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征 途
第一章 征 途 (第3/3页)
,要抓不住,他拉着姑娘玲珑回旋、飘忽、上升、扑地,就在老家伙的身边儿转,伸手可及,奈何老家伙既抓不住风头,也抓不住风尾,连一片衣角也没捞着。
突然,风呼啸了:“别让茶凉了,糟蹋了香片跟玉泉水!”
风就地猛旋,真够大,势威而猛,刮得人睁不开眼。
北方常闹黄风,风起时为龙卷似的,把地上的黄土卷上半天云里,象一天的黄雾,对面难见人。
也常听说黄风卷走了小孩儿,可就没听说过卷走过大人。
这会儿有了,老家伙硬生生让风卷出棚外,砰然一声摔了个狗啃泥,许是上了几岁年纪,爬在棚外没动静,站不起来。
树倒猢狲散,蛇无头不行,几个汉子吓得魂飞魄散,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争先恐后,出去架起老家伙跑了。
玲珑姑娘瞧着棚外看傻了。
花三郎拍了拍玲珑的香肩:“那位柳管事一身骨头太轻了,连阵风都经受不住,别瞧他了,多花点心思往地上看看吧。”
韩奎跟姑娘都看地上。
刚才谁也没留意。
现在父女俩都看见了。
地上数不清的脚印,每一双都下陷半寸,整整齐齐,刀削似的。
脚印数不清,乍看也杂乱无章。
其实,仔细数数,恰好六六三百六十双,或进或退,或左或右,无不有章有法。
姑娘看怔住了。
韩奎惊声道:“三少爷,这是华家绝学‘飘花迷踪步’!”
花三郎笑道:“难得韩大哥还认得出。”
“丫头她福薄,您那三招绝学,已够她终生受用不尽。”
“谁叫我跟玲珑一见投缘,这才能算拿得出手的见面礼!”
韩奎神情激动,砰然跪下:“三少爷的恩典……”
玲珑明白了,喜心倒翻,难解的感激,此刻一矮娇躯也要跪。
花三郎一伸双手架起两个,道:“玲珑踩着脚印练,我给你盏茶工夫,凭自己的领悟,看自己的造化,盏茶工夫以后,你给把地上脚印毁去,咱们还有别的事要办。”
玲珑一听盏茶工夫,哪敢怠慢,连忙答应一声忙她的去了。
花三郎拉住韩奎笑道:“韩大哥,别打扰姑娘,也别辜负了上好香片玉泉水,咱们后头喝茶去吧。”
到了后头,两个人落了座,韩奎问:“三少爷,您刚才说,还有别的事……”
花三郎喝一口茶,点头道:“是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
“韩大哥以为肖家会善罢干休!”。
“自然不会。”
“这就对了,就是这件事。”
“您的意思是……”;
“肖家不会善罢干休,片刻之后一定会调兵遣将,卷土重来,与其等他们来,不如咱们反客为主,找上门去。”
“找上门去?”韩奎吃了一惊。
花三郎道:“让他们太难堪了,会让他们挂不住,韩大哥已在京里扎了根,我不能给你跟玲珑惹太大的麻烦,所以我只有反客为主,找上门去,这样把他肖家的大门一关,就是把肖某人都撂爬那儿,外人也不会知道。”
韩奎眉锋微皱,面有难色:“三少爷,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肖家可是龙潭虎穴啊。”
“料想不等闲,否则姓肖的气焰不可能这么高。不过,再险恶的龙潭虎穴我也闯过,还没把这区区一座肖府放在眼里。”
韩奎口齿启动,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不好说的话。
花三郎笑笑道:“韩大哥谅必不会拿我当外人。”.韩奎忙道;“三少爷别见怪,那我怎么会,又怎么敢呢,是这样的,肖家在京里的势力,不只‘天桥’这一块地儿,也不只肖家这一家一户,姓肖的有几个兄弟都在京里,有的开赌场,有的开窑子,加在一块儿是不得了的大势力,连官府衙门都得让他们三分……”
花三郎双眉略一轩动,“呃”了一声道:“京城重地,天子脚下,竟然纳污藏垢,容得下这些人物,看来肖家兄弟必然是斗胆通天,八面玲珑。”
“一点都不错。”韩奎道:“谁都这么想,他们一定跟官府有勾结,这也是大伙儿为什么忍气吞声,委屈求全的原因之一。”
“照这么说,跟官府有勾结,恐怕是**不离十,哼,哼,这是哪位做官的贪赃枉法,勾结地痞,欺压善良,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
“不是一天了,三少爷,京城地面上的,谁也犯不着,所以都忍了,外来的不是暂住就是路过,事不关己,谁又愿意管……”
“现在可碰上了一个愿意管的。”
“三少爷,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啊,再说,您还有正经大事待办,惹他们干什么。”
花三郎笑笑道:“韩大哥,我要是早想到就好了,这会已来不及了,肖家不会善罢干休的,再来绝不会是只收租金,你受得了么?为玲珑想过没有?”
