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秦淮

    第十章 秦淮 (第2/3页)

有不点头!”

    岑非—怔哑口,但旋又说道:“可是,阁下要先解去他所中之毒,那办不到!”

    算卦的笑道:“这条件,我是跟甄三爷谈的!”

    岑非道:“我三哥,他也没答应!”

    算卦的淡然一笑,转注贾玉丰:“是么,甄三爷?”

    贾玉丰嘿嘿干笑,道:“阁下,是诚抱歉,甄某人不敢……”

    算卦的一笑截口,道:“没关系,甄三爷既不答应,算卦的我不敢相强,这样好了,算卦的我两个自己来……”

    贾玉丰笑道:“阁下,这毒,非甄某人那独门解药不可!”

    算卦的一指土老头儿,笑道:“甄三爷忘了,我这位同伴,是既悬壶又卖药!”

    贾玉丰神情一震,旋即笑道:“阁下,甄某这个毒,可是乱投药石不得,不但毒解不了,甚至于还会……”

    算卦的截口笑道:“那不劳甄三爷烦心,我这个同伴,平生活人无算,他有十成把握,准保是对症下药!”

    贾玉丰神色阴晴不定,狡黠目光转注土老头儿,深深地看了他两眼,笑问:“这毒,朋友能解?”

    土老头儿这时开了口,老眼一翻,话声冰冷某人:“你要不要看我老人家试试?”

    贾玉丰目中凶芒一闪,道:“甄某人有心要看看,只是甄某人为朋友担心!”

    土老头儿道:“怕我解不了毒丢人?”

    贾玉丰笑道:“好说,事实如此,甄某人不愿否认!”

    土老头儿冷冷一笑,将手探入了怀中:“那么你就看看,区区‘散功散’难不倒我老人家。”

    慢吞吞地摸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寸高玉瓶,就要拔塞子。

    凶狠神情猛震,勃然色变,贾玉丰再也镇定不住,目中凶芒暴射,厉声叫道:“朋友,既知甄某人‘散功散’,当非无名之辈,两位究竟是……”

    土老头儿冷冷一声,自言自语道:“什么真(甄)某人,假 (贾)某人,这年头,真(甄)就是假(贾),假(贾)便是真 (甄),真(甄)假(贾)都成了一回事了!”

    说着,已拔出瓶塞,径自走向慕容继承。

    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三凶为之心惊肉跳,贾玉丰一声厉喝:“朋友,你与我站住!”

    土老头儿老眼一翻,停了步:“干什么?”

    贾玉丰冷笑说道:“甄某人走眼,没想到二位竟是有心人,答我最后一问,你两个究系何人,须知甄某人……”

    土老头儿冷哼一声,截口说道:“贾玉丰,少装蒜吧,我叫褚一飞,他叫呼廷灼,剩下的,你三个自己用脑筋想想好了!”

    三凶闻言身形剧震,贾玉丰神色一转狰狞,厉笑说道:“真个走眼,真个走眼,我道是谁,原来是‘神州六奇’中的两位,‘青囊叟’褚一飞,‘铁嘴君子’呼延灼……”

    褚一飞一翻老眼,道:“你知道就好,既知是我,就该知道你那区区散功散之毒,难不倒我,现在看着我试!”

    贾玉丰机怜一颤,道:“褚一飞,你敢!”

    褚一飞冷笑说道:“你知道我褚一飞敢不敢,你们血盟十友那块招牌吓得了别人,却吓不了我们几个!”

    又待举步。

    “慢着!”贾玉丰欺身向前,别看他身躯魁武,动起手来可是疾若闪电,迅如飘风,他伸手一拦,道:“褚一飞,先答我一问,一穷双残、医、卜、酒,一向联袂江湖,形影不离,今夜为何……”

    褚一飞咧嘴一笑,道:“贾玉丰,在我老人家面前少来这一套,告诉你也无妨,你尽管放心,今夜只有我两个在!”

