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第 七 章 (第2/3页)

没人动,没人说话,甚至一点声息都没有。

    突然,黑袍壮汉须发皆动,震声大喝:“走!”

    他腾身直上夜空不见了。

    东西长廊上,那二个黑衣汉子支撑着站起来,也走了,不过不是腾身直上夜空,而是拐着往外挨的。黑袍壮汉的那声大喝,惊醒了在场的每一个,当然不包括姑娘胡凤楼,她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平静的。三格格急张望,这才发现不见了郭怀,她急叫:“郭怀,郭怀!”

    就有那么好事的往外一指:“走了,刚走。”

    “郭怀”

    三格格又一声叫,急追了出去,脚下高底鞋踩着跷,差点儿没摔倒,也跑不快,不,是只能走,不能跑。宫弼拱手扬声道:“诸位,实在抱歉!”

    姑娘胡凤楼这时候站了起来,连说话都是那么平静:“该说抱歉的不是宫老,我们也该告辞了。”走了,都走了,没一会儿工夫,走了个干净,偌大一个院子里,就剩下宫弼。祁英,还有诸明。贾亮,其他的伙计们,外头照料去了。

    宫弼笑了,祁英胡子抖动,终于仰天大笑。

    诸明惊喜无限:“东家,少主的修为”

    宫弼神色一肃:“当然,接皇爷衣钵,还错得了?何况少主身兼两家之长,当世两大奇人的绝艺,区区一个天津船帮,算得了什么?”

    祁英不笑了,也是一脸的肃穆。

    郭怀回到了群义镖局,镖局门口不远处街角,站着个白影,那是个穿白衣的通记钱庄伙计。郭怀没过去,扬声道:“席已经散了,有位姓诸的兄弟带话,两位可以回去了!”

    那白影遥遥的谢了一声,拐弯儿不见了。

    通记的伙计走了,郭怀到了镖局大门外,刚要举手敲门,门却开了,开门的是二姑娘欧阳雪。郭怀道:“二姑娘怎么在这儿?”

    欧阳雪道:“算算时候,你该回来了,刚又听见你嚷嚷,所以我就开门来了!”

    这位二姑娘,自己不歇着,她能惦记着郭怀,给郭怀等门,这,让人不能不感动。

    郭怀谢了一声进去了。

    欧阳雪往街上张望了一下,关上大门,道:“刚才你跟谁嚷嚷啊?”

    郭怀道:“碰见两个通记钱庄的伙计。刚离开海威堂的时候,有个姓诸的说,钱庄有两个兄弟到这一带办点事儿,要是看见他们,打个招呼叫他们回去。”

    欧阳雪听见的是这么回事儿,所以也没多问,道:“海威堂的情形怎么样?热闹吧!到的贺客多不多?”郭怀轻描淡写,只描述了海威堂的盛况,别的什么也没提。

    门口车水马龙的是人家,盛况空前的也是人家,二姑娘也没心情多问,当下道:“吃好了没有,要是没吃好,我给你留的有饭菜。”

    郭怀忙道:“谢谢二姑娘,我吃好了!不用麻烦了。”

    “饭菜都是现成的,说什么麻烦?”欧阳雪道:“时候不早了,我已经给你打好水,洗洗早点儿歇着吧!”说完了话,她就要往后走。

    这位二姑娘,替郭怀想得太周到了,也做得太多了,的确是位平易近人的柔婉好姑娘。

    郭怀向着那无限美好的背影,不由多看了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车马声疾风似的由远而近,倏然停在镖局门外。

    这时候了,谁会上群义镖局来?

    而且是坐着马车疾驰而来。

    郭怀外望,二姑娘欧阳雪也停步回了身。

    紧接着,擂鼓似的敲门声传了进来,然后是一个女子叫声:“郭怀,郭怀!”

    郭怀一听就知道是谁了,他可没想到她会找到镖局来。

    欧阳雪看了郭怀一眼:“这是谁?”

