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柳暗花明

    第九章 柳暗花明 (第2/3页)

李凌风的掌中刀必会照顾他的右手,他的左手戟就可以乘虚下探李凌风的要害,却不料李凌风出招出了他意料之外,以刀鞘照顾他的右手,掌中的刀竟上袭他的左腕,李凌风这一刀极快,他的左手戟已然探下,要想撤腕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刀光一闪,他的左手带着左手戟已跟他的左臂分了家,他大叫一声翻身倒射疾退。

    李凌风抱刀而立,并没有追袭。

    另两条人影掠过来扶住了那瘦高人影,闭穴、裹伤之后,另两条人影探腰掣出了兵刃,一个是根链子枪,一个是把奇长的软剑,只听左边一名冰冷道:“小辈,老夫二弟一只手毁在你手里,那是他学艺不精,怨不得别人,只是你出手狠毒”

    李凌风淡然一笑截口道:“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我要是不伤他,势必伤在他右手戟阴毒的招式之下,那怎么说,你们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的,也应该知道这种事儿免不了流血挂彩,只毁了一只手那还算是便宜了。”

    那人影怒声道:“好,既然你这么说,老夫要剁下你两只手。”

    李凌风一笑说道:“对我来说,那也是便宜,不过,那得要等你剁下我两只手之后才算数。”

    那人影厉声道:“你试试看。”

    一抖软剑就要扑过来。

    只听一个清朗话声遥传过来,道:“直隶总督衙门徐振北奉命前来捉拿钦犯李凌风,不相干的江湖朋友请速退出此村,以免误拿误伤。”

    李凌风心头为之一震,那持软剑的人影讶然道:“李凌风?”

    李凌风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持软剑的人影惊声道:“你就是神刀李凌风?”

    李凌风道:“不错。”

    那持软剑人影,二语没说,一挥手偕同持链子枪的人影架着受伤的同伴,并命那五个黑衣汉子扶着另五个受伤的,上马疾驰而去,一转眼工夫就听不见蹄声了。

    那清朗语声又传了过来,道:“还有么?”

    李凌风扬声道:“李凌风在此,请尊驾现身说话。”

    一前两后,三条人影腾掠而至,落在李凌风面前丈余外,李凌风定睛一看,只见三个人中后头两个是手提长剑的中年青衣汉子,眼神十足,前头一个是个五旬上下的灰衣老者,相貌清癯,五缮长髯飘拂,目光锐利,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是位内外双修的好手。

    他那锐利目光上下一打量李凌风,道:“你就是有神刀之称的李凌风?”

    李凌风刚要答话,身后一阵风,胡三跟着从屋里窜了出来,一抱拳道:“徐老总,胡三在此。”

    清癯老者徐振北呆了一呆,抱拳答道:“怎么胡三弟也在这儿。”

    胡三没答话,一摆手对李凌风道:“兄弟,见见这位是一代剑术大家,现任直隶总督衙门总捕的徐振北徐老爷子。”

    李凌风提刀抱拳,道:“久仰,幸会。”

    徐振北那里在抱拳答礼,道:“你我是敌非友,尊驾不必客气。”

    胡三道:“直隶总督衙门管辖河北、山东、河南之省,害得徐老跑这么远路到山东地面来拿人,实在辛苦。”

    徐振北淡然说道:“那也没什么,谁叫老哥哥我当初碍于情面接下了这碗饭,既然吃了这份粮、拿了这份饷,份内之事就是跑断这两条腿也是应该的。”

    略一顿马上接问道:“胡三弟在这儿是……”

    胡三道:“徐老当知我这爱管闲事的脾气,是这么回事……”

    他把这儿发生的事,以及前因后果从头到尾,毫不隐瞒地说了一遍。

    徐振北道:“原来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胡三弟不愧为英雄本色。”

    胡三道:“那是您夸奖,兄弟我就是这么个脾气,只要碰上了不平事,我是非管不可,让我豁出这条命去我都干。”

    他是话里有话。

    徐振北不知道听出来了没有,轻咳一声道:“如今,胡三弟这档子闲事管完了没有?”

    胡三道:“还没有,刚我不跟徐老说了么,拉车的牲口死了,潘霸拳手下的两个弟兄上县城买牲口还没回来,看来得等到明天了,我得等人家跟娘儿俩早安上了路才能走,咱们这手既然伸出来了,就不能虎头蛇尾半途收回去,您说是不?”