    贾玉丰丑脸一红,刚要张口。

    褚一飞紧跟着一句:“贾玉丰,你问完了么?”

    贾玉丰狞笑点头:“问完……”

    “了”字未出,褚一飞身形突闪,滑溜如灵蛇,一闪便到了贾玉丰身后,同时扬起沉喝:“慕容继承,机会难得,张嘴!”

    慕容继承一身傲骨,哪肯受人施惠?他神色冷冷,刚一抬头,褚一飞一只左掌已搭上了他的下巴,两指微一用力,拨开他的嘴,趁着右腕微振,小玉瓶口红光一闪,飞投慕容继承口中。

    然后塌肩滑步,要躲开身后袭来那歹毒霸道的一招!快是够快,无奈,仍晚了一步,“嘶”地一声,一只右衣袖己被贾玉丰齐肩扯下,再差一发,那只右臂就别想要了,险极!

    褚一飞横窜数尺,忙中有错,恰好落在岑非与知非和尚面前,这二凶早就跃跃欲动,这时同扬厉喝,就待出掌,

    突然,贾玉丰惊呼震天:“八弟,九弟,姑且饶他此遭,快走!”

    二凶猛然醒悟,一哆嗦,沉腕收掌,急急抽身。

    可是,大迟了——

    蓦地,一声冰冷怒笑撼人心神:“匹夫,还想走么?”

    慕容继承长身而起,双掌并举,一抓一收,已然腾起的三凶身形忽地一顿,紧接着倒射而回。

    慕容继承杀心早起,冷哼一声,双掌再展,迎着那三颗大好头颅,功疑十成,虚空拍出。

    下手绝情,他是存心不留活口。

    看看三凶就要应掌毕命,适时,一声轻叱起自夜空:“慕容继承,你给我住手!”

    话落人至,一条娇小人影划空射落,皓腕抬处,那纤纤玉指指的是慕容继承身后命门大穴。

    来人身法快,手法高,令人不能不躲。

    慕容继承只有先求自保,顾不得再杀三凶,一沉腕,身形飞旋,一掌电旋而出,他有心与来者硬拼一掌。

    砰然大震,劲气飞扬,罡风四溢,慕容继承血气翻腾,退了两步,来人也同时飘落地面。

    是谁有这高功力?慕容继承心神震动,目光投注处,不由一怔,脱口一声:“又是你……”

    不错,正是那美姑娘,神秘的黑衣人儿,她面罩寒霜,高挑黛眉,圆睁着美目,冷然点头:“是我,怎么样?”

    慕容继承尚未说话,三凶掌下余生,惊魂甫定,闷声不响,悄悄地要溜,只是,身形刚动,美姑娘陡扬轻喝:“你三个给我站住,没有我的话,一个不许走!”

    三凶还真听话,身形一震,一个也不敢再动。

    褚一飞与呼延灼互投诧异一瞥,都没开口。

    当然,这时便只有光冷眼旁观,才是正理!

    适时,慕容继承开了口:“你又来干什么?”

    “找你!”

    答得好!

    “找我干什么?”

    “救人!”

    答得更好,也干脆!

    慕容继承目中寒芒一闪:“救谁?”

    黑衣人儿冷冷说道:“救那你所要杀的罪不足死的人!”

    “罪不足死?”慕容继承抢手一指三凶,冷笑说道:“你知道他三个跟我何仇何恨?”

    照说,当年事知之者甚少,黑衣人儿不会知道,也不该知道。

    岂料,她竟然点了头:“知道,仇恨起于十九年前贺兰山上!”

    此言一出,不但慕容继承几疑眼花耳误,便是三凶也齐齐色变,诧异欲绝,慕容缮承惑然说道:“你怎么知道?”

    黑衣人儿道:“那你管不着,只问你我说的对不对?”

    慕容继承点头说道:“对,没错,我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

    黑衣人儿以牙还牙,针锋相对,道:“我再说一句,你管不着!”

