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第 四 章 (第2/3页)

  古兰神情木然,忽地插口说道:“倘若我永无回心转意的一天呢?”

    “兰妹!”刹那间宫寒冰恢复平静,淡淡笑道:“真情可以动天,愚兄坚信总有一天能获神助,兰妹只要不是铁石心肠,也必然会慢慢被愚兄至情所感。万一兰妹真是铁石心肠,永不回心转意,那是宫寒冰无福,前生修积不够,只有削发为僧,青灯古怫,口翻贝叶,了此残生,但修来世。”

    古兰美目凝注,神色难以言喻,娇躯一阵轻颤,默然不语,过了许久,方始哑声说道:

    “大师兄,你何必要使我负疚不安?”

    宫寒冰星目一亮,笑道:“谢谢兰妹,足见兰妹并非真个铁石心肠!”

    古兰神情一震,道:“大师兄错了,我只想藉此四字打消大师兄的心念,如果大师兄真要那么做,那没关系,我自己也早有这种打算了。”

    宫寒冰不再多说,星目逼现古兰,忽转话题:“我听说兰妹昨日前去山下小镇,不仅是为师父他老人家延医,而且还占过几卦,只不知结果如何?”

    “谁说的?”古兰神情再震,避开了那双直欲透视她肺腑的目光,等待回答。

    宫寒冰微笑不语。

    “不错!”古兰似知无从隐瞒,其实这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想了一想,猛地点头说道:“我确曾占过两卦,大师兄如要问结果,我也可以奉告,南宫逸真的死了,我婚姻吉利,可以相偕白首。”

    宫寒冰星目又是一亮,微笑说道:“吕先生才高学富,善卜有如君平、詹尹,兰妹应该相信他占的卦不会有错才对。”

    “这……”古兰呆了一呆,哑口无言。

    但,旋即,她泰然摇头。“彼此不相克,婚姻当然吉利,但双方是否请投意合,那又是另一回事。”

    这不算牵强的一辩,似乎颇出宫寒冰意料之中。

    他微微一笑,道:“说得是,那兰妹又何必再去问卜吉凶?

    兰妹好口才,愚兄甘拜下风,不过,愚兄仍是刚才那句话,相信兰妹对愚兄必有情投意合的一天,天时不早,愚兄不多打扰了,兰妹安歇吧!“说完,站了起来。

    古兰跟着站起,谈笑说道:“大师兄走好,我不送了。”

    宫寒冰微笑说道:“彼此师兄妹何须客气,兰妹请留步。”

    举步出门,走到了门边,似忽有所忆,停步回身,又问道:“对吕先生这个人,兰妹有何看法?”

    古兰呆了一呆,冷然道:“我不懂大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宫寒冰星目凝注,笑说道:“兰妹不觉得此人不似一般读书人?言语举止令人有高深莫测之感?”

    古兰黛眉微挑道:“我不及大师兄眼光独到。细心,我没有这种感觉。”

    宫寒冰颇为窘迫,笑了笑道:“兰妹,目前正值多事之秋,愚兄代师父老人家掌管门户,职责所在,不得不对任何外人多加几分戒心。”

    古兰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我觉得大可不必……”

    “兰妹错了。”宫寒冰含笑接口说道:“越平庸,越令人看不出什么的人,往往是最厉害、最可怕的人,这位吕先生为人做事稳健、老练……”

    古兰嫣然一笑,道:“大师兄日间不是试过了么?难道还怀疑自己的试探手法不成?”

    “冷面玉龙”宫寒冰一身所学,在宇内武林称得上有数高手,倘若连自己的功夫都信不过,那该是绝大讽刺。

    宫寒冰没有在意,微微一笑,道:“也许正如兰妹日间所说,他修为已至巅峰,到达收敛自如境界,‘古家堡’的武学,还不能试出些什么。”

    他认为这句话答得很得体,孰料又出了纰漏。

    古兰娇靥上神色微变,冷冷一笑,道:“那……‘古家堡’岂非白白耽误了大师兄十余年宝贵光阴?”

    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这姑娘真也横得可以!