    徐振北微一点头道:“说得是,那么请胡三弟先回屋里去吧,等老哥哥我办完公事之后咱们再聊聊吧。”

    姜是老的辣,胡三却硬不理会这一套,道:“徐老您身在公门是官,胡三我浪迹江湖是民,我这个江湖小民还没那么大胆子拦徐老您的公事,不过私下里承蒙您徐老看得起,咱们可算是多少年的交情了,胡三我说句话徐老您可信?”

    徐振北倏然一笑道:“胡三弟话说得够明白、够漂亮,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冲着咱们这份私交,胡三弟你说什么,老哥哥我信什么!”

    胡三一抱拳道:“兄弟这里先谢了。”

    一指李凌风道:“神刀李他没罪,他是让人坑了。”

    徐振北—点头道:“胡三弟,我信,你老哥哥我这双老眼可算得阅人良多,撇开我过去听说的不谈,如今我见着了神刀李,我一眼就看出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来了。”

    胡三又一抱拳道:“兄弟再谢谢徐老,徐老您既然信得过兄弟,那么……”

    徐振北道:“胡三弟,你知道老哥哥我是个干什么的,也知道老哥哥我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胡三道:“这个兄弟知道,只是……”

    徐振北道:“那么还请胡三弟让让,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只要神刀李是冤枉,王法自会给他一个公道。”

    胡三道:“徐老,您要说这话就是欺兄弟我不懂官场的事了,别的人坑害人也许能够吃香,血滴子害人也能昭雪么,试问朝廷之中哪一个敢出头说个不字。”

    徐振北呆了一呆道:“血滴子害人?胡三弟这话”

    胡三当即把李凌风的遭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徐振北老眼寒芒闪动,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明白了,也确信神刀李是遭人陷害。”

    胡三道:“那么徐老您……”

    徐振北一叹说道:“胡三弟,你也要想想我的立场。”

    胡三双眉一竖道:“徐老,胡三知道您有您的立场,只是徐老您是位成名多年的前辈英雄,手中一把剑纵横江湖几十年,赢得江湖黑白二道的敬重,如今你明知道神刀李是遭了人陷害……”

    徐振北轻咳一声道:“胡三弟……”

    李凌风突然说道:“胡兄,好意我感激,但徐老有徐老的难处,我不能让胡兄你强人所难。”

    一顿望着徐振北道:“徐老恐怕已把这个村子团团围住了。”

    徐振北一点头道:“不错。”

    李凌风道:“万一我要是败在徐老之手,徐老可否等明天郭家母子平安上路之后再动身回直隶去。”

    胡三忙道:“兄弟……”

    徐振北神情一肃,毅然说道:“你的意思我懂,这我办得到。”

    李凌风提刀抱拳,道:“徐老,李凌风这里先谢了。”

    胡三跨步上前,望着徐振北道:“徐老……”

    李凌风突出一指点上胡三腰后,胡三没防着李凌风有这一手,应指而倒。

    李凌风伸手扶住了胡三,把他轻轻放倒在地上,道:“徐老知道,这位铁头胡兄性情刚烈。”

    徐振北点头道:“这个我知道,看来尊驾动手一搏之心甚决。”

    李凌风道:“徐老奉命行事,我本不想让徐老为难,我也无意拒捕,更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是我有未了之事,我有我的不得已,还请徐老原谅。”

    徐振北两眼放光,一点头道:“好,咱们这么办,你要是败在我手下,二话别说,请跟我到直隶总督衙门去归案,让我把差交了,要是你能胜我一招半招,我带着人扭头就走,让总督衙门另请高明去。”

    他一招手,身后一名汉子双手递过一把长剑,他拔剑在手,把剑套往后一递,把长剑缓缓抱在胸前,凝立不动,行家—伸手,便知有没有,有时候不用伸手便能知道对方有没有。

    李凌风见徐振北这渊停岳峙般气势,就知道胡三丝毫没夸张,对方确是一代剑术大家,恐怕是他生平仅遇的劲敌。

    本来也是,直隶是最重要的一个地方,直隶总督也是内廷最看重的封疆大员,徐振北能当上直隶总督衙门的总捕,岂是等闲。

    李凌风不敢轻忽大意,当即一定心神也抱刀于胸。就在这时候,他听见身后有了动静,他听出出来的人是潘刚,当即道:“潘兄请把胡兄抱进去。”

    只听潘刚在身后道:“兄弟,不是你援手,姓潘的跟郭家母子这几条命早没了,把你绊在这儿不能走的也是我们几个,如今你有事儿,姓潘的我岂能在屋里呆着。”

    李凌风道:“潘兄,这是一场很公平的搏斗。”