    慕容继承双眉一挑,厉声说道:“你说不说?”

    黑衣人儿娇靥一仰,道:“不说,你要怎样?”

    慕容继承冷笑说道:“你要知道,这儿不比酒楼!”

    黑衣人儿道:“哪儿都一样,凭你慕容继承,还奈何不了我!”

    慕容继承唇边浮现一丝冷酷笑意:“那么你何妨试试!”

    说着,抬起了右掌。

    黑衣人儿,她视若无睹,道:“酒楼上已领教高明,你不见得怎么样!”

    慕容继承道:“莫忘了,那是平手,和局!”

    黑衣人儿冷笑说道:“你仔细想想,那第二招上,我动了没有?”

    慕容继承一震说道:“那是你的事……”

    黑衣人儿截口说道:“你也该知道什么叫作让,我不要你领情,我要你知耻!”

    慕容继承玉面一红,继而一片煞白,白得没了血色,白得怕人,身形一阵轻颤缓缓垂下右掌。

    这几句话,说来轻松平淡,可听得褚一飞、呼延灼与三凶等五人,惊心裂胆,魂摇魄荡。

    慕容继承一身功力已然鲜有敌手,所向披靡,仅逊宇内三五人,如今,竟有人比他还高,而且还是一个年轻女子。

    有人功力比慕容继承高,那不足为奇,奇就奇在这功力出自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人身上。

    尤其,是出现在一个姑娘家身上!而,偏偏她又陌生得很。

    沉默了一下,慕容继承突然厉声说道:“你既知他三人与我何仇恨,为何还出手阻拦?”

    黑衣人儿道:“那不难说明,因为他们跟我也有仇!”

    三凶为之一哆嗦,脸上变了色!

    慕容继承一怔说道:“什么仇?”

    黑衣人儿答得冲人:“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你也管不着!”

    就凭这一句,慕容继承可也就无可奈何她。

    他挑了挑眉,道:“我明白了,你是要自己杀他三人?”

    黑衣人儿道:“你自作聪明,我没有杀他三个的意思!”

    三凶心头为之一松,可是,既称有仇,却没有诛仇的意思,这又是怎么回事?连褚一飞与呼延灼也满腹狐疑,莫测玄奥。

    慕容继承他更是糊涂,一怔说道:“这话怎么说?”

    黑衣人儿道:“很简单,他三个罪不足死!”

    慕容继承怒声说道:“他三个罪不足死,谁才罪足死?”

    “元凶!”黑衣人儿只说了两个字,答得很简单!

    慕容继承道:“那是你的仇,你的恨,在我的仇,我的恨来说,他们就是元凶!”

    说得好,似乎的确如此!

    谁知,黑衣人儿她摇了头:“不,你的仇恨也一样!”

    慕容继承冷笑说道:“你既知十九年前贺兰山事,就当知道十九年前贺兰山上,下手狠毒,横施凶暴的是他十兄弟!”

    “不错!”黑衣人儿这回点了头:“这我承认,是他们下的毒手,可是,你可知道,他们是奉命行事,背后仍有阴谋操纵人?”

    三凶机伶一颤,互相交换了一瞥异样目光。

    慕容继承道:“我不信!”

    黑衣人儿道:“这是事实,不信你尽管问他们!”

    慕容继承他自然不会轻信,也难怪,十九年前的惨事,这仇恨,是他那生身之母及义父告诉他的,哪还会有错?

    慕容继承冷然转注三凶,森冷目光逼视毒手天尊:“贾玉丰,你答话,是真是假?”

    这叫贾玉丰如何回答?说真吧,他那老主人饶不了他,说假吧,他三人就难活过今夜。

    他刚一迟疑,黑衣人儿又冷然说了话:“贾玉丰,我话说在前头,你最好实话实说,若有半句不实,别说他要杀你,我也要改变初衷了!”

