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义保遗孤

    第四章 义保遗孤 (第2/3页)

有什么可疑的人,不过从后头走不那么惹眼。”

    尉迟峰一点头道:“少侠说得是,从后头就从后头吧。”他过去开了后门,侧身退向一旁。

    李燕豪拍手让道:“傅姑娘请。”

    傅姑娘香唇倏动,欲言又止,旋即头一低,与申大娘一起走了出去。

    申大娘扶着傅姑娘在前,尉迟峰紧跟在后,李燕豪提着长剑最后走出后门。

    傅姑娘站在屋后,眼望着屋子,泪光只在眼眶里闪动,满脸依依之色。

    申大娘道:“暂时栖身之处,投什么好留恋的,走吧,姑娘。”

    傅姑娘晶莹珠泪挂落了两行,低头转身,往前行去。

    “也难怪,住了这么久了,连我老驼都有点儿舍不得啊。”

    尉迟峰摇摇头,跟了上去。

    屋后紧挨着一片树林,再过去是一大片荒郊,远处有几片高梁地,一条小路延伸到树林边缘不见。

    一行四人,绕林而行,走了约摸三四十丈远近,小路换上了大路。

    这时候已然日上三竿,路上的车马行人来往穿梭,已相当多了。四个人远远地望了望茅屋,仍没有看见附近有什么可疑人物逗留。

    尉迟峰道:“老魔想必吓破胆早溜了。”

    “未必。”李燕豪道:“他既是有目的,在那幅山水图没到手之前,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么说他们还在附近了?”

    申大娘道:“这还用问,这么多年的江湖道,你是怎么跑的?让他们在附近窥探吧,让他们跟吧,有少侠跟咱们在一起,咱们可是安若磐石,再也不怕了。”

    李燕豪道:“老人家过于看重了,咱们走吧。”

    一行四人踏上下往北去的大路。李燕豪、尉迟峰、申大娘都是练家子,尉迟峰跟申大娘是成名多年的一流高手,李燕豪的修为更是高绝,但由于傅姑娘是个不会武的弱质,走起来不免慢了许多,眼看都晌午了,才走下四五里路。

    地上的泥,迎面的寒风,更增加了傅姑娘行路的困难,可是姑娘够坚强,没哼一声,脚下也没顿一顿,由申大娘照顾着,顶着寒风,一脚一脚的踩着泥往前走。

    李燕豪心里急,可也不忍赶,他想让地歇歇,可是路上没避风的地方,他也不愿有丝毫眈误,只有把心里的不忍强压了下去。

    尉迟峰老江湖,入目李燕豪的神色,还能不知道李燕豪心里想些什么,当即道:“少侠,到前头找着个村镇弄辆马车吧。”

    李燕豪忙一点头道:“我也是这意思。”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晌午到了,也望见了前面有一片村落。

    等到赶到了村落里,找着个卖小吃的店坐了下去,傅姑娘已冻得娇靥颜色发白,没了血色了。

    申大娘忙着给烤火暖手,倒了碗滚烫的水让博姑娘喝了,半天,傅姑娘的脸色才有了点红意。

    尉迟峰要自己出去雇车去,李燕豪唯恐他落单发生意外,没让他去,一招手把伙汁招了过来,告诉伙计,要雇车上京里去,让伙计去给找辆车。

    伙计一听皱了眉:“哎哟,天这么冷,路上又都是泥,这会儿车可不好雇啊。”

    李燕豪递过块碎银,道:“我知道,要是车好雇,我们也不麻烦你了,我们人生地不熟,不如你好办事,好歹你给我们跑一趟,车钱我们愿意加倍。”

    也不知道是重赏之下出勇夫,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伙计接过碎银就出了门儿,没一会儿工夫就把车给雇来了。

    车是辆单套马车,车篷破得门下透气,车里头也不怎么干净,可是总比没有的好,只好将就了。

    赶车的是个中年庄稼汉,倒是一脸的老实相,车既然来了,急着赶路,也就没在店内坐下去。

    申大娘跟傅姑娘进了车里,李燕豪、尉迟峰跟赶车的挤在了车辕上。

    申大娘跟傅姑娘自是过意不去,可是任凭她俩怎么让,李燕豪跟尉迟峰就是不肯进车里去,而且李燕豪也没容她俩多让,招呼赶动了马车。

    车篷八下透气,车里仍然冻得人发抖,但是比起走路来,已经是强得太多了。

    马车一口气从晌午跑到黄昏,赶车的问要不要歇脚打尖、

    李燕豪道:“我们急着赶路,最好不要歇息,能赶多远是多远,你的牲门撑得住么?”

