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第3/3页)

“信儿!”

    单飞正确的叫出他的名字。

    信儿手捏剑诀,蓄意防备,单飞扣住他的手腕。

    “我是谷鏖双。”

    “谷执堂?”

    “嘘!你混迹进来是谁的指示?”

    “是小的自个儿的主意。”

    “信儿,真高兴在这种地方遇见你,天气转凉了,这件棉衣拿去保暖。”

    “谢谢你,谷执堂。”

    “我不能久待,不过,我会与你保持联系的。”

    “谷执堂,小的也好高兴能碰到您。”

    “行事须谨慎,别露出马脚了。”

    “小的省得。”

    “记住,普通的马僮不会捏剑诀!”

    “啊!”

    “保重了!”

    谷鏖双敏捷如豹潜出马厩,第一次,信儿觉得自己并不孤单,是忠儿呢?他心中一遍又一遍的想,忠儿是否平安?

    十多天前,谷鏖双来找他,通知他准备一下,他们当晚将离开。

    “要回总堂吗?谷执堂。”信儿有些兴奋。

    “去汉阳!”

    “汉阳?”

    “少夫人在那儿。”

    当天中夜,他们潜出金龙帮,一路追蹑游建成。

    几天之后,他们遇见回转九江的楼慧娘母女,谷鏖双向她们提起游建成亲探汉阳之事,梦丹柔立刻表示她愿疾奔安郡王府向朱见琳示警,楼慧娘想拦都拦不住她。

    两天后,他们到达鄂城,谷鏖双首先就是去拜会宗达仁。

    宗达仁愤慨地告诉他们江湖上传出不利于展千帆及燕盼归的流言.气得一向沉静的谷鏖双也勃然色变,当场捏碎了一只茶杯。

    不过,另外一则消息则让谷鏖双和信儿稍稍释怀了。

    他们听说金龙帮得而复失由展家船坞掠夺来约两匹神驹,尤其让殷淮生暴跳如雷的地方是夺驹之二人,化身为马贩子,带若两套马鞍,从容不迫的套妥鞍子,当他们要上马时,还有人好心的劝阻他们:“马掌柜,这两匹马可凶得很,刚来时,管驯马的佟师不信邪,仗恃一身马上工夫,硬要驾驭这匹青骢,结果反而被这畜牲活活摔死了,依我看,你还是保命为上,别强挣这门生意了。”

    马掌柜笑道:“做买卖的,哪儿有把上门的生意往外推的道理,殷当家撂下了话,谁能驾驭这两匹烈马,将以四马相酬,这种没本的买卖,马某说什么也要试试运气。”

    马掌柜和他的同伴轻松裕加的跨上神驹,但见两匹马突然仰首长嘶,彷佛神龙一般,跃过半人高的树丛,飞驰而去,同时在殷家的另一边也忽然传出火警!

    信儿用力抽一口气,他朝夜色中的展千帆挥手疾呼:“相公!”

    曙光初现,东方乍白。

    展千帆两骑三人奔驰在漫漫的道途上,路旁是一片广大的竹林,那披着雪衣的翠竹,轻摇在灰色的晨光中!

    忽见展千帆举起右臂,同连丝藕打一个手式,同时勒紧马,减缓速度,终至完全停止。

    展千帆翻身下马,示意信儿到连丝藕那边。

    “我临时有点儿事,你们先走,我随后赶到。”

    连丝藕秋水翦瞳闪耀慧华,搜视展千帆,展千帆则转过身子,拍一拍马头。

    连丝藕见状,心中暗紧,旋即她微颔螓首,拉起信儿,依着展千帆的意思策马走了一段路,然而她却在半途上勒马停蹄,并且将绳交给信儿。

    “你在这儿等我,没有我的招呼,不要过来。”

    “连姑娘,您可是要回头去找相公?”

    “你家相公脸色不对,我有些儿不放心。”

    “连姑娘,相公的性子倔,您当心相公发脾气。”

    “我省得!”