    宫寒冰呆了一呆,忙答道:“兰妹,这句话可是你说的。”

    古兰尚未接话。

    夜色深沉的庭院中,人影闪动,一白一蓝两条人影疾如鹰隼般射落楼下小径上,矫健轻捷已极。

    是那被称三弟的白衣汉子,与一位年纪较轻,长傅玉面朱唇。英挺俊拔的蓝衣汉子。

    两个人站稳身形,同向楼上宫寒冰躬身施利。

    白衣汉子发话说道:“大师兄,四弟回来了,有要事报告。”

    古兰首先微笑招呼:“四师兄辛苦了!”

    蓝衣汉子笑道:“没什么,师妹怎么还没睡?”

    古兰道:“跟大师兄商量点事儿。”

    宫寒冰望着古兰道:“兰妹要不要也下去听听?”

    古兰想了一想,微摇螓首。

    宫寒冰道:“那么兰妹安歇吧。”

    说罢飞身下了楼,蓝在汉子超前再复施礼:“大师兄……”

    宫寒冰伸手拉住蓝衣汉子左臂,笑道:“四弟,别那么多礼,外面情形怎么样?

    说吧!“

    蓝衣汉子笑了笑,皱起眉头,道:“据我数日来的侦察,他们来得不少。”

    宫寒冰微微点头,道:“都是些谁?”

    蓝衣汉子道:“已露面的有‘白衣四灵’、‘笑面人屠活僵尸’、‘索命五鬼’,未现身的有‘哀牢三君’、‘勾漏双煞’、‘海南二凶’、‘雪山老怪’、小兴安岭的‘独自天尊’、‘长白三翁’……”

    他一口气报出了十数名墨道巨率,以及几位亦魔亦教、亦正亦邪的成名多年人物;然后,顿了顿话锋,又道:“还有,听说各门各派,各帮各会也莫不选派高手,倾出精锐,动身前来,只是我尚未见到他们在附近出现。”

    宫寒冰听得脸色连变,剑眉轩动,目射奇光,笑道:“如此看来,何止群邪?

    连那些自命侠义之辈也都不顾身分名望,难免贪婪垂涎了。平素他们不敢正眼看‘古家堡’一下,到了这时,竟都胆大得不要命了。这何异天下齐动?三山五岳,四海八荒,哈!

    百年盛事,绝无仅有,‘古家堡’何幸如之?好吧!

    让他们来吧,自信能拿得走,回得去的,就都来吧!咱们师兄弟,这多年也闲得无聊,闷得发慌,正好趁此机会煞煞手痒,活动活动筋骨。“武林群起来犯,独对天下,这位‘岭面玉龙”居然仍能谈笑自如,足见他豪情万丈、胆识超人,令人心折、佩服。

    也由此可见“古家堡”必有所恃,确有其不可轻撼的惊人潜力、雄厚实力,以及神秘莫测的惨人之处。

    否则,尽管官寒冰功力高绝,豪气干云,一身是胆,他也断断不敢轻忽怠慢,漠视若此。

    事关“古家堡”安危存亡,岂同小可?

    古兰没有下楼,也还没有回房,两位师兄的话,听得她芳心暗震,皱起黛眉,忧郁的心情,又加添了一份沉重。

    不管她是如何的巾帼绝代、红粉盖世,女儿家毕竟还是女儿家,面对这即将来临,又似乎不能避免的血腥厮杀,她究竟不能那么泰然于衷。

    只听白衣汉子道:“大师兄,四弟还发现了一件事,有人出面阻拦群邪进犯本堡,格毙了‘索命五鬼’老四申不善,击退了活僵尸公羊赤。”

    宫寒冰剑眉一剔,目闪寒芒,望着蓝衣汉子道:“格毙申不善不算什么,击退公羊赤却不简单,四弟,那是谁?”

    蓝衣汉子道:“一个青衫少年,面目陌生,不认得。”

    宫寒冰略一沉吟,道:“落脚何处?”

    蓝衣汉子道:“小镇上,‘高升客栈’。”

    宫寒冰目中奇光一闪,“哦”了一声,笑道:“小镇上已然卧虎藏龙,‘高升客栈’何来这多莫测高深人物?三弟,明早去接吕先生,由你带他们走一趟。”

    白衣汉子一点就透,点头应道:“是。”

    宫寒冰冷冷一笑道:“古家堡向来不受别人恩惠,自己的事自己管得了!无需别人乱伸手,三弟可以当面告诉他。”

    白衣汉子微微一愣,诧然凝注,面有难色,道:“大师兄,这……倘若此人是一番好意,咱们怎好……”

    “三弟。”宫寒冰傲笑道:“为人做事,除了自己之外,不可轻信任何一人,尤其在这个时候,谁知他是何居心?你我师兄弟跟随师父多年,应当深知他老人家性情,他老人家从不愿将自己的事假手他人,任何牺牲在所不惜,你我师兄弟怎能违背师训?又怎能损了‘古家堡’多年威名!”