    潘刚道:“我不管,有谁要动兄弟你,他得先把姓潘的这条命拿了去。”

    李凌风道:“潘兄怎么不看看我是怎么对付胡兄的,李凌风现在虽然是个钦犯,但他还有他的骨气,请潘兄别弱看他这个。”

    潘刚沉默了一下之后沉声说道:“好吧,兄弟,我听你的,可是姓潘的我得把话说在前头,万一你落进了直隶总督衙门,姓潘的我就是闹个天翻地覆,把这条命赔进去也要救你出来。”

    过来抱起胡三转身走了回去。李凌风口齿启动,欲言又止,旋即望着徐振北道:“徐老小心,我要进招了。”

    刀口往外一翻,闪身要动,只听几丈外夜色中传来了几声叱喝!李凌风为之一怔,马上回刀收势。

    徐振北双肩一耸,道:“看看去,是哪一路的江湖朋友伸手。”

    一名黑衣汉子转身飞掠而去,一转眼工夫又掠了回来,一欠身道:“总座,来人自称七杀教……”

    李凌风心头猛地一乱,双眉扬处,震声发话道:“七杀教哪位在此,容李凌风一见。”

    一顿望着徐振北道:“徐老,请下令放他们一个进来。”

    徐振北一招手,刚才那个黑衣汉子又轻身飞掠而去,片刻之后带来了一个黑衣蒙面人。

    李凌风道:“尊驾是七杀教中人?”

    那黑衣蒙面人道:“不错。”

    李凌风一听这话声马上听出这黑衣蒙面人是锁魂鞭闵雄,当即道:“贵教到此何为?”

    那黑衣蒙面人道:“奉教主之命前来助李爷—臂之力。”

    徐振北看了李凌风一眼,李凌风装没看见,道:“贵教的好意李凌风十分感激,这是李凌风的私事,而且这也是一场公平搏斗,还请贵教不要插手。”

    那黑衣蒙面人道:“李爷原谅,我等奉教主之命前来,不解李爷之围不敢擅退。”

    李凌风双眉微扬道:“贵教本是一番好意,但李凌风不敢领受,倘若贵教坚不肯去,那李凌风我也要请贵教原谅,我要先助这位直隶总捕把贵教中人逐出这场搏斗以外,阁下是不是有意思先试试李凌风的刀。”

    迈步走了过去。

    那黑衣蒙面人一怔忙往后退去,道:“李爷这是……”

    李凌风道:“我请阁下原谅,来日若有机会见着贵教主,我会再负刀请罪。”

    黑衣蒙面人忙道:“好吧,既是这样我马上带着本教的人离去就是。”

    李凌风立即停步抱拳,道:“谢谢阁下。”

    那黑衣蒙面人没再说话,转身掠去,徐振北一招手道:“放他走。”

    那名汉子应声跟了去,徐振北深深看了李凌风一眼道:“我对你又多认识了一层。”

    李凌风道:“好说……”

    徐振北话锋忽转,道:“七杀教,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组织?”

    李凌风道:“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我不愿意把他们牵连在内,徐老不必多问,还是办咱们的事吧。”

    徐振北又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进招吧。”

    李凌风道:“徐老小心。”

    右腕振处,一朵大刀花卷了过去。

    徐振北双眉一耸,道:“好刀法。”

    一剑挥出,剑尖带着寒芒点向李凌风的刀刃,李凌风有心跟他先较较臂力腕劲,不闪不躲,直迎过去。

    当地一声金铁交鸣,火星四射,徐振北的长剑微微一顿,但不偏不斜。

    李凌风的刀却往上荡起数寸,一条右臂也为之一震,他心里不由得一惊,徐振北年事虽高,臂力腕劲却比他强了半筹,不愧一代剑术大家,的确是他生平仅遇劲敌。

    他这里心念转动,徐振北已趁他掌中刀上荡之际微上半步,一把长剑灵蛇般递到,疾点他胸前要穴。

    李凌风吸气飘退,徐振北跨步跟上,李凌风挥刀攻了过去。

    一场龙争虎斗展开了,刀风剑气四下激荡,两名黑衣汉子禁受不住,连忙退出了两丈以外。

    李凌风人称神刀。

    徐振北是一代剑术大家。

    这一场搏斗等于是当今两位顶尖人物的较量,高低强弱将会在这小村子里分判出来。

    徐振北的一支剑快、狠、准,但不失态,无论是攻是守都恰到好处,不带一丝火气,一旦抢得攻势,他招式连绵,排山倒海,惊涛骇浪,浑如一体,一气呵成,一旦退居守势,封架得无懈可击,滴水难进。