    这要了命,贾玉丰本来已到唇边的一句避重就轻的答词,被吓得立刻又咽了下去,索性闭口不言。

    黑衣人儿冷笑说道:“贾玉丰,横竖都是一死,多活一天可是一天!”

    贾玉丰面无人色,只是不说话。

    慕容继承陡挑双眉,一声冷喝:“贾玉丰!”

    贾玉丰身形一颤,脱口说道:“是真!……”

    黑衣人儿一笑截口:“慕容继承,如何?”

    慕容继承冷笑说道:“这有可能是他贪生怕死……”

    黑衣人儿变色叱道,“慕容继承,你是强词夺理!”

    慕容继承道:“何谓强词夺理?手沾血腥是他十人,难道还不该杀?”

    黑衣人儿道:“什么叫手沾血腥,他十人手上沾什么血腥?”

    慕容继承道:“我那生身之母断去一臂,这叫什么?”

    黑衣人儿未答,反问:“断去令堂一臂,是他三个么?”

    慕容继承道:“是他十人之首,皇甫嵩!”

    黑衣人儿道:“这就是喽,与其他几人何关?”

    慕容继承—怔哑口,但旋又冷呼说道:“那么他十人毁先父之棺木,渎冒先父之遗体,这行径,是否令人发指,是否该杀?”

    黑衣人儿淡淡说道:“那不仅是毁了一具空棺而已,可曾渎冒了令尊的遗体?”

    慕容继承怒声说道:“倘若那不是—具空棺呢?”

    黑衣人儿道:“事实上,那的确是一具空棺!”

    慕容继承火又加了三分:“有此心念,便该诛绝!”

    黑衣人儿道:“未成事实,罪不足死!”

    慕容继承陡挑双眉,厉声说道:“那么,我恩叔那挖目之仇、断腿之恨,又怎么说?”

    黑衣人儿答得平淡:“那应该由令恩叔自己雪报!”

    慕容继承道:“侄服叔劳,那有什么不对?”

    黑衣人儿道:“可也该找那下手令恩叔之人!”

    慕容继承道:“你怎知不是他三人?”

    黑衣人儿冷笑道:“别欺我,十九年前事,要找该找皇甫嵩!”

    慕容继承哑口无词以对,半晌始又挑眉说道:“如我今夜非杀他们不可呢?”

    黑衣人儿淡淡说道:“有我在此,你就杀不成!”

    慕容继承道:“我偏要杀!”

    黑衣人儿道:“我就不许你杀!”

    慕容继承道:“撇开十九年前事不谈,你可知今夜他三人……”

    “我知道!”黑衣人儿道:“那是出于自卫,情有可原,谁叫你找人家的?”

    慕容继承怒笑说道:“好一个出于自卫,你可知道,我不找他们,他们也要找我?”

    黑衣人儿道:“那是以后事,以后事怎么样,谁也难以预料,何况,凭你一身所学,他们也轻易不敢找你。”

    慕容继承道:“何谓以后事?今夜他们便耍阴谋害我,以卑鄙手段、诡毒位俩,使我中毒……”

    黑衣人儿冷笑说道:“今夜他们设计害你,那是因为得知你找到了他们头上,假如你不找他们,我相信他们也不会惹你!……”

    顿了顿,接道:“至于你终而中毒,失去抵抗力,那是你自己粗心大意太过糊涂,怪不得别人!”

    总而言之一句话,她就是不让慕容继承杀三凶。

    此女到底是何来路?怎么尽帮三凶说话?

    慕容继承冷冷一笑,道:“想必你跟他们几个有什么渊源?”

    黑衣人儿双眉陡挑,倏又敛态说道:“我跟他们之间,只有仇而无任何渊源,不信等会你看!”

    慕容继承道:“那么你何必强自代人出头?”

    黑衣人儿道:“只遇不平事,便作不平鸣,这是我辈武林人物的本份!”

