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阴谋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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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阴谋嫁祸 (第1/3页)

    夜!雪夜!夜本来就够寂静的,雪夜更寂静,静得一点声息都听不见。

    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不让那呼号的朔风,钻进家门一丁点儿去。

    整个“河间府”城里,只剩下几家大客栈门前的风灯,在刺骨的寒风里摇摆着,发出它那带着颤抖的微弱灯光。

    大街上、小胡同里,看不见一个人;甚至看不见一点动的东西。

    而就在这时候,东城根儿一座庙里的大殿前,却顶着雪,冒着风.并肩站着四个人。

    这四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古北口内,洪汜老号里劫持霍姑娘未成的辽东四霸天!

    四霸天在这时候站在这儿干什么?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风,四霸天为什么并肩站在大殿门口,不进里头避避去,

    大殿里太黑?四霸天不会是怕黑的人物。四霸天面对大殿,垂手肃立,像在等什么。

    突然,漆黑的大殿里传出一声轻咳,四霸天神情一震,立即低下头去。

    紧接着,大殿里传出一个震慑人的低沉话声:“你们都辛卒苦了。”

    三个没敢吭声、

    马老大嗫嚅着回了一声:“不敢,我们兄弟的份内事。”

    “好说,好说。”大殿里那人笑了,笑得很爽朗:“你们四兄弟替我办了这么一桩大事,我还没谢你们呢,行了,从现在起,辽东一地的大小事归你们四兄弟管,那块地盘,永远是你们兄弟的了。”

    四霸天头垂得更低了。

    马老大道:“禀……”

    “怎么?难不成你们四兄弟还不满意?”

    “不,不,不是……”

    “那是什么?”

    “这个,这个……”

    大殿内那人一笑说道:“偌大一块辽东,我交在了你们兄弟手里,从今后你们兄弟可以纵横辽东,没有人敢正眼看你们一下,你们兄弟一辈子也吃不尽,喝不完,就是干个掌握军政人权的辽东总督,也不过如此,你们兄弟要知足啊,好了,我没那么多工夫在这儿逗留,人呢?”

    四霸天身躯齐一震,没说话。

    “人呢?”

    四霸天仍没吭声。

    “怎么了?这是?我问你们话呢。”

    马老大这才嗫嚅说了活,连嗓门儿都发了抖:“禀您,我们兄弟失风了……”

    大殿里的人陡然提高了话声:“怎么说?”

    “我们兄弟失风了。”马老人抖着嗓门儿又说了一遍。

    “这意思是说,人没弄到手?”

    马老大勉强地点了点头。

    大殿里那人惊怒沉声道:“马老大,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我怎么敢……”

    “这么说.人真没到手?”

    “是,是的。”

    “马老大,霍家的马车没走那条路?”

    “不……”

    “护车的不是只有勾胡子。跟十二虎里的小六儿、小七儿?”

    “不.是只有他们三个……”

    “那么,我告诉你们的很正确,一点也没有错,是不?”

    “是,是的。”

    “记得你亲口告诉过我,勾胡子他们三个,根本不是你们兄弟的对手。”

    “禀您,这是实情……”

    “那么你兄弟怎么会失风?噢,噢,我明白了,敢是你兄弟见霍家丫头貌美,不忍下手。”

    “不,不,不是,我兄弟怎么敢……”

    “那么,究竟是什么道理?”

    “禀您……”

    “说!”

    “是,是,是这样的,有个后生伸手给架了。”

    大殿里那人哼哼一阵冷笑,笑声比刺骨的寒风还要冷上三分,听得四霸天忍不住机伶伶地打了个寒噤,只听他道:“马老大,你敢欺骗我?”

    马老人忙道:“回您,马大天胆也不敢欺您,这是千真万确的实情,您明鉴。”

    “是实情?”

    “您可以派个人到古北口洪记老号打听一下,倘若马大有半句虚言,您可以剐了我们四个。”

    “听你这么说,谅必不假……”

    马老大心里暗暗松了些。

    大殿里那人接着问道:“你是说,让个后生把那件事架了?”

    “是的。”

    “后生?”

    “是的。”

    “马老大,你兄弟四人可是成名多年、争霸辽东的人物。”

    四霸天脸上俱感一阵奇热,羞愧得低下了头。

    马老大道:“禀您,那后生身手高绝,怪我兄弟学艺不精,不是他的对手。”

    大殿里那人哼、哼,哼又一阵慑人的冷笑,道:“好话啊好话,马老大,争霸辽东的四霸天办事,居然让个后生给架了,你马老大居然承认合你四人之力也不是那个后生的对手,这要是传扬出去,往后你们四个还有脸混么?”