韩奎脸色阴沉了,犹豫着道:“这……”
花三郎道:“这时候再谈忍让,何如当初乖乖任他们勒索,把租金双手递给他们。”
韩奎点头道:“这倒也是,有的人吃硬不吃软,说不得只好反客为主迎上去了。”
正说着话,玲珑掀帘子进来了,喜孜孜,兴冲冲的:“叔叔,照您的吩咐,把地上的脚印已经毁了。”
花三郎转眼笑问:“练会了么?”
玲珑兴奋地点头:“练会了,要不要我走一遍给您看看?”
花三郎摇头道:“不用了,光现在练会了没有用,要经常练,不能搁下,这套步法的变化很大,熟能生巧,只要你把这套步法练熟了,到时候视实际情形而变化,随机应变,变化无穷,一般的高手是措不着你一点儿边儿的。”
玲珑喜得小嘴儿都合不拢了:“谢谢您,我一定天天练,时刻练,抓工夫就练了。”
韩奎道:“行了,三少爷,从今后她更闲不住了,我也没准时的饭吃了。”
花三郎一笑站起,道:“韩大哥,你们父女俩有没有朋友家好去?”
韩奎忙跟着站起,道:“三少爷,您的意思是……”
“你们父女找个朋友家坐坐去,等天晚一点儿再回去。”
“您刚不是说……”
“我想过了,我一个人去合适点儿。”
“那怎么行……”
玲珑道:“上哪儿去?”
韩奎道:“三少爷要找上肖家去。”
“好哇!”玲珑拍手笑,一蹦老高:“有热闹瞧了,我刚学的派上大用场了,好好给他们点颜色,看他们往后还敢仗势欺负人不。”
韩奎沉脸叱道:“小孩子懂什么,你以为这是去玩儿去!”
玲珑道:“我知道不是去玩儿,可是跟叔叔在一块儿,我就天不怕,地不怕。”
花三郎含笑道:“玲珑,叔叔不能带你去,你还是跟你爹找个朋友家去坐坐吧。”
玲珑脸上的笑容一凝还待再说。
韩奎已然说道;“三少爷,说什么我也不能让您一个人去。”
花三郎道:“韩大哥,说句话你可别不高兴,你们父女去,能帮上多大的忙,是不是还得我照顾你们分心?”
韩奎勉强一笑,点头道:“这倒是实情,只是……”
花三郎道:“韩大哥,听我的,快走吧,别等他们找到这儿来,那往后会是大麻烦。”
韩奎迟疑了一下,毅然转望玲珑:“玲珑,走!”
推开后排一扇小门出去了。
玲珑痴望着花三郎:“叔叔……”
花三郎道:“快去吧,等我事儿完了,自然会上家找你们去。”
“叔叔,我们住在……”
“不用告诉我,‘天桥’谁不知道‘大书’韩,还怕打听不出来!”
玲珑依依难舍,但到底扭头走了。
望着玲珑出了那扇门,花三郎也转身往前去了。
出了棚子看,棚外不见人,老远处可围满了,谁都爱看热闹,可谁也不敢管肖家的闲事。
尽管肖家的爪牙挨了揍,人人心里暗地称快,可是在这节骨眼儿上谁敢强出头,往前凑。
这帮人大部分是“天桥”扎根,拖家带眷,需要养家活口的,谁要是在这节骨眼儿上近一点儿“大书”韩的棚子,只怕往后的麻烦跟“大书”韩一样,尽管大部分都是讲义气,有血性的,可是想想一家子老小,也就忍了装孬种了。
这当儿花三郎出来了,立即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大伙儿嘀咕的都是一样的话:“嘿,快瞧,撂肖家爪牙的正主儿出来了,好俊的小伙子,这是谁家的公子哥儿,瞧不出啊,有这么身好能耐,定然是有来头的,要不然怎么敢拔虎须惹肖家?”
大伙儿嘀咕着,花三郎可没当回事儿,迈着潇洒步,顺着棚前的小街道行了过去。
围观的人群忙不迭往后让,让归让,也只是让出了一条小窄路,谁也不舍得真让。
花三郎冲着个半百老头儿拱了拱手,“这位老大爷,跟您打听一下,肖家住哪儿?”