    慕容继承挑眉怒笑,道:“好个只遇不平事,便作不平鸣,你知道他们几个是善是恶,是正是邪?”

    黑友人儿淡然答道:“是恶是善,是邪是正,我比你知道得精楚!”

    慕容继承冷笑说道:“这就是了,我只知道,我辈侠义中人的本份,是助善除恶,扶正去邪,而役听说过有助纣为虐……”

    黑衣人儿也报以冷笑:“我也知道我攀侠义中人,该能辨是非,明黑白,也该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而没……”

    慕容继承冷冷一笑,截口说道:“这么说来,你是非阻拦我报仇不可了,你可知道,凡阻拦我报仇者,我慕容继承也视为仇敌?”

    黑友人儿道:“我没有阻拦你报仇,而且,我根本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要你明辨是非,分清黑白,报仇找元凶……”

    顿了顿,美目深注,拦道:“至于你要把我当成什么,我不计较,随你的便!”

    慕容继承冷冷说道:“我不管什么元凶不元凶,我只知道他三个同样的该死,你不计较那最好,我现在便要杀了他们!”

    话落,栗人目光转注三凶,抬起了右掌。

    三凶心惊胆颤,脚下不由自主往后移,脸色惨白,目光中,流露着的,是一片惊恐色。

    黑衣人儿冷冷说道:“对你这种人,我不愿再多费口舌,你试试看吧!”

    双臂轻举,也抬起了纤纤玉掌。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只看慕容继承那一掌是否拍出。

    慕容继承眉锋一皱,右掌顿了顿,道:“姑娘,你我一无怨,二无仇……”

    黑衣人儿冷然截口说道:“老实说,我也不愿与你为敌,可是倘若你执迷不悟,不听忠言,非杀这不该杀的人,我不惜一搏!”

    话,说得斩钉截铁,很坚决!

    慕容继承双眉陡挑,目闪威棱,道:“我也老实说一句,虽明知略逊,慕容继承也不惜流血五步!”

    黑衣人儿神情一震,美目神光电闪,恕地笑道:“那随你吧,不过,眼前情势很明显,他三个,加上我,还有那旁立的两位前辈,对你是大大不利,你重任未成,妄谈拼命,我不以为那是智举!”

    慕容继承心头一震,手上缓了一缓,望了褚一飞与呼延灼一眼,道:“还未请教,二位跟我何仇何恨?”

    呼延灼道:“小子你还不明白?你可知一穷双残、医、卜、酒生死之交,跟武林八剑也是过命的朋友?”

    慕容继承双目暴射威棱,仰天长笑,裂石穿云:“原来如此,不过我要告诉两位,除了武维扬之外,其余郝百通与池氏双残均非死在我慕容继承手中!”

    呼延灼冷笑道:“慕容继承,这话是你说的!”

    慕容继承道:“是我说的怎么样?”

    呼延灼道:“就是你舌翻莲花,也没人肯信!”

    慕容继承道:“慕容继承敢做敢当,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信不信那随便你,也随便任何人!”

    呼延灼长眉一挑,刚要张口。

    黑衣人儿突然说道:“我相信,连武维扬也不是死在你手中!”

    褚一飞与呼延灼同是一怔,心想:这姑娘一会帮这个,一会儿帮那个,她到底是何来路?

    慕容继承冷冷说道:“好意心领,用不着帮我作伪证,武维扬是我杀的,我亲自下的手,他胸前有我独门掌痕!”

    呼延灼冷冷说道:“那最好不过,你承认了就好!”

    黑衣人儿却驳斥道:“胸前有你那独门掌痕,人便是你杀的么?”

    慕容继承毅然点头:“该不会错!”

    黑衣人儿道:“那么,郝百通胸前也有你那独门掌痕,你为何说人不是你杀的?”这话问得好,也对!

    慕容继承道:“这不难解释,我自己没动手!”