    连丝藕娇躯倏闪,回身疾掠。她赶到展千帆驻马之处,循着足迹,投入竹林,当她看见展千帆时,心脏几乎停止,花容也顿失血色。

    原来此刻的展千帆,竟然褪尽衣裳,赤膊着上身,卧倒在雪地之中,他混身通红,双掌用力握拳,紧抵在头部的两侧,而他背部的肌肉,贲拳突起,绷硬如石,看得出他正极力与痛楚搏战抗拮。

    “别过来!”展千帆低吼着,他没有抬头,也没有转身,可是他的身体却开始抽搐痉挛。

    连丝藕猛吸一口气,她不理会展千帆的警告,毅然走向他。

    “不要试炼我,丝藕!”

    展千帆的头覆在雪堆之上,声音彷佛刮着砂石迸出来:“趁我还没有丧失理智之前,立刻离开我。”

    连丝藕迳自来到展千帆的身旁,由蹲而生,并且伸出柔荑,抚摩展千帆的背部,她感觉到展千帆的肌肤滚烫炙手,她的心也随之紧缩抽挛,一团阴影迅速地掩覆在心头上。

    “这么做,并不是办法。”

    连丝藕的声音好轻柔,她小心地将身躯挨上去:“‘留春住’专引内火**,功力愈深,受害愈烈,冰镇茹雪也无法消毒热。”

    展千帆全身颤栗,他痛苦的道:“不要折磨我,丝藕,我不是圣人。”

    “别抗拒我,帆郎,”连丝藕的唇,轻轻的贴在展千帆的肩窝,往上滑移,舐吻他的耳颈。

    “我要你大胆的爱我,全心全意的接纳我!”

    展千帆发出一声呻吟,他猛然翻身,一把将连丝藕抱入怀中。

    “老天,我想碰你,想得都快发疯了!”

    天色越来越明,雪霁云开,刺目的阳光从云层间射出来,下金芒,满地的冰花映射成水晶般的亮绸。

    连丝藕闭着眼睛,躺在雪地上,她的睫毛在阳光下闪动,凝脂般的玉肤泛着珍珠光泽,那头乌黑的秀发散在雪地上,彷佛白绸上衬托着一片黑晶石。

    展千帆温柔地抱起她,将衣裳披在她的身上。

    连丝藕睁开翦瞳,凝视展千帆。

    展千帆轻吻她的鼻尖,帮她穿上衣裳。

    连丝藕柔声道:“难道你不想问我什么?”

    展千帆道:“我承认我好奇,可是你的过去我无权干预,除非是你愿意引领我踏入那片世界,否则我不该也不能去探索。”

    连丝藕垂下眼廉,她自身旁拿起展千帆的衣物,展千帆接过衣物,道:“我弄乱了你的头发,却不会梳理它。”

    连丝藕微微一笑:“我自己来!”

    展千帆盯着连丝藕的娇靥:“你好美,真的好美!”

    连丝藉含蓄一笑,笑容中有一份自信,倍增她圣洁而高贵的华采。

    “你现在觉得如何了?”她轻声的问!

    展千帆的笑意凝结在唇边,他一面穿上衣裳,一面说道:“别让我嫂嫂知道!”

    连丝藉眸光一闪,她低垂凤目,开始挽起头发。

    当连丝藕梳理完毕之时,展千帆也已经摒当妥切了,他走到连丝藕的前面,双手轻托她的纤腰。

    “你不高兴?”

    “胡扯!”

    “别瞒我,丝藕!”

    连丝藕抬目端详展千帆,她轻声问道:“你可曾下过工夫去追求她?”

    展千帆身躯陡僵,他放开连丝藕,仰起头看着少见的冬阳。

    “没有!”展千帆平静的道:“我没有丝毫的机会,打一开始,她喜欢的,就是我哥!”

    连丝藕点一点头,迈步走向林外。

    展千帆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臂,道:“我知道自己下作可耻,丝藕,如果你鄙视我,你可以告诉我,但是我恳求你,别把怒意藏在心中。”

    连丝藕停下脚步,凝望展千帆:“相信我,千帆,我心很乱,可是我并没有生气!”