“天桥”讨生活的,十个有九个半都是恨肖家恨得牙痒痒的,半百老头儿绝不会是那肖家的半个,他也绝不会不知道肖家住哪儿,可是这当儿他硬是没敢吭气儿。
半百老头儿一脸难色,脚下正往后挪,忽听一个清脆动听的京片子传了过来:“别问,这儿没人敢告诉你肖家住哪儿的。”
花三郎扭头一看,只觉眼前一亮,不由为之一怔。
跟前,背着手站着个皮白肉嫩的美少年。
美少年年约十**,穿一件海青色夹长袍,外头罩着一件团花黑马褂,名贵的东珠扣子,领口还镶着一方白如羊脂的玉。
美少年人就跟那块玉似的,挑不出一点儿瑕疵来,他跟花三郎站在一块儿,天地间的灵秀之气全让他俩占光了。
严格的说起来,他比花三郎还俊逸三分,可是他比花三郎略矮半个头,也比花三郎少了那么一点儿勃勃的英气。
花三郎这儿望着人家发愣,人家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瞅着花三郎,粉妆玉琢的嫩脸蛋儿上,可瞧不出什么表情来。
花三郎定了定神,轻呃了声:“这么说,我是没处打听肖家的住处了!”
“不!”美少年慢条斯理,轻轻说话,话声比刚才好听,模样也动人极了:“只要你找对了人,打听肖家的住处,不过是一句话。”
花三郎又“呃”了一声:“那么可否请阁下指点一条明路呢?”
美少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花三郎一怔:“你阁下知道……”
“知道,闭着眼我都能找到。”
“你阁下敢告诉我肖家的住处?”
“不敢我干吗出头说话呀!”
“说得是。”花三郎笑道:“没想到阁下生有这么一颗愧煞整个‘天桥’的铁胆,敬佩,这种朋友非要交交不可。”
美少年淡淡说道:“我是有颗不算太小的胆子,至于交朋友,那还要看缘份。”
“能得相逢,不就是缘么?”
“未必!”
这美少年有点儿怪,既然出面说话,就表示他有一副侠义肝胆,古道热肠,愿意帮花三郎这个忙,可是这当儿花三郎暗怀感激,想交他这个朋友时,他的神色话语却又显然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岂不怪哉!
放眼当今,有几个不愿意跟花三郎这位人物交朋友的!这美少年又何只有点儿怪。
这可是花三郎二十多年来,头一回碰上的硬钉子,他暗暗怔了一怔,可没真在意,脸上仍带着可掬的笑容,只是没再说话。
美少年居然也瞅着他不言不动。
忍不住的是花三郎:“阁下不是要告诉我肖家的住处么?”
“是的,可是我好象没听见你问过我。”
这位美少年的确有点怪。
花三郎着实一怔,旋即含笑拱手:“请教……”
“我带你去,跟我来吧。”
美少年转身走了。
花三郎忙跟了上去。
美少年跟花三郎走了,留给了围观的人又一阵纷纷的议论。
美少年闭着眼都能找到肖家,显然是这地面上很熟的老根儿人物。
可是这些“天桥”的“老天桥”,谁也不认识这位美少年,甚至谁也不记得什么时候看见过他一眼。
花三郎跟美少年并肩往前走,一般的飘逸,一般的潇洒。
花三郎不住地拿眼角偷窥人家。
这不算失礼,美少年不是大姑娘,尽可以评头论足看个够。
年轻人,尤其是花三郎,碰见这种不俗的人物,自难免有惺惺相惜之感,多看两眼,也属人之常情。
他发现,美少年越看越耐看,看一眼,就想看二眼,看二眼,就想看三眼,最后,最好是紧盯着那张脸目不转瞬,眨也不眨。
世界上,长得俊逸,长得美的人不算少。
可是有的耐看,有的不耐看。
有的,多看两眼,就觉得索然无味,懒得再看第三眼。
有的,却是让人越看越想看。
这,恐怕就跟灵秀清奇有关了。
花三郎不但发现身旁这位耐看,而且他还发现,这位大男人身上有股淡淡的幽香,随着风,一阵阵的飘送过来,香得让人舒服,香得让人心醉。
似乎没什么,那年头,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都讲究这调调儿,都爱这调调儿。
尤其是这种俊逸人物,要不给自己身上增添点儿“香”,那是辜负了造物的美意,罪过。
花三郎是不住地看人家,而人家却目不斜视,面无表情。
这等于是个软钉子。
硬钉子花三郎都不在乎,何况是软钉子!
花三郎忍不住说了一句:“阁下,我还没请教……”
美少年这回倒没拒人于千里之外:“贾,贾玉。”
“喔!原来是贾朋友……我姓花,行三,所以朋友都叫我花三郎。”
“三郎?”
“嗯!”
本是很自然的一句问答,美少年脸上却飞掠过一片红晕,晚霞似的。可是灿烂动人的晚霞消逝得太快了,旋即,又是那没有表情的一副神色。
花三郎还想问。
美少年贾玉突然停了步,开了口:“到了!”
花三郎忙也停了步:“哪儿?”