    赶车的说牲口撑是撑得住,不过到前头要停一下喂些草料。牲口不吃拉不动车,这是势必得停一下的。

    一盏热茶工夫之后,马车驰进了一片小村子,这时候还没上灯,可是由于天寒地冻,家家户户已上了栓,外头很难见到人迹了,难见只是说少见,并不是完全没有。

    李燕豪、尉迟峰坐在车辕上,就见路两旁十几廿丈外的屋檐下站着一两个穿华服的锦袍汉子。

    这些人穿着部相当讲究,出现在这穷乡僻野,已经够扎眼的了,站在破旧村舍的屋檐下,更让人觉得不相称。

    一待车过去了,尉迟峰说了话:“少侠……”

    李燕豪截口道:“我看见了,不寻常;这小村子里可能要发生点什么事儿。”

    尉迟峰道:“我也这么想,可是我看不出这些人是哪一方的神圣。”

    只听申大娘在车里道:“少侠,老驼,你们看见了么?”

    尉迟峰道:“你坐车里都看见了,我们高坐在车辕上还能看不见么?不关咱们的事儿,装看不见就得了。”

    尉迟峰扭着头正跟车里说话,只听李燕豪道:“恐怕咱们装不了没看见。”

    马车突然停下了,尉迟峰忙转头前望。只见几丈外并肩站着两个华服锦袍汉子,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尉迟峰怔一怔道:“这是——”

    李燕豪低声道:“驼老,进车里留意后头去。”

    尉迟峰一翻身钻进了车篷。

    赶车的害怕了,舌头都打了结:“这,这是……”

    只听左边一名华服汉子道:“你是他们雇来赶车的?”

    “是,是,是,是的。”赶车的猛点着头。

    “这儿没你的事儿,下车躲远点儿。”

    “是,是,是。”赶车的跳下了车辕,撒腿没命的跑了。

    李燕豪坐在车辕上,没动,没说话,他默察四周,觉出附近还至少隐藏有十几个。

    两个华服汉子并肩走向马车,到了牲口前停了下来,两个人四道锐利目光转动,先把李燕豪打量个够,然后左边那名发话说道:“朋友,往哪儿去?”

    李燕豪不答反问:“你们是——”

    左边那名冷然截口:“回话!上哪儿去?”

    李燕豪眉梢儿微微一扬:“上哪儿去是我们的事儿,有必要告诉你们么?”

    右边那名脸色一变,闪身欲动。

    左边那名抬手拦住,冷冷瞅着李燕豪道:“朋友,别给自己惹麻烦。”

    “恐怕我已经惹上麻烦了吧?”

    “不一定,下车走你的吧,或者是把车里的坤道交出来,你都没有麻烦。”

    “呃!”李燕豪笑了:“总算让我明白了,原来是‘拘魂令’一伙。”

    右边那名冰冷道:“‘拘魂令’是什么东西?”

    李燕豪一呆:“怎么,诸位不是……”

    “我们跟谁也不是一伙。”

    右边那名道;“只是听了些风声而已,明白了么?”

    “明白了。”

    “那么你打算——”

    “我一直坐在这儿没动,是不是?”

    右边那名脸色一变:“这么说你是不识抬举。”

    李燕豪抓起车辕上的皮鞭,抖手挥了出去,鞭梢像灵蛇,“叭!”地一声脆响,左边那名华服汉子捂脸而退:“说话客气点儿。”

    右边那名勃然色变。

    左边那名手从脸上挪开,脸上几寸长一段鲜红的鞭痕,他瞪着李燕豪,目中凶芒暴射,突然厉喝道:“你找死!”

