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试探
第十四章试探 (第2/3页)
默之后,古寒月打破沉默,道:“闵前辈,如今……”
闵三姑略一沉吟,道:“先回去再说,我老婆子一夜折腾,如今已是饥肠辘辘,不胜其苦,回去先好好吃一顿!”
古寒月三人闻言失笑。
于是,男女老少四人,相率腾身,飞射而去。
于是,莫干山下,这座破庙前,又恢复了片刻前的寂静。
只有,一只破袖在夜风里不住飘舞,猎猎作响。
上天堂,下苏杭,这是说苏杭风光美丽,有若天上。
事实上,也的确不差,江南好,到过江南的人,没有不去苏杭一带逛逛的,否则,那是虚了此行。
不说苏州,单说杭州,不提杭州城的其他所在,单提那青山如绣,明湖如画,波光垂柳,塔影钟声,风景佳丽,冠绝天下的西湖,就够瞧的!
诗人眼中,是:“若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这么说,西湖是怎么看都美,美得清奇,美得不带人间一点烟火气,直如那位前古美人西施。
且也不说那西湖美景“三潭印月”、“放鹤亭”……
光说说那殿宇宏开,朱红圆柱矗立数丈的“岳庙”。
岳庙,内祀南宋鄂王岳飞父子。
凡看过精忠岳传的人,对岳飞父子的精忠事迹,无不熟得不能再熟,无不肃然起敏。
看,那大门上一联,不正说明了国家郅怡之道,及岳王的精忠节操。
“天下太平,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惜死!
乾坤正气,在下为河岳,在上为日皇!”
岳庙之后,为岳墓,是岳飞父子的埋骨处。
而正直是波光耀眼,仕女们结伴游湖,画舫只只,荡漾于碧波之上,笑语阵阵,飞扬于堤畔柳荫之际。
这岳庙之后,岳王父子的埋骨处,那一片巨木苍苍、蔽天浓荫之下,一片阴凉清冷之中,却负手站立着一个白衣文士。
他,身材颀长,面对那翁仲成列,生铁所铸奸臣张俊、秦桧,及秦桧妻王氏丑像,左右一联:“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的坟墓而立。
由是,看不见他那面貌,不过由他那隐透慑人之威,及一种说不出的高华气质,那飘逸、潇洒、脱拔的颀长背影看,此人必也风范超人、神采盖世,是个罕见的美男子!
红男绿女皆游湖,他一个人却跑来此地凭吊岳坟,致哀致敬,真是……
惊地,他抬头一叹:“正邪自古同冰炭!……”
啸啸岭声至此,背后,那片参天古木之中,突然一声苍劲佛号,直上长空,有人接口笑道:“毁誉于今辨伪真!……贫衲唐突,不揣冒昧,为檀越一续,檀越高雅之士,当不至以鲁莽见责!”
白衣文士还真没料到背后树林中另有他人,身形微震,随即—声轻笑:“大和尚说哪里话来,在下正感下句难续,谢犹未及,何敢……”
人却没回头。
“檀越忒过谦了,以贫衲看来,檀越怀惊世奇才,胸罗万有,学富五车,怎有下句难续之语,只恐贫衲所续,太嫌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白衣文土身形再震,仍没回头,笑道:“那是大和尚夸奖,更是大和尚谦虚,在下一介腐儒,质鲁才庸,虽经十年寒窗,但领悟太差,又不求甚解,故所学微薄,怎敢当大和尚那惊世奇才,胸罗万有,学富五车谬许?至于大和尚不吝金玉,所作续句,那只有令在下自叹不如,深惭浅陋,更感敬佩!”
—番话,听得背后出家人呵呵大笑,声震长空:“檀越,贫衲有飘飘然之感了,玩笑适可而止,就此打住,请再恕贫衲斗胆唐突,观檀越背影,你我似曾相识?”
白衣文士身形再震,仍不回头,笑道:“只怕大和尚法眼有误,看错了人,在下所交之中,没有出家人,也请大和尚谅宥直言!”
