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劫数
第七章劫数 (第2/3页)
刹时间,他又呆住了,而且悲愤填膺,杀机直冒。
独臂剑客郝百通,那前胸心口之上,一只淡乌掌痕,赫然在目,这掌痕,跟巨灵剑客武维扬所受的一般无二。
总算明白了!
但,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柳悟非也看得清楚,震声大喝:“驼子,这怎么说?”
古寒月没理他,转注金子美,道:“大娃儿,你过来瞧瞧!”
金子美率同四个师弟闪身上前,只一眼,立刻变色惊问,道:“古前辈,家师是死在这掌力之下?”
古寒月点了点头:“不错,我驼子没学过这种歹毒掌力!”
金子美目毗欲裂,道:“前辈可知这是谁下的毒手?”
古寒月摇头说道:“不知道,不过,由此可知,杀郝老二跟杀武老大的,是同一个人,这个人,一穷双残见过!”
金子美转注柳悟非,尚未发话。
假瞎子突然冷冷说道:“大娃儿,你何不问问他,谁会这种掌力?”
好厉害,古寒月脸色为之一变,冷喝说道:“瞎子,你……”
“我怎么样?”假瞎子冷冷说道:“这不该问?你不知道?”
古寒月默然无语。
金子美适时说道:“前辈……。”
古寒月截说道:“这是驼子那幼主的独门掌力,但驼子敢以性命担保,杀武老大跟郝老二的,绝不是驼子幼主!”
金子美双眉一挑,道:“那么是谁?”
古寒月道:“我不敢断言!”
东郭逸突然冷冷说道:“我敢断言!”
古寒月道:“酒鬼你说是谁?”
东郭逸冷笑说道:“你驼子幼主,慕容继承!”
古寒月变色说道:“酒鬼,你敢血口乱喷?”
东郭逸道:“我可是有根据!”
古寒月冷喝说道:“说!”
东郭逸道:“掌力既称独门,放眼宇内,谁还会这种掌力?”
古寒月咬牙说道:“除了驼子幼主,跟驼子幼主之师外,举世该无第三人!”
东郭逸冷笑说道:“武林之中,只见过慕容继承,可没见过慕容继承之师,折剑庄、埋剑堡这两处地方,也只有慕容继承到过!”
古寒月道:“你酒鬼怎知这两处地方,只有驼子幼主到过?”
东郭逸冷笑说道:“在场这几个,可没一个还见过旁人!”
这话不错!
古寒月心中一动,立刻转向金子美:“大娃儿,昨夜是谁守灵?”
金子美道:“晚辈四师弟与五师弟!”
古寒月又望向两个年轻汉子,道:“你二人可曾有片刻离开过?”
两年轻汉子道:“投有!”
这可麻烦了,难不成那人能杀人于无形?
这,除了圣心神僧外,没一个能办得到。
古寒月长眉一皱,又向金子美道:“大娃儿,打昨夜至今,郝老二身边可曾离过人?”
金子美想了一想,道:“没有,只有昨夜古前辈离去后,晚辈曾离开过小楼一会儿,不过,那只是一会儿……”
古寒月巨目一亮,道:“下手杀个人,该够了……”
转望东郭逸,冷然接道:“酒鬼,听见了么?”
东郭逸冷冷说道:“听得清楚,工夫足够,可是你看见有人进入小楼么?”
古寒月道:“驼子没看见,你准知不会有人乘隙进入小楼?”
东郭逸道:“我不知道,谁也不敢断言,你驼子难道就准知道,在那一会儿工夫中,会有人乘隙潜进小楼不成?”
古寒月毅然点头:“除了这,别的没机会下手!”
东郭逸道:“怎么说,这也只是推测!”
古寒月道:“酒鬼你是向我要证据?”
东郭逸道:“当然!我有证据证明他慕容继承杀人,你也应该找出证据,为他慕容继承脱嫌,要不然……”
古寒月长眉一挑,道:“要不然怎么样?”
东郭逸冷笑说道:“要不然就是他慕容继承杀人!”
古寒月默然不语,良久才道:“我现在拿不出证据!”
东郭逸道:“那你现在就不能勉强我们几个说人不是慕容继承杀的!”