    衣袂飘风之声大作,四面八方腾跃出十几个华服汉子,一掠而至,围住了马车。

    李燕豪吸了一口气,道:“在你们没动手之前,听我告诉你们一句,不要听风就是雨,我们这些人身上,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左边那名狞笑道:“或许,不过我相信从你们嘴里可以问出,我们要的东西在什么地方。”“你不会相信,我们这几个,没一个知道你们要的东西在什么地方。”“我的确不会相信。”他哼,哼,哼一阵阴笑。

    四面八方十几名华服汉子脚步逼近。

    李燕豪视若无睹,道:“驼老、大娘,两位照顾好傅姑娘,别的两位就不用管了。”

    右边那名悄无声息,腾身而起,扑向车辕。

    李燕豪长鞭挥起,“叭!”地一声,右边那名大叫捂着脸,落地,没站稳,又踉跄后退。

    李燕豪道:“话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让路吧。”

    左边那名厉叱道:“把我们这些个当作了三岁孩童,你做梦。”

    车两旁两名华服汉子腾身掠起,扑向马车。李燕豪头都没回,长鞭又挥了出去。

    只听“叭”,“叭”两声脆响,两名华服汉子大叫声中又捂脸倒翻而退,落地棒倒了一个,另一个登,登,登,连退了七八步,捂捡的手半天放不下来。

    李燕豪这两鞭威势慑人,马上震住了那些华服汉子,一个个脸色大变,惊怒愕立。

    李燕豪淡然道:“诸位现在是否愿意让路了?”

    马车左前方那名华服汉子,突然厉笑道:“小狗,你是死定了!”

    他手一挥,四面八方所有的华服汉子,—起腾跃而起,扑向马车。

    显然,这些个华服汉子一个个都是桀骛凶残,拿命不当命之辈。

    “驼老,申大娘,照顾奸傅姑娘。”

    沉喝声中,李燕豪右手长鞭又自挥出,鞭梢儿在空中爆起连声脆响,脆响声中,华服汉子一个个大叫捂脸滚翻退后,有一两个侥幸扑近马车。却又被李燕豪左手带鞘长剑击中,闷哼声中落了下去。

    车后适时传来几声痛呼,显然尉迟峰跟申大娘也已出手击退

    自车后侵袭的来敌。

    一鞭之威,不足以致命,造成也不是什么重大伤害,但是李燕豪心眼手法巧妙,每一鞭都击中了那些华服汉子的面门,或者四两眼之间,这是人身软弱的部位,那些华服汉子虽没有受到什么重大伤害,但是已暂时失去了出手搏斗的能力,一个个手捂着脸拿不下来。

    李燕豪又赶紧轻挥一鞭,赶动了马车,径自往村里驰去。

    只听尉迟峰在车后笑道:“痛快,痛快,这是多少年来老驼子头一回痛惩来敌;憋在心里多少日子的这口怨气,总算吐了出来。”

    随听申大娘道:“少侠,这些人是什么来路?”

    李燕豪道:“谁知道,我一直还没能看出来。”

    “管他什么来路呢。”尉迟峰道:“既是拦路跟咱们要那样东西的,就都是那老魔的一丘之貉,重创之可也。”

    申大娘道:“看他们装束打扮,必定是个训练有素的大组合,可是我怎么没听说过武林中哪一个帮派的徒众是这等装束打扮的。”

    李燕豪脑际灵光一闪,心头猛然一跳,道:“两位老人家,我知道了!”

    “呃,少侠,他们是哪个帮派的?”申大娘忙问。

    李燕豪道:“两位老人家记得.我跟两位提过的北派‘穷家帮’。”

    尉迟峰叫道:“对,我想起了,少侠说的北派‘穷家帮’,不就是人人锦衣华服么!”

    申大娘讶然道:“北派‘穷家帮’怎么会跟那老魔互通声息,沆瀣一气?”

    李燕豪道:“这就不得而知了,他们双方未必互通声息,‘穷家帮’耳目遍布,消息灵通,那老魔知道的事,‘穷家帮’自然也一定会得到消息,不过,要是他们真是沆瀣一气的活,出面夺那幅‘山水图’的,就不单纯是武林中人了。”

    “对。”

    申大娘惊声道:“那老魔要是跟北派‘穷家帮’有勾结的话,当日夜袭傅家,杀死傅家几十口的,那就是出自满虏的教唆、指使了。”

    尉迟峰咬牙道:“好虏贼,老婆子,一定是这么回事,傅大人痛山河易主,虽已退隐林泉,但跟‘虎符剑令’是刎颈之交,也无时无地不在为拯衣冠,续汉祚而努力,自然是虏贼的眼中之钉,背上之刺,他们自是容不了傅大人。”

    李燕豪静听至此,暗道:“恐怕确是这么回事了……”

    只听申大娘道:“姑娘,不要难过了,事巳至今,难过有什么用,这些惨痛事,普天之下也不只傅家一家,这等同仇家恨,咱们迟早要索还的。”

    李燕豪一收缰绳,突然停下马车。

    只听尉迟峰问道:“少侠怎么了?”

