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白衣之累

    第 一 章 白衣之累 (第2/3页)

    前面那人回身道:“庄主有请,公子请进去吧!”

    白衣少年也不客气,举步登上石阶,跨入大厅。

    厅上一把高背椅上,大马金刀般坐着一仑囱裳如银,红脸瘦削,目光炯炯的瘦小老人,这时看到白衣少年走入,也不站起,只是抬抬手,洪声道:“阁下果然如约而来,请坐!”

    他这一抬手,就可以发现双臂特长,比平常人几乎长出了三分之一。

    白衣少年看他踞坐上首,傲不为礼,尤其听他说什么如约而来,心知是认错了人,这就拱拱手道:“在下路经三里店,被贵价坚持说是庄主见召,非要在下来一趟不可,在下和庄主素昧平生,庄主宠召的可能并非在下,是贵价认错人了。”

    “认错人?”

    红脸老者仰首发出一声嘹亮长笑,目注白衣少年,洪声笑道:“难道三天前上门要老夫向江湖同道公开取消“白发仙猿”

    外号的白衣少年,会不是你么?老夫当时虽未在场,但阁下出手伤了老夫门卞,老夫两个门人,总不至看走了眼,阁下还扬言今天要亲来向老夫讨取回信……”

    白衣少年从他口中已经隐约可以听出这回事的真相来了,方才那个青衣庄丁,原来是他门人乔装的,此老外号叫做“白发仙猿”。

    他初出江湖,虽不知道这位外号叫白发仙猿的老者是什么人,但看他气派不小,敢情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英雄无疑。

    这就不待红脸老者说下去,含笑拱拱手道:“老丈误会了,在下白云燕,并不是三天前找上宝庄的白衣人。”

    红脸老者似是不信,口中微嘿一声,举手拍了两掌。

    只见一名青年汉子走了进来,躬身道:“师傅有何吩咐?”

    红脸老者道:“去叫广生和你四师兄、五师兄进来。”

    那青年汉子口中应了声“是”,迅速退出,过没多久,从门外走进三个青衣汉子。

    白云燕举目看去,前面一个中等身材,年约四旬,生得体型精壮,一条右臂下垂若废,后面两个正是方才在松棚中坚邀自己前来的两个庄丁。

    这三人走入大厅,立即朝红脸老者躬身行了一礼,由中年汉子说道:“师傅呼唤,不知有什么吩咐?”

    红脸老者伸手朝白云燕一指,说道:“广生,你仔细看看,三天前到庄上来的可是他么?”

    中年汉子目光一横,怒目打量了白云燕二眼,躬身道:“启禀师傅,就是这小子,没错。”

    “唔!”红脸老者又朝两个乔扮庄丁的汉子问道:“广照、广文,你们两个仔细看看,是不是他?莫要认错了人?”

    那两人也朝白云燕看了一眼,躬身道:“三天前,是傍晚时光,天色快黑了,是大师兄接待他的,弟子二人站得较远,没看仔细,但一身打扮、身材、模样,都差不多,应该是不会错的了。”

    红脸老者双目精光一凝,投射到白云燕的脸上,沉笑一声道:“年轻人,现在老夫三个门人都指认就是你了,你既然敢来,何用抵赖?”

    白云燕拱拱手,苦笑道:“正如老丈所说,既然敢来,何用抵赖?如果是在下,在下就绝不会抵赖……”

    “不抵赖就好。”

    红脸老者洪笑一声截着他话头,说道:“那么你就说说看,要老夫公开取消白发仙猿外号,还出手伤人,废了我门下大弟子一条右臂,究是什么人指使你来的?”

    白云燕道:“老丈是成名多年的老英雄,应该深明事理,在下一再说那人并非在下,老丈何以不能见信?”

    红脸老者大笑道:“老夫相信事实,我三个门人亲眼目睹,指认三天前来的就是阁下,会错么?”

    刚说到这里,只见从阶前走进一个人来,说道:“公纪兄有客么?”

    这人年约六旬,脸型狭长,手掌中盘旋着两颗铁丸,一脸俱是笑容,但骤睹在座的白云燕,不由得老脸蓦地一沉,哼道:“这年轻人大概是白衣教门下了?老夫正要找你们……”

    又是一个认错了人的人!

    红脸老者大笑道:“组庵兄你来得正好。”

    白云燕看到这进来的老者,急忙趋了上去,拜倒在地,说道:“大伯父在上,侄儿是云燕呀!”