    李凌风有傲骨没傲气,他不自负,但他得承认他这把刀自出道以来是无往不利,从没遇见过真正的对手。

    可是现在,他是越打越心惊,徐振北的守势,让他无从下手,那把剑把他的刀封得死死的,简直没有一点可寻的缝隙,他的刀往哪儿捣,那把剑就抢先一步先到了那儿,徐振北的攻势,快起来像迅雷奔电,狂风骤雨,威猛已极,慢起来却又有一片逼人的剑气重逾千斤,他这把刀几乎封不住、架不了:更难得的是,徐振北永远那么稳,永远那么气定神闲,这要不是浸淫剑术日久,有几十年的精纯造诣是办不到的。

    他这里是越打越心惊,孰不知徐振北那里也跟他一样,徐振北人也不傲,但成名多年,一剑纵横,败过不少高手,再加上身居要职,权重势大,难免有点不把这个年轻后辈放在眼里。

    可是如今他这种想法没有了,几十年来他从没有碰见过这么一位好手,刀法简直是炉火纯青,无懈可击,想当初他在这种年纪的时候没有这种成就,假以时日让李凌风到了他这个年纪,只怕他难在李凌风刀下走完十招。

    他知道。李凌风这把刀不作第二人想,天下无处不可去,尤其他的刀法正宗,攻也好,守也好,无不光明磊落。气度恢宏,简直就是一代大家,何只神刀,应称刀神。

    高手过招,迅捷如电,就这片刻工夫,百招已照过去,李凌风额上已见了汗,徐振北身上也微有湿意。

    两个人的手上都同时慢下来,两个人都是一等—的好手,而且都是内外双修,不过百招才过,何至于这般没有耐力,孰不知正因为两个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棋逢敌手、将遇良才,谁也不敢轻忽,谁都全力以赴,这种打法最耗真力,两个人眼前已斗百招,若把两个人之中的任何一个换个旁人,两个人所耗的真力足够拼三百招的。

    又是十招过去,两个人手上越来越慢了,尽管刀风剑气已减弱了不少,但却一招重逾一招!

    突然,徐振北大喝一声,振腕刷、刷、刷一连三剑。

    李凌风知道胜负的关键在此,猛提一口气也一连攻出三刀,头两招未判高下,第三招李凌风慢了一丝丝。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刹那,徐振北一把剑带着一溜寒芒递到了李凌风的左肩,眼看李凌风就要伤在剑下,孰料剑锋忽地一偏,疾快地从李凌风肩上掠过落了空。

    也就在这时候,李凌风的刀也递到了徐振北的左肩,要是徐振北一剑击中,李凌风这一刀到不了他的左肩,奈何他没有中的而噗地一声,李凌风的刀锋擦衣扫过,徐振北的左肩头衣衫破了个口子,只差一发没有伤着肌肤!

    李凌风为之微微一怔,徐振北收刀而退,道:“我话已出口,不能失信于你。”

    转身腾掠而去,那两个黑衣汉子忙跟了去,一前二后三个人,很快地消失在夜色里。

    李凌风没动,也没说话,掌中刀缓缓垂了下去,身后一阵风,潘刚到了身边,扬着拇指激动地道:“好刀,好刀,不愧神刀,这老儿我以往虽没见过,但对他的一手剑术我已是仰名已久,足当之天下第一剑而无愧,没想到今天却败在兄弟你这把刀下。”

    李凌风微一摇头道:“潘兄错了,落败的是我,他存心让我,也是存心放我一马。”

    潘刚一怔道:“兄弟,咱们之间你可别客气。”

    李岭风道:“我不是客气,最后一招他能伤我,却临时降剑走偏让我伤了他,或许夜色太浓,潘兄没看见,但我自己心里明白。”

    潘刚直了眼道:“这么说这老儿是个可交的人物。”

    李凌风道:“何止可交,简直令李凌风深深折服。”

    潘刚转眼望向徐振北逝去处道:“可惜他走得太快,要不然…嗯…不要紧,以后还有机会。”转眼过来迟疑了一下道:“兄弟,你可别太难受。”

    “难受?”李凌风摇头道:“我不难受,一点也不,我口服心服,只有敬佩。”

    潘刚沉默了一下道:“能让兄弟你口服心服的人,当世,之中恐怕也只有他了,不管怎么说,我算是饱了眼福,就是现在伸腿瞪眼咽了气也值得,行了,兄弟,咱们进去吧。”

    李凌风耿耿地转过身,默默地跟在潘刚身后进了屋。

    眼前一亮,官娟娟点上了灯,道:“我都听见了,刚才我还在跟郭大嫂骂这个老头儿不通人情世故呢,看来我是骂错人了。”

    李凌风把刀放在小桌上,没说话。

    只听官娟娟又道:“我还不知道你跟七杀教有关系呢。”

    李凌风不能不说话了,他道:“姑娘错了,我跟七杀教没关系。”

    官娟娟道:“你还瞒,你要是跟他们没关系,他们怎么会冒这个险来帮你呢?”

