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第2/3页)

  居右那名目光侧顾,突然开了口,话声好冷:“你笑什么?”

    居左那名笑声倏住,道:“判公高绝妙计,好不令人佩服。”

    居右那名冷冷说道:“怎么说?”

    居左那名道:“借刀杀人、兵不刃血,还怎么说?”

    姜东流的确有先见之明,心智之高人,也着实难得。

    居右那名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他俩真的死了么?”

    后左那名一震说道:“难道不是?”

    居右那名冷哼说道:“分明是咱们那一套诈死之术。”

    这话说得令人心惊胆颤。

    居左那名目中冷芒一闪,道:“何以见得?”

    居右那名道:“你可曾听见穷酸那声叱喝?”

    居左那名道:“听得清楚,怎么?”

    居右那名道:“那穷酸离去跟那声叱喝之间,相隔多久?”

    居左那名道:“转瞬工夫。”

    居右那名冷笑说道:“这就是了,既已发现人被掉了包,岂有不追问真相便下手杀人之理?南宫穷酸奇才盖世,不会如此轻率。”

    居左那名沉吟片刻,旋即笑道:“我以为你多虑。”

    居右那名冷冷说道:“多一份小心,总是好的。”

    居左那名道:“南宫穷酸可有不杀他二人的理由?”

    居右那名道:“我并没说是南宫穷酸下的手。”

    居左那名道:“那么是……”

    居右那名冷冷说道:“姜东流颇具心机,很可能他有先见之明,自己诈死。”

    不错,这人也很厉害。

    居左那名冷然摇头,道:“不可能。”

    居右那名道:“怎么?”

    居左那名说道:“孔夫子门前卖文章,他自份在咱们面前卖得了么?何况,南宫穷酸那声叱喝,你我听得清清楚楚,岂有……”

    居右那名截口说道:“我总认为,南宫穷酸不该有这种疏忽。”

    居左那名冷哼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二鬼就是平日里撞在他的手里,也活不了,何况劫持了皇甫少青,半途又掉了包?”

    居右那名阴阴一笑,道:“你我似乎用不着为此舌辩,不管他二人是死是活,我们各人再补他们一掌不就得了!”缓缓抬起了右掌。

    居左那名既不抬手也不阻拦,冷冷说道:“要补你补,我不想他年报应临头,被人也来这一手。”

    居右那名冷冷说道:“我说过,多一分小心,总是好的。”

    居左那名道:“我却以为多积一分阴德,总是好的。”

    居右那名目中寒芒一闪,突然沉腕收掌。“走吧。”

    居左那名一愣,道:“怎么,不补了?”

    居右那名笑道:“你以为我真就那么缺德?”

    居左那名道:“那你是……”

    居右那名嘿嘿一笑道:“兵不厌作,试试。”

    居左那名冷冷说道:“结果呢?”

    居右那名道:“要是诈死早爬起来了,还会躺着等死么?”

    敢情,他以为自己挺聪明的。

    居左那名目中厉芒电闪,哈哈怪笑:“有你的,走!”

    鬼魁般同时飘起,一闪不见。

    走了。

    彭烈浑身冷汗涔涔,暗吁一口大气,刚想动。

    突然,耳际传来姜东流的传声:“老大,动不得。”

    彭烈一惊,没敢动,连忙又闭了气。

    片刻过后,忽然一声怪笑传自天井夜空中:“这你总可放心了吧,走吧。”

    天!敢情人家还躲在暗处看着呢。

    还好没动,要不然……

    彭烈机伶一颤,不敢往下想。

    姜东流首先翻身一跃而起,满头冷汗;他不比彭烈胆大,也揪着心,其实难怪,换了谁谁也一样。

    他脸色苍白,惊魂未定,抬手拭额,猛吁大气:“好险!”

