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一缺

    第十七章一缺 (第2/3页)

铁腕,一把抓上爱子手臂。

    这一声呼唤,惊动了十丈外,断崖前的青衫老人。他身形一震,霍然回顾,长眉凤目,鼻正口方,两鬓斑白,银髯飞扬,好一副不凡相貌。

    慕容继承通体剧抖,脱口又是一声:“义父,承儿在此!”

    青衫老人本就满面讶然,这时闻言更是一瞪目:“难得尚有同好雅人,诸位是……”

    敢情他不认得慕容继承,八成是装糊涂吧!

    慕容岚不愿失礼,举手一拱,道:“老先生莫非一缺老人乐……”

    青衫老人讶然说道:“老朽正是乐全,尊驾是……”

    百里相双眉挑处,一声冷哼:“阁下不认得这位便是阁下处心积虑,三番两次,十九年至今,阴谋陷害的十绝书生慕容大侠!”

    青衫老人呆了一呆,越发诧异地连忙拱手:“原来是慕容大侠侠驾莅临,老朽有眼无珠,不识当今第一奇才,但老朽与慕容大侠素昧平生,这位何来……”

    慕容岚截口说道:“老先生可是一向隐居于白山黑水之间?”

    青衫老人愕然点头:“不错,莫非这……”

    慕容岚拍手一指上官兰,道:“拙荆蒙老先生十九年前仗义施救,这活命大恩,慕容岚特来致谢,犬子也蒙老先生十九年……”

    青衫老人连连摇手道:“尊驾想必弄错了,老朽与尊夫人从无一面之缘,何来十九年前仗义施救之语,老朽万万不敢……”

    慕容岚神色不变,又一指慕容继承,道:“犬子既是老先生弟子,又是老先生螟岭,培育十九年,难道老先生也不认得,也能否认?”

    青衫老人简直诧异欲绝,忙道:“如此看来,尊驾是越发找错人了,老朽何曾……”

    百里相沉哼了一声,冷笑说道:“那么阁下一向隐居白山黑水之间,如今为何突来杨州?”

    这一问,问得青衫老人脸上变了色:“这是老朽私事。不愿告人!”

    百里相大笑道,“恐怕是为了跟随在承儿之后,看看他究竟中了你多少毒谋,上了你多少当吧,对不?……”

    青衫老人又复一怔,百里相脸色一寒,目中暴射骇人冷电,神色怕人地冷笑接着说道:“老匹夫,你既处心积虑、歹毒阴狠地欲让承侄儿亲手摧毁他门楣家声,又复不知何处窃学得我那威震宇内的独门天绝掌力,企图嫁祸与我,挑拨离间,陷我于不义,又何必装傻抵赖!今日既被我等缉获,哪里还容你有一分狡辩,还不给我纳命!”

    话落,身起,闪电扑了过去,九妙宇内第二,功力何等高绝,青衫老人一声未出,便被他那所向披摩的天绝掌力印上胸腹,立时内腑尽碎,尸身飞起,直落断崖之下。

    慕容岚喝阻不及,方自变色,见状目中异采刚闪,慕容继承突然厉喝一声,挣脱掌握,扑向百里相。

    慕容岚与上官兰又惊又怒,慕容岚不知为何,呆呆没有出声,上官兰则是根本来不及出声喝止,慕容继承已然扑至百里相近前,单掌一探,飞抓而出。

    百里相身为长辈,自不能跟做晚辈的一般见识,惊急之余,只得闪身躲避。

    九妙一身功力仅次于十绝,身法高绝可知,躲得也不可谓不快,岂料,他身形一闪,勉强躲过一招,慕容继承手腕一沉,第二招紧接又至,他竟未能躲过这迅捷如电、如影随形的第二招,“嘶”地一声,一只衣袖被慕容继承齐肩扯下。

    他脸色刚变,慕容继承掠空而至:“畜生大胆,还不跪下!”