    她还没等郭怀答话,就过去开了门。

    门开处,三格格当门而立,她可设管开门的是谁,别的什么不说,劈头就问:“郭怀回来没有?”欧阳雪还没说话,三格格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郭怀,杏眼马上瞪圆了,喜叫一声:“郭怀……”往里就闯,差点没撞着欧阳雪。

    欧阳雪眼见这位旗装姑娘认识郭怀,也就没拦,再一看,一辆平套马车还停在门口,也没关门就跟了进来。郭怀往前迎了几步,道:“三格格!”

    二姑娘欧阳雪听得一怔。

    三格格走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一到踉前就埋怨:“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害得我一路好赶,幸亏我知道你是哪儿的,要不然让我哪儿找你去。”

    郭怀道:“三格格赶到群义来找我,有事儿?”

    三格格兴奋而激动:“当然有事儿,郭怀,你好大的本事,哪儿学的,怎么学的,摆摆手就把三个人打飞了,这一下天津船帮不神气了。”

    欧阳雪又一怔,脱口道:“天津船帮?”

    三格格转脸望过去,似乎这时候才想起,身边还另有一个人。

    郭怀道:“二姑娘,这位是康亲王府的三格格,三格格刚也是海威堂的贺客!”

    欧阳雪定了定神,忙施一礼:“民女欧阳雪,见过三格格。”

    三格格道:“郭怀,她是”

    郭怀道:“三格格,这位是群义镖局欧阳老镖头次女,二姑娘欧阳雪。”

    三格格没工夫,也没心情留意别人,微点头“呃”了一声,忙又转望郭怀,已就要说话。

    欧阳雪那边已然道:“郭怀,天津船帮?他们上海威堂找上你了?”

    为郭怀夸耀,为郭怀宣扬,三格格义不容辞,由衷的愿意,也急不可待,不等郭怀说话她就抢着说:“不,不是那么回事儿,是’”

    她从头到尾把海威堂酒宴之上的经过说了一遍,一点儿也没遗漏。

    她甚至把郭怀的表情动作都带出来,比划出来了,可就没郭怀那么潇洒从容,不要紧,她已经把郭怀当成了神,捧上了天。

    其实这难怪,皇族亲贵,甚至于八旗子弟,人人嗜武懂武,这位三格格勉强也称得上是个练家子,皇族亲贵那个圈子里耳濡目染,她见过的武艺可是不少,连玉贝勒马上马下的好身手她都见过。

    可就是没见过郭怀这样到绝学,能不把郭怀当神?把郭怀捧上天?

    其实,何止是她,就算是二姑娘欧阳雪,她见过郭怀的身手,可没想到郭怀的身手能以一敌三,从容退敌于挥手间。

    尤其当着那位威名远播的天津船帮帮主,当着海威堂那么多有当朝显贵,有各路人物的贵客,单这份胆识,就绝无仅有,难怪贵为康亲王府的和硕格格的这位,拿他当神,把他捧上了天。

    二姑娘欧阳雪,她惊住了,也怔住了。

    三格格马上又转向郭怀:“郭怀,我赶来找你是…、你别在这儿待了,上我府里当差去,教我学武,当我的贴身护卫,什么事儿都不用做,要什么我给什么!”

    郭怀绝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说,道:“三格格的好意我感激”

    三格格忙道:“我不要你感激,只要你跟我去就行了,这就跟我走,也不用收拾,什么都不用带,我府里都有,要什么有什么!”

    话说得既息又快,连珠炮儿似的,真巴不得郭怀马上点头,巴不得马上就一把拉走郭怀。

    郭怀暗暗的还是有点感动,道:“真的,三格格的好意我真的很感激,可是我不能够从命!”三格格一怔,叫道:“你不愿意?为什么?”

    郭怀道:“三格格,人各有志,说得俗一点,是什么命,吃什么饭”

    三格格道:“胡说,你是个大才,根本你就是个大才,怎么能委屈在这儿,你注定会飞黄腾达”郭怀截口道:“三格格,我不求飞黄腾达,而且,在这儿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要是觉得委屈,当初我就不会上这儿来了,我是一个江湖人,眼前的这一条路才是我该走的路。”

    三格格道:“你可明白,内城各大府哪里,连紫禁城里的侍卫营都算上,十个有九个都是江湖出身的江湖人。”“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刚不说过么,人各有志!”

