋,随波逐流。

    也是她命不该绝,为一青年渔夫所救。那渔夫叫何思成,原先出身于小康之家,但因幼失怙恃,缺少教养,结交了一班狐群狗党,整日里玩鸟斗鸡,声色犬马,青钱换酒,红烛呼卢。常言道,坐吃山空,不上几年,一份家产被挥霍殆尽。那些酒肉朋友早就作鸟兽散,还势利地对他报以白眼。这个饱尝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纨绔子弟,居然也懂得要振奋一番了。可惜他身无一技之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茛不莨莠不莠的。好得他过去喜欢钓鱼,也会撒撒渔罟,于是就以捕鱼为业,长街叫卖,维持生计。

    年复一年,稍有积蓄。他花钱置了条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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