    白衣汉子不敢再说,只有低头唯唯。

    楼上,斜倚朱栏的古兰,却突然说道:“大师兄,可容我插一句嘴?”

    宫寒冰立刻仰首含笑道:“兰妹这是什么话,有何高见请说。”

    “不敢当。”古兰淡笑道:“浅见以为,‘古家堡’并非靠刚愎自用、自傲自大扬威字内,我爹可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的性情,大师兄这种想法、做法,我不敢苟同。”

    举堡上下,敢在宫寒冰面前这般说话的,除了这位师妹古兰外,还有四豪老二“铁腕黑龙”辛天风一人。

    而,宫寒冰对这位小师妹尤多容让迁就!

    闻言,宫寒冰有点尴尬,但他仍然赔笑说道:“那么,以兰妹之见?”

    古兰微微一笑道:“事关非常,我不敢多说,代掌门户的是大师兄,‘古家堡’内外诸事自当全凭大师兄做主,我不过对‘古家堡’的处事态度,表示个人意见而已。”

    “那么……”宫寒冰强笑点头,转注白衣汉子,道:“三弟,这件事由你全权处理好了。”不做明确吩咐。

    这一着,好不高明!不知他是真心抑或假意?

    白衣汉子可以照自己的意思去做。

    可是,办差了,他得担负全责。

    也许,白衣汉子仍不敢违背宫寒冰的意思。

    办对了,那是他宫寒冰的看法高明。

    弄糟了,却跟他宫寒冰无关。

    “全权处理”嘛。

    按宫寒冰的心胸为人,师兄弟间的亲同手足,宫寒冰这个吩咐,应该是无意的,应该是真心的。

    白衣汉子面上又现难色,他也知道这个差事不好办。

    但,长兄比师,师命如山,他只有遵从的份儿,丝毫没有考虑的余地。当下躬身领命,道:“请大师兄示下启程时刻。”

    这也要问!显然他战战兢兢,有临深履薄之感,肩负太以重大,有关“古家堡”

    威名,不得不一切小心。

    宫寒冰也有所觉,扬眉笑道:“三弟,做事应该谨慎,但不可失却果断,把堡中事即刻交二弟,先去歇息二会儿,四更动身。”

    这是不算教训的小小教训,师兄对师弟何话不能说呢?

    白衣汉子没敢再言,躬身而退。

    白衣汉子走后,宫寒冰目注蓝衣汉子又道:“四弟劳累多日,也去歇息吧!”

    蓝衣汉子应了声是,向宫寒冰微微一躬,又抬头向古兰招呼了一声,转身踏上画廊,缓缓行去。

    宫寒冰目送三、四两位师弟离去之后,转过身来,仰头一看,古兰已不知在何时回到房中去了。

    一句到了嘴边的话,重又吞了回去,望着小楼闺阁中昏弱灯火,玉面上浮现一丝令人难以意会的笑意,随即,也转身顺着幽径,隐人茫茫夜色中。

    庭院中,空荡寂静。

    小楼里,灯光倏然而灭。

    四无声息,唯在树间……

    第二天五更过后,又是晨曦微透的时候。

    小镇上,“高升客栈”门前来了三人三骑,跟两名抬着软榻的壮汉。

    为首的,正是“古家堡”名震武林四豪中的老三,那位穿白衣,虎目虬髯,神态威猛的中年汉子。

    身后跟着的两骑一榻,仍是昨天来过的那四个汉子。

    这回,两名黑衣大汉没有像昨天那样凶神恶煞般擂鼓叩门。

    而只是轻轻地敲了两下门环。

    无他,三爷带队,谁敢?

    也许是那位吕毅先生交代过,要不然就是店伙昨天被吓破了胆,今儿个有了戒心,特别的警醒。

    不到片刻,“高升客栈”内便有急促的步履由远而近。

    门开了,店伙睁着惺松睡眼,堆笑哈腰:“二位早!”