    展千帆的目光变得柔和,道:“是不是我的粗心,扰乱了你的情绪?”

    连丝藕摇摇头,贝齿轻咬下唇。

    展千帆的手缓缓滑下,环住连丝藕的腰。

    “你在颤抖,为什么?”

    连丝藕微垂眼睑,发出一声喟息:“你很敏锐,就好像当年教我和师兄读四秘书五经的晏叔叔。”

    展千帆举掌轻摩连丝藕略带冰冷的左颊:“说下去!”

    “他是个不谙武事的读言人,然而他才华横溢,学究天人。因为一场家变,被爹所教,从此长住我家,多年来,我爹始终视他为平生挈友!”

    “一个能够被受你赞誉的男人,必然有他不凡之处,我希望有幸拜识这位奇才!”

    连丝藕目光黯然:“他过世了!”

    展千帆感觉到连丝藕的娇躯抽颤一下,他立刻拥住她,然而连丝藕却挣脱他,转身漫视霜衣雪冠的一片银竹。

    展千帆的眉头皱了一皱,他走上前自连丝藕的背部环抱她,闻看她的发香,呢哺在她的耳鬓。

    “告诉我,丝藕,是什么事情打击得你如此沉重?”

    连丝藕闭上眼睛,将上身完全倚靠在展千帆宽大的胸膛上,展千帆的呼吸拂掠过她的面颊,送来一阵阵暖和的气息。

    “那一年我十八岁,”连丝藕十指交握扣抵额首:“有个仇家趁着爹出远门的时候,上门来寻岔,当时我和师兄联手合攻,却不是他的对手。眼看我就要丧生在他的掌下时,晏叔忽然捧着一碗沸腾的油冲过来,泼在那人的身上,然后抽出一把匕首,由其不意刺入那人的肾孟,那人在濒死之际,对晏叔击出一掌,晏叔口中狂吐鲜血,往后崩倒,我飞也似的奔上去抱住晏叔,可是我什么都来不及做,晏叔便泄气在我的怀里了。”

    连丝藕将螓首埋在自己的手掌心中,一份深切的痛,由她的隐泣声中,导入展千帆的体内,渗入他的心底。

    展千帆扳转连丝藕的香肩,拥她入怀。

    连丝藕继续追求往事“前七天,就在晏叔过世的前七天夜里,”连丝藕用力抓紧展千帆的衣襟,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怨怼:“我在花园里练剑,看见晏叔跨看酩酊的步履出现,我上前扶住他,晏叔却疯狂地抱住我,他一遍又一遍的领吐他的思慕和痛苦。起初我很讶异,可是后来我就被兴奋和喜悦的情绪淹没了,在我的眼中,晏叔像一泓深潭,他满腹经论,儒雅俊逸,我喜欢他,没有保留的喜欢他。也就从那一夜起,我们每天数君日子期待爹早日同来,可是我们没有等到那一天,一场狂飙便粉碎了一切的梦想了。”展千帆的胸涨得好满,一阵阵自天际刮下来的风,绷寒了他全身的肌肉,他粗重的呼吸,试图挤压出一切的郁闷,而他的手却轻柔地托起连丝藕的下颔,替她拭去满脸的泪痕。

    “为了你。”展千帆凝眸深视连丝藕:“我但愿长筹!”

    连丝藕身躯陡震,她握着展千帆的手掌道:“我们到桐柏山庄去求解药。”

    展千帆目光略闪,他笑笑道:“再说吧!”

    连丝藕焦急的道:“怎能再说,虽然我体质属阴,压得住热毒,却无法替你毒,千帆,如果没有解药,你再强也捱不过三年!”

    展千帆蛮不在乎的耸耸肩,他用手指点一点连丝藕的鼻尖道:“我喜欢听你叫我帆郎,听起来好舒服!”