    “你”

    “三格格千万原谅!”

    三格格跺了脚:“你这是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不行,今儿晚上我非把你带走不可。”

    “三格格,不是我不识抬举,不知好歹,我刚才已经有所禀告,而且说的也很清楚,你既然厚爱郭怀,就应该成全郭怀,只要你愿意,你不嫌弃,往后,你随时召唤,我随时就赶到!”

    “不行”

    “三格格。”

    “郭怀,你就不知道,我多佩服你,多喜欢你,多想要你!”

    这话,她就不怕别人误会,也不怕别人笑话。

    不过,这也显示出这位三格格的率直、可爱。

    郭怀道:“三格格,郭怀不傻,也不是草木,我知道,更感激,就为答报三格格的厚爱,所以我愿意随召随到----”

    “那你就为什么不能”

    “三格格,人各有志,万望三格格一本厚爱,予以成全。”

    “你”三格格沉默了一下,然后突然凝目:“愿意随召随到,我什么时候想看你,你都得赶到我眼前来,”这话可是你说的。”

    郭怀道:“错不了,是我说的。”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可要算话。”

    “郭怀向来说一句是一句,希望你相信郭怀。”

    “那你既不答应到我的府里去当差,别的任何一家你都不许去?”

    郭怀道:“三格格以为,还有别人会像三格格这样厚爱部怀?”

    “何只还有,每一家都会,我不过是抢了头一个罢了,不信你等着看。”

    那个圈子里的,当然最了解那个圈子,那个圈子里的黄带子、红带子,尤其是那些格格们,作兴这个,爱这个调调儿,身边弄个好武艺,好本事的俊逸人物跟着,值得夸傲,是最有面子的事儿。

    郭怀道:“你放心,也请你再一次的相信,我不会去任何一家,我永远是个江湖人,绝不沾一个‘官’字。”三格格看了看郭怀,点点头,满脸的失望,还带着让人心酸的幽怨:

    “好吧!可是你送我回去总行吧!”“这……”郭怀还能说不么?望着眼前的三格格,他也不忍,他点了头:“应该护送三格格回府,您请!”三格格也没跟欧阳雪打招呼,顾不得了,忘了,恐怕也没那个心情了,她转过身往外行去。郭怀跟欧阳雪说了话:“时候不早了,二姑娘别再等门了,请安歇吧!我自己想法子进来。”他没等欧阳雪说话,迈步跟了出去,还随手带上门。

    二姑娘欧阳雪车就定过了神,郭怀跟三格格的每一句话,她都听进了耳朵里,而且听得真切,她插不上嘴,也不便插嘴。

    望着郭怀跟那位三格格走了,不知道为什么,也说不出所以然,心里觉得怪怪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所以然,可是她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不舒服,似乎像失落了点儿什么似的。

    听见车马声响动,远去,她才过去闩卜丁大门。

    闷闷的回过身子,她吓了一跳。

    通往后院的碎石小径上,站了一个人,有着无限美好的身影,也有着令人心酸的悲凄、阴沉,是大姑娘欧阳霜。她定了定神,叫道:“姐姐!”

    只听欧阳霜道:“刚才是谁呀?”

    欧阳雪道:“是欧阳霜道:“别站那么老远,过来说。”

    欧阳雪走了过去

    总镖头韩振天跟姑娘胡风楼、韩克威、韩如兰兄妹一行回到了威远镖局。

    玉贝勒傅玉翎一出海威堂,就带着他的四护卫回到了内城。

    那是因为有韩振天、还有韩克威、韩如兰兄妹在。姑娘胡凤楼没让他送,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点忐忑不安,连坚持都没敢坚持,而且他心里也有一丝闷。

    总镖头韩振天跟姑娘胡风楼一行,也都有点怪怪的。四个人之间,气氛有点沉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姑娘胡风楼一路上没说一句话。

    其实,另三位,谁又开过口?