    这个误会大了,七杀教虽不是个为非作歹的坏组织,李凌风却不愿别人有这个误会,接着说道:“告诉诸位也不要紧,我跟七杀教的一些人有过一面之缘。”

    他把巧遇七杀教的经过概略地说一遍。

    官娟娟听完便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这个七杀教教主还挺够朋友的,说到这儿我又要跟你罗唆了,我让你广交英雄豪杰、热血志士,你不爱听,这不是现成的一帮人,现成的一股力量么?”

    李凌风没说话,转身拍活了胡三的穴道,胡三跳起来便瞪了眼,但他突然一怔,道:“咦,你怎么……徐老头儿他们人呢?”

    李凌风道:“走了。”

    接着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道。

    听完了这番叙述,胡三不瞪眼了,道:“那是好,徐老头儿这么大年纪总算没白活,往后他这个朋友我要好好交交。”

    潘刚一旁道:“帮我引见引见,这种朋友我也要交。”

    胡三道:“放心,少不了你的。”望着李凌风哼哼一笑道:“我说,兄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啊,这幸亏徐老头儿是个血性老汉,要不然你叫我……哼,就是你落在了他手里,我也要上直隶先找你算算帐去。”

    李凌风笑笑坐了下来,没说话。

    官娟娟可真够热心的,她将七杀教的事儿告诉胡三,胡三一听就猛拍了巴掌,他比官娟娟还热心,比官娟娟还性子急,恨不得李凌风现在就成为七杀教教主。

    他说他的,李凌风只默默地听着,不发一言。

    胡三急了,伸手抓住了他道:“兄弟,我这费了半天劲,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凌风道:“胡兄,你要我说什么?”

    胡三道:“好嘛,我要你说什么,你究竟有什么打算,这儿又没外人,难道……”

    李凌风整了整脸色道:“好吧,胡兄,我告诉你,让我多交血性朋友可以,我也喜欢多交朋友,可是干这个,我打算一个人来,不愿意多拉一个伴儿。”

    胡三呆了一呆道:“这是为什么?”

    李凌风道:“很简单,胡兄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徐振北已是个让人害怕的高手,而像他这样的好手京城大内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要是我一个人,我无牵无挂,纵然碰上什么死也是死我一个人,我要是有个组织那就不同了……”

    “我明白了。”胡三一点头道:“你这理由太牵强,照你这么说,他们要不跟着你就能长命百岁,一点凶险也没有了。”

    “不,胡兄!”李凌风正色道:“这种事本就是凶险事,少不了凶险,可是要是我一个人,别人遇见凶险出了事,我顶多是难过一阵,心里并没有歉疚,而一旦我有了伙伴,我随时随地有照顾他们的责任,他们出了事,我不但难过,还会多一份歉疚,我怕这种歉疚,所以干这种事我不愿意有伙伴,胡兄明白了么?”

    胡三吁了—口气,往下一坐,—时设说上话来。

    潘刚点了点头道:“兄弟你的顾虑也不无道理。”

    官娟娟哼地—声道:“我原想他们两位会站在我这边儿呢,看来我是输了。”

    李凌风道:“姑娘说的也是理,只是我的看法跟姑娘不同而已。”

    官娟娟道:“我不再提了,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很需要伙伴。”

    李凌风道:“也许。”

    官娟娟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李凌风忽然道:“潘兄,时候不早了,给郭大嫂、小虎找个地方让她母子睡会儿吧。”

    少妇忙道:“谢谢您,我不睡。”

    李凌风道:“郭大嫂,明天还要赶一天的路,路上你还得要照顾小虎,—宿不睡支持不了,出门在外,饮食起居都要刻意小心,万一有点病痛,那是大麻烦。”

    就这么一说。少妇不坚持了,道:“那么您几位……”

    李凌风道:“我们几个都是在江湖上跑惯了的,好凑和,待会儿随便往哪儿一靠打个盹儿就行了。”