    连丝藕呆了一呆,才从惊愕中回神,她忍不住白了展千帆一眼。

    展千帆哈哈大笑,环着连丝藕的肩,走出竹林。

    他们会合了信儿,继续他们的旅程。

    一路上,快马加鞭,景物飞掠。

    他们在大年三十,到达了安郡王府,带给朱见琳、燕盼归及梦丹柔极大的惊喜。

    “昨夜灯花,今朝喜鹊。”朱见琳兴奋的道:“我就知道准有贵客临门!”

    展千帆重重地唉了一声:“换个词儿吧,兄弟,这句老话已经教我耳朵长茧啦!”

    朱见琳笑道:“这句绝妙好词,可是经过兄长指点,我怎么舍得换咧?”

    “持钱买水,所取有限。”展千帆反击道:“你不长进点儿?”

    “高明当前,敌拙为佳,这是大哥酌教诲!”

    “引君入歧途,我该一头撞死!”

    “呸!呸!呸!”朱见琳挥袖甩一甩展千帆的两侧:“大过年的,给我说些吉祥话!”

    展千帆退走一步,肃手恭声道:“草民失言,王爷恕罪!”

    朱见琳怒瞪展千帆:“想气死我,也得挑别的法子!”

    展千帆笑了一笑,丝毫没将朱见琳的怒色放在心上。

    “我们二一人一身尘霜,先让我们梳洗一番,行不行?”

    朱见琳的怒容登时烟消云散,他连连点头,道:“你们先安顿,待会儿我拿上好的大麴替你们洗尘,那是我八王兄,打四川着人送来给我的,又烈又醇,我刻意留着等你来开封!”

    “喝酒找我一句话今宵大麴,明朝屠苏,咱们喝它一个痛快!”

    朱见琳愉悦地大笑,不过当他着见梦丹柔的眼神时,他的笑声开始变得不太自然,是这时候展千帆正好上前问候燕盼归,所以错过朱见琳的改变,倒是连丝藕旁观者清,捕捉到这缕微妙的变化,她的心猛烈跑跳了一下。

    连丝藕暗地调适自己的情绪,然后走过去垃梦丹柔的手。

    “丹柔,知道你一个人快马飞骑到汉阳向见琳示警时,咱们都急得不得了,幸亏你安抵王府,咱们才松了一口气,下回儿你可别再莽撞了!”

    梦丹柔噘嘴儿道:“准是鏖双叔……。”

    “住口!”

    展千帆垮下脸,怒骂道:“不用你鏖双叔告诉我,船坞沿江各分舵早有急报给我。丹柔,你淘气不打紧,任性妄为却不可原谅,这回别说你爹发火,连我都生气了!”梦丹柔粉脸煞白,低下头不敢吭声。

    朱见琳立刻跨步拦在展千帆的前面,挽住他的手膀。

    “千帆,你这是做什么!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我这个主人还在这儿,你这么做,岂不是教我难堪,何况大过年的,你就算要开骂,也该过了十五再说!”

    展千帆的下巴微缩,他瞥了朱见琳一眼,目光宛若两把利刃。

    朱见琳转过头,吩咐下人去准备客房。

    接下来的日子,倒也相当平静。

    展千帆和朱见琳成天往外头跑,难得见到他们的人,而连丝藕和梦丹柔也忙着帮燕盼归打点未来小生命的用物,即便是忠儿和信儿,也被展千帆招到外边跑腿办事,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间。

    当大年初九的晚上,展千帆和朱见琳终于有空留在王府里与大多儿相聚时,展千帆却表示了归意。

    “小叔叔。”梦丹柔按奈不住好奇,问道:“你们这几天究竟在忙些什么?

    来匆匆,去匆匆,这会儿连回家都匆匆了!”

    展千帆含笑道:“我出去拜会一些人,也拉了一些生意,现在要赶回去调度船只,联络货运!”

    梦丹柔皱一皱鼻子,一付不以为然的神色:“你谈生意,却穿着薄底快靴,劲装短袄,另外信儿还忙着替你磨剑拭鞘,未免太杀伐了!”

    展千帆目光忽凝,他盯着梦丹柔道:“小女孩儿,别太精明,那样子会吓坏男人的!”