    他却不知,真正险极的,是那两个黑衣蒙面人,只要他们之中哪一个掌力微使,溅血横尸、送命的是他们,而不是他们夺命二鬼。

    彭烈须发皆动,颤声说道:“老四,真让你料中了。”

    姜东流胖脸抽搐,默然不语。

    彭烈嘴唇颤抖了好半天,才又憋出一句:“老四,咱们明儿个又能够瞧见日头了!你说是不是?”

    姜东流开了口,话声科得厉害:“是的,老大,那不是咱们造化大,也不是咱们运气好,你可知道是什么?”

    彭烈颤声说道:“我明白,我心里比谁都明白,不是南宫大侠,咱们如今就别想喘气了,更别想坐在这儿说话了……”

    姜东流突然笑了,可却带着满眼泪。“还有,老大,咱们别想再看到日头了。”

    彭烈想大笑,但没笑出声,只是连连点头。

    姜东流又道:“老大,这是什么,你我都明白,咱们应该永远记住……”

    陡地,彭烈须发暴张,一跃而起,挥手一掌劈向神案;神案本已枯朽,摇摇欲坠,何堪此威猛一击?

    砰然一声,四分五裂,碎水飞射激扬,烛火顿灭,大殿内顿时为之一暗。黑暗中,只听彭烈震声大呼:“老四,咱们要再不知回头,就不能算是父母养的了。”

    随听姜东流道:“说得是,老大,是人就该知道回头,走吧。”

    话声旋即寂然,一切归于沉静……

    适时,古刹檐头暗隅中,冲天拔起一条白影,直上夜空,如玉龙穿云,似天马行空,向正西电射而去。

    大殿内,渐渐能看见东西了,但却只看到了那辆独轮的小推车,还有那人高的行李卷、酒葫芦,以及几张包卤菜的油纸……

    这两天,“雪峰山”一带的官道上,出现了一个书生。

    这书生一袭雪白德衫,俊美、脱技、飘逸、流洒,最难得是气度高华、卓绝不群,英挺中带着几分本行书卷气。

    可是怪得很。

    像这么一位人物,一路行来,却不时地跟一些蓬头垢面、衣衫破烂、一身油泥,令人倒胃呕饭的叫化子接头打交道。

    他本是向正西方走,但在跟第一个要饭化子碰过头后,却突然改变了方向,往北走了。

    走没多远,又跟第二个要饭化子碰了头;这一碰头,他又变了方向,笔直往东走去。

    碰到第三个要饭化子……

    与第四个化子碰头……

    转来转去,最后,他笔直地奔向了正北……

    这地方,唤作“马底驿”。

    “马底驿”,是紧靠在“雪峰山”南麓的一座小镇。

    镇上,只有几十户的人家,这几十户人家,一半是打猎的,一半是种田的,不管是打猎的也好,种庄稼的也好,营生的范围,都离不开这纵宽百里的“雪峰山”。

    这天上午,书生到了“马底驿”。

    笔直入镇的那条小路口上,蹲着一名要饭化子,正在那儿晒太阳、抓虱子,敢情这种人物哪儿都有。

    那化于一见书生,立刻站了起来,整整那件补上了上百个补钉、乌黑发亮的破衣裳,神色恭谨,躬下了身。

    书生摆摆手,开了口:“落在这儿?”

    化子点点头。

    书生眉梢一挑,道:“什么地方?”

    化子说了话:“禀三长老,镇西街那家酒肆里。”

    书生点了点头,眉梢挑起几分怒气,几分煞气,大步进了镇,化子却没离开,又坐下抓他的虱子,好悠闲。

    书生一走进镇西街,立刻皱了眉。

    不为别的,只为那要命的独轮小推车。

    那独轮小车儿,是两辆,大小,颜色,车上载的东西,都一般无二,其实,这还好。

    令书生皱眉的是,这条镇西街上,有两家酒肆,一家在南,一家在北,斜对着是相距有十多丈。

    那两辆一样的要命小车,一家门口停着一辆。

    这情形,化子没说,没说那实因为他不知道。

    既然连化子都不知道,可见这两辆小车中的一辆,是避过化子的耳目进人镇中的,手法不谓不高明。

    的确高明,推车的人,就在这两家酒肆里。试问该进哪一家,该找哪一个,该顾哪一辆车?