    胡三忽然站了起来,道:“干脆,咱们都睡会儿,给郭大嫂娘儿俩找个地方,咱们就在桌子上趴一趴,有一个人醒着就够了,你们睡,我先坐会儿,一个时辰之后咱们再换,这样要比大伙儿都耗着好。”

    潘刚道:“对,是理,还是让我……”

    “干什么,别废话了。”胡三摆摆手道:“快给郭大嫂娘儿俩找个能睡的地盘吧。”

    很顺当,柜台里就有一小间,现成的床,现成的被褥,少妇母子俩就在那一小间里凑和了。

    几个人拗不过胡三,也只有让他先坐着了,一宿好过,居然没再发生一点事儿,第二天天刚亮,老吴跟那赶车汉子就回来了,把买回来的两套牲口套上了车,又带了些不花钱的吃喝,潘刚他们就要上路了。

    胡三突然说道:“干脆,我跟你们做伴儿跑道山西去,闲着也是闲着。”

    潘刚道:“那敢情好,我是求之不得。”

    就这么说定了,胡三跳上了车,彼此间没定后会之期,但凭这缘份,以后不难见不了面的。

    临走,少妇拿出那块水晶来,非给李凌风不可,李凌风推辞不了,只有收下。

    目送马车出了村子,李凌风跟官娟娟双骑并辔地走了,经过了这一番遇合,李凌风跟官娟娟之间的距离似乎已经近了不少,但也只是距离近些而巳,别的并没有什么,至少李凌风是这样。

    晌午时分,一座城池在望,李凌风不能往近处去,官娟娟让他在路旁一座茶棚里等着,她一个人进城打听十二金钱赵振翊去了。

    她那两匹马的确通灵,宫娟娟临走跟那匹黑马好说了一阵,它居然乖乖地跟李凌风留下。

    茶棚不大,好在也没几个喝茶的,李凌风一个人要了一壶茶慢慢的喝着。

    正喝着,一个头毂大帽的高个子走了进来,李凌风只觉的这人身材看来裉眼熟,等到了跟前一看,却是锁魂鞭闽雄。

    李凌风忙站了起来,道:“闵大侠,昨天晚上实在很抱歉……”

    闵雄含笑说道:“哪儿的话,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李大侠您是个怎么样的人。”

    忽然压低了嗓门儿道:“李大侠,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李凌风微微一愕道:“怎么,有事么?”

    闵雄道:“我们教主想见见您。”

    李凌风道:“我在等人。”

    闵雄道:“我知道,我们教主就在附近,不会耽误您太久的。”

    李凌风迟疑了一下道:“好吧。”

    他交待了卖茶的说马上就回来,万一在他没回来之前他那同伴来了,告诉她让她等他一下。

    他出茶栅牵着马跟着闵雄走,‖潇湘书院独家连载‖离开大路往南走,走没多久进了一片树林里,树林里有片破茅草房子,子母夺命圈韩昆就站在门外,老远就冲他一抱拳道:“李大侠,久违了。”

    李凌风迅答了一礼道:“久违。”

    他这里说完话,茅屋里袅袅走出一个黑衣蒙面女子,带笑说道:“麻烦李大侠。”

    李凌风忙松了坐骑抱拳道:“教主,李凌风应该先负荆请罪。”

    七杀教主道:“好说,昨天晚上我也在柳庄外,当时的情形我很清楚,我也知道李大侠是个怎么样的人,李大侠是对的,也让人佩服。”

    李凌风还待再说。

    七杀教主却话锋忽转,道:“李大侠那位伴儿是哪一位红粉巾帼啊,好美!”

    李凌风道:“路上碰见的,我只知道她姓官,别的一无所知。”

    他把邂逅官娟娟的经过说了一遍。

    七杀教主笑道:“李大侠小心啊,说不定这是个仰慕者的粉红陷阱。”

    李凌风浅浅一笑道:“教主说笑了,教主知道,李凌风是个有妻室的人。”

    七杀教主道:“对了,李大侠不提我倒忘了,尊夫人呢,怎没和尊夫人同行?”

    李凌风毫不隐瞒地把跟卢燕秋失散的经过说了一遍。

    七杀教主道:“原来如此,李大侠也不必担心,吉人自有天相,相信贤伉俪会很快的团圆的。”

    李凌风道:“谢谢教主,教主宠召。”

    七杀教主轻哦一声道:“我忘了李大侠还在等人,那我就直截了当的说吧,据我所知,李大侠身上有一块水晶山水,对么?”