    李燕豪道:“我原没想列那些人会是北派‘穷家帮’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奉打箅赶一阵躲过算了,可是他们既是北派‘穷家帮’的人,咱们越往北去就越近他们的势力核心,躲是躲不掉的,既是躲不掉,不如停一下歇息一阵。”

    尉迟峰道:“说得是,那就歇吧;反正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李燕豪停稳马车,跃下车辕、尉迟峰也自车后下了马车,走了过来,举目打量四周。

    只见停车处还足在村里.可是跟在村子外头没什么两样,路上没人迹.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只肓前面十几丈处一户民家门缝儿里,透射着一线灯光。

    尉迟峰皱眉道:“看来咱们只有这样歇息了。”

    李燕豪道:“这种情形不对,家家户户早栓门,不点灯,路上不见一个行人,恐怕不单单是为了天冷。”

    尉迟峰哼了一声道:“不管他了,先给牲口上上草料再说,它还得拉着咱们跑不少路呢,谁都能饿,不能饿着它!”

    车里一角有现成的草料,尉迟峰过去抱了一捆,扔在了牲口前。

    牲口低下头吃上了草料,尉迟峰走过来道:“带的有干量,少侠请上车随便吃点吧。”

    李燕豪道:“谢谢驼老,我还不饿,驼老自己请吧。”

    “少侠可别客气啊,凭傅大人跟‘虎符剑令’的这种交情,咱们就等于是一家人,这一路往北,要是碰上村店,咱们就只有吃干粮,

    人不是铁,不是钢,不吃可不行啊。”

    “我知道,我是真不饿,饿了我自会向两位要,您请快去吃吧,

    咱们悠闲的工夫恐怕没多少。”

    尉迟峰迟疑了一下,道:“好吧,您现在不吃,待会儿吃也是一样。”

    他转身要走。

    一阵杂乱的衣袂飘风声传了过来。李燕豪,尉迟峰都听见了,尉迟峰停了步,李燕豪道:“驼老请速回车上去。”

    尉迟峰一点头,急闪身,绕到车后上了马车。

    衣袂飘风疾快地由远而近,马车旁二前六后射落八个人来。

    后头六个,清一色的华服中年汉子,一个个眼神十足,双目之中寒芒外射。

    前头两个,是两个五旬上下的华服老者,一个身材魁伟,浓眉大眼,狮鼻海口,—部刺荆般的络腮胡,威态慑人,另一个身材矮胖,胖得活像个肉球,细白嫩肉,枣红脸,长眉柳目,三绺长髯。

    明眼人只消一眼就能看出,这八个,都是一流高手,尤其这两个老者,更是内外双修扎手强敌,

    这八个人一落地.十六道冷电般目光立即盯上了李燕豪。

    李燕豪左手提着带鞘长剑,平静地望着他八个人,既不动,也不说话。

    只听魁伟老者洪声道:“就是这个后生?”

    身后一名中年汉子道:“属下隐身一旁,看得一清二楚,就是他。”

    魁伟老者哼,哼,哼一阵冷笑:“连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后生也收拾不下,你们太会办事了,简直弱了帮上的威名。”

    话锋一顿,凝望着李燕豪,冰冷道:“小后生,报个万儿老子听听。”

    李燕豪微一摇头道:“没有这个必要,你们也不配。”

    魁伟老者勃然色变,就要动。

    短胖老者抬手一拦,缓缓说道:“你也太轻看自己的身份了,跟这种小后生费唇舌,小后生,老夫等的来意,想必你已经知道。”

    “不错,我知道了。”

    “老夫二人自诩身份,不屑出手,你最好自动把老夫二人所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你这话恐怕说错了。”

    “怎么说错了?”