    手起掌落,慕容继承暴退数尺,砰然跪地,手里,犹紧紧握着那只破袖,身形剧颤,垂首不语。

    慕容岚满面歉然,向着百里相双手一拱。

    百里相未待他开口,赧然苦笑:“承侄儿好俊的身手,连小弟都未能躲过他那高绝一抓,慕容兄不必相责,这是人情之常,在所难免,如今元凶既诛,大恶已除,小弟也有以向慕容兄及天下武林交待了,心事已了,未便久留,他日再图后会,大嫂处请代为致意,告辞了!”一拱手,飞掠岭下,数闪不见。

    好不狼狈,好不匆忙,只不知他是羞还是生了气。

    慕容岚似乎是怔住了,既未挽留,也未出声相送,好半天,他方始转过身来,无力挥手:“承儿,起来!”

    慕容继承缓缓站起,仍然不敢仰视,而且,一个身形兀自抖得厉害,天知道此刻他心中有多矛盾,有多痛苦!

    慕容岚爱怜地看了他一眼,一叹说道:“承儿,如今怨已了,恩未报,跟你古叔下去料理料理,择地安葬,入土为安,就把他葬在梅花岭下好了,这样他埋首此处,永伴忠烈,或可瞑目,你也可以略尽人徒之道,报答十九年培育之恩了,去吧!”

    慕容继承低低应了—声,一松手,破袖坠落,随天风飘去,他则缓缓地转过了身。

    临去之时,慕容岚飞快向古寒月递过一个眼色,古寒月会意,躬身领命,偕同慕容继承下岭而去。

    望着二人下岭不见,上官兰缓步走近慕容岚身边,黛眉轻皱,柔声问道:“岚哥,你看……”

    慕容岚淡淡截口说道:“我相信秦游魂不会骗我,更不会跟他沆瀣一气!”

    上官兰沉吟了一下,道:“为什么他不让他说话?”

    这前面一个“他”,自然指得是百里相,后面一个“他”,自然指的是已然伏诛,被击落断崖之下的一缺老人!

    慕容岚淡淡说道:“谁知道,想必他是气极了!”

    上官兰道:“这么说来,一缺老人是真的了?”

    慕容岚道:“我看不出有假,不过,要等古大哥上来后才能下断!”

    上官兰呆了一呆,道:“怎么?”

    慕容岚道:“我已招呼古大哥仔细查看了!”

    上官兰明白了,点了点头,未再说话。

    未几,古寒月与慕容继承联抉而回,慕容继承低着头,古寒月则以微微点头,答覆了慕容岚的所嘱。

    慕容岚呆了一呆,皱眉不语,良久方抬头说道:“这就令人费解了。”

    上官兰扬眉说道:“怎么,岚哥?”

    慕容岚道:“我在想,承儿怎么能挣脱我的掌握!”

    上官兰道:“别看不起承儿,他一身功力并不比你差多少!”

    慕容岚道:“有明师才能出高徒,那一缺老人怎么非九妙一招之敌,而九妙凭那独步宇内的‘无影身法’,又怎未能躲过承儿那第二招?”

    上官兰一怔说道:“那么,岚哥是说……”

    慕容岚淡淡说道:“我百思莫解,谁知道……好在这不关紧要,元凶已然伏诛,这该够了,古大哥跟承儿一夜末归,闵婆婆与琼姑娘不知急成什么样儿了?咱们快回去吧!”

    上官兰点了点头,默然未语。

    四人方欲迈步,慕容岚突然回身说道:“慢点,我要再耽搁片刻!”

    上官兰一怔凝注:“怎么,岚哥?”

    慕容岚笑而不答,转注古寒月,笑道:“古大哥,你这袭衣衫可舍得撕下一片?”

    古寒月呆了一呆,道:“恩主说笑了,老奴有什么舍不得的?”

    慕容岚点头说道:“那好,我命承儿向古大哥双袖下手,古大哥可要认真地躲闪,别存丝毫容让之心,行么?”

    古寒月讶然说道:“恩主这是……”

    慕容岚截口笑道:“古大哥别问,只请认真施为就行了!”

    古寒月略一犹豫,躬身领命:“老奴遵命!”