    居左黑衣大汉打鼻子里嗯了一声,道:“那位吕先生起来了么?”

    店伙道:“早起来了,正在后院散步呢。”

    今天不同昨天。

    两名黑衣大汉互望一眼,回过身来,恭谨说道:“三爷可要进去坐坐?”

    白衣汉子点了点头,当先举步走进“高升客栈”。

    坐骑当然早由抬榻两名壮汉接了过去。

    刚进门,后院步履响动,二门内转出了魏胖子。

    他一见白衣汉子,立即驻步,“哦”地一声,满面讶然之色,急步抢了过来,拱手说道:“三爷早!”

    白衣汉子长相威猛,人却很和气,微笑点头:“魏老哥早。”

    魏胖子道:“没想到三爷今儿个亲自驾临,老朽迎接来迟……”

    白衣汉子截口说道:“彼此相识多年,魏老哥还不知我的脾气!何须客气。”

    魏胖子哈腰赔笑道:“好几个月没见三爷了,三爷一向安好?”

    “托福。”白衣汉子笑道:“近来堡中事情多,走不开,所以数月没有下山。”

    魏胖子道:“老堡主的病,可有点起色了?”

    虽然明知,却不得不敢问。

    白衣汉子脸上掠过一片阴霾,道:“今天就是要请吕先生再去看看。”

    魏胖子还想再说些什么。

    白衣汉子却已又道:“魏老哥每天都起这么早么?”

    魏胖子苦笑道:“生意人,没办法,老朽生来劳碌命,天只要亮,就怎么睡也睡不着啦,躺着也是躺着,不如干脆起来。”

    白衣汉子笑了笑,道:“人是越老睡得越少,老来精神旺望了望魏胖子,又接道:”

    魏老哥,听说你这店里住了几位武林人物……“魏胖子忙道:”有!有!刚住进来没几天,三爷有事儿?“

    白衣汉子故作轻松,道:“没什么,我打听一个人,一个穿青衫的少年人,人长得很俊,功力很高,魏老哥记得有这么个人么?”

    魏胖子一听便知道他问的是“玉麒麟”诸葛灵,暗暗一愣,脑中闪电百旋,忙答道:

    “有,三爷,有这么个人,人长得白里透红,跟个大姑娘、小娘儿们似的,可不知会不会武。怎么,三爷认识?”

    “不敢肯定。”白衣汉子笑了笑,道:“可知是哪儿来的?”

    魏胖子摇头说道:“这个老朽就不知道了,不过,听口音似乎是河南……”

    “河南?”白衣汉子重复了一句,略一沉吟,道:“不对,我那位朋友不是河南人氏……有姓名么?”

    他竟想跟老姜别苗头,魏胖子暗暗一笑,道:“有姓,老朽不知道他的大名,伙计们称呼他诸葛灵……”

    “诸葛灵?”白衣汉子又重复了一句,随即神情微震,面露喜色,望着魏胖子笑了笑,道:“那越发地不对了,我那位朋友复姓司马……”

    顿了顿话锋,摆手说道:“魏老哥,你忙吧,我这就接吕先生去。”

    他话声刚落,尚未举步。

    “不敢当,吕毅恭候多时了!”二门内已然传出书生吕毅的话声,随着话声,书生吕毅一袭儒衫,提着药箱步了出来。

    入目白衣汉子,呆了一呆,转注二黑衣大汉道:“这位是……”

    魏胖子一旁接口笑道:“吕老弟,这位便是古家堡‘慈心神龙’燕三爷。”

    书生吕毅“哦”地一声,改容趋前见礼:“原来是燕三侠,昨日未见,今早幸睹,吕毅怎敢当燕三侠侠驾亲临?这岂不是要折煞……”

    白衣汉子一抱拳,顺手握住吕毅双手,笑道:“老弟,听说你跟我二哥成了好朋友,且兄弟相称,我也托个大,凑个热闹,叫我燕惕吧!”