    呼延灼冷冷说道:“那谁知道?”

    慕容继承道:“我自己知道!”

    呼延灼道:“你知道恐怕不行,要我们几个知道才行!”

    黑衣人儿突然问了一句:“前辈,我知道行不行?”

    呼延灼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黑衣人儿淡然一笑,又转向了慕容继承:“这件事儿马上也说不明白,因为你并不是个明白人,暂时不谈,让我先了结刚才那件事再说!”

    慕容继承他刚要开口,黑衣人儿已一笑又道:“对我所说他三人不能死之语,你可还有异义?”

    慕容继承挑了挑眉,设说话。

    因为黑衣人儿她说得有理,毒手天尊贾玉丰也已点头承认,再说,假如坚持杀人,眼前情势也确乎对他大不利。

    黑衣人儿嫣然一笑,这回笑得好甜,转注三凶,立刻沉下脸色,是一片凛人寒霜:“好!现在你三个告诉我,那背后阴谋之人是谁?”

    目前情势,如今对他三个是更加不利,贾玉丰略一迟疑,只好笑道:“贾玉丰只能说确有其人,但不知其人是谁!”

    黑衣人儿道:“怎么说?”

    贾玉丰道:“我兄弟屡次奉到命令时,都是仅闻其声,不见其人,不过,我兄弟见着了他老人家……”

    “老人家?”黑衣人儿冷然问了一句。

    贾玉丰点头说道:“不错,他老人家是位古稀老人!”

    黑衣人儿冷哼说道:“只怕他年纪超不过四十……”

    贾玉丰—怔,旋即干笑说道:“贾玉丰实话实说,未敢欺瞒姑娘!”

    他倒真是识时务得很,只因为一个慕容继承已够他三个应付的,如今又加上了这位比慕容继承功力犹高一筹的黑衣人儿。

    否则,血盟十友桀骛不驯,凶残成性,可从没向人示过弱,绝不会这么好说话。

    黑衣人儿道:“我知道你是实话实说,未敢有丝毫瞒我之处,只是你不知道你们几个也被人蒙在鼓中!”

    贾玉丰又复一怔,与岑非、知非和尚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本来是,他们几个委实不大清楚。

    慕容继承望了她一眼,道:“莫非你知道?”

    黑衣人儿挑眉冷笑,傲然说道:“我自然知道!”

    “谁?”

    黑衣人儿美目闪射神光,突作惊人之语:“九妙秀士百里相!”

    褚一飞、呼延灼为之神情震动,脸色一变。

    三凶面有诧异色。

    慕容继承却淡然冷笑:“那是你的仇人!”

    黑衣人儿道:“可也是你的仇人!”

    “怎么说?”慕容继承淡然发问。

    黑衣人儿道:“因为他是阴谋操纵十九年前贺兰惨事的元凶!”

    慕容继承道:“你怎么知道?”

    黑衣人儿道:“他那歹毒阴谋,可以瞒过任何人,却瞒不过家师一双神目!”

    慕容继承唇边浮现一丝冰冷的笑意:“令师是哪位高人?”

    黑衣人儿道:“我有告诉你的必要?”

    慕容继承抬手一指呼延灼,道:“我要借用这位算卦先生一句话,这是你说的!”

    黑衣入儿娇靥变色,道:“你不信?”

    慕容继承点头说道:“不错,我不信!”

    黑衣人儿神色再变,突然欺进一步,高挑了双眉,瞪圆了美目:“慕容继承,你敢不相信我师父?”

    慕容继承冷笑说道:“没什么敢不敢的,我听说的跟你听说的完全不一样!”

    黑衣人儿道:“你可知道,我师父她老人家修为通玄,胸罗万有,智慧如海,一双神目能仰窥天机,俯察人事!……”

    慕容继承冷笑说道:“我师父不会比你师父差!”

    黑衣人儿美目异采一闪,道:“莫非你也是听你师父说的?”