    原来这老者正是白云燕的大伯父铁指金丸白组庵,家住铜官山,白云燕赶去铜官山,就是找大伯父去的。

    “你是云燕?”

    白组庵怔得一怔,面现郁怒,沉声道:“你离家二十年,怎么会投入左道旁门的白衣教去的?”

    白云燕站起身,讶异地望着大伯父,说道:“侄儿刚下山来,没有投入白衣教呀!”

    白组庵脸色稍霁,问道:“那你怎么穿了一身白衣?”

    白云燕笑了笑,说道:“这是师傅说的,我大哥从前也穿一件白衣,江湖上都叫他白侠,侄儿姓的又是白,所以下山之日,就要侄儿也改穿一身白衣,说是可以克绍白家的箕裘。”

    他这一笑,就露出了大孩子的腼腆之色。

    白组庵脸上也有了笑容,点点头,问道:“你师傅是谁?

    二十年前,你还只五岁,和你大哥同时失踪,老夫托人到处打听,一无消息,你们到哪里去了?”

    白云燕神秘一笑道:“大伯父原谅,侄儿师傅是个山野之人,不准侄儿向任何人说,二十年前是师傅把侄儿带走的,大哥没和侄儿在一起。”

    “你没和云生在一起?”

    白组庵听得大感意外,用手摸着花白胡子,攒攒眉道:“那你大哥哪里去了呢?”

    白云燕道:“小侄也不知道,家师吩咐小侄,下山之后,就来找大伯父,小侄就是到铜官山去的,路经三里店,给这里庄主派去的两位老哥,硬把小侄邀了来。”

    红脸老者问道:“组庵兄,这位是令侄么?”

    白组庵点头道:“是的,他正是舍侄云燕,哦!云燕,快去见过常伯父,他就是江湖上人称白发仙猿的常公纪常老哥,是愚伯的多年老友。”

    白云燕连忙应了声“是”,转身朝常公纪作了个长揖,说道:“常伯父在上,恕小侄不知不罪,方才多有冒犯。”

    “哈哈!”常公纪大笑道:“小徒糊涂,认错了人,白少兄幸勿介意。”

    大家重新落座,白云燕欠身道:“常伯父派人去找穿白衣的人,不知究是何事?”

    常公纪一手拂髯,说道:“三天前老朽正好有事外出,平常敝庄大小事情,也都是由小徒蔡广生处理,傍晚时分,来了一个白衣少年,声称要见老朽,广生告诉他说老朽不在,问他有什么事?那白衣少年自称是白衣教的人,声言白衣教崛起武林,凡是江湖上人,带上一个‘白’字的都得更改,要老朽取消白发仙猿的外号,小徒听得大怒,一言不合,几乎动武,那白衣少年冷笑一声,随手一拂,回头道:“我三天之后再来给你解穴,告诉常公纪,他叫黑发、黄发、红发都可以,‘白’字是非更改不可,今天正好是第三天,少兄又穿了一身白衣,才有此误会。”

    “嘿嘿!”白组庵怒笑了一声,道:“他要公纪兄改的只是外号,但他却居然要兄弟把姓氏都要改换呢!”

    “哦!”常公纪轩眉道:“他也去了铜官山?”

    “那是三天前上午巳牌时光!”

    白组庵道:“兄弟去了张家冲(地名),那白衣少年因兄弟不在,就交代拙荆,大意也和对令徒说的差不多,声称白衣教出世,凡是姓白的人,都得改姓,不然的话,会有不利,兄弟原以为只是白衣教神棍欺骗愚夫愚妇,藉以敛财的勾当;‘但如今看来,其中倒是大有文章!”

    白云燕问道:“常伯父门下的蔡兄不知被他使了什么手法,小侄方才看他右臂下垂,好像还未复原呢?”

    常公纪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这就是老朽派人去请令伯父的原因,广生右臂经他一拂,初时只不过感到右肩有些麻木,哪知到了第二天,整条手臂若废,不但使不出半点力气,连运气到肩膀之时,经络全已闭塞,老朽惭愧,居然看不出他点的是何处穴道,组庵兄精于打穴,想请他来看看,是否解得开?”

    白组庵笑道:“你老哥看不出来,兄弟如何看得出来?