贾玉抬手一指,尖尖的指头根根似玉,白嫩得让人心跳:“喏,门口有对石狮子的,就是肖府。”
花三郎顺着人家的手看过去,他的目光几乎不忍离开那只手,奈何人家的手很快地收了回去。
眼前是条大胡同,左边第五家,朱红的大门,高大的门头,一对石狮子,门口的石阶玉似的。
门头两旁,挂着两盏大灯,上头两个擘巢大字“肖”。
花三郎收回目光一抱拳;“感激不尽,贾朋友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
贾玉微微摇头,“不必了,我有胆带你到这儿,可还不怎么热衷惹这个麻烦。”
毕竟胆子还是小了些。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敢带花三郎到肖家门口来,已经是很难得了。
花三郎道:“可否容我约个后会之期?”
贾玉又摇了头:“不必了,有缘自会再相见。”
花三郎道:“我懂阁下的意思了,倘若能够再相见,那就证明你我有缘,这个朋友就可以交了。”
“不错!”
“我虔诚的求上苍赐下缘份,否则我会抱恨终生,永远诅咒上苍。”
他转身要走。
贾玉的双目之中闪过了两道明亮的异采,叫道,“等等!”
花三郎急转身:“阁下愿订后会之期?”
贾玉又微摇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句话你自然懂。”
“是的,我懂。”
“你对肖家知道多少?”
“一无所知。”
“我愿意看你还能走出来,否则你我永无再见之日,所以我想就我所知,把肖家的概况告诉你……”
花三郎由衷地感激,情难自禁,一把握住人家的手:“阁下……”
贾玉的脸猛一红,但他没挣扎:“松开手,听我说。”
花三郎紧紧一握,才松了手,只这么一握,他觉得人家的手细嫩无比,柔若无骨,凉凉的,还带着点儿轻颤:“阁下,花三郎誓死交你这个朋友。”
贾玉的两眼之中,那奇异的光芒再闪,凝望花三郎:“你对我,真觉得那么投缘么?”
花三郎:“我说不上为什么来,可是我这份真诚,皇天后土共鉴。”
贾玉轻轻地吁了口气:“看来,我是不能不让你一定能安然走出肖家了,你听仔细了……”
顿了顿,接道:“肖家养一批护院,人人会武,但都不足虑,可虑的是肖家的几个管事……”
花三郎道:“我见过一个了。”
贾玉道:“那只是前院管事,名虽管事,其实不过等于一只看门狗,算不了什么,真正厉害的,是后院管事,东西两别院管事,另外还有……,我这么说吧,肖家除了前后院跟东西两跨院之外,还有所谓‘一楼’、‘两厅’、‘四馆’,两厅,称文厅、武厅,都是待客所在,但各有管事。四馆,称潇湘,梧桐,招隐,纳贤,有管事,两女两男,更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最厉害的还在那‘一楼’,楼称‘白玉楼’,白玉楼的楼主,是肖某人的女儿,那才是真正的高手,身边四婢,名金娘、玉姬、赵璧、梁珠,功力犹在‘两厅’,‘四馆’管事之上,一个肖家的实力已威震京畿,北六省为之侧目,何况肖某人还有几个兄弟在京里。各霸一方,互为呼应,就连官府,大内都让他们三分,你听明白了么?”
花三郎抱拳道:“多谢阁下指点,我听明白了,也记牢了,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
“只是什么,我怎么对肖家知道得这么清楚?”
“方便说么?”
“没什么不方便的,肖家的名头儿太大了,只要是京畿地面的人,没有不熟知肖家的。”
花三郎道:“我再说声谢,要能安然走出肖家,皆阁下所赐。”
他要走。
贾玉伸手一拦:“你自度,有几成把握再出来?”
花三郎倏然一笑:“为了交阁下这个朋友,我不能不有十成把握。”
他一抱拳,转身向着肖家大门行去。
贾玉站着没动,也没再说话。只是,他的表情是奇异的,流露出一双凤眼的光采,也是奇异的。
肖家的两扇大门紧闭着,门外没人,门里也没动静,可是花三郎刚踏上石阶,砰然一声,两扇朱漆大门豁然大开,门里跨出两个人,只两个人。
这两个,都是中年人,一个黑瘦,一个白胖,都穿黑袍,见花三郎一怔停步。
四道锐利的目光一打量花三郎,白胖中年人开了口:“你 ……”
刚一声“你”,门里就窜出了那位肖家前院柳大管事老家伙,怒目戟指花三郎:“就是这小子。”
该问的不用问了。
该答的也不用答了。
黑瘦中年人,白胖中年人脸色各一变:“好啊,上门找死来了。”
两只右手一圈,当胸拂了过来,十缕凌厉指风,立即罩住了花三郎前胸诸大穴。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这两个,是高手。
可惜,他俩碰上的也是高手,而且是远比他俩为高的高手花三郎。
花三郎伸出了两只手,这两只手不同的招式,可正是破解对方攻势的两招,吓得对方两人一惊缩手,抽身后退,花三郎趁势登上石阶。
临上石阶,他扭头后望,贾玉不见了。
就在这时候,黑瘦、白胖中年人又出了手,招式比前一招凌厉三分。
花三郎仍然是伸出两只手,仍然是不同的两招,这两招,把黑瘦、白胖中年人逼进了大门。
黑瘦、白胖中年人各扬手暴喝,三次出手。
但却是第三次无功,那黑瘦、白胖的两只手的腕子,落在了花三郎白皙、修长的双掌之中。
前院的柳大管事大惊,刚要往后跑。
花三郎一声轻喝:“站住!”