    马老大四兄弟低下了头,心里既羞又恼,把那位俊逸黑衣客恨入了骨,可是如今却不敢哼一声。

    只听大殿里那人又道:“话又说回来了,凭你们四个这种争霸辽东的人物,连一个后生都对付不了,又怎么能让我放心把辽东交给你们兄弟四个?”

    四霸天身躯俱一震,但却没一个敢说话。本来就是,把事办砸了,徒劳而无功,还想受禄么?

    大殿里那人话声忽转讶异:“江湖上的动静,我可以说是了若指掌,我怎么不知道,江湖道上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后生?马老大,你告诉我,这个后生姓什么,叫什么,又是个什么来路?”

    “这个……”

    马老大迟疑了一下:“我们不清楚。”

    “怎么说?”大殿里那人叫道:“事让人家架了,你四个脸也丢了,居然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是个什么来路都不知道?”

    “禀您,我们问过他,可是,可是他不肯说。”

    大殿里那人哼、哼、哼一阵冷笑,很容易听出,这阵冷笑中包含着怒意:“我当是怎么一个有来头的人物呢,原来是个藏头藏尾,连姓名都不敢报的雏儿,马老大,你四个该死。”

    话声甫落,马老大四兄弟竟然整整齐齐的砰然一声跪在了雪地上。

    不是他四个要跪的,而是他四个觉得腿弯猛一疼,身不由主的跪了下去。

    这一跪,跪得纵横辽东、不可一世的四霸天魂飞魄散,心胆俱裂,马老大急急惊叫道:“您饶命,您饶命!”

    马老大这一喊,其他三个也会过意来,想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当即连连磕头,也叫饶命。

    大殿里那人冷笑声又起:“好出息,好出息,你们应该知道,凡是不能顺利达成我交付的任务的,没有一个能侥幸活命.我生平最恨这种窝囊废,既然没有用,留着何用,可是你们……”

    马老大急道:“您高抬贵手,您饶命……”

    “你们算不得我的下属,要是以我的规法加诸于你们,那未免有欠公允,也难让你们心服口服,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让你们将功赎罪……”

    四霸天如逢大赦,连连磕头谢恩。

    “要是这一回再办砸我的事呢?”

    马老大忙道:“情愿领您的规法,情愿领您的规法。”

    “马老大,这话可是你说的?”

    “是,是,是,是我说的,是我说的。”

    “好,就这么办,好在我不怕你们跑掉,你们该知道,在这天底下,就算是蚂蚁,也休想逃过我的搜捕,听我现在交付任务……”

    “您请吩咐,您请吩咐。”

    “据我所知,霍家已经派出了大批好手,遍搜河北……”

    四霸天身躯一震。

    “不用担心,他们搜捕的是那个后生,不是你们四兄弟。”

    四霸天为之一怔。

    “你们不必错愕,霍家那个丫头怪得很,她不记恨你们,却气上了那个后生,这样好,正给了你们可乘之机,霍家这次派出的高手,包括南北二护院、八龙之四、十二虎之六,南北二护院、八龙,都不是你们所能碰的,而十二虎中人,却是你们容易应付的,你兄弟四人给我找机会暗杀这十二虎之六,杀一个是一个,那个后生你们见过,他的装束打扮怎么样,你们清楚,你们四个人都给我扮成那模样,务必让人看见你们,但不可留下任何痕迹,而且给我盯着霍家那个丫头,以她的脾气,她必不会在家里待着,给我劫到这儿来,藏在大殿神案底下,剩下的就是我的事,听清楚了没有?”

    四霸天忙齐声道:“听清楚了。”

    答应归答应,连四霸天这种人物,也觉得大殿里这人这一着嫁祸、借刀之计,是极其阴险很毒的。

    只听大殿里那人又道:“你们知道办砸事的后果,也应该知道,只这一次机会,绝不可能再有一次。”

    “是,我们知道,我们知道。”

    “就是这样,我不再多说什么了,你们去吧。”

    “是,是。”四霸天磕了一个头,爬起来往后退了三步,然后转身腾跃,飞一般地出了破庙。

    四霸天走得不见影儿了,大殿里响起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冷笑后,一条黑影电般射出,破空而去。

    破庙里又恢复了寂静。

    寒风。

    落雪!