    慕容继承道:“正是!”

    黑衣人儿笑了,笑得很轻鞋,还带着点鄙夷:“你那师父怎么说的?”

    慕容继承道:“他老人家告诉我,百里前辈一代仁侠,威誉仅次于先父,也是位顶天立地的盖世奇豪……”

    黑衣人儿笑得明显了些,那鄙夷之色,也随之明显:“很动听,你说下去!”

    慕容继承脸色一变,目中威棱闪射:“你这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儿道:“我说你说下去,我洗耳恭听!”

    慕容继承威态稍敛,冷哼一声,接着说道:“他老人家并说,百里前辈与先父知友多年,交称莫逆,昔年并肩联手,群魔匿迹,胆落亡魂——”

    黑衣人儿淡笑截口:“还有么?”

    慕容继承听若无闻,道:“因之,我不相信你的话,也不容你诬蓐百里前辈,冒渎慕容继承的父执,更不容你……”

    黑衣人儿脸色一沉,冷冷说道:“慕容继承……”

    慕容继承冷然截口:“你听你师父的,我听我师父的,有什么不成?难不成只许你师父是高人,不许我师父是奇士?”

    黑衣人儿冷笑说道:“没什么不对,也没人不许你师父是奇土,而只是怀疑!……”

    慕容继承冷笑说道:“何止是你,我也有点怀疑!”

    黑衣人儿道,“你怀疑什么?”

    慕容继承道:“你怀疑什么?”

    黑衣人儿道:“我要你先说!”

    慕容继承道:“可巧我也有这个意思!”

    黑衣人儿淡然一笑,道:“别忘了,你是昂藏七尺的男子汉、大丈夫!”

    慕容继承是激不得的,陡挑双眉,毅然说道:“我怀疑你师父那用心的好坏!”

    黑衣人儿没在意,淡淡笑道:“我怀疑你师父自捧自吹,有点……”

    慕容继承脸色一变,道:“你说什么?”

    黑衣人儿道:“我怀疑你那师父,就是百里相!”

    慕容继承脸色又复一变,但旋即笑道:“那也没什么不好,能列百里前辈门墙,也正是我的荣耀!”

    黑衣人儿笑道:“好,怎么不好?那的确是你的荣耀!”

    慕容继承道:“难道不是?”

    黑衣人儿道:“没人说不是,糊涂的人,往往以为祸即是福!”

    慕容继承目中寒芒一闪,道:“你说谁糊涂?你说谁祸福不分?”

    黑衣人儿道:“没人说你,你紧张什么,发的什么狠?”

    慕容继承哑口无言,挑了桃眉,设说话。

    本来是,谁也没叫明说他,他哪能自己抢骂?

    黑衣人儿淡然一笑,继续说道:“假如你那师父就是百里相,十九年前他背后操纵贺兰惨事,又复于黄山假扮令尊折辱八剑,然后以另一姿态出现贺兰,救去令堂,培育于你,而十九年后的今天,又要你以维护先人威信为词分诛八剑,这用心如何?对你是祸是福?你自己不妨多用点脑筋想想去!”

    褚一飞、呼廷灼互观一瞥,目光中充满讶异、惊奇与探询,那是说,此女究竟是何来路?不但敢做此大胆推测,且对武林今昔了若指掌。

    慕容继承他可没想那么多,毫不犹豫地冷然说道:“可惜家师他老人家不是百里前辈!”

    黑衣人儿美目凝注,逼问一句,“倘若你那师父就是百里相呢?”

    慕容继承这回有了犹疑,不过那犹疑的时间很短暂,旋即挑眉说道:“就算是,我慕容继承也不相信!”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黑衣人儿淡淡一笑,道:“我总有办法让你相信,你那师父就是百里相,而百里相之所以故示恩惠培植于你,不过是之为歹阴狠的奸谋!”