这话不错,古寒月他明知不是慕容继承下的毒手,可是苦无证据,他没办法不让人家这么想。
何况,两件惨事,唯一的证据都对慕容继承极为不利。
古寒月沉默了一下,道:“酒鬼,驼子幼主是刚才跟驼子一起来的,在场的不只是驼子主仆两个,大娃儿兄弟都看得清楚!”
不错,刚才没人见慕容继承下手。
东郭逸冷笑说道:“驼子,你不是说昨夜那段工夫够么?”
古寒月道:“但驼子幼主昨夜没来埋剑堡!”
东郭逸道:“你怎么知道?”
古寒月道:“那段工夫是在昨夜驼子离去之后.而驼子到达八方客栈时,驼子幼主正好好坐在八方客栈房中,假如是他,他该落在驼子之后!”
这分析,是理!东郭逸冷冷说道:“谁知道?”
古寒月道:“我知道!”
东郭逸道:“你知道不算数!”
古寒月道:“谁知道才算数?”
东郭逸道:“我们几个知道才算数!”
古寒月冷哼说道:“不明是非,不分黑白,你们知道了又如何?”
东郭逸脸色一变,道:“驼子,我要使你在‘理’字下低头……”
冷冷一笑,转注金子美,道:“子美,那慕容继承是否曾走近棺木五丈?”
金人美点头说道:“慕容继承曾在家师灵前一拜!”
东郭逸目中寒芒一闪,道:“他设有对郝老二的诈死起疑?”
金子美道:“曾起疑,但终于瞒过了他!”
东郭逸倏地仰天悲笑:“驼子,这怎么说?”
古寒月道:“什么怎么说?”
东郭逸道:“就因为他动了疑,所以他藉那—拜之势下了毒手!”
古寒月勃然变色,道:“酒鬼,你十足的血口喷人!”
东郭逸冷笑说道:“想必你又有辩解?”
古寒月道:“不是辩,是事实,当时我曾暗以两仪神罡相试!”
东郭逸道:“结果如何?”
古寒月道:“惭愧得很,我多虑了!”
东郭逸冷笑说道:“你曾以两仪神罡相试,谁知道?”
古寒月道:“没人知道,我自己知道!”
东郭逸道:“我说过,你知道的不算数!”
敢情说了半天,根本没人相信。
古寒月长眉一挑,道:“那么,我的话全是白说了?”
东郭逸道:“差不多!”
古寒月有了三分火气,道:“你们几个是认定了?”
东郭逸道:“别人怎么想我不管,我是认定了!”
古寒月巨目暴闪寒芒,道:“酒鬼,你一向遇事冷静,心智、眼光,也都比化子、瞎子、聋子三个为高,你明明知道杀武老大、郝老二的不是古寒月幼主,彼此多年知交,交称莫逆,却为什么不帮个忙澄清,反而睹白谓黑,火上浇油,难不成你真不要朋友了?”
东郭逸脸色一变,冷笑说道:“这倒好,你驼子竟替你那幼主反咬起我来了,不错,你说的,我承认,无奈,事实俱在,证据确凿,我帮不上忙,而且,武老大、郝老二跟我也是多年的朋友,他两个死得冤屈,死得悲惨,我不能帮你的忙,什么叫睹黑谓白?我这是就事实论事.什么叫火上浇油?为朋友说话,人人都该如此,至于你这个朋友,要不要两可,为免步武老大、郝老二后尘,这种朋友,还是少要为妙!”
这番话厉害,乍听很够义气,其实,义气过了分。
柳悟非仰天怒笑,道:“酒鬼说的是,驼子,闭上你的嘴巴,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也别想为那慕容继承脱罪!”
假瞎子冷冷说道:“驼子,你听清楚了,瞎子、聋子,跟化子、酒鬼,同此一心,誓死为老朋友报此血仇……”
古寒月浑身颤抖,目光落到金子美脸上:“大娃儿,你怎么说?”
金子美毫不犹豫,挑眉说道:“晚辈等师仇不能不报,前辈原谅!”
东郭逸目中异采连闪,长笑说道:“驼子,听见了么!我劝你省省心吧!”
古寒月巨目暴射威棱,须发惧张,沉声说道:“酒鬼,真是好朋友,我驼子永远会记住你这把火!”