    此人确也是条没奢遮、热心肠的豪迈汉子,书生吕毅与魏胖子俱为心折,飞快交换一瞥。

    燕惕接道:“昨天我不在,回堡时老弟已经下山,听二哥言及高才绝艺,倾慕心仪之余,恨不得插翅追出来,从下午到晚上,一直坐立不安,正恨琐事缠身,无法立时赶来一会,恰好大师兄吩咐,因得早片刻亲近老弟,瞻仰风采。”

    事实上确是如此,这话听来也很感人。

    书生吕毅激动之情形之于色,一叹道:“吕毅哪里是什么高才绝艺,提起来十足羞绝愧煞!不知几世修来如此福缘,看来我又要高攀一位了。”

    燕惕大笑道:“草莽武夫没老弟读书人那么好口才,什么高攀下交,咱们之间不谈这一套,老弟东西都带全了么?”

    书生吕毅提了提手中药箱,笑道:“全在这儿。”

    “那么,咱们这就走。”燕惕松开左手,留右手相携,转注二黑衣大汉,道:“替吕先生接过药箱。”

    两名黑衣大汉应诺一声,必恭必敬地抢步上前。

    书生吕毅道:“我虽手无缚鸡之力,这只药箱还提得动。”

    话尽管这么说,还是把药箱递了出去。

    燕惕回首目注魏胖子笑道:“魏老哥,改日有暇咱们再长谈,告辞了。”

    拉着书生吕毅向门外走出。

    魏胖子跟到门口,目送人马离去。

    一直望着人马拐了弯儿,才笑了笑,转身回店。

    燕惕策马徐驰,高坐鞍上与书生目毅一路谈笑,直奔大巴山口,不到片刻,山口已经在望。

    这时,在那山口外一块大石上,正背山面外,并肩盘坐着两个装束怪异、身材瘦削矮小的老者。

    这两个装束怪异的瘦小老者,年纪均在六旬左右,肤色黝黑,鼻子高耸,目眶深陷,两腮无肉,额下稀疏疏的灰胡子,活脱脱的像两只老猴子。

    这地方为“古家堡”进出必经之地,平常没人敢在这儿歇脚;再说,不是要去“古家堡”也走不到这儿。

    如今,竟有两个怪老头并肩盘膝闭目地坐在这儿一动不动,这就令人不能不觉得大大地怪异了。

    书生吕毅是早看见了,只是他装作未见,仍然偏着头跟“慈心神龙”燕惕谈笑。

    第二个看到的,是走在最前面的两名黑衣大汉。

    发现行迹可疑之人,焉敢不报?

    两大汉狐疑地对望一眼,居左一个回头轻唤:“三爷……”

    燕惕谈笑不停,目光未离书生目毅,挥手说道:“走你俩的路,少大惊小怪!”

    书生吕毅闻言倏住话锋,惑然前望,呆了一呆,随又转过头来,目注燕惕,讶然说道:

    “三侠,山口前那两位望之不似中原人氏……”

    燕惕接口笑道:“老弟好服力,他二人来自海南‘五指山’,乃是武林中凶名卓着,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海南二凶’。”

    书生吕毅皱皱眉说道:“怪不得满脸暴戾煞气,不似正人善类,原来是邪恶凶人,三侠你认识?”

    燕惕微笑说道:“以前只闻其名,如今是敌非友。突然坐在这儿,居心叵测,但有一点不难明白,他们是等候我这‘古家堡’的人。”

    书生吕毅大吃一惊,脸上变了色,急道:“那……”

    燕惕一笑道:“老弟只管安心稳坐,人家是冲着我来的,老弟读书人,他二人不会惹你的。再说,有燕惕在侧,也绝不会让他俩碰老弟一根寒毛。”

    书生吕毅嗯了一声,连忙闭上眼,双手牢牢的抓住扶手,生似怕坐不稳摔了下来,还微微发抖。

    燕惕看在眼内,禁不佳摇头失笑。

    双方距离不过数十丈,就这几句话的工夫,一行六人已近山口;燕三爷的话,两名黑衣大汉适才已悉入耳中,“海南二凶”这令人寒颤的名号,他们是闻名已久。

    他们没有“慈心神龙”那份胆略、那份豪气,神情紧张,打心眼里直哆嗦,从脚底下冒出冷气。

    不敢正眼相看,提心吊胆地策马登上山道。

    这地方往日走过千百次,现在却像鬼门关,他俩战战兢兢,想策马狂奔,碍于三爷在后,又不敢。

    尚幸“海南二凶”是今儿个才出现,要是早上一天,他俩不丢下书生吕毅,双双逃跑才怪!