    慕容岚立刻转向慕容继承:“承儿,你听着……”

    慕容继承抬起了头,神色木然,双目微有红意。

    慕容岚暗暗一叹,接道:“爹命你向恩叔双袖下手,放手全力施为,不许有丝毫不尽顾忌,爹要看看你一身所学究竟如伺,懂么?”

    慕容继承点了点头,没说话。

    慕容岚道:“那么,出手!”

    慕容继承应了一声是,缓缓转注古寒月:“恩叔小心,侄儿要出手了!”

    古寒月道:“幼主只管出手,老奴自会小心!”

    慕容继承不再说话,飘身而起,电扑而出。

    古寒月身形一闪,轻易避过。

    慕容继承双眉一挑,第二招跟着出手。

    古寒月足下微动,仅差一发,慕容继承这第二招又落了空。

    三招过后。古寒月双袖完好无损,慕容继承抬掌方要发第四招,慕容岚及时一声轻喝:“承儿住手,够了!”

    慕容继承闻声收掌,退立—旁,面上一片羞红。

    慕容岚望了他一眼,道:“承儿,古叔不是外人,这没有什么丢人的,武林之中也没有长胜之人,只要胜不骄,败不馁就行了!”

    慕容继承面上羞虹微退,没说话。

    慕容岚却又转向了古寒月,笑道:“古大哥,我也想跟古大哥试试!”

    古寒月一怔,方自犹豫,慕容岚已然一笑又道:“古大哥小心,我全力施为,也请认真躲避!”

    话落,身动,单掌一探,飞攫古寒月右肩。

    十绝身手果然不愧宇内第一,出手如电,招式更玄奥莫测,五尺方圆,尽在掌力范围之内。

    古寒月道了一声:“老奴放肆了!”微一塌肩,右足后滑,一闪便躲过了那玄奥莫测、威力无匹的第一招。

    但,慕容岚那五指就像随形之影,摆不脱、甩不掉,古寒月尚未站稳。慕容岚原式不变,第二招已然又到。

    古寒月一惊慌忙旋身,慕容岚五指擦肩而过,好险!

    可是,当古寒月身形旋转方半之际,慕容岚那已然擦肩而过的五指,突然一沉而落,正好抓住衣袖。

    古寒月立刻停身,慕容岚点到即收,衣袖述是好好的。

    古寒月目射敬佩,肃然躬身:“恩主神技,老奴自知难躲!”

    慕容岚淡然笑道:“那是古大哥谦让,古大哥这身功力……”

    古寒月恭谨答道:“据大和尚说,足可与九妙相颉颃,不过,老奴以为……”

    慕容岚目中电闪异采,笑道:“不差,古大哥委实与他难分高下,咱们走吧!”

    古寒月心知他必有深意,但未便动问,当即躬身退后。

    上官兰却眨动着美目,满面惑然地忍不住问道:“岚哥,要走不走的,你这是……”

    慕答岚淡然笑道:“古大哥功力略逊九妙,我自知十招之内绝难扯落九如衣袖,但却能在第三招上扯落古大哥衣袖,而承儿虽不能在三招之内扯落古大哥衣袖,却能在第二招上扯落九妙衣袖,智慧高绝如兰妹者,难道还不懂么?”

    上官兰一震,娇颜变色,美目中,随即闪起异采。

    慕容岚再笑挥手:“别想了,回去再说,走吧!”当先向岭下走去。

    上官兰懂了,古寒月仍是茫然,慕容继承是更糊涂。

    古寒月是未便问。慕容继承却是根本不想问。

    老少四人,在东方大白时,回到了扬州城。

    进了城,慕容岚要慕容继承带路,径往客栈去,而没有如言住毁剑园做客,他的理由是,不想替毁剑堡惹麻烦。

    无奈,世上有些事儿是很难预料的,在客栈中,慕容岚等人与闵三姑、仲孙飞琼见了面,眼见未来媳妇儿国色天香、风华绝代,又见小儿女满面娇羞,忸怩怍态,慕容岚心怀正欢。

    突然间,门上起了一阵剥啄之声。

    闵三姑白眉一皱,喝道:“进来!”