“阿弥陀佛,好说,好说!”一阵大笑,背后出家人道:“也许贫袖老眼昏花,误认韩荆州,不过,檀越高士,读书人也应知礼,彼此交谈数语,因何始终以背对人?”
白衣文士似也知失礼,犹豫了一下,笑道:“大和尚所责甚是,是诚在下失礼,不过,大和尚倘若是要辨认在下面目,是否大和尚故人,那恐怕会令大和尚失望……”
“是果真贫衲老眼昏花,看错了人?”
白衣文士道:“另外还怕惊了大和尚佛驾!”
“贫衲冒昧,愿闻其详!”
白衣文士淡然笑道:“引为伤心事,不愿多开口,大和尚何妨自己看。”
说着,缓缓转过了身形,目光随之向那片叁天古木林旁投去。
白衣文士那一张脸,令人扼腕惋惜,那本该是玉面朱唇,剑眉星目,俊美绝伦的一张脸,却是张脸色焦黄,短眉细目,不带一丝血色的面孔。
这,跟他那临风玉树般身材,高华雍容,隐隐有慑人之威的气度,大大地不相衬配。
这,使得合十卓立于参天古木树林旁,那位面色赤红、白眉银髯的清癯老僧,为之双目飞闪异采。
中年文士笑道:“大和尚,如何?是否法眼有误,是否惊了佛驾?”
老和尚目光深注,淡然一笑,道:“贫枘老眼不花,檀越请取下那面上之物!”
“高明的眼光!”中年文亡一震笑道:“看来我难逃高明法眼,大和尚请看!”
举手一抹耳后,手中多了张极薄的特制人皮面具,但,面具后的那一张脸,却是更丑更难看。
预料中,老和尚必然是一怔告罪,岂料大谬不然,视若无睹,淡然笑道:“檀越,请再取下那第二张!”
中年文士呆了一呆,苦笑摇头:“大和尚,我服了,十多年不见,大和尚犹能一眼看穿故人,我这旧识安慰之余,只有五体投地了!”
不但未取下第二张面具,反而把第一张又戴了上去,他承认是老和尚旧识,既承认了,便无须再示本来。
老和尚老眼深注,白眉为之一皱:“檀越,不嫌腻烦么?”
中年文士淡然笑道:“大和以为我愿意?事出无奈耳,非为对大和尚,但却不得不对大和尚以外之人!”
老和尚笑道:“贫衲之外,只有一人。”
中年文士道:“我对的也就是那一人!”
老和尚悚然说道:“这么说来,檀越都知道了?”
中年文士道:“我不知道什么,只能说有点明白,大和尚该知道,这种事,非比小可,没有十分把握……”
老和尚点头截口,道:“檀越高见,这种事,知道没有用,要有证据,自己知道也没有用,要让天下武林都知道!”
中年文士摇头淡笑:“大和尚也该知道,这并不太容易!”
老和尚道:“贫衲知道,但对檀越来说,可也不太难!”
中年文土唇旁掠过—丝淡淡笑意,道:“大和尚,他极富心机,功力不下于我!”
“究竟檀越宇内第一!”老和尚道:“贫袖只知道放眼天下,无人能高过十绝,贫衲也知道,九妙他永难超出过十绝,这是天下武林公认的事!”
中年文士笑道:“那是大和尚跟天下同道看得起我,其实,百年来,宇内并尊的是佛法无边,金刚不坏的僧、尼二圣!”
老和尚笑道:“尼是得道比丘,憎是昏庸和尚,十多年不见,檀越何时学来这套引人发恶的捧人功夫?”
看情形,听话意,这一儒、一僧,交情至为深厚。
中年文土失笑说道:“大和尚应知道我从不捧人,也不擅捧人,平生不作半点虚语,所言皆句句由衷,字字发自肺腑!”
老和尚呵呵大知:“人生若梦,终日昏昏,年来一心盼侠驾,今日才得遇故人,老怀大慰,欣喜欲狂,懂得大书特书,贫衲这趟西湖没有白跑,檀越,灵隐寺前,飞来峰下,冷泉亭中,你我品茗畅谈,叙叙别后去,如何?”