    两下里距离十多丈,要想兼顾,办不到;进南边那一家,北边这一家的准定溜,反之,南边那一家的也必跑。

    再说,无底下一样的玩艺多得是;这两家是酒肆,酒肆中总断不了酒客,摸不清哪一辆是,又不能随便强查人家的车。

    固然,弄错了也没什么了不起,顶多堆个笑脸,赔个不是;但,凭他书生的名头,这个人却丢不起。

    何况,以他一身的傲骨,他也不愿这么栽在几个喷罗脚色手里,虽说出主意的不是他们,要栽,该是间接地栽在那位“幽冥帝君”手里;可是,就算这样地栽,那也够难堪的。

    按说,这情形够令人作难,够令人棘手的了。

    但,毕竟宇内奇才第一,书生是超人,他目中飞闪寒芒,唇边掠过一丝冰冷笑意,竟扭头由来路走了……

    过了一会儿,书生又出现在镇西街,负着手,走进了南边那家酒肆,这回是丝毫没有犹豫。

    他刚跨进门,靠东角的那副座头上,一名商人模样的中年青衫汉子,脸色忽地一变,飞快低下了头。

    快是快,可却没瞒过书生一双犀利目光,书生淡然一笑,深深地看了那名青衫汉子两眼,站在那儿,没再往里走。

    适时,一名店伙满面堆笑地走了过来,刚哈下腰。

    书生已然开了口,道:“小二哥,麻烦替我问一声,门口那辆小车是哪位的。”

    那名店伙儿一愣,随即点个头转了身,高声地说道:“诸位,请问一声,门口那辆小车是谁的?”

    这一唤,满座酒客全抬了头,可就没一人出声。

    店伙方自一愣,肩头上已然被拍了一下,只听书生说道:“小二哥,再替我招呼一声,要没人承认,我可要推走了。”

    这一着厉害。

    店伙如嘱唤完,那名青衫汉子突然抬头说了话:“是我的,他凭什么推走?”

    书生没答,笑向店伙,道:“小二哥,有人出头了,没你的事儿了,谢谢。”

    随手塞过了一块碎银。

    店伙乐了,眉飞色舞,哈腰伸双手接过。

    这确实是够他心花怒放的,一桌酒席也用不了这么多;手一边往怀里揣,心里一边这么地想道:乖乖!这位相公好生大方,两句话就赏了这么多,有这种便宜的事儿,以后再碰到可要多唤两句……

    又哈了个腰,才转过身,走了开去。

    书生淡淡一笑,目光落在了那青衫汉子脸上:“朋友,门口那辆小车,是你的?”

    青衫汉子脸上有点苍白,勉强点了一下头,道:“不错,有什么事儿?”

    “没什么,我问问。”书生笑了笑,道:“既然有主儿就好办……”

    话锋微顿,目光凝注,接道:“请问,朋友,哪儿来?”

    这一来,满座酒客可都停了杯,放了著,瞪着两人直看。

    几十道目光下,书生泰然、安详,潇洒得很。

    可是青衫汉子偏就显得那么不自然,道:“你要干什么?”

    书生笑了笑,仍是那句话:“没什么,我问问。”

    青衫汉子一双蚕眉一挑,道:“我不想回答。”

    书生没在意,道:“朋友是非回答不可。”

    青衫汉子脸色一变,说:“你问得着么?”

    书生道:“问得着问不着,朋友你自己该明白。”

    青衫汉子道:“我不明白。”

    书生笑了:“要我说明?”

    青衫汉子唇边飞掠一丝诡笑,道:“你最好说明。”

    书生笑了笑,道:“好吧……”

    目光深注,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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