    天下有些事是躲不开的,越躲它越要缠上身来。

    两名黑衣大汉策马刚登上山道大石上,居左一名瘦小老者突然一声冷哼:“在老夫兄弟面前行走,竟敢视若无睹,身不离鞍,胆大得不要命了,还不乖乖地滚下马来!”

    双目猛睁,抬手一指,虚空连点两名黑衣大汉。

    出手如风,快捷如电,两名黑衣大汉空有躲闪之心,苦无躲闪之力,何况早已吓得有点手足发软!

    “二位,只怕未必!”燕惕忽地一声轻笑,举掌横切。

    一股无形劲气径截两缕凌厉指风。

    劲气罡风斜卷,砰然一声,碎石横飞激射,道旁山石迸落斗大的一块,声势之威猛,好不惊人!

    书生吕毅睁开了眼,一声惊讶轻呼,倏又闭上。

    燕惕自注“海南二凶”,淡淡一笑,说道:“二位,要找只管找我燕惕,别找下人们的麻烦……”

    “找你又待如何?”居左瘦小老者倏扬冷哼,阴阴说道:“老夫兄弟找的本来就是你,你接老夫一招试试!”

    右掌再抬,四指如钩,中指直伸,扼腕作势,虚空抓出。

    这一抓,看似平淡无奇,其实,内蕴无穷变化。

    能躲得过那如钩四指,却难躲过那蓄劲待发的一指。

    燕惕是识货人,不敢丝毫大意,笑容微敛,道:“这是二位成名绝技‘锁魄爪’,我怎承受得起?”

    疾出右掌,轻划半弧,迎着抓势,斜斜一挥。

    他右掌方挥,居在瘦小老者突然冰冷一笑:“‘古家堡’四豪不过尔尔,姓燕的,你有眼元珠!”

    他以为燕惕上当,不识招中有式。

    话落,中指微抖,一缕阴柔尖风透射而出,疾袭燕惕“玄机穴”。

    燕惕一声轻笑:“阁下,彼此彼此,我这也是虚招。”

    右腕忽沉,迎面推出。

    两股劲力相接,掌力四向斜飘,指力消失无形。

    居左瘦小老者脸色一变,无肉双腮一阵抖动,双目森寒光芒闪射,逼视燕惕,嘿嘿狞笑:“古啸天的传人,果然有点真才实学。姓燕的,且慢得意骄狂,你再试试老夫这第三招!”

    一身怪异的装束倏地无风自动,如篷暴胀,双掌并举胸前,十指如钩,向着燕惕遥遥蓄势待发。

    燕惕睹状,神色霍变,沉声说道:“端木良,我们彼此并无深仇大恨,你何忍以这种歹毒霸道的玩艺儿对付我?速即散功收手,否则我再不留情了!”

    对“海南二凶”谈“忍心”,何异对牛弹琴!

    居左老者脸上浮现狠毒笑意。“姓燕的,莫怪老夫心狠手辣,要怪那该怪你是‘古家堡’的四豪中人,除一个减少一分阻碍,事关生死,奉劝下手最好不必留情。”

    双臂暴长,猛然一招。

    燕惕双眉倒剔,虎目怒睁,须发俱张,霹雳一声大喝,双掌平抬当胸,向外一翻猛抖。

    只听“砰”地一声大震。

    燕惕鞍上微晃。

    居左老者身形向后一仰。

    平分秋色,这一招,仍然轩轻难分。

    转瞬之间,这两位一流高手已互对三招。

    而且是燕惕高坐鞍头,居左老者盘膝石上,相隔数丈地虚空出招对敌。

    但,居左老者却未能将燕惕逼下坐骑,燕惕也未能将居左老者去落石下。

    说起来,双方不分胜负,高低求判。

    其实,燕惕是功留三分,居庄老者却已尽出全力。

    这就是“慈心神龙”之“慈心‘所在。

    尽管那“海南二凶”之一的“冷面狠心活阎罗”端木良,在第三招上使出独步宇内的歹毒霸道杀着,存心置他于死地。

    “慈心神龙”盛怒之余,却仍仅使出七成功力;否则,端木良纵不被击成重伤,也必被震得翻落石下。

    慈心归慈心,留情归留情!

    无奈,端木良他茫然不知!

    即或知道,以他那凶残桀骛的心性,也绝不领情。

    三招对过,端木良怪眼方自一翻,燕惕要说话尚未开口。

    蓦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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