    常公纪大笑道:“组庵兄不用客气,点穴之道,各门各派手法迥异,组庵兄精于此道,自然比兄弟高明多了。”

    回头叫道:“广生,你出来给白老伯看看。”

    蔡广生在里面答应一声,垂着右臂,从屏后走出,到了白组庵面前。

    白组庵牧起两枚铁丸,用手在蔡广生肩头按了按,问道:“痛不痛?”

    蔡广生摇头道:“不痛。”

    白组庵外号铁指金丸,擅于打穴,他三个指头,从蔡广生肩上往手臂连按带摸,一面叮嘱道:“如果感觉疼痛,就要出声。”

    他一路摸到手腕、蔡广生还是一声不作,他不觉皱起双眉,又从手腕—路按了上去,再从肩头,按到背胛,蔡广生还是没有作声,好像一无感觉一般!

    白组庵狭长的脸上渐渐有了惊异之色,攒攒眉,说道:奇怪,手臂上就只有这些穴道了!”

    白云燕在旁道:“大伯父,这位蔡兄好像不是被点穴手法所伤!”

    白组庵奇道:“那是什么手法?”

    白云燕道:“看这情形,那人使的极似拂脉截经手法,可否让小侄试试?”

    “拂脉截经手法,唔,我以前曾听先师说过。”

    白组庵点头道:“兰花拂穴,神仙截脉,但此种手法,据说失传已久了,哦,你会这种手法?”

    白云燕微笑道:“拂脉截经,只是总称而已,其中手法还是各有不同,蔡兄被他一拂之后,初时只感右肩麻木,多半是拂脉手法了。至于截经闭穴,经穴一经被截,就会立时失去武功,那又要高深一层了。”

    常公纪呵呵一笑道:“白少兄既然说得出典头来,想必也精于此道,那就请替小徒一试吧!”

    白云燕道:“小侄虽曾练过,但各派手法不同,还不知道能不能解得开呢!”

    口中说着,右手业已随着在蔡广生肩上拍落,五指再轻轻往上一抓,说道:“蔡兄试试,是不是能活动了?”

    蔡广生还不相信他这轻轻一拍,往上这么一抓,竟能解得开师傅和白老伯解不开的截脉手法?但依言试提手腕,这一提,垂下若废的右手果然一下提了起来,五指也能活动自如了,一时不由大为惊奇,说道:“白兄好手法,兄弟被闭的经脉果然已能活动了。”

    白组庵没想到自己侄子不过二十四五岁,就练成了如此上乘手法,心中自然大为高兴。

    常公纪心头却不禁暗生疑念,白云燕离家二十年,会不会是白衣教的同党呢?但一面却呵呵笑道:“白少兄果然高明,英雄出少年,组庵兄,咱们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刚说到这里,只见一名青年慌慌张张的奔了进来,说道:“师傅,来了,来了!”

    常公纪喝道:“你说什么来了?”

    那门人道:“三天前来的那个白衣人来了。”

    “哼!’,常公纪脸色微沉,一挥手道:“叫他进来。”

    只听门口有人应道:“在下已经进来了。”

    随着话声,从厅门外跨进一个白衣人来。

    白云燕抬目看去,这人果然一身白衣,年纪极轻,看去不过二十二,三岁,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相当俊美,只是神色冷傲,嘴角微翘,好像什么人都不在他眼里!和自己唯一不同之处,对方悬挂在腰间的是白穗长剑,自己用的却是银穗,三天前时当傍晚,无怪常老伯门下三个弟子都把他看作自

    己了!

    常公纪面现郁怒,虎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冷喝道:“你就是白衣教的门徒了?”

    “不错!”那白衣少年只说了两个字,目光一转,一下落到了白云燕的身上,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

    白云燕也冷冷的道:“阁下最好先说说你是什么人?”

    白衣少年脸上有了怒色,冷哼道:“你不是白衣教的人,谁教你穿白衣的?”

    白云燕大笑道:“在下穿什么衣服,白衣教也管得着么?”

    白衣少年双眉一挑,说道:“本教自然管得着了,凡非白衣教的人,身穿白衣,就是冒充本教使者,按律就得……”’他又看了白云燕一眼,忽然住口不言。

    白云燕道:“按律该当如何?”

    白衣少年冷色说道:“处死!”

    白组庵道:“云燕,你退下来,常伯伯有话问他呢!”

    白云燕经大伯父一说,果然依言退后了一步。

    常公纪道:“三天前到这里来的,就是你么?”