    梦丹柔脸色微变,旋即她俯下头,不再作声。

    朱见琳看在眼底,他拍一拍展千帆的肩,道:“千帆,丹柔年轻,给她留点儿馀地。”

    展千帆望向朱见琳,两个男人的视线便扭在一起了!

    这时候,燕盼归插进话,打破了沉滞的气氛,却是说出的话叫人大吃一惊!

    “千帆,我要随你一块儿回家。”

    “开什么玩笑。”

    “我是认真的,我不要留在这儿悬念你的安危。”

    “嫂嫂,你答应过,为了展家,为了哥,为了未出世的小娃囡,你一切听我的安排。”

    “是的,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的背上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

    展千帆双眸倏睁,暴射怒芒。

    “孩死的忠儿,竟然把我的交代当作马耳东风。”

    “别怪忠儿,”燕盼归神色庄重而坚毅:“我到底也是他的主子,我逼他说,他怎敢不说。”

    展千帆面罩寒霜,彷佛凝结的冰石!

    燕盼归放柔了声音,道:“千帆,让我出面澄清事责,揭露真相,还你清白。”

    展千帆摇摇头:“这种事越描越黑,再说你目前也不方便!”

    燕盼归犹不放弃,企图说服展千帆:“请听我说,千帆,我是有孕,并不是有病,何况鼓不打不响,话不说不明,与其躲在人后,畏缩受屈,徒然教人绘形绘影,倒不如挺身而出,据理辩明。”

    “嫂嫂,你的善意我珍惜,不过我自个儿的事情,由我自个儿来处理,你别插手。”

    “千帆,如果千舫在这儿,他也不会任你单肩独挑这些磨难的。”

    展千帆反问燕盼归:“若是哥在这儿,你认为他会允许你在这种情况之下抛头露面吗?”

    燕盼归微微一窒,她的手下意识地抚摩鼓起的腹部。

    展千帆缓和了语调,道:“嫂嫂,我是个男人,我有我的尊严,请你谅解!

    “燕盼归站起身,走向展千帆,然后她跪了下去,真挈的道:“千帆,至少允许我回家。”

    展千帆俊脸陡变,他猛然别过头,闭起双眼,斩绝刚硬的线条,深刻在眉尖。

    燕盼归的手轻轻地搭在展千帆的大腿上。

    “让我在家里等候千舫回来,让我的孩子在他自己的屋檐里出世,千帆,当二月十七日的那天来临,即使我不出面,也请允诺我在场。”

    展千帆的容色由原先的苍白,渐渐贲涨出玄奇的红。

    连丝藕心中一紧,忍不住急呼道:“千帆!”

    展千帆蓦地张开眼睛,含着深意望着连丝藕一眼。

    连丝藕娇躯微僵,嘴角泛起难以察觉的抽动,露出十分担心的紧张,她真怕……

    见展千帆伸手托起燕盼归。“嫂嫂。”展千帆又恢复了沉静,他平缓的说道:“我的未来还有许多血战,而且一路上也有许多凶险,我不能冒险。”

    燕盼归双唇一抿,她坚决的道:“千帆,请原谅我的任性,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回丢,任何方式,在所不问!”

    展千帆强聚出来的宁静,立刻被捣碎了。

    “嫂嫂,倘若你坚持归意,我不会怪罪你,但是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这么争执也不是办法。”朱见琳见状,出声打圆场:“我看这样吧既然盼归嫂嫂归心似箭,我来安排一下,让你们以皇眷的身份回转浔阳,这么一来,沿途自然会有大小地方官出头照料,护卫相送,应该可行。”

    “冒充皇眷,罪名不小。”展千帆皱眉道:“我认为不妥!”

    朱见琳注视展千帆:“有我随行,我说是皇眷,有谁敢说不是。”

    展千帆双肩倏扬:“见琳,你别淌混水。”

    朱见琳深沉一笑:“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紫府和天鹰盟的事,我是绝对不可能置身事外!”“你存心和我耗上!”