东韩逸冷笑说道:“随你怎么想都行,为朋友,我酒鬼拼上了这颗头、这条命!”
古寒月巨目环扫,道:“那么说吧.你们几个打算怎么办?”
东郭逸冷冷说道:“驼子,你多此一问,自然是找慕容继承为朋友报仇!”
古寒月道:“你有把握!”
东郭逸冷笑说道:“我刚说过.为朋友,我拼了这条命、这颗头!”
古寒月冷笑说道:“你愿意舍头拼命,何苦还要拖上化子,瞎子跟聋子!”
东郭逸道:“为朋友,谁都一样,不信,他三个在这儿,你尽可问问!”
柳悟非突然冷冷说道:“这还用问么?化子也活够了,这么大把年纪躺下,不算夭折,为朋友,就是少活几年也值得!”
假瞎子跟假聋子没开口,看他两个那种神情,何用多说?
古寒月身形连颤,哑声说道:“好,好,好,酒鬼,算你行!”一跺脚,转身要走。
东郭逸身形如电,一闪抢出,拦在面前,道:“驼子,哪儿去?”
古寒月道:“你管不着!”
东郭逸道:“别的时候我管不着,今天可该另作别论!”
古寒月长眉一挑,道:“你要拦我?”
东郭逸道:“正是!”
古寒月冷笑一声,道:“就凭你酒鬼?”
东郭逸道:“在这儿的,不只我酒鬼一人!”
好厉害,一句话拉上好几个!
古寒月巨目威棱一闪:“酒鬼,你好厉害!”
东郭逸冷冷一笑:“驼子你才知道!”
古寒月巨目中威棱又复一闪:“酒鬼,我驼子要走,像你这样的,再有十个也不行!”
京郭逸道:“跟前我们只有老少九个,你不妨试试看!”
这更好,连几个后生晚辈也拉上了!
对老的,还可以用强,对后生晚辈、故人弟子,可不好意思,再说,他心中对这几个后生晚辈,也有着一份歉疚。
古寒月道:“酒鬼,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郭逸道:“问得好,我这叫留下老的钓小的!”
古寒月心头一震,惊声说道:“酒鬼,你是要驼子幼主去而复返?”
东郭逸道:“你还不算太糊涂!”
古寒月道:“酒鬼,你要找就找我吧,这笔债,我驼子担了!”
东郭逸摇头说道:“你也躲不掉,但今天我们几个不找你.今天我们这老少九个,要当着郝老二面前对付慕容继承!”
古寒月心头再震,道:“酒鬼,你要知道,只要驼子幼主去而复返,你们这几个,可难有一个活口.我驼子也拦他不住!”
东郭逸道:“我明白,没人要你拦,他有什么毒手尽管使,谁教我几个是郝老二的朋友、徒弟?”
为朋友置生死于度外,听起来.很动人,也令人肃然起敬,这种好朋友一辈子难交几个!
古寒月瞪目道:“酒鬼,你是有心逼驼子幼主杀人!”
东郭逸道:“可没人逼他杀武老大、郝老二!”
古寒月身形一颤,道:“酒鬼,你是有心加重驼子幼主一身罪孽,陷他于万劫不复!”
东郭逸道:“是他自己找的,当初他就不该上门杀人!”
古寒月须发暴张,嗔目厉喝:“酒鬼,你这用心好毒!”
“好说!”东郭逸淡然说道:“比之你主仆,只怕还要差了一点儿!”
占寒月身形暴颤,咬牙说道:“酒鬼,到今天我才算真正领教你了,我可要告诉你,你们几个拦我不住!”
这可是实话!
东郭逸道:“除非你让我们这几个全部躺下!”
古寒月道:“你以为我不敢?”
东郭逸面现诡异之色,道:“我拿准了你不敢!”
古寒月道:“怎么说?”
“很简单!”东郭逸道:“那样彼此这份仇只有更深!”