    蔡广生走近师傅身边,悄声道:“回师傅,三天前来的好像不是他。”

    常公纪一怔,问道:“你还记得?”

    蔡广生道:‘三天前那人,脸型较瘦,声音也不像。”

    白衣少年道:“是不是我并不重要,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我是来听回音的,常公纪,你外号是叫白发仙猿,这‘白’字和本教抵触,你改是不改?”

    常公纪怒嘿一声道:“老夫不改又当如何?”

    白衣少年脸色一寒,双目中射出两道清冷的光芒,微晒道:“那你就绝难逃得过今天。”

    “哈哈!”白发仙猿仰首大笑一声,他是气板而笑,声如裂帛,一头白发也随着无风自动,笑声乍歇,目注自衣少年凛然道:“常公纪活了六十有五,绝难逃得过今天。那也不算是短命了,你年纪轻轻,来到寒庄,还敢口出狂盲,老夫看你也绝难逃得过今天。”

    白衣少年冷傲的道:“是么?”

    常公纪道:“你可是不信?”

    白衣少年道:“我知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真章是不肯取消你白发仙猿这外号的,那好,你不妨把压箱底本领使出来试试,看我是不是逃不过今天?就可以知道了。”

    蔡广生在旁道:“师傅,还是让弟子先来接他几招。”

    常公纪一摆手道:“你们站开去,老夫今天倒要试试白衣教门下,到底有如何厉害?”

    白衣少年背负双手,冷峻一笑道:“你可以出手了。”

    白发仙猿常公纪怒极,他一双长臂一伸,就响起一阵格格暴响,口中沉喝一声:“好!

    老夫有僭!”

    突然双手一分,身形倏地欺近,左手斜劈胸前,右手朝前一探,五指如钩,直抓左胁。

    这一记出手奇快,尤其他双臂特长,人还未到,一掌一爪已经到了白衣少年面前。

    白衣少年身子稍稍一偏,居然轻巧无比的避开了常公纪一招两式,左手同时一抬,使了一记“菱叶穿萍”从常公纪右腕底下翻了起来,朝右胸反拂过来。

    常公纪急忙之间右手五指并拢,往下刁出。

    他这一记刁手自然使得很快,五指之上也贯注了真力,哪知碰上白衣少年的手腕,竟然柔若无骨,碰上了丝毫使不出力道来,而对方这反手一拂,却原式未变,仍然朝右胸拂到,几乎已碰上衣衫了!

    常公纪发觉不对,再待后退,自然已嫌迟了,他使的自然是“拂脉手法”无疑,只要给对方拂上,任你武功再高,只怕也还手无力了!

    但就在白衣少年左手指尖快要拂上常公纪右胸的一瞬间,突觉似有一缕极细的劲风朝自己左肋下“琐腰穴”袭来。

    他左手如果拂上常公纪右胸,那么这缕指风也正好袭上左腰要穴,心头一惊,自然顾不得伤人,左手-,沉,立即朝下拂落,人也随着退后半步,目光一转,落到白云燕的脸上,冷冷说道:“出手偷袭的是你么?”

    常公纪看他无故收手后退,心中暗叫一声“惭愧”,自己纵横江湖四十年,竟然第一招上就遇上险招,不是他突然收手,这一记‘拂脉手法’,自己绝难化得开!”

    此时听到白衣少年的喝声,心中又暗哦一声;忖道:“原来是白少兄出手替自己解了围!”

    白组庵虽然也站着,而且还站在他侄子的右首,他根本没有看到白云燕有什么动作,心中还在暗暗惊奇!

    白云燕冷冷一笑道:“阁下看到我出手了么?”

    白衣少年冷哼道:“只有你站在这里,不是你还会有谁?”

    白云燕道:“就算是在下出的手,你又待怎样?”

    他已看出常公纪武功纵然不弱,但对方拂脉手法,诡异多变,常公纪若以寻常武功和他动手,非吃亏不可,不如自己把他承揽下来的好。

    白衣少年双眉一挑,怒哼一声道:“你身穿白衣,本已触犯本教规定,我就先收拾了你,也是一样。”

    白云燕朝他笑了笑道:“告诉你,在下还姓白呢!”

    白衣少年望了他和白组庵一眼,问道:“你是白组庵的什么人?”

    白发仙猿常公纪,和铁指金丸白组庵,在大江南北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但他却直呼其名,生似丝毫未把两人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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