    李凌风呆了一呆道:“看来我的—举一动全在贵教耳目之下,不错,那块水晶是在我身上,教主问这……”

    七杀教主道:“现在我可以告诉李大侠,本教也想夺这样东西,那两家酒馆的人就是本教的人。”

    李凌风又为之一怔道:“原来那两家酒馆的人是贵教的人。”

    七杀教主道:“本教想夺那块水晶,却又不愿伤人,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李大侠别见笑了。”

    李凌风道:“好说,但不知贵教要夺这块水晶做……”

    七杀教主截口说道:“我听说那块水晶里的山水就等于一幅藏宝图,那藏图的地点可能藏着有一大批财富,本教很需要这批财富,郭玉跟八义盟他们得来不义,所以本教才下手抢夺。”

    李凌风道:“如今郭夫人把那块水晶赠给了李凌风。”

    七杀教主道:“所以我才不揣冒昧邀约李大侠到这儿来。”

    李凌风道:“那么教主的意思是……”

    七杀教主道:“自然不敢下手从李大侠身上抢过来,只是想求李大侠割爱,把那块水晶送给本教,我保证寻获这批藏宝处把它用于正途,李大侠当知我这正途二宇何指?”

    李凌风连迟疑都没迟疑,立即探囊取出那块水晶,把它交给了身旁的闵雄。

    七杀教主一矮娇躯,盈盈弯下,道:“李大侠,我不敢言谢……”

    李凌风慌忙闪躲一旁,道:“教主,这李凌风怎么敢当……”

    七杀教主一轩而起,道:“李大侠的胸襟气度应为天下第一人,怎么当不起?倘七杀教在匡复方向略有小成,定不忘李大侠今日之赐。”

    李凌风道:“教主言重了,就因为贵教是这么一个组织,我才把这块水晶献与贵教,教主要没有别的事,李凌风要告辞了。”

    七杀教主道:“不敢再耽搁李大侠,我这里恭送了。”

    她说话为礼。

    李凌风一抱拳,拉着坐骑转身行去。

    闵雄跟了过来,一直出了树林,他才一抱拳道:“李大侠,恕闵雄不远送了,咱们后会有期。”

    李凌风抱拳答礼,要走,忽然想起了水晶上的字迹,他当即把找字迹的方法,以及那四四一十六个字告诉了闵雄,这才转身而去。

    回到了茶棚,官娟娟那匹白马已拴在棚外,李凌风拴好马忙行了进去。

    官娟娟就坐在刚才他坐的那张桌上,一见他进来站起来便道:“你上哪儿去了,害得我一个人在这儿担心。”

    李凌风坐了下去,低低地把见七杀教主的经过说了一遍。

    官娟娟听完便瞪圆了美目,叫道:“怎么说,你把那块水晶送……”

    忽然住口不言。

    李凌风道:“怎么,姑娘以为我送错了么?”

    官娟娟有点激动,美目中也闪漾着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异彩道:“我对你又多认识了一层,只遗憾我没能见着这位巾帼英雄奇女子。”

    李凌风道:“姑娘如果真想见她,以后有的是机会。”

    官娟娟忽地目光一凝道:“恐怕以后我也见不着她了。”

    李凌风呆了一呆道:“姑娘这话……”

    官娟娟道:“她根本不愿意见我。”

    李凌风道:“怎么见得她根本不愿意见姑娘?”

    官娟娟道:“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事么,她要是愿意见我,怎么单挑我不在的时候才见你。”

    李凌风笑道:“姑娘恐怕误会了,也许这只赶巧了。”

    官娟娟轻轻哼了一声,摇头道:“我可不这么想,她既有意在这儿见你,一定是早安排好,早就把眼线布上了,那么他的人早不来找你,晚不来找你,偏偏等我不在的时候跑来找你,当然是看见我出去了才跑进来的,这不是不愿见我是什么?”

    官娟娟说的是理,李凌风一时没答上话来,沉默了一下才道:“姑娘知道,七杀教是个秘密组织,他们为什么创这么一个组织,都干些什么事姑娘也明白,他们的行动不能不小心谨慎,可能是因为他们对姑娘还没有什么认识……”

    官娟娟道:“不,这不是理由,不是这么回事,别忘了,我是你的朋友”

    李凌风道:“可是他们认识我,跟姑娘却没有一面之缘。”

    官娟娟道:“只要认识你神刀李凌风就够了,用不着认识我,我是你的朋友,她信得过你,难道就信不过我。”

    官娟娟这话也是理,李凌风无辞以对了,笑笑道:“那我就想不出她为什么不愿见姑娘了。”

    官娟娟看了他一眼道:“你不知道,我可明白,我是个女儿家,女儿家最了解女儿家心理,一定是她对你有了情,错把我当成了她的情敌,看见我心里就不痛快,所以才不愿意见我。”

    李凌风笑笑道:“姑娘开玩笑了。”

    “开玩笑,”官娟娟道:“你看我像是跟你开玩笑么?”