古寒月心头一震,默然不语。
这话不错,只要古寒月出手时伤了任何一人,这份仇,势将更深,再要澄清幼主与八剑间这件事,也就更难了。
这一手,不谓不高,不谓不毒。
其实,这还好,古寒月他没多想,若是多想想,他会发现这一手之高之毒,还不止于此。
东郭逸唇边浮现一丝诡笑:“驼子,怎么样?我说你走不了……”
古寒月突然一声冷哼,巨目暴射冷电:“酒鬼,驼子要试试,让开!”单掌一挥,击向东郭逸左肩。
好主意,只要东郭逸一闪,他就可脱身了。
岂料,东郭逸没闪,冷冷一笑:“驼子,天底下没那么便宜的事,有胆你就打打看!”双肩一晃,又挺身迎上。
古寒月心头一震,连忙沉腕收掌。
但,适时,东郭逸却突出一指,疾点他的曲池穴。
出手之快,骇人听闻,指力之凌厉,武林罕见。
古寒月还真投有料到,一惊侧身,巨目一睁,诧声说道:“酒鬼,你何时学来这一手儿?”
东郭逸冷笑说道:“多得很呢,你要不要再瞧瞧!”右掌一翻猛抖,一股罡风如刃,直截古寒月右臂。
古寒月悚然动容,道:“酒鬼,你瞒得朋友们好苦,这等功力,足列当世二三人!”没接,也没还击,高大身形—闪避过。
东郭逸冷冷说道:“驼子,又来了!”
五指如钩,虚空连弹,数缕指风分袭古寒月胸前诸大穴,招法之诡异,见所未见,手段之狠毒,令人寒心!
古寒月勃然变色,道:“酒鬼,你真打!”
高大身形又一闪,堪堪避过,险极!
东郭逸冷笑说道:“为朋友,那是当然!”左掌一圈,猛然拍出。
古寒月陡挑长眉,右掌一举,硬接来掌。
两掌接实,砰然轻震。
东郭逸青衫飘飘,身形不过一晃,古寒月却须发飞扬,退了两步。
他吃了亏,他当然吃亏,只用了五成功力能不吃亏?
他脸色刚方自一变,东郭逸一声冷笑,又复飞扑而至,单掌一抡横切,疾斩古寒月右肩,他是存心要废去铁面神驼一条膀子。
出招之快有如闪电,快得连古寒月都来不及招架。
古寒月一惊,刚要闪身。
东郭逸手臂暴长,变切为抓,五指已沾上古寒月肩头。
古寒月大惊失色.顾不得招架,更顾不得出招反击,忙闭肩井穴,猛一提气,高大身形硬生生地横移数寸。
但,仍慢了一步。
“嘶”地一声,—只袍袖被东郭逸齐肩扯下,好不狼狈!
虽说穴道已闭,指尖只是掠过,一条膀子也一阵酸麻。
够险的.再差分毫,这条膀子便算完了。
古寒月吓出一身冷汗,脸上更变了色,巨目尽射讶异:“酒鬼,我不信你有这高功力!”
东郭逸没再进袭,一扬手中破袖,道:“事实如铁,不信也得信!”
古寒月道:“酒鬼,你何时练得这高身手?”
东郭逸道:“修为各凭苦功,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古寒月道:“可是令我动疑!”
东郭逸神情一震,脸色微变,道:“你动什么疑?”
古寒月道:“你酒鬼不该有这高功力!”
东郭逸冷然一笑道:“事实上我有!”
古寒月道:“那你就不是‘落拓青衫西风醉客’东郭逸!”
东郭逸—惊说道:“那么驼子你说我是谁?”
古寒月巨目凝注,默然不答。
怪了,东郭逸脸上竟有了不安之色,道:“驼子,你聋了哑了?”
古寒月突然说道:“我不聋不哑!”
东郭逸道:“那么答我问话?”
古寒月巨目一眨不眨,道:“你要我说?”
东郭逸道:“我想听听!”
古寒月道:“你很高明,我承认被你瞒了很久,整得好惨,但到头来你还是没能逃过我古寒月的双目……”
东郭逸神情猛震,仰天纵声长笑。
古寒月震声说道:“酒鬼,你笑什么?”
东郭逸笑声倏住,冷冷说道:“我笑你!”
古寒月道:“笑驼子怎地?”
东郭逸道:“笑你有很深沉的心智!”
古寒月巨目寒芒一闪,道:“酒鬼,怎么说?”
东郭逸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挑拨离间!”
这倒好,反被他先咬了一口!
古寒月勃然色变,冷笑说道:“酒鬼,心智深沉的,该是你!”
“岂敢!”东郭逸冷笑说道:“酒鬼我为的是朋友!”