    “如果紫府确实是我蓉姑姑在背后主事撑腰,这也算得上是我的家务事了。

    ““见琳,我不许你胡闹。”

    “别对我板脸孔。”朱见琳铿锵有力的说道:“咱们兄弟可不是起哄叫看玩的,这件事情就算没有扯上蓉姑姑,我也会插手的。”

    展千帆咬牙道:“你的固执激怒我不打紧,可是你若得罪了上方,落个除爵撤封,你将以什么面目去见老王爷,你又如何向众位兄长交代?”

    朱见琳盯着展千帆,忽然绽开一抹俏皮的笑容:“要交代什么?如果汉阳少了一座安郡王府,那就表示展家船坞将多出一位拉纤撑舟的梢公罢了!”

    展千帆的脸上没有丁点儿笑意,他语重心长的说道:“玩笑话儿随你高兴说,祸事却千万不可惹,见琳,咱们都不再是小孩了。”

    朱见琳收起嬉态,他顿了一下,然后振起胸脯,以严肃的口吻道:“千帆,我这固执意探访江州,并不单是为你,同时也是为了我自个儿!”

    展千帆的心钟忽撞巨响.,他凝视朱见琳:“为了你自个儿?”

    朱见琳走向梦丹柔,他将手环在梦丹柔的肩上。

    “我决定娶丹柔!”

    展千帆的下颔一阵紧缩该来的终归会来。

    “我要土九江徵求禅决的首肯,这件事请你也在一旁,敲敲边鼓,为我讲一讲情。”

    展千帆目光如电,搜视朱见琳:“你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你是否了解你想做的是什么?”

    “如白染皂,一清二楚!”朱见琳的语气坚决而肯定:“我这五年来,几乎是数着日子等着丹柔长大。”

    展千帆的视线转向梦丹柔,他的神色也柔和下来了。

    “丹柔,你确定这是你要的?”

    梦丹柔不禁缩瑟一下,就在这时候,朱见你的手臂用力地箍紧她,带给地无形的鼓励。

    梦丹柔抬目看了朱见琳一眼,朱见琳正深深地注视她,于是,她再次望向展千帆,斩绝的点一下头。

    “是的,小叔叔,我愿意嫁给琳叔叔!”

    琳叔叔?展千帆的心头蒙上了暗影,他忍不住长吸一口气。

    “小叔叔,你会阻拦我吗?”

    “阻拦?”展千帆的舌头舔舐一下乾燥的唇,他苦笑一声道:“我没有立场丢阻拦你的决定!”

    梦丹柔垂下了目光。

    展千帆移目朱见琳,他们的眼神各自诉说着心底的私语,却无由将它化做声音。

    僵窒了少许之后,还是由展千帆打破沉寂:“日后,别让我听到丹柔说一个‘苦’字!”

    “这是当然,我比你更在乎她的喜悦和痛苦!”

    “那么你发誓你愿意包容她的一切。”

    “我发誓!”

    展千帆伸出右手,诚慈一笑:“见琳,看来我有祝福的份了。”

    朱见琳也伸出右手去握展千帆的手:“含在兄弟的份上,帮我说服禅决。”

    展千帆好像吞下一颗烫红的炭在喉管里!

    “除了禅决之外,慧娘那儿也将是一场艰苦的奋战。”

    朱见琳低头看着梦丹柔,投给她坚定不移的眼光。

    “为了丹柔,我愿意奋战到底!”

    朱见琳说罢,抬目望向展千帆,他的眼底隐现另一股意志力量,传到展千帆的心中。

    展千帆微微颔首,改变话题,道:“关于行程的安排,你有没有腹案?”

    “行程?”

    “嫂嫂要回家,路上必须有万全的准备,我绝不许出一点儿差池!”

    燕盼归闻言,凤目忽亮,她兴奋地挽着展千帆的手腕:“谢谢你,千帆!”

    “别谢我,嫂嫂。”展千帆索然道:“是我扭不过你!”

    燕盼归抿一抿唇,放开展千帆退了一步。

    展千帆转身走向连丝藕,他们的视线便立刻交胶在一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