    李凌风沉默了一下道:“姑娘,我跟七杀教主总共不过见过两次面。”

    官娟娟看了他一眼道:“这,我是个女儿家,我也清楚,像你这种人物,见一面也就够了。”

    李凌风失笑道:“姑娘太高看我了,我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

    官娟娟道:“那是你自己的看法,在女儿家心里可不这么想。”

    李凌风摇头道:“姑娘,不可能的,她知道我是个有妻室的人,而且以她的工作,她的身分,是不可能涉及儿女私情的。”

    官娟娟道:“她知道你是个有妻有室的人,可是女儿家偏就这么死心眼儿,她喜欢你,心里有你,她难以自持有什么办法?别说什么工作、身分,人总是人,只要是有血有肉有灵性的人,这总是免不了的。”

    李凌风摇摇头道:“看来我怎么说姑娘也是不信,好了,咱们不谈这个了,姑娘这一趟有没有什么收获?”

    官娟娟道:“自然有收获,我告诉过你,我能为你找到十二金钱,就能为你找到十二金钱。”

    李凌风神情一喜,急道:“姑娘,十二金钱现在……”

    官娟娟目光一凝,说道:“先别问我十二金钱在什么地方,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个谢我?”

    “这好办。”李凌风道:“过两天找个好馆子,我请姑娘吃喝一顿。”

    “干吗呀,我那么馋。”官娟娟含情地瞟了他一眼道:“听你的口气,我帮你跑腿,帮你打听事儿,图的就是你这顿吃喝似的,我自己不会吃喝,非让你请。”

    李凌风忙道:“姑娘别误会,我不是这意思。”

    官娟娟道:“那你就不能说点儿别的?”

    “那么……”李凌风道:“姑娘要什么只管说,只要我办得到,无不从命。”

    官娟娟眉梢儿微扬,道:“你这么一说,又好像我是伸手索酬似的,我可没那意思。”

    李凌风道:“那姑娘是要……”

    官娟娟忽地一笑,好不妩媚,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别老帮那位七杀教主说话就行了。”

    她站起来丢下一块碎银道:“十二金钱就在前头,走吧,咱们找他去。”

    拧身往外行去。

    李凌风别的不懂,只是“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别老帮那位七杀教主说话就行了”,这句话他可懂,他心头猛地震动了一下,久久没能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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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骑并辔往前驰,李凌风的心情有点异样,他一直没说话,而官娟娟一直也设开口,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一任坐骑往前驰。

    顿饭工夫之后,一个小镇在望,小镇挺热闹,进出的行人车马相当多。

    官娟娟突然开口说了话:“十二金钱就在这个小镇里。”

    李凌风哦地一声忙问道:“姑娘可知道他在镇中什么地方?”

    官娟娟道:“跟我来,我自会让你找到他。”

    催马当先驰去。

    李凌风夹马跟了上去。

    两人两骑,进了小镇顺着大街往里走。

    官娟娟在前头带路,眼角余光不住地往大街两旁墙上扫,大街两旁墙上,隔不远就画着一个小小的箭头,官娟娟顺着箭头所指的方向往前走。

    李凌风跟在后头,当然看不见官娟娟的眼角余光扫动,所以他根本就没留意,没觉察。

    官娟娟走大街,穿小胡同,—阵东弯西拐之后,停在一座破庙似的屋子前,残破的门头上横匾四个字:“唐氏古祠”。

    李凌风到了官娟娟身边,打量了一下唐氏古祠,道:“十二金钱就在这儿?”

    官娟娟没说话,下马把坐骑往门口石狮上一拴,迈步就往里走。李凌风忙也翻身下马,拴好坐骑跟了进去。

    外头太阳大得能烤出人的油来,唐氏古祠里却—片透骨的阴凉。官娟娟停也不停地往里走,李凌风紧紧地跟在她后头。

    刚到那满地瓦砾,残破的院子里,蓦地一声:“李兄!”

    亭堂里窜出个人来,蓝缎子面儿的长袍,腰间系根丝带,长眉、风日、胆鼻、方口,唇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不是十二金钱赵振翊是谁!

    李凌风一喜,忙抱拳说道:“赵镖头。”

    赵振翊一个箭步窜了过来,先抱拳答了一礼,然后摊开了右掌,掌心里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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