古寒月纵声大笑,声震屋宇,慑人撼人:“好一个为朋友,阁下,你那一套瞒得过一穷双残,却瞒不过我古寒月,你敢让我取下你脸上的易容之物?”
东郭逸神情又是一震,大笑说道:“驼子,酒鬼脸上只有一张人皮!”
古寒月道:“古寒月正是要剥下那张人皮!”
东郭逸目中奇光一闪,转注—穷双残笑道:“化子,你三个听见了么,好毒!好狠!”
假瞎子冷冷说道:“酒鬼,我不是你!”
东郭逸道:“是我便如何?” 。
假瞎子道:“是你,我就没工夫跟他罗嗦!”
东郭逸大笑说道:“说得是!”
收回目光,凝注古寒月,道:“驼子,你听见了,朋友不让我跟你罗嗦!”
古寒月冷冷说道:“岂不正中了你的下怀!”
东郭逸道:“我可也正有这意思!”
古寒月冷然怒笑,巨目威棱投向假瞎子:“瞎子,你可是真瞎了?”
假瞎子冷笑说道:“可能我瞎子是真的瞎了,要不然,我瞎子哪能分辨不出,交得交不得的好坏朋友?”
古寒月长眉一挑,道:“瞎子,你难道看不出……”
“我看得出!”假瞎子冷然截口说道:“酒鬼这种朋友,没你这种朋友值得交!”
东郭逸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笑意表示什么,任何人无从意会。
古寒月巨目威棱暴射,似欲发作,但倏又一叹说道:“瞎子,东郭酒鬼何来这高功力?就算你眼睛瞎了,你的心可没瞎呀,怎不仔细想想?”
假瞎子道:“我想过了,酒鬼的话对,修为在各人苦功,没有告诉人的必要,我瞎子也还有几套秘而未宣、压箱底的玩艺儿!”
古寒月长目刚挑,终又摇头:“瞎子,多年的朋友,谁还不清楚谁么?”
这话不错,谁有多少,彼此都该清清楚楚。
岂料——
假瞎子冷笑说道:“好话,我三个就不知你何时学来这么多!”
古寒月巨目一瞪,道:“瞎子,我不是已告诉你三个原因么?”
假瞎子道:“那么,难不成就只准你有奇遇么?”
这是理,一句话堵住了古寒月的嘴。
东郭逸冷冷笑道:“说得是,难不成你驼子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酒鬼就不能有奇遇?有奇遇就非告诉你不成?”
古寒月听若无闻,转注柳悟非,道:“化子,你怎么说?”
柳悟非尚未答话。
东郭逸一旁冷然插了嘴:“驼子你多此一问,一穷双残、医、卜、酒,这宇内七个老怪物,何曾有过二心?”
古寒月不理,冷冷逼视:“化子,我问的是你?”
柳梧非道:“驼子,你聋了?”
古寒月脸色一变,道:“化子,怎么说?”
柳梧非老眼一翻,道:“酒鬼的话,你没听见么?”
古寒月瞪目道:“难道你也跟瞎子一样的糊涂?”
柳悟非道:“瞎子可是举世皆知的机灵人,说他糊涂的,你驼子是第一个,这,你驼子应该很清楚!”
这话不错,一穷双残,化子、聋子好对付,唯独瞎子鬼见愁,其机灵多智,委实是举世皆知!
古寒月道:“智者有一愚,再聪明的人,他也有一时的糊涂!”
柳悟非道:“我三个糊涂的时候够长了,现在是刚明白过来!”
敢情这话里带着刺儿!
古寒月巨目威棱怒闪,身形暴颤不语。
适时,东郭逸目射诧异色,嘿嘿笑道:“驼子,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少费口舌……”
古寒月霍然转注,须发暴张,厉笑说道:“阁下,你够厉害,够高明,手法也够阴狠,够毒辣,古寒月要当着他三个的面,揭开你脸上那张人皮,看看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长相!”
东郭逸嘿嘿笑道:“驼子,你行么?”
古寒月道:“古寒月拼着流血五步,你试试看!”
单掌一挥,飞攫东郭逸面门。
东郭逸诡笑说道:“今天你还怕没血流么?”
侧身错步,立掌如刀,横截古寒月腕脉,既快又狠!