    口 口 口

    茶棚外,栓着十二匹蒙古种健骑。

    这座茶棚,名虽称茶棚,其实是间相当大的茅草房子,窗户和门关得严严的,一点风儿也透不进去。

    这座茶棚临着大路,做的是过往客商歇脚的生意。

    可是这种天儿,路上过往的客商少,从早到晚数一天,也数不了几个。

    十二匹健骑停在棚外风雪中,连嘶都不嘶一声,静悄悄的。

    可是就在这当儿,不知道从哪儿闪出个人,轻捷异常地到了十二匹健骑旁。

    这个人穿一身皮裘皮裤,头上戴顶“三块瓦”,掩得把脸都遮住了。由于这个人的欺近,十二匹健骑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这个人似乎吃了一惊,抽身要退走,可是十二匹健骑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这个人一见群马平静,不退反进,在一匹健骑肚子上伸手摸了一把,然后一闪又不见了。

    片刻工大之后,茶棚门开,鱼贯行出了十二个人,一个个目光锐利,眼神十足,行动矫捷异常,一看就知道全是武林健者、一流好手,正是霍家南护院萨哈克,北护院佟林青率领的霍家龙虎好手。

    十二人一出茶棚,各拉一匹健骑,翻身上马,顺着大路,卷起雪泥,飞驰而去。

    这十二人十二骑还没有驰出百丈,十二虎中的一个身躯猛一晃,差点没摔下马去,幸亏他骑术妤,立即双腿夹马腹,收缰停住坐骑。

    他这一停马,另十一骑也立即收缰停住,南护院萨哈克沉声问道:“怎么了,小十儿?”

    十二虎中的小十儿应道:“萨爷,肚勒松了。”

    “糊涂,出门的时候为什么不检查好,小九儿留下来陪他,勒好以后赶上来。”

    小九儿恭应一声。萨哈克、佟林青立又率另八骑往前驰去。

    小九儿转脸埋怨小十儿:“你怎么搞的,老这么粗心大意,这趟出来是什么事?幸好今儿个萨爷心情好,要不然够你受的!”

    小十儿红着脸,一声没吭,跳下马就要拉肚勒,可是突然他愣住了,只因为皮肚勒带子已经断了,而且断处整整齐齐的。

    他急伸手拉起,叫道:“九哥,快来看。”

    “怎么了?”

    小九儿问着跳下了马,近前一看,他也一怔:“怎么,不是松了,是断了。”

    “可不,你看,这像是……”

    小九儿再低头,脸色为之一变:“刀割的。”

    小十儿抬眼凝望小九儿。

    小九儿高扬双眉:“得赶紧让萨爷跟佟爷知道一下。”

    这句话刚说完,有个森冷话声接了口:“只怕来不及下。”

    小九儿、小十儿扭头急望。

    一丈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人,大帽、黑衣。黑风氅,左手提着一把剑,帽沿儿低得遮住了脸。

    “你是……”

    小九儿、小十儿齐声问。

    “你们不是正在找我么?”

    小九儿,小十儿一怔,跟着脸色都变了:“这是你干的?”

    “不然你们俩怎么碰得见我,怎么能报这桩功劳。”

    小九儿吸了一口气:“朋友,我们知道你伸手救了我们姑娘,霍家不该这样对你,可是我们是奉命行事……”

    “我知道,我会教霍天翔懂事的。”话落出剑,快如疾风,剑尖点向小十儿的咽喉要害。

    霍家十二虎岂是等闲?小十儿应变极快,后退一步,旋身躲开了这一剑。

    小十儿不禁惊怒:“朋友你……”

    第一剑没收回就变了招,剑锋一偏,疾若闪电,“噗!”地一声,小十儿挂了彩,鲜血马上染红了右肩。小九儿没吭声,长剑也出了鞘,灵蛇般疾取黑衣客。

    “哼,你们也配。”

    黑衣人回剑硬磕,“当!”地一声,小九儿的长剑荡开了,虎口也为之一疼。

    小九儿大惊,就知不好,刚要回剑封中宫,迟了,

    黑衣人的剑尖像飞星似的,已然点到了胸口。

    小九儿没奈何,斜身一扑,雪地上打了个滚.总算没被伤着,可是皮囊正心口处,已然多了一个洞。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小九儿明白,所学差人太远,再斗下去两个人非躺这儿一双不可,他跃起沉喝:“小十儿,上我的马。”

    小十儿犹豫了一下。

    小九儿大叫:“快!”