    慕容继承冷笑说道:“就是日出西山,铁树开花,也休想动我信念分毫!”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可已禁不住有了怀疑,那就是:为什么人人都说武林八剑不该杀,为什么人人都说武维扬,郝百通,甚至于双残都不是他杀的!(这人人二字,自然指的是他那恩叔与眼前这位神秘黑衣少女。)

    既然人不是他杀,那么,武维扬与郝百通胸前那独门掌印,又由何而来!

    为什么有人硬说,他那独门掌力是九妙威震宇内的神功绝艺天掌,莫非这两种掌力同出一源,名不同而实同?

    又为什么恩叔与黑衣少女都说当年黄山邀斗八剑事是九妙而非十绝?

    黑衣人儿的话,或不可靠,他那恩叔却绝不会骗他。

    然而,当那义父兼恩师告诉他这件事,并授命他杀八剑之时,他在座的生身之母,为了什么不置一词?

    这一连串的疑问,使他百思莫解,虽不足动摇他的信心,可是可讳言地,在他心中荡起了涟漪,涟漪归涟漪,无如,对他那恩师及百里相,他仍是不敢有丝毫不敬念头,因为那实在让他难以相信。

    他话落,黑衣人儿笑了笑,道:“信不信,如今随便你,以后,你不妨拭目以待,不过,我奉劝你最好早日悟,早回头,要不然,等到了相信的那一天,恐怕大错已铸,慕容一门家声早堕,你也成了百死莫赎的千古罪人了,到那时再懊悔,可就来不及了!”

    黑衣人儿的这番话虽说得平淡,可是听在慕容继承耳中,却使慕容继承由心底里泛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

    只可惜,这股寒意有如朝雾,消失得太快了,快得根本对他没有产生丝毫的影响。

    刹那之间,他便将这股来去如电、莫明其妙的寒意抛诸脑后,冷冷一笑,开了口:“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

    黑衣人儿那气怒之火,为之向上一冲,美目中也陡现懔人冷电,但旋即她又忍了下去,笑了笑,转注三凶:“这儿没你们的事儿了,你三个可以走了!”

    三凶一怔,随之狂喜,如奉纶音,如逢大赦,互觑一眼,转身要跑,慕容继承双目一睁,陡扬轻喝:“站住,谁敢走!”

    三凶机伶一颤脸上又没了人色,畏缩不再敢动,一副可怜相,昔日穷凶极恶的威风煞气不知何存,令人感叹!

    黑衣人儿美目凝注,没一丝愠意,美目之中,是一片清柔圣洁的似水光芒,轻轻说道:“慕容继承,你当真……”

    慕容继承威态忽敛,突然一叹,无力摆手:“没什么,你们走吧!”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杀心毫无地纵走了踏破铁鞋、好不容易聚集一处的三个大仇人。

    他脑中是一片空白,丝毫没考虑到别的。

    黑衣人儿美目中忽然涌起两道难以言喻的异采,一阵闪动,随之,那清丽如仙的娇靥上也泛起了难以言喻的笑意。

    心中一块大石顿落,三凶惊魂甫定,身形刚动。

    岂料,呼廷灼他又忽扬沉喝:“三位,慢走一步!”

    三凶刚松的心神,猛又一紧。

    呼延灼倏然一笑,是一种戏谑的讥笑:“三位也是闯东闯西,成名多年的人物了,怎么连个普通礼数都不懂?活命之恩,不值一个谢字么?”

    他是有意促狭,而三凶如今已成丧家之犬,人人欺得,也只有任人作弄,连忙向黑衣人儿道了一声“谢”,狼狈遁去。

    三凶遁走,铁嘴君平呼延灼不但目送,而且抚掌大笑,连呼痛快,而褚一飞则捋着胡子直摇头。

    三凶去远后,黑衣人儿转向了二奇,娇躯忽矮,盈盈裣衽,二奇为之一怔,连忙还礼不迭。

    呼廷灼瞪大了一双细目:“姑娘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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