    门外,一名伙计手托茶盘应声而入。

    闵三姑双眉一展,笑道:“你倒挺周到的,不过,大清早饭都还没吃呢,又喝的什么茶!”一句话大伙儿全笑了。

    伙计脸一红,搓着手,满脸窘笑地退了出去。

    伙计走后,大伙儿谈笑又起,谈笑中,慕容岚概略地述出近日所见诸事,听得闵三姑白眉频皱,面现怒容:“阴妙香她好大的胆子,当年要不是家师跟圣心大和尚一念慈悲,如今世上哪还有她母女?她不但不思感恩图报,洗面革心,反倒以怨报德。卷土重来,意欲借寻仇之便,荼毒中原武林,那厉无影夫妇也够糊涂的,看来我老婆子师姐妹要替家师算算当年那笔旧帐了!”

    慕容岚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阴妙香的心魔太重,已无可救药,那厉无影夫妇当年却无大恶……”

    闵三姑截口说道:“慕容大侠不可对他们太慈悲,并非老婆子身入佛门,不灭杀心,而是眼前阴妙香便是一绝佳例证,只为了儿女亲事,便不惜出而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这种人也留之不得!”

    慕容岚笑了笑,道:“闵婆婆与厉无影夫妇当年曾有数面之缘,倘若能不沾血腥,不动干戈地说退他夫妇,未尝不是一桩大功德!”

    闵三姑笑道:“老婆子没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没有苏秦、张仪那种辩才,只恐画虎不成,弄巧反拙,惹了一身罪孽!”

    慕容岚道:“厉无影夫妇当年甚为震慑于闵婆婆的威名,虽事隔多年,我料他俩仍不敢对闵婆婆有所……”

    闵三姑摇头说道:“慕容大侠错了,不是我老婆子无悲天悯人让一步之心,也不是我老婆子不肯试试,实在是我老婆子明知行不通!”

    慕容岚轩了轩眉,笑问:“闵婆婆,何以见得?”

    闵三姑道:“慕容大侠是难得糊涂,我老婆子这点薄名,比起家师跟圣心大和尚如何?以家师与圣心大和尚并称宇内二圣之名,厉无影夫妇尚且敢答允阴妙香联手订盟,向他二位寻仇,他们又怎会买我老婆子这个帐,把我这‘白发魔女’四字放在眼内?”

    慕容岚眉锋一皱,微微点头,默然不语。

    “再说!……”闵三姑接着说道:“厉无影夫妇仅此一子,钟爱太甚,百依百顺,要他夫妇为我老婆子一句话,便放弃那花不溜丢的媳妇儿不要,如何可能?”

    慕容岚失笑说道:“我不是要闵婆婆以当年之威压人,而是凭当年与他夫妇的数面交情,晓以大义,说明利害!”

    闵三姑呵呵笑道:“或许厉无影夫妇好相与,但他那独子却难商量,谁不听如花似玉未婚娇妻的?打个譬喻来说……”

    老眼一溜慕容继承与仲孙飞琼,咧嘴一笑,住口不言。

    那两个是一般儿聪明透顶,慧悟过人,这话任伺人懂得,何况他俩!小两口儿立即红了脸。抬不起头。

    几个老的全笑了,笑声中,慕容岚满怀高兴地望向一双小儿女,但,只一眼,笑容陡凝,立即变色轻喝:“承儿,琼儿,凝神,运功,气走督任,力攻血脉!”

    慕容继承与仲孙飞琼闻言刚自一怔,慕容岚已疾出二措,虚空封住他二人“冲庭”阻住逆血攻心,喝道:“盘坐!”

    二人身形震动,机伶一颤,慌忙盘腿跌坐,凝神行功。

    闵三姑与上宫兰、古寒月三人情知有异,一起站起,六道目光齐注慕容岚,方待发问。

    慕容岚已然说道:“不必惊慌,已无大碍,他两个中了金蚕蛊……”

    三人神情俱变,慕容岚游目四顾,发现各人面前一杯香茗热气腾腾,点滴不少,唯独慕容继承与仲孙飞琼面前那两杯只剩了一半,心中立即了然,道:“古大哥,烦劳一下,找来那适才送茶的伙计,别难为他!”