    小十儿忍疼跃起.落在小儿儿坐骑鞍上。

    小九儿挥剑猛扑黑衣人。出招极猛,黑衣人不得不微退一点。

    小九儿把握这稍纵即逝的一刻,旋身也跳上了马:“走!”

    健骑前窜,拨开四蹄狂奔,小九儿、小十儿头都没敢回。刚出廿丈,迎面驰来三人三骑。

    来的是一龙二虎。

    “八叔,快来。”小九儿挥剑大叫。

    两下里一来一迎,就这一句话工夫就碰下头,双方翻身下马,那位八叔忙问所以。

    小九儿匆忙说了一遍,连忙后指。

    那位八叔冷静地循小九儿所指往后看,道:“已经走了。”

    小九儿、小十儿急忙扭头,积着雪的大路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影,只有那匹健骑还在那儿,两个人为之一怔,小九儿道:“八成儿他是看见您带着小十一跟老疙瘩来了。”

    两个人扭过头来看他们八叔。

    那位八叔道:“小十一跟老疙瘩去把马牵过来。”

    小十一跟老疙瘩应声抖缰鞭马,飞驰而去,转眼工夫把那匹马拉了回来,并没有再受到任何袭击。

    那位八叔道:“走吧,上前头去见了两位护院再说。”五人五骑拨转马头,飞也似的往前驰去。

    在三里外的一片枯林前,五人五骑赶上了萨哈克跟佟林青等,一见面,萨哈克就沉着脸道:“勒条皮带子也这么久?”

    八龙中的老八道:“萨爷,出了事了,小九儿跟小十儿碰见了那个点子。”

    萨哈克浓眉一轩,道:“呃,在哪儿?”

    小九儿忙把经过禀报了一遍。

    萨哈克两道浓眉扬得更高了,霍地转望佟林青道:“林青,既是这样,咱们就用不着往远处跑了,咱们分开来,就搜这方圆五十里内,一有发现就把信号打上去。”

    佟林青道,“小七儿他们不是那点子的对手,所以不能让他们落单,两个走在一起都让人不能放心……”

    “容易!”萨哈克道:“一条龙带两只虎,多出的一条龙放单,咱俩也分开!,放单的一条龙别离咱们俩太远。”

    佟林青道:“真要说起来,这件事不能怪人家,人家仗义伸手,到头来还落不是,换谁谁心里也不痛快,所以我认为一旦双方朝了面,能留一分情,就留一分情。”

    “还留什么情?”萨哈克一双环眼瞪得老大:“要是小九儿,小十儿没碰上他,他没伤人,我一定留情,绝不伤他,如今我改了主意,全力施为,不必留一点儿情。”

    佟林青道:“老萨……”

    “林青,你是怎么了?他一朝面就想要咱们这些人的命,你又不是不知道,手下要是再留情,不就等于拿自己的命往他剑锋上碰么?”

    佟林青微微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萨哈克又道:“不能再耽误了,再耽误他就走远了,咱们走。”

    他一扬马鞭,十二骑分了开来,成弧状地往回驰去。

    那个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口 口 口

    哈三爷袖着手,在长廊上徘徊着,看样子像有什么事儿。长廊外的庭院中,小桥积雪,碧水成冰,几株老梅在风雪中挺着铁骨,暗香一阵阵的随风飘来,

    许是那阵阵的暗香吸引住了哈三爷,他不来回走动了,袖着手站在栏杆前,望着庭院中的雪景出了神。

    也难怪他出神,谁教霍家这庭院中的雪景,美得不带人间一丝儿烟火气。

    忽然,左边那排长廊上,有扇屋门开了,绷着脸从里头走出来个人,正是那位美艳任性的霍姑娘。

    哈三爷这时候全神正贯注在雪景上,似乎到了忘却身外一切内境界,只听他低吟道:“梅雪争春未肯降,有人无笔费评章,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青。”

    哈三爷的吟声很低,但在左边长廊甫从屋里出来的霍姑娘,却听得一清二楚,她微微一怔,一双清澈目光投射了过来。

    就在这时候,哈三爷突然有所感地发出了一声轻叹。

    霍姑娘看了看哈三爷,突然拧身走了过来。

    哈三爷两眼望着雪景发直,似没发觉。一直到霍姑娘绕到这条长廊上,到了哈三爷身边,哈三爷他才如大梦初醒般霍然转头。“啊!”地一声道:“是大侄女儿你呀,吓了三叔我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霍姑娘脸上没一点表情,道:“刚来。”

    哈三爷看了看姑娘,倏然而笑:“看小脸儿绷的,怎么,还跟那个小伙子生气呀?”