古寒月心头一震,左腕倏沉,一缩暴张,仍攫东郭逸面门,他是认准了东郭逸脸上有文章。
东郭逸一笑扬声说道:“化子,你三个瞧见了没有?驼子他这可是拼命的打法,别袖手旁蔑,瞪着眼不动,化子上来帮忙,瞎子跟聋子守着门儿,留神他溜了!”
说着,身形横闪,飘向一穷双残。
一穷双残犹豫未动,东郭逸又扬轻喝:“化子,你三个聋了不成?驼子他跟慕容小狗,下手武老大、韩老二之时,可曾顾到江湖道义?”
一句话听得一穷双残脸上变了色,双残冷哼一声,双双飞身而起,掠到古寒月背后,拦住退路。
古寒月惊怒交集,大喝扬掌,两仪神罡猛袭而出,飞卷东郭逸前胸要害。
东郭逸既不还击,也不招架,嘿嘿一笑,挪步闪身,横移五尺,他是躲开了,那两仪神罡却撞向了柳悟非。
柳悟非勃然大怒,厉声叫道:“驼子,你是逼我出手!”单掌一翻,便要硬接。
东郭逸适时叫道:“化子,接不得,这是驼子独步宇内的两仪神罡!”
出指如电,疾点古寒月左太阳穴,竟然是煞手!
柳悟非冷哼一声,道:“化子不瞎,我就是要试试它有什么惊人之处!”
两仪神罡威力无伦,所向披摩,这哪能试?柳梧非他要以身试之,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想试,古寒月可不敢让他试,否则这误会势将更深,更难解,大惊之下,闷哼一声.咬牙沉腕,硬生生地尽敛神功,身一偏,又待扑向东郭逸。
他却忽略了一点,他自己收敛了两仪神罡,柳悟非那凝足功力、雄厉威猛的一掌,可是仍然袭了过来。
躲过了一指,没躲过一掌,他如今一身功力高绝,穷神这一掌可也不凡,砰然一声,正中左胁,踉跄暴退,血气翻腾,一口热血差点没冲口喷出。
柳悟非—愕,古寒月脸上神色刚变,东郭逸已如闪电般欺至,阴笑一声,右掌猛抖,直逼古寒月前胸。
他想再补一掌,简直是落井下石,血海大仇也不过如此,哪里像是相交多年,因故反目的朋友?
古寒月巨目尽赤,暴喝说道:“酒鬼素性仁厚,你这一点便不像!”
刚欲强忍内创,再提两仪神罡。
蓦地里,一声清越长啸,如龙吟,似鹤唳,由远而近,划空传到。
是慕容继承去而复返了!
古寒月机伶一颤,铁面变色,顾不得拒敌,身形一闪,避过东郭逸一掌,腾身疾射前厅。
东郭逸目中诡异之色电闪,一声阴笑:“驼子,你难得好心,可惜没那么容易,瞎子、聋子,留神!驼子要溜!”
喊归喊,他自己却站着没追。
假瞎子跟假聋子同声冷笑:“我两个瞧得清楚,他走不掉!”
四掌齐扬,两股阴柔掌力横截古寒月。
古寒月目眦欲裂,悲怒厉喝:“你两个是想死?闪开!”
铁腕双抡,分迎四掌。
掌力相接,砰然大震,双残身形暴退,神色齐变。
古寒月只不过身形一晃,二次腾身又冲。
岂料——
双残又扬怒笑:“驼子,好惊人的功力,除非让我俩躺下,否则你走不了!”
两条身形疾闪会合,再度拦住去路,四掌一扬,又是一片阴柔劲气压至,这一次,较前一次威力倍增。
古寒月须发暴张,刚欲张口。
适时一条人影捷如闪电,疾掠入厅。
古寒月知道不妙,颤声大呼:“幼主掌下留……”
“情”字尚未出口,双残一声闷哼,身形砰然飞起,直如断了线的风筝,双双向厅内落去。
柳悟非.东郭逸一齐腾身,各接一个,同时落地。
大厅门口,慕容继承星目含威,眉挑凶煞,冷然而立。
再看双残,已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寂然不动。
古寒月浑身暴颤,唇边渗血,垂首不语。
东郭逸神色木然,没说话。
柳悟非者脸煞白,须发暴张,目光如炬,直逼慕容继承:“慕容继承,他两个跟你何仇何恨,你下手如此狠毒!”