    此言一出,都明白了,古寒月一躬身。应声大步闯了出去,那威态着实怕人!

    须臾,门外步履响动。古寒月领着店伙而至,古寒月一摆手,示意店伙进房,他自己则当门而立。

    店伙愕愕地进了门,刚要躬身施礼,闵三姑冷哼一声,抬起了手,慕容岚忙道:“闵婆婆,事不关他,别找错了人!”

    闵三姑又哼了一声,沉腕收了手。

    几句话店伙听得懂,他讶然问道:“诸位客官,这是……”

    慕容岚道:“没什么,别怕,请小二哥老老实实答我几个问题……”

    抬手一指几上香茗,道:“这茶,是刚沏的?”

    店伙会错了意,忙道:“客官,小号可不敢以剩茶待客……”

    慕容岚笑道:“没人说是剩茶,是谁沏的?”

    店伙愕愕说道:“是小的我沏的,怎么?”

    慕容岚未答,又问:“我们几个没招呼,是谁要你送的?”

    店伙道:“是刚才那一位……”四下望望,“咦”了一声,接道:“怎么,刚才那位还没回来?”

    慕容岚道:“小二哥,你说的是哪一位?”

    店伙道:“是瘦瘦、高高,穿黑衣的那位爷呀!”

    慕容岚道:“他怎么说?”

    店伙道:“他说这房里来了客人,要小的送茶来,那位爷人真和气,他怕小的忙不过来,还帮小的抓茶叶呢!”

    这已经很够了,慕容岚笑了笑,道:“原来如此,小二哥,他放错了茶叶了,我几个喜欢喝香片,他都放了龙井,没事儿了,你去吧!”

    有了他的话,古寒月立刻侧身让了路。

    店伙也明白了,可不是真明白,他做生意很巴结,也难得好心,没马上走,还跨一步,问要不要换过。

    慕容岚笑道:“不必了,龙井也好,喝喝就习惯了。”

    店伙这才哈腰告退,店伙走后,慕容岚抬头说道:“好厉害,无孔不入,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令人防不胜防,看来,咱们一举一动全在人家耳目之中!”

    闵三姑冷哼一声说道:“今儿个算他造化大,日后就别让我老婆子碰上!”

    慕容岚笑道:“有了这次教训,咱们以后就会随时随地提高警觉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闵三姑道:“话虽这么说,可是这口气难咽……”

    慕容岚笑道:“身入佛门这多年,闵婆婆怎仍是这么大火气?”

    闵三姑老脸一红,赧然笑道:“多谢慕容大侠教我,老婆子以后再不敢妄动无名了……”

    笑容微凝,白眉双轩,接道:“咱们还未找他,他倒先害到咱们头上来了,如今慕容大侠当不会再叫老婆子去游说他夫妇了吧?”

    慕容岚笑了笑,没说话。

    适时,慕容继承与仲孙飞琼双双行功完毕,起身动问所以。

    慕容岚遂将原由说了一遍,静听之下,仲孙飞琼只是脸色微变,挑起双眉,慕容继承却已神色怕人,煞气横溢。

    慕容岚眉锋一皱,沉声轻喝:“承儿,但记今后小心,不可妄动杀机了。”

    慕容继承一震,连忙敛去凛人威态,赧然垂首。

    慕容岚望了他一眼,遭:“不多说了,以后多跟你琼妹学学!”

    仲孙飞琼娇靥一红,螓首半俯,赧然说道:“您老人家别怪承哥,便是琼儿也动了嗔念!”

    慕容岚笑道:“那人人在所难免,要紧的是嗔念动起之后,能不能再把它压制下去,这就在修养工夫!”

    仲孙飞琼一震,忙道:“多谢您老人家教诲!”

    慕容岚笑了笑,方待示意几人落座,蓦地一阵急促步履声起自房外,是适才那名店伙去而复返,他手执一封信走了进来。

    向着慕容岚一哈腰,道:“客官,有位客人要小的送封信来,特嘱小的面交客官。”双手把那封信递了过来。

    慕容岚挑眉睁目,伸手接过,突然变色说道:“好狠毒的东西,他人何辜!”抬手一指点向店伙。

    店伙,他自然是应指而倒,慕容岚伸手把他扶住,转望古寒月,道:“古大哥,请以两仪神罡助他逼毒!”