    “跟他生气?”霍姑娘小瑶鼻里轻轻哼了一声:“他也配!”

    “那么,是三叔惹了你?”

    “没有。”

    “这就是了,那干吗跟三叔绷着脸儿啊,给三叔笑—个,三叔最爱看你笑的时候那小模样儿了,也好久没看见了!”

    “有什么好笑的。”

    “哎哟,三叔既没招你,又没惹你,可不能跟三叔这样儿啊,这样儿吧,算三叔求你.行了吧。”

    “您怎这么说嘛。”霍姑娘的香唇边,终于泛起了一丁点儿笑意。

    哈三爷乐了,乐得嘴都台不拢了;“嗯,还是三叔我面子大,古人把包拯的笑比为黄河清,我看你的笑简直就像太阳打西边出来,值得大书特书。”

    “三叔,您……”

    “好,好,好,三叔不说,三叔不说,你娘呢?”

    霍姑娘道:“大娘、二娘有事儿,把她老人家找去了,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我爹也没陪着您。”

    “他睡去了,我不睡,一个人屋里坐着无聊,出来外头站站,这一站站坏了,早知道我也该钻被窝去。”

    “怎么了?”

    “大侄女儿,你知道卢悔坡的那两首‘雪梅’?”

    “知道啊,你刚不还在吟么?”

    “哟,你听见了。”

    “嗯。”

    “我是越琢磨越觉得卢梅坡的这两首诗有毛病,尤其是第二首。”

    “呃!您说它有什么毛病?”

    “卢梅坡漏写了点儿东西,就冲他漏写的这点儿东西,他根本就不真懂欣赏雪跟梅,也根本不配称诗人。”

    “呃!您说他漏写了什么东西?”

    “你听听他这第二首,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他的眼光只放在了梅、雪、诗上,太狭窄,太不懂欣赏雪、梅的情趣了,哪里配称诗人?”

    “那么您以为……”

    “他压根儿就忽视了两样东西,要是没有这两样东西,欣赏雪梅简直味同嚼蜡,了无情趣。”

    “说了半天,你究竟指的是什么嘛?”

    “酒!莱!”

    霍姑娘一怔,旋即展颜而笑……

    刹时间积雪险为之溶化,梅花立即为之黯然失色。

    “你别笑,三叔这话可不是没道理的,你想,要是在这长廊上摆上一壶好酒、几样小菜,一边欣赏雪梅,一边举杯浅饮,一边寻觅诗料,那又是怎么样一个情景,又是怎么样一种情趣,你不信这首诗要是到了李白笔下,他绝不会这么写,卢梅坡的诗作得不算错,可是意境不够美,也不够洒脱,比李白毕竟还差上一截,这就是诗仙之所以为诗仙,卢梅坡之所以为卢梅坡啊。”

    霍姑娘含笑点头:“听您这么一说,好像挺有点道理的。”

    “当然,当然,姑不论诗仙李白,就是换换你三叔,这首诗也绝不会这么做。”

    “噢!那么要是您,您怎么作?”

    “怎么?想考考你三叔?”

    “考?我这个做侄女儿的怎敢,只不过是要听听高才的绝妙好辞而已。”

    “行,不露两手你也不知道你三叔的锦心绣口,倚马高才,你听着,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眼前若无酒与菜,那才真正俗死人。”

    霍姑娘“噗嗤!”一声,笑得个花枝乱颤,道:“好了,好了,三叔真亏你想得出来,您是站在这儿欣赏雪梅的吧?”

    “是啊。”

    “那么现在诗有了,唯缺酒菜,不敢让您回去后逢人就说霍家上下俗死人,我这就叫他们给您准备酒菜去。”说完话,她拧身要走。

    哈三爷忙伸手拦住:“慢着,大侄女儿。”

    霍姑娘停步凝眸:“难道您又想起缺什么了?”