    “拦路打劫,形同强盗,还自诩什么身份。”

    尉迟峰在车内叫道:“骂得好。”

    矮胖老者两眼精芒一闪。

    魁传老者暴喝道:“小狗找死。”

    他闪身欲扑,矮胖老者又拦住了他。

    李燕豪沉下脸色冷然道:“君子绝交,尚不出恶言,让你这个同伴,再说话嘴里最好放干净点,要不然……”

    矮胖老者怒声道:“要不然怎么样?”

    “小心你的嘴。”

    矮胖老者仰天哈哈大笑,笑声裂石穿云,直逼夜空,夜鸟惊飞,套车牲口四蹄一阵踢弹,要跑。

    李燕豪微退半步,手往车辕上一搭。套车牲口只是四蹄拨动,却难动分毫。

    两名老者跟六名中年汉子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矮胖老者道:“小后生,你的内功造诣不浅啊,怪不得你这么猖狂,”

    牲口已趋平静,李燕豪收回了搭在车辕上的右手,道:“我要是告诉你们,我们这些人身上,并没有你们要的东西,恐怕你们还是不信。”

    矮胖老者道:“老夫等既然来了,自然不是凭你这一句话就能打发的。”

    李燕豪微一摇头,道:“弃宗忘祖,卖身投靠,叛帮欺师,罪已在不赦,如今竟又为虎作伥,拦截忠良之后,我跟你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们动手吧。”

    这几句听得八名老者等人人脸色连变,大为震动,只听魁伟老者厉声喝道:“小狗,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他话说完,李燕豪—步跨到,闪电出手,一掌掴向魁伟老者面颊。

    魁伟老者不愧是内外双修的一流好手,他听风知警,脚下不动,单掌一翻,朝李燕豪腕脉扣去。

    李燕豪道:“没有用,你躲不掉的。”

    沉声扬掌,有掌灵蛇般自魁伟老者臂下穿过,“叭!”地一声,魁伟老者的脸上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李燕豪飘身而退。

    李燕豪一掌拍得魁伟老者一怔,但他马上就定过了神,不得了了。

    这两个老者还不知道在北派“穷家帮”里,是什么身份地位,但看他们的内功修为,当然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如今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个廿来的后生抽个嘴巴,这张老脸今后往哪儿放!

    李燕豪打他这一下并不重,用不着重,这比给他一刀都让他受不了。

    矮胖老者跟六名中年汉子怔住了。魁伟老者的脸色变了,两眼暴睁,精芒怒射,发梢上冲,黑髯怒张,一袭华服也像充了气似的鼓起,神态怕人。

    谁都知道,他要挟激怒扑击李燕豪了。果然不错,一声厉喝,他带着一阵狂风扑向了李燕豪。

    矮胖老者等定过了神,倏地散开为半弧形,十四道目光紧盯李燕豪。

    魁伟老者赤手空拳。李燕豪也投有用剑,容魁伟老者扑近,等魁伟老者挥出了钢钩般五指,他飞起一指,向着魁伟老者的掌心点了过去。

    魁伟老者闷声沉腕,左袖一展,左宰拍了出来,一股劲风卷向了李燕豪。

    李燕豪左手握剑,不便使用,身躯一侧一转,人已到了魁伟老者左侧,右掌硬迫开去。

    魁伟老者不信一个廿多的小后生,内功修为能强过他,唇边掠起森冷狞笑,左掌上的力道倏又加了三分。

    两掌接实,砰然一声,李燕豪一动没动,魁伟老者却闷哼一声,垂下左掌踉跄后退。

    这一掌,又看怔了矮胖老者等人。李燕豪并没有乘胜追击,尽管他占了上风,他也暗暗称赞魁伟老者的雄浑掌力。

    矮胖老者飘身到了魁伟老者身边。

    魁伟老者脸色铁青,一摆手,大喝道:“不用你们管。”

    右掌一挥凌厉寒光疾闪,叮当一声金铁交鸣。

    魁伟老者双手之中已各扣了一只精钢轮每个都有碗口般大小,

    李燕豪看得心头微一震,他倒不是怕对方亮了乒刃,而是觉得对方身材这么魁伟高大,却用这种轻巧的外门兵刃,必然是在这种兵刃上有他独到的造诣。

    只见魁伟老者双掌一合,叮当一声,火星四射,随见他双掌又自分开,两只钢轮一上一下,一在胸口,一在小腹,脸色凄厉,举步逼了过来。

    李燕豪淡然道:“看来这件事是难以善了了。”

    他没动,静等魁伟老者逼近。

    魁伟老者一步步迈进,每一步似都重逾千斤,落地有声,只听他咬牙道:“答老夫的问话,你跟南派‘穷家帮’有什么渊源?”