慕容继承目中寒芒一闪,不答反问:“阁下何人?”
柳悟非厉叱说道:“凭你这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也配动问老化子名号!”
慕容继承眉宇间杀机又现,一声冷笑:“好话!”右掌欲举。
古寒月猛然抬头,哑声发话:“幼主,这几位是老奴多年知交,武林人称‘穷双残’!”目光落向东郭逸,刚要接下去。
东郭逸突然冷笑说道:“古驼子,哪个是你的多年知交?你该说是冤家对头!”
古寒月长眉一挑,道:“阁下,你是……”
“我怎么样?”东郭逸截口说道:“你问问化子承不承认!”
古寒月没问,他知道,问了更糟!
慕容继承冷冷一笑,道:“不承认更好,知交哪有干戈相向的!”
东郭逸道:“有,古往今来,不乏例证,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摹容继承道:“恃众欺我恩叔,当然你得还我一个明白!”
东郭逸道:“倘若我不还呢?”
慕容继承答得冰冷栗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出此大厅!”
东郭逸道:“好狂的后生!”
慕容继承道:“我说得出做得到,不信你试试!”
东郭逸冷笑说道:“你怕我不试?问你身边那位恩叔好了!”
慕容继承一怔,目光投向古寒月!
古寒月他哪能说,又能说些什么,心头一震,道:“幼主.这只是一点小误会……”
东郭逸冷笑说道:“小误会也值得拼命?”
古寒月脸色一变,慕容继承皱了皱眉,道:“恩叔!”
古寒月一震躬身:“容老奴稍后详禀……”
东郭逸冷笑说道:“有关的人都在这儿,还是当面说的好!”
敢情他是一步也不肯放松!
古寒月脸色又是一变,道:“阁下,救人要紧!”
东郭逸冷冷说道:“不用救了,聋子已经死了!”
慕容继承神情一怔,古寒月激声大喝:“你胡说!”
东郭逸冷然说道:“不信你自己瞧瞧!”
古寒月心头震撼,身形才动。
柳悟非已然闪身横向东郭逸,只一摸假聋子腕脉,立即神色巨变,须发暴张,一声厉喝:“慕容继承,化子跟你拼了!”
他没有说假聋子是否真的死了,其实何用再说?
话落,闪身扑向慕容继承。
东韩逸突然伸手一拦:“化子,瞎子如何?”
柳悟非听着无闻,抬手一格,正待二次闪身。
东郭逸适时又扬沉喝:“化子,我问你瞎子如何了!”
柳悟非一震说道:“瞎子还有救!”
东郭逸道:“那么,你不要瞎子的命了?”
柳悟非明白了,一惊,没能答上话。
东郭逸冷冷一笑,又道:“把瞎子给我!”
柳悟非默默地,就要把瞎子递给东郭逸。
古寒月陡然目闪威棱,沉声喝道:“化子,且慢!”
柳悟非一怔收了手,道:“驼子,你要干什么?”
古寒月道:“使不得!”
柳悟非道:“怎么使不得?”
古寒月目注东郭逸,冷冷说道:“先弄清楚他是谁,再交给他不迟!”
东郭逸神情一震,尚未说话。
柳悟非已然说道:“你眼不瞎……”
古寒月截口说道:“但走了眼!”
柳悟非冷冷说道:“在化子面前,你少来这一套!”
伸手又要把假瞎子递给东郭逸。
古寒月突然欺前一步,大喝说道:“化子,你要瞎子跟聋子一样?”
柳悟非一震缩手,东郭逸适时冷笑:“化子,休要中了他挑拔离间计!”
古寒月巨目威棱一闪,冷笑说道:“是不是挑拨离间,你心里明白,聋子他适才可没死!”
东郭逸道:“那是适才,适才他还好好地站在这儿呢!”
古寒月道:“匹夫好一张利口.聋子他身无重伤,并不至死!”
东郭逸道:“如今聋子可是死在于我怀里。”
古寒月道:“他该说死在你手里!”
东郭逸脸色一变,冷笑说道:“在场都看得清楚,是慕容继承他下的毒手!”
不错,这是在场有目共睹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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