两个同伴半条命拿握在人家手里,柳大管事不敢不听,回身惊骇望花三郎。
花三郎淡然发话:“柳大管事,大名是……”
柳大管事迟疑了一下:“柳三影。”
“好名字,这两位是……”
“东西别院的两位管事。”
“呃,久仰了,他两位怎么称呼?”
“尉迟东、欧阳西。”
“更好,麻烦柳大管事,关上大门。”
柳三影直愣,愣愣地去关上了两扇大门。
“再麻烦柳大管事,为我通报贵上,花三郎求见。”
可以往后跑了,柳三影扭头飞也似的不见了。
花三郎没事人儿似的打量肖家前院,前院很大,但也很空旷,除了东西两排厢房外,别的什么都没有,一条石板路通往后,两旁十来丈见方一块平铺着细纱,分明,这是个练武场子。
花三郎笑顾左右:“烦劳二位,陪我走一段吧。”
尉迟东、欧阳西到现在还望着花三郎发怔,他们两个到现在还弄不清楚,自己的腕脉是怎么落进人家手里去的。
花三郎一手拉一个,刚迈进二门,迎面奔来了八个人,柳三影跟另七个。
另七个,一前六后,后头六个,清一色的佩剑黑衣人,前头那位,是个比尉迟东还要干瘦的中年人,简直就是个人干儿。
人干儿归人干儿,两眼可亮得吓人,一双手也特别大,还黑里透紫,带点儿亮意。
花三郎头一眼就留意了他的手。
八个人都急急停住了,柳三影一指花三郎,要说话。
黑瘦人干儿拦住了柳三影,亮得吓人的两眼,掠过了尉迟东、欧阳西的脸,落在了花三郎脸上,开口发话,语气冰冷:“我知道,花三郎。”
花三郎笑了:“行了,花三郎出了名了,请教。”
“柴立,属为肖府后院管事。”
“久仰,我要见……”
“请到文厅奉茶。”
居然来客气的了。
“文厅”,名副其实陈设很典雅、很考究,四壁都是名家的字画,充满了书香。
花三郎由衷地赞叹:“好地方。”
“天大的事柴某做主。”柴立道:“这两个人可否……”
花三郎一笑道:“柴大管事解这个客气,花某不能小家子气,自无不可。”
他松了手。
尉迟东、欧阳西疾退三步,脸色倏变,眉泛凶煞,两人的右手一下子摸上了腰际。
显然,他们俩是不死心,还想试试。
那位后院管事柴立冷峻目光一扫,闪电也似的掠过尉迟东、欧阳西的脸上。
目光是目光,绝不是电,说它象电,只是形容它的光亮象电。
可是怪的是尉迟东、欧阳西两个人竟真象触了电,刚摸上腰际的右手倏地抖动一下,旋即软绵无力地垂了下来。
花三郎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视若无睹,装看不见。
柴立的一双冷峻目光,又落在花三郎脸上,这当儿柴立的一双目光象两把利刃,吹毛断发的利刃,用不着触碰人的肌肤,只让它扫上一下,似乎就能割裂人。
但是,花三郎表现得仍然无动于衷,生似他是铁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那一双利刃动不了他分毫。
突然,柴立一双目光中的冷厉,光亮,收敛得无影无踪,这时候看他,十足的一个普通人,谁也不会相信,他会是个内外双修的高手,他抬手肃客,也跟一般人招待朋友一样:“请坐!”
“谢谢!”花三郎欠了欠身,潇洒极了,脸上带着笑容,也生似来做客的。
陪着花三郎坐下的,只有柴立,尽管柳三影、尉迟东、欧阳西,在肖家的职务都是管事,可是这当儿却跟七名腰佩长剑的黑衣人一样,只有站在柴立身后的份儿。
“柴大管事。”花三郎微一拱手:“可否烦劳哪位,代为通报一声……”
柴立招手拦住了花三郎的话头:“用不着,柴某忝为肖府后院管事,天大的事,柴某自可伸手接下。”
“呃?”花三郎目光深注,微一点头:“也行,柴大管事既然知道我叫花三郎,自然也就明白我的来意。”
“那是当然,朋友,你是外地来的?”