    李燕豪道:“从这对钢轮上,我已看出你是‘穷家帮’的‘日月飞轮’濮天庆了,至于我跟穷家帮有什么渊源,最好日后你自己问蒲帮主去。”

    “你最好自己说!要不,可能会没机会了。”

    “濮天庆,你名列‘穷家帮’十大高手,为外五堂堂主之一,蒲帮主待你不薄啊。”

    “住口!”

    “濮天庆,现在知过认罪,还来得及。”

    濮天庆一声厉笑;“知过认罪,老夫何罪之有,小狗,你的死期到了,还是留心你自己吧。”

    说话间,他已逼近五尺以内,胸口部位的钢轮带尖一翻,轮发轻微啸声,疾袭李燕豪面门。

    李燕豪没有还手,一吸气,往后退了半步。

    濮天庆跨一步欺上,小腹部位的钢轮由下而上,疾挥而起,由李燕豪的下阴,真贯面门。这一招两式取的都是要害,而且阴毒异常。

    李燕豪双眉一扬,目中寒芒电闪,带鞘长剑一横,猛力磕上,逼得濮天庆手上一顿,他长剑疾转,剑鞘疾快点向濮天庆胸腹。

    濮天庆一收双轮,飘身而退,一退即递,两只钢轮上下翻飞,攻了过来。

    李燕豪长剑出了鞘,挥剑迎向两只钢轮。

    濮天庆已知李燕豪的内功修为,不敢硬碰,右手轮引开长剑,左手轮疾袭李燕豪右肋。他双招迅疾,而且力道极猛。

    李燕豪身轻如叶,旋身滑了开去,剑尖一点寒光飞点濮天庆左手腕脉。

    这一招是自保,也是攻濮天庆所必救,濮天庆要想伤人,左腕脉便难保,如果想保住左腕脉,就势必得收招不可。

    濮天庆名列“穷家帮”十大高手之一,自是明白,他一惊沉腕,就要变招。

    李燕豪却没容他变招,右腕一偏,剑锋走斜,剑尖一点寒芒飞了过去,“噗!”地一声,濮天庆左乳下衣衫添了一个鸡蛋大小的洞。濮天庆大吃一惊,立即一收双轮,飘身而退。

    李燕豪并没有乘胜追袭,长剑缓垂,站在那儿一动没动,淡然道:“濮天庆,我手下留情,饶你不死,你该知足了。”

    濮天庆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衣衫剧颤,须发暴张,心中的惊怒到了极点。

    李燕豪还待再说,濮天庆脸上的神色一转狰狞,霹雳般一声厉喝,双轮一挥,闪身又自扑上。李燕豪双眉陡扬,目中威棱飞闪,沉声道:“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长剑一抖,朵朵剑花袭了出去。

    只听“当”、“当”两声脆响,火星激射,濮天庆的两只钢轮带着西道寒光飞上半空。濮天庆心胆欲裂,要退……

    李燕豪长剑一递,剑尖已抵住了濮天庆咽喉。

    矮胖老者等大惊失色,闪身欲动,可是倏又停住,谁也不敢再动,矮胖老者惊声叫道:“小后生……”

    李燕豪听若无闻,寒着一张脸,目中威棱闪射地逼视着濮天庆,不言不动。

    濮天庆如今一张老脸煞白,颤声道;“小后生,你,你,要真够狠,你就杀了姓濮的。”

    李燕豪冷然一笑道:“你以为我下不了手,论大,弃宗忘祖,卖身投靠,论小,欺师灭祖、背叛帮门,不论论哪一样,你们都死有余辜。”

    “小后生,那你就给我一剑。”

    “杀你污我宝剑,我只是让你们知道,我们这些人身上并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就算有,有我在此,你们也休想染指,回去告诉你们那所谓帮主,让他及早回头,到蒲帮主面前认罪领罚,如若不然要是等我找他,他会后悔都来不及,我言尽于此,滚!”随话沉腕收回长剑。