    还是迎出来的七夫人赵玉茹打破了这份沉闷,她泡了壶好茶,做了几样点心,请大伙儿厅里坐坐,当然,她也是想听听海威堂的情形。

    韩振天疼爱这位七媳视如已出,犹甚于疼爱自己的女儿韩如兰,姑娘胡凤楼不但敬爱这位七嫂,也一向情如姐妹,谁都不好,也不忍辜负她这份好意。

    红菱、紫鹃、蓝玲听说姑娘一行回来了,也都迎了出来。

    厅里落了座,七少夫人赵玉茹倒上香茗,捧上了精美点心,春风解冻,韩七少夫人脸上的笑容,驱散了不少沉闷。姑娘韩如兰毕竟年轻,毕竟心里藏不住事儿,也从不藏事儿,她原就没什么沉闷,她所以沉闷,只是受了感染,不敢说话而已。

    她不怕乃父、乃兄,可是对这位天人也似的凤姐姐,却有着一份敬畏。

    如今沉闷的气氛一经减少,姑娘她立即有了精神,抢着把海威堂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对郭怀的绝学,也有所夸赞、推崇。

    姑娘家,哪个不钦慕英雄,尤其是俊逸英雄!

    这一番叙述,听得七少夫人赵玉茹跟红菱等瞪目张口。

    红菱道:“这个郭怀好大的一颗胆!”

    紫鹃也道:“姑娘没有错,这个人是不凡。”

    赵玉茹道:“真的么?如兰。”

    “当然是真的,这还假的了!”韩如兰道:“不信你问问。”

    赵玉茹没问,她把目光投向姑娘胡凤楼,似乎姑娘她说什么,才是最可信的。

    姑娘胡凤楼她点点头:“是真的,七嫂。”

    韩振天双肩耸动了一下道:“我总觉得如兰有点言过其实,有点夸大其词。”

    他说乃女而不敢驳姑娘胡凤楼。

    韩克威眉梢儿一扬,跟着道:“爹不这么说,我不敢说,天津船帮所以震慑远近,只是因为人多势众,只是因为实力庞大,并不是因为他们拥有多少不得了的高手,若论个人武功修为,实在没有什么。”

    也就是说,郭怀能以一敌三,轻松退敌,不值得大惊小怪。

    韩如兰大为不服,要说话。

    胡凤楼却先开了口:“我也总觉得七哥对郭怀,甚至对群义,都有成见,凭七哥的家世、出身、甚至所学,不该说这种话,我不相信七哥你看不出郭怀修为的深浅!”

    姑娘她也不说总镖头,而驳韩克威。

    韩克威道:“这…这怎么会,我不认识郭怀,跟他也没一面之缘。”

    胡风楼道:“可是七哥认得群义,群义是威远的同行,就拿郭怀当众清大家主持公道的事来说,大家明知道那是天津船帮的圈套,可是就没一个人敢说破,当然,那也是因为天津船帮做得高明,当初不留痕迹,至今没有证据”韩振天有点不自在,道:“没有证据,清理法上都站不住,尽管明知道是那么回事,可却谁也没办法。我原以为群义掌握了什么,所以才要郭怀拿出,也好站稳脚步替群义主持公道,哪知道群义仍然拿不出证据,这谁有办法?”胡风楼娇靥掠过一丝异样表情,道:“义父,任何人不必为群义主持公道,以我看,郭怀的用意,也不在于让大家主持公道,甚至于根本就不在乎谁是不是愿意为群义主持公道,因为他有足够的能力了断这件事,有足够的能力把这笔不该有的债一笔勾销。”

    韩振天道:“是么?”

    胡风楼淡然道:“义父,。郭怀不但修为莫测高深,而且他人极聪明,有大智慧,海威堂的开张,给了他绝好的机会,他只要京城里的人,从今夜起重新谈论群义镖局,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话,听得大家都一怔。

    韩振天忙道:“凤楼,你是说他的用意不过在使群义的名头重新响起?”

    “不错!义父,如果我不幸料中,我希望这是我唯一的一次料错事,可是事实上义父,用不了多久,群义镖局的名头不但会再度响起,甚至会凌驾于威远之上,就因为他们有了这个郭怀。”

    韩振天双眉陡扬:“凤楼,我向来信服你,可是这回,这件事……你说群义的名头会再度响起,我相信,或许可能,可是你要说群义的名头会凌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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