    哈三爷摇头道:“不,而是我这下酒的菜有讲究。”

    “呃,您下酒的菜有什么讲究?”(旧雨楼 独家连载 本文禁止炽天使转载 )

    “我这酒菜的菜,指的可不是普通的菜,而是野味。”

    霍姑娘微一怔:“哟,您可真会点,家里的野味还真没了。”

    “哟,那……”

    “不要紧,我这就出去给您打点儿回来,这会儿您先忍着点儿,等一个时辰以后,准让您有野味下酒,吟诗欣赏雪梅。”

    她说完了话,拧身就走。

    哈三爷急拦:“嗳,嗳,大侄女儿,别急,别急。”

    霍姑娘停步回身,凝眸望哈三爷。

    哈三爷道:“你怎么能再往外跑,万一再出点儿什么事儿……”

    哈三爷他似乎不了解霍站娘的脾气,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霍姑娘寒了脸,扬了眉:“您也把我当小孩儿,我总不能永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吧,您等着您的下酒野味就是。”霍地拧身而去。

    哈三爷抬手还想叫,大概是他知道,叫也是白叫,霍姑娘不会听他的,是以他又忍住了,略一思忖,扭头往左行去。

    他到了霍姑娘刚才出来的那间屋前,抬手敲了门,剥啄两声,里头有人问了活,是个脆生生的话声:“谁呀?”

    哈三爷应道:“我!”

    一阵轻快步履声从里而外,到了门边,门开了,一个十**的俏丫头当门而立,她微一怔,马上笑着说:“哟,是三爷您啊。”

    随即施了一礼,接着道:“三夫人不在……”

    哈三爷截口道:“我知道,你上内院跑一趟,把三夫人请回来,说我有要紧事儿要见她。”

    “是,三爷,您清里头坐会儿,婢子这就去。”

    哈三爷摆手道:“不要管我了,你快去吧。”

    俏丫头自然听得出事态颇为紧急,她没再多说,答应了一声,出门顺着长廊疾快地往后去了。

    哈三爷没进屋去.就在门口背着手来回踱步等上了。

    俏丫头很会办事儿,没一会儿工夫,三夫人卫如冰就带着俏丫头出现在长廊的那一头,而且老远就带笑说了话:“三爷又不是外人,干吗不屋里坐着去。”

    哈三爷忙迎了上去,把刚才事情的经过,最后霍姑娘要出去猎野味,他拦不住的事,匆忙的说了一遍。

    三夫人卫如冰听的时候很平静,等到把哈三爷的话听完,她居然展颜笑了:“我还当是什么要紧事儿呢?害得我赶快从大姐.二姐那儿跑了回来,原来是为这回事儿啊。”

    “三嫂,这件事儿还不要紧么?”

    “三爷,你的大侄女可不是小孩儿了。”

    “三嫂,她在路上刚出过事儿啊。”

    “我知道,你没听你大侄女儿说么,总不能让她永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

    “可是,三嫂,万一那什么辽东四霸天的不死心,躲在附近等机会……”

    “哎哟,三爷,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会想了,这会儿是在霍家大门口,你的大侄女儿要是再让人弄了去,那还得了哇,那岂不是坐在家里都保不住命了,真要是那样,霍家还能成其为霍家么?霍家要是连这点事儿都经不起,那霍家可就真不成其为霍家了,你太看得起什么辽东四霸天了,他们要是有这个胆,早就改称号为当世的四霸天了,你放心吧,我借用你大侄女儿—句话,一个时辰之后,你就野味下酒,吟诗赏雪梅吧,大姐、二姐那儿活还没说完呢,我得折回去了,不陪你了。”说完话,她匆匆地又折了回去。

    哈三爷站在那儿直发愣。看起来他是瞎着急,瞎操心了。

    俏丫头看了看他道:“三爷,您屋里坐会儿吧。”

    哈三爷定了定神道:“不了,你忙你的吧。。他扬扬手,转身快步走了。

    哈三爷没往别处去,他回到了暖阁,暖阁里,这时候霍天翔午睡方醒。

    哈三爷一见霍天翔,马上就把两回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霍天翔的反应可跟三夫人卫如冰大不相同,他原还带点儿睡意,一下子睡意一点儿也没了,急得一拍桌子说了话:“胡闹,胡闹!这娘儿俩就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这哪是疼她?爱她?这是宠她惯她!太过份了,太过份了!总有一天会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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