    矮胖老者等闪身到濮天庆身边,但也只是扑到濮天庆身边而已,谁也没敢动。

    濮天庆身躯一阵剧颤:“小后生,我领教你了,学艺不精,技不如人,姓濮的没有什么话好说,只是你总该有个姓名称呼。”

    李燕豪一点头道:“好,你记牢了,李,李燕豪。”

    濮天庆两眼寒芒暴闪,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姓李的,只要尔还往北去,咱们前头再见。”话落,身躯腾起,倒射破空而去。

    矮胖老秆等狠狠瞪了李燕豪一眼,也飞掠跟去。

    李燕豪望着他们离去,缓缓垂下掌中长剑。

    一阵微风,尉迟峰到了身边,激动地道:“少侠,老驼子今夜是开了眼界了,今夜算是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学了。”

    李燕豪长剑归鞘,道:“老人家夸奖了。”

    忽听申大娘的话声传了过来:“少侠功力盖世,技比天人,老婆子等叹为观止.五体投地了。”

    转身望去,只见申大娘与傅姑娘已下了马车,走了过来,傅姑娘美目中尽是异采投射过来。

    李燕豪心头莫明其妙地微微一震,连忙把目光避开,道:“两位怎么下车来了?”

    申大娘道:“少侠说得好,越往北去越躲不过,既是躲不过,既是要休息,何不干脆下车来透透气。”

    尉迟峰道:“说得也是,那就随便席地坐坐吧。”

    话虽这么说,可没一个人坐下。

    傅姑娘一直走到了李燕豪面前:“我想就此别过少侠,回头往南去。”李燕豪、申大娘、尉迟峰闻言都一怔。

    李燕豪道:“姑娘这活——”

    傅姑娘娇靥上神色平静,缓缓说道:“事实不错,越往北去,麻烦越大,如今惹上了北派穷家帮,再往北去,那种险恶可想而知,要是没有我,少侠或许可以不惊动他们,顺利抵京营救霍大侠——”

    “原来是为这。”李燕豪点头道:“姑娘这话说得固然不错,可是霍大侠是营救,姑娘的安全也关系重大啊。”

    傅姑娘微一摇头道:“我的安危没有什么了不得,家已破,人已亡,我随时可以死,重要的只是那幅山水图,他们所以杀害我全家,如今所以穷追不舍,为的也是那幅山水图。”

    李燕豪道:“山水图固然重要,但是姑娘是傅家唯一的后人,肩负着傅家的血海深仇,又怎好轻言牺牲,再说令尊傅大人一生忧国忧民,崇祯爷殉国之后,令尊虽然退隐林泉,却无时不为拯救衣冠之沉沦,续汉祚于一线而尽心力,姑娘是他的唯一后人,又怎么好轻易放弃他老人家的遗志?”

    傅姑娘美目涌现泪光,香唇边闪过一丝轻微抽搐,道:“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家恨也好,国仇也奸,又能出上什么力?”

    李燕豪双眉微扬道:“姑娘既是‘铁面御史’傅大人之女,就不该说这种话,傅大人生前在先朝为官,退隐之后也不过一介书生,他又能为匡复尽什么力?姑娘出身傅家,受教于傅大人,当知匡复尽力,要是人人都有姑娘这种想法,能为匡复尽力,该为匡复尽力的,岂不只剩下几个人?有力之人尽力,无力之人尽心,姑娘不是世俗平凡女子,当知单凭武力,不一定是收效最宏大的。”

    申大娘,尉迟峰为之悚然动容。

    申大娘道:“姑娘,少侠说的是至理。”

    博姑娘道:“承蒙少侠教诲,可是霍大侠……带着我这么一个累赘,前途必然是阻难重重,少侠又何日才能抵达京城营救霍大侠?”

    李燕豪扬了扬眉道:“总有抵达京城之日的,而且我不相信他们能给我多大的阻难。”

    “霍大侠身陷敌手,危在旦夕,有一刻阻难就足以耽误大事啊。”

    李燕豪道:“这一点我不是不明白,可是如今既已让我碰上,要我放弃姑娘,我是绝对办不到的。”

    傅姑娘道:“少侠执掌‘虎符剑令’,怎好不分轻重。”

    “那么姑娘教我,何者为重,何者为轻?”