“不错,我不是北京城里的人。”
“你可知道,有人伸手管肖家的事,休说是这座北京城,就是在整个北六省来说,这是绝无仅有的头一回。”
“呃!是么。”花三郎道:“我可不知道,卧虎藏龙的北京城,跟整个北六省的江湖道,会都这么缩头缩脑的。”
“能让卧虎藏龙的京城跟北六省的江湖道缩头缩脑,自然有让他们缩头缩脑的理由。”
“那当然是因为肖家财大势大,威震天下了!”
“朋友你以为还有别的理由么。”
“应该不会有别的理由了,世界上能服人的只有两种东西,一种是德,一种是威,想来肖家用以服人的,并不是德,以威服人,雄才大略为贵上者,应该知道那不是智举!”
柴立冷冷道:“那是我们老爷子的事,老爷子的作为,有他自己做主,别人谁也管不了。”
“那当然,任何人都一样,好恶由心,自己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了,只是若是侵犯了别人,那就该另当别论了。”
柴立冷冷一笑道:“自有肖家以来,侵犯过别人的事擢发难数,可是整个北六省,没听见有谁敢吭一声。”
“柴大管事,现在有一个了。”
柴立脸色陡然一变道:“你是头一个,恐怕也是最后一个,自你以后,继起无人,也等于是没有。”
“呃?”
“肖家从没有让谁管过肖家的闲事,此风不可长,此例不可开,否则,往后肖家就无以对整个北六省江湖道了。”
花三郎笑了笑道:“听柴大管事的口气,似乎是拿花某当了仇人,非置花某于死地而后甘心啊。”
“事实上,柴某人不敢拿你当朋友看待。”
花三郎笑道:“要是肖府拿花某当仇人,那可是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大错特错了,柴大管事,花三郎我为的是贵上啊,贵上财大势大,威震北六省,何等显赫,何等威风,若是地痞流氓似的,为勒索几个小钱,毁了令誉,弱了威名,那可是得不偿失,令人扼腕啊。”
柴立哼哼冷笑,然后由哼哼冷笑变成了纵声大笑:“新鲜,新鲜,这话柴某人倒是头一回听见,阁下这个人的是可爱……”
“夸奖了。”
“阁下找上肖府,就是为表达这番好意的么。”
“不错,我是一番诚挚好意,不过还要看肖府是否愿意接受我这番诚挚好意。”
“愿意如何,不愿意又如何?”
“愿意,那是天桥苦哈哈朋友们之福,花三郎不但愿代表所有天桥的朋友向肖府致最大的谢忱,而且得罪府上之处,花三郎我还愿意当面赔罪,只是如果不愿意接受……”
“如何?”
“花某人天生一副好管闲事的热心肠,为了所有天桥苦哈哈的朋友们,也为贵上得来不易的威名及令誉,就是逼也要逼肖府接受。”
柴立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好说。”花三郎道:“既然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出去,否则我有什么面目见天桥那些苦哈哈的朋友。”
柴立深深地看了花三郎一眼:“你的确是个好管闲事的人,既然天生这么一副热心肠,肖府不能不成全你,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样逼肖府接受。”
花三郎倏然一笑道;“柴大管事,这是划出道儿来了。”
柴立道:“嘴长在你身上,爱怎么说随你,不过肖府不是任人撒野的地方,要是任由你就这么出去,那会惯了你的下次,也会让北六省的江湖道瞧扁了肖府。”
“呃!以柴大管事之见,是打算让我姓花的怎么出去?”