中年文士点头笑道:“能与高僧一席话,必得终生半日闲,故人相逢,人生快事,既蒙宠邀,敢不从命,只是……”
抬眼向着岳庙方向投过飞快一瞥,接道:“怕有不速之客,扰人清兴,中途大煞风景,为之奈何!”
老和尚目末转瞬,笑道:“亦故人也,彼此皆侠义中人,江湖之中也常碰头,何妨邀之同往……”
随即转头扬声笑道:“老檀越风范依然,神采如旧,可喜可贺,怎不早出相见,为何躲躲藏藏做那忸怩女儿态!”
话声方落,微风飒然,一丈内、飘然射落一名鹑衣百结、雪发银髯的老叫化,竟然是那穷神柳悟非!
他一张脸涨得通红,窘迫百般,搓手郝笑:“柳悟非只恐打扰大和尚与故人叙旧,不敢冒然现身拜见,不敬之处,大和尚多包涵!”
老和尚合十说道:“好说,老檀越埋剑堡一去,多日侠踪难觅,今日怎也突然现迹西湖,当不是有那闲情逸致,莫非……”
柳悟非一怔说道:“大和尚也去过埋剑堡?”
大和尚道:“老檀越与古大侠谈话时,贫衲就在左近!”
一句话勾起了心中伤病,柳悟非老脸抽搐,目现泪光!
老和尚老眼深注,暗睹一叹,道:“阿弥陀佛,人死不能复生,武大侠九位乃在劫难免,贫衲敢请老檀越节哀止悲,多多保重有用之身!”
柳悟非老脸上浮现一丝凄惨苦笑,轻叹说道:“多谢大和尚慰勉……柳悟非这趟西湖之行,确属有事!”
老和尚道:“不知贫衲可能略闻一二?”
柳悟非赧然,道:“何话不可对大和尚说,柳悟非自不敢隐瞒大和尚,是敝帮传信,挚友东郭逸约了柳悟非在此会面!”
老和尚目中异采一闪,道:“东郭檀越还未来么?”
柳悟非道,“约定正午在此碰头,想必就要来了!”
老和尚点了点头,略一沉吟,道:“但不知东郭檀越约老檀越,为了何事?”
梆悟非面有难色,瞧了中年文士一眼,意颇趑趄。
老和尚神目如电,立即了然,笑道:“这位是贫衲方外至交,彼此不外,老檀越不必有所顾忌!”
中年文士淡然而笑,拱手说道:“我久仰柳穷神义薄云天,血性奇豪,心仪已久,只恨福薄缘浅,一直未能识荆,今日得睹侠驾,足慰渴慕,引傲终生!”
柳悟非老脸一红,忙拱手还福:“有道是:不知者不罪,阁下海涵,柳悟非生就穷命,我这一生,说什么义薄云天,血性奇豪,那是见笑……”
顿了顿,道:“柳悟非请教……”
“不敢!”中年文士忙道:“姓殷,草字适仁!”
柳悟非呆了一呆,方待发问。
中年文士已然又道:“殷商之殷,合适的适,仁义之仁!”
柳悟非眉锋一皱,暗道:能得老和尚称方外至交之人,当世之中,没有几个,自己老眼不差,此人气度高华,隐隐有慑人之威,不类常人,也分明有一身高绝功力,怎么却是藉藉无名,听来陌生?
心中这么想,口中却忙笑道:“原来是殷大侠,柳悟非失敬了!”
又寒喧了两句,他立刻转向了老和尚:“不敢隐瞒大和尚,东郭逸邀约柳悟非,旨在共商为友复仇大计!”
原来是商量如何对付慕容继承!
中年文士目中闪电般掠过一丝奇光。
老和尚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贫衲有个建议,不知老檀越愿否采纳!”
老和尚说的话,焉有不听之理!柳悟非立即恭谨躬身:“大和尚有何令谕,只管示下,柳悟非无不敬遵!”
“檀越言之过重了,贫衲这里先行谢过!”老和尚合十微躬身形,道:“不管东郭檀越会不会自爽约期……”
柳悟非呆了一呆,诧声问道:“大和尚,这话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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