    傅姑娘道:“霍大侠为重,傅梅影为轻。”

    李燕豪道:“姑娘是以为霍大侠当世第一,可以呼召天下豪雄来归?”

    “正是。”

    “姑娘错了,能呼召天下豪雄奋起的,不是霍大侠,也不是任何一人,而是大汉列祖列宗遗留下来的不朽传统与精神,以我看来,霍大侠仅是一股颇为强大的助力而已。”

    “少侠,难道这还不够?”

    “姑娘忠良之后,申、尉迟两位成名多年的前辈异人,同样是一股强大的助力,倘若李燕豪舍弃忠良之后与两位前辈侠义于不顾又何以服众,何以领导我忠义遗民致力于匡复大业?”

    姑娘傅梅影香唇启动,欲言又止,旋即垂下螓首,不再言语,尉迟峰突然道:“少侠,这样可好?”

    李燕豪道:“老人家有何高见?”

    尉迟峰道:“咱们给他们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何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老驼子跟老婆子赶着马车折向南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少侠跟姑娘……”

    话没说完,申大娘已然摇头说道:“这是什么馊主意,不好,不好。”

    “怎么不好?”尉迟峰瞪眼问。

    “咱们或许能引开他们一部分人,那只是一部分,凭咱们两个之力,还无法护住这辆空马车,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上当,少侠跟姑娘又能走出多远?再说有咱们在一起,一旦碰见搏杀,还可以照顾姑娘。多少可以使少侠免于分心,要是咱们走了,一旦碰上了搏杀,少侠不就更没办法全力应敌了。”

    尉迟峰呆一呆,点头道:“一语惊醒了梦中人,这倒是。”

    李燕豪道:“咱们不必再想什么别的办法子,唯一可行的,是尽可能的避过他们往京里赶,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该赶路了,三位请上车吧。”

    尉迟峰道:“少侠,换换老驼子来赶车可好。”

    “谢谢老人家的好意,不必了,我累了再换手吧,两位照顾好傅姑娘就行了。”

    尉迟峰没再说活。

    姑娘傅梅影抬起螓首,深深地看了李燕豪一眼;道:“不管怎么说,少侠的大恩我领受了。”转身往后行去。

    申大娘.尉迟峰双双跟了过去。

    望着姑娘傅梅影的美好背影,李燕豪只觉心里有点异样感受,容得姑娘傅梅影与申大娘,尉迟峰等二人登上了马车,他也登上了车辕,抖缰挥鞭,赶动了马车。

    马车刚动,只听尉迟峰在车内道:“少侠,咱们坐着这么一辆马车,白天老远就看得见,到了晚上,蹄声跟轮声一里外都能听得见,咱们怎么个躲他们法?”

    李燕豪道:“老人家,咱们只有尽可能的躲了,真要是躲不掉,那也是没有办法。”

    尉迟峰哼了一声道:“这帮免崽子,连番受挫,也该死了那条心了。”

    申大娘道:“人心贪婪一念难以消除,老驼子,跑了这么多年了,武林中这些人你不是不知道,只要哪样东西引他们动了贪念,不到都躺下去,他们什么时候死心了?”

    尉迟峰叹了一口气,道:“真让人想不透,那么大,那么受人尊仰的‘穷家帮’,曾几何时竟分为南北两派,而北派‘穷家帮’这些个家伙竟变成了这样,连自己的祖宗八代都忘光了。”

    申大娘道:“没什么好说的,一句话,这种人该杀。”

    尉迟峰没再说活,过了半天之后才道;“姑娘,那幅山水图究竟是幅什么了不得的玩艺,竟引得他们发了疯似的?”

    申大娘道:“当然是因为它确有了不得的地方。”

    只听姑娘傅梅影道:“我也只知道那是一幅山水图而已。”

    “谁留的,姑娘知道么?”

    “我不说过了么,图上既无上款,也无下款,只有一首五绝,我爹只告诉我这幅山水图上隐藏着一桩秘密。”

    “想必是这桩秘密招引了他们,只是,那是桩什么秘密呢?”

    “这就不知道了。”

    申大娘道:“既是这样,这消息又怎么会泄露出去的呢?”

    “这我也不大清楚,”

    尉迟峰道:“姑娘见过这幅山水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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