“肖府有的是人,我让他们抬你出去。”
花三郎一笑而起:“本来,强龙不压地头蛇,奈何我天生一副怪脾气,为了贵上跟天桥这班苦哈哈的朋友,花某人我只好把这条命豁出去了。”
柴立也缓缓站了起来。
显然,这已是剑拔弩张时刻。
柳三影、尉迟东、欧阳西以及柴立身后七名黑衣剑手,都已暗暗凝聚功力戒备。
花三郎跟个没事人儿似的,笑笑道:“柴大管事,看样子,咱们是非动干戈不可的了。”
柴立两眼精芒闪动,冰冷道:“你是第一个恃强闯肖府的人,肖府绝不容再有第二个,甚至要做得连你这头一个也不存在。”
花三郎摇头笑道:“柴大管事,不容易,不容易啊。”
柴立冷哼道:“咱们就试试看再说。”
他随话一步欺前,疾若鬼魅,抬手一掌拍向花三郎。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位肖府后院管事柴立的身法,招式,比柳三影、尉迟东、欧阳西三个可是高明多了。
花三郎卓立不动,脸上仍挂着笑意,但是他的两眼,却是紧盯着柴立疾挥而来的那只右掌。
双方距离仅数尺之遥,柴立出手又极其快速,只一转眼间,柴立的右掌已近花三郎胸前重穴五寸之处。
花三郎仍未动,脸上的笑意依然。
就在这时候,柴立突然一声冷哼,五指顿时箕张,手掌一摇,幻成七八只掌影,把花三郎胸前的几处重穴一起罩在掌影之内。
似乎,花三郎此刻如若应变的话,已经是太迟了。
但,花三郎绝不是庸手,更不是傻子,他所以这样静峙不动,应该有他的道理,应该有他的万全之策。
果然……
眼看柴立那只右掌就要沾衣。
柴立的脸上泛起了异容。
柳三影、尉迟东、欧阳西等人脸上的诧异之色更浓。
就在这时候,花三郎动了,谁也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动的,事实上他完全跟没动一样,但是,柴立的那一掌已经落了空,花三郎人已到了柴立的右侧,柴立的那只右掌,已从花三郎胸前不到一寸之处掠了过去。
花三郎不动是不动,一动就是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他的右手五指搭向了柴立的右腕。
按说,柴立招式用老,在这种情形下,很难躲过象花三郎这样的高手一击。
但是,连花三郎都知道,柴立这一招,只是试探性的攻势,绝不会不留后手,再说,象柴立这样的高手,自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在花三郎五指方自递出那一刹那,柴立他人已象一阵随风的落叶似的,向左飘了出去,而且一飘就是三尺。
他也躲过了花三郎袭击他右腕脉的反击,他横掠三尺,脚一沾地,就要再行扑击。
而,陡地,他神情一震怔住了,两眼睁得老大,双脚就象钉在地上,他那睁得老大的两眼,看的是花三郎的左手。
花三郎高抬着左手,脸上仍是那令人既气又恨,却又忍不住不看的笑意,左手两指间捏着一样东西,那是一根发簪,柳三影、尉迟东、欧阳西等猛然睁大了两眼,每张脸上都是惊容,几乎同时脱口一声惊呼。
柴立急忙抬手摸头,发髻并没有散落,那是因为丝带还束着头发,但是髻上的发簪已经不见了。
柴立的手停在了发髻上,动弹不得。
一名黑衣剑手两眼突闪杀机,出剑,掠身一气呵成,锐利的剑头带着一道懔人的光华,闪电似的卷向花三郎后心。
花三郎的左手往后一扬,一声痛呼,一声龙吟,那把长剑掉在了地上,黑衣剑手左手握着适才持剑的右手,掌心里,插着刚才在花三郎左手两指间的那根发簪,直透手背。
就这么两手,震住了全场。
眼前这些人,包括柴立在内,久久没有一点动静。
他们不相信,绝不相信当今武林中有人能一招挫败这位内外双修的后院管事柴立。
然而,这毕竟是铁一般的事实。
笑容,在花三郎唇边更浓了三分,花三郎说了话:“柴大管事,承让。”
柴立等一下都大梦初醒般定过了神,柴立既惊又怒:“你……”
“柴大管事,区区在下的好意,肖府是接受不接受?”
柴立镇目暴喝,暴喝声中,他一步欺到花三郎面前,双掌猛翻齐挥,向着花三郎当胸击去。
天还不算凉。
但是柴立这双掌并出的一击,使得站得近的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能让人机伶冷颤的阴冷寒意。
柴立此刻的双掌,颜色更紫了,黑紫黑紫的。
两眼闪过两道威棱,花三郎的一双眉稍高高扬起:“你这种阴毒功力有伤天和,我替江湖道毁了它吧。”
随话抬手,突出一指,就要点向柴立一双手掌的掌心。
蓦地,一个苍老话声传了过来:“年轻人,手下留情。”
花三郎手指的点势为之一顿。
柴立沉腕收手,飘身而退,眼中有惊恐色,额上也已微有汗渍。
凝目望去,厅后踱出了一人,真是踱出来的,八字步,走得又慢,一摆一晃的,不是踱是什么?
这个人是个福福泰泰的白胖老头儿,文生巾,儒服,福字履,再加上他那两步走,十足的一个老学究冬烘先生。
果然,这位老先生一出来,柴立等立即整容欠身,一起叫了声:“老夫子。”
老夫子!不是冬烘先生,老学究是什么?