    几人立即恍悟,古寒月又惊又怒,可是不敢怠慢,应喏一声,上前把店伙扶往一旁。

    慕容岚拆开了信封,抽出一张信笺,只一眼,立刻神情震动,怒哼一声,随手递向闵三姑,并道:“闵婆婆,信封信笺上都潦有剧毒,请小心!”

    闵三姑情知有异,单臂运功,伸手接过信笺,与上官兰并肩观看,也只那么一眼,两人脸上也立即变了色。

    信笺上,龙飞凤舞数行狂草。写着触目惊心几句话:

    “武林八剑、神州六奇,悉已被请往阿尔金山万劫宫中做客,倘欲彼等安返,三月之内,请来一会,过时不候!

    附告:信封信笺皆涂剧毒,雕虫小技,谅必难不倒诸位,不过现丑作戏,博一笑而已,尚祈雅量海涵!阴妙香百拜”

    闵三姑满头白发根根矗起,连连冷哼,便要扯去信笺。

    慕容岚忙道:“婆婆且慢,此信我尚有大用!”

    闵三姑这才把信笺递还,慕容岚接过信笺,立刻纳入信封,揣入怀中,隔衣妥藏。

    慕容继承与仲孙飞琼睁着四目,要问,慕容岚摆手说道:“自当告诉你俩,等你恩叔事毕后再说!”

    慕容岚思虑周密,他是怕古寒月闻讯震动,有所分心。

    未几,古寒月事毕收手,店伙霍然而醒,他惊愕回顾,不知所以,慕容岚忙笑道:“小二哥,别惊怕,你中了煞,我略通岐黄,替你治好了!”

    店伙似有未信,慕容岚又道:“小二哥,这信是谁交给你的?”

    店伙愕愕地道:“就是适才那瘦瘦、高高,穿黑衣的大爷!”

    慕容岚一怔苦笑说道:“咱们真栽了,他好大的胆子,多谢了,小二哥,你请回吧!”

    店伙只觉得这房里的人都怪怪的,打心底里直嘀咕,闻言,未敢多留,哈个腰,转身匆匆而去。

    店伙刚走,慕容岚没等问,便向着古寒月道:“古大哥,信是阴妙香派人送来的,信上说,武林八剑与神州六奇都被请上了阿尔金山万劫魔宫……”

    古寒月大惊失色,一把攫上慕容岚右臂,震声说道:“恩主,此话当真?”

    慕容岚任那钢钩般五指紧紧抓着。道:“信上是这么说的。”

    古寒月巨目圆睁,长眉倒挑,须发俱张,一句话没说,一跺脚,手一松,翻身往外便走。

    慕容岚出手如电,手腕一翻,把他抓了个结实,“古大哥,哪里去?”

    古寒月回过身来,神色怕人:“老奴要到阿尔金山万劫魔宫走走!”

    慕容岚道:“古大哥听我说完,阴妙香她限期三月,时间多得很!”

    古寒月道:“老奴心急如焚,恨不得即刻插翅飞上阿尔金山。”

    慕容岚道:“古大哥义薄云天,由来令人敬佩,但古大哥就一个人去?”

    古寒月道:“为朋友,两肋可以插刀,虽头断血流,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老奴未把她万劫魔宫放在眼内!”

    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情,一行动天地,一言泣鬼神,铁胆侠骨,义盖千秋,此老当之无愧!

    慕容岚道:“我几个能让古大哥一个人去?”

    古寒月呆了一呆,道:“恩主几位断不会容老奴一人前去!”

    慕容岚道:“所以,古大哥平日教承儿,今日怎也逞匹夫血气之勇?”

    古寒月一震,默然垂首,但旋即,他巨目又张,暴射威棱:“然则,恩主……”

    慕容岚截口说道:“古大哥,我直说一句,我也是他几位的朋友,交情也不比大哥为浅,我心中之焦虑惊怒,只怕不逊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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