花三郎微一怔神,旋即明白,此处是肖府的“文厅”所在,此老必是美少年贾玉所说的“文厅”管事。
老夫子毕竟是位知书达礼的饱学之士,满脸堆笑地向柴立等人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来连声道:“坐,坐。”
柴立等人欠了欠身,可没有一个人落座。
眼前剑拔弩张,刚经过一场搏斗,这位老夫子象压根不知道有那么回事,没事人儿似的。
事实上,他这一出来,确也使得“文厅”中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接着,老夫子的一双老眼落在了花三郎脸上,这双读破万卷,饱经世故的老眼,似乎能看穿人的肺腑。
柴立的锐利冷峻的目光,花三郎能视若无睹,处之泰然,但是这双丝毫不含敌意的老眼,却看得花三郎心头为之微微一怔,马上提高了警觉,加深了戒备。只有花三郎看得出,这才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明人物,这才是个难斗的“大敌”。
只见老夫子上下打量了花三郎一阵,然后才眨眨老眼,慢条斯理地道;“年轻人血气方刚,戒之在斗,你跟柴管事有什么深仇大恨啊,真是!世间有什么事不好商量,为什么非殴斗厮杀不可,坐,坐,天大的事,忍忍心头火坐下来说,坐,坐!”
他一派“老”腔,象极了长者训叱后生晚辈。
你怎么来,我怎么往,花三郎听了他的,见怪不怪,微微一笑,坐了下去。
老夫子“嗯”了一声:“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掉了掉椅子,他也落了座。
这会儿连柴立也没座位了,他跟柳三影等往后退了两步,垂手侍立一旁。
“年轻人,你姓什么,叫什么啊?”老夫子轻咳一声说了话。
“花,花三郎。”花三郎回答得毫不犹豫。
“姓花,行三,花三郎,嗯!这名字带着点邪气,不象个规规矩矩的名字,年轻人,你不象一般邪里邪气的年轻人啊。”
“多谢老夫子,名字只是个记号,并不代表一个人的行为心性,就象府上这位前院管事,他大号三影,多雅的名字,可是他人却俗不可耐,语言无味,面目可憎,老夫子以为然否。”
柳三影脸色陡然一变,一袭衣衫无风自动,显然是气得发抖。
而,老夫子却是连连点头:“好,好,年轻人会说话,不但能说善道,而且词锋颇称犀利,正对老朽胃口,年轻人,只要你能说,愿意说,天大的事都能迎刃而解……”
居然有这种事。
“年轻人,你是不是跟柴管事有什么怨嫌啊?”
“区区跟这位柴大管事素昧平生,今天这是头一次见面,谈不上怨嫌。”
“呃!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找上肖府来,跟这位柴管事殴斗厮杀呢。”
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
花三郎笑笑道:“既然老夫子不厌其烦,区区敢不言之再三……”
接着他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老夫子一边捋胡子一边听,静静听毕,恍然点头;“呃,原来如此啊……”
“是的,归根究底一句话,区区是为天桥的朋友们请命来了。”
“好,好,年轻人,老朽没看走眼,你何止是不带一点邪气,简直就是位悲天悯人,侠骨柔肠的英雄豪侠,这种年轻人难得,太难得了,老朽要结交,要好好结交……”
“老夫子抬爱。”
老夫子霍然转脸:“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要是早告诉我,这场架还打得起来么,这么一位年少英豪,你们竟干戈相向,不是坏了东家的贤义之名么,真是!”
柴立等连声唯唯,谁也没敢多说。
老夫子转过了脸:“年轻人,这件事到老朽这儿,简直太好解决了,简直不值一笑,而你们居然会为这种事大动干戈,真是啊,真是啊。”
“老夫子有两全的良策。”
“不,年轻人,”老夫子摇摇头:“这种事没有两全的办法,老朽也没有两全的良策,不管是怎么决定,总有一方要吃亏……”
倒是两句实话。
“老夫子高见,那么……”
老夫子干咳了一声:“老朽虽然是读圣贤之书,知道所为何事,但是身在肖府,食人俸禄,不能不为五斗米折腰,自不免将东家的利益放在前面,这一点,年轻人你想必能够曲谅。”
“那是当然,老夫子,俗话说得好,吃谁的向谁嘛。”
“对,对,对极,老朽正是这意思,只不过老朽会替人着想,会心平气和跟年轻人你谋求个解决之法……”
“老夫子既为五斗米折腰,把贵上的利益放在前头,这,还有妥善的解决之法么?”
“有,当然有,老朽这解决之法,不但不伤双方和气,而且还担保年轻人你愿意一试。”
“呃!”
“年轻人你莫非不信。”
“区区愿闻其详。”
“年轻人,老朽刚才已经说过,老朽不能不先把东家的利益放在前头,也就是说,老朽食人俸禄,势必要挺身而出,维护东家的利益,既称维护,难免力争,但老朽这力争不是搏斗,老朽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尤其偌大年纪,一把老骨头,纵然想斗也是力不从心,所以老朽不得不改用其他方法与年轻人你全力一搏……”
“呃!”
“年轻人,你读过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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