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第2/3页)

“还有,你可还记得那夜在‘三清院’前,当着天下群豪之面,你对宫寒冰所说的话?”

    宇文伯空有了点迟疑,但他终于点了头。“也记得。”

    “那第二个理由,”南宫逸笑了笑,道:“你已把皇甫少青收录门下,而皇甫少青的杀母、劫父仇人,却正是这位‘幽冥教主’宫寒冰,并且你也知道皇甫相现在被囚于‘幽冥教’中,基于以上这两点理由,我不以为你能跟他联手。”

    宇文伯空神色刹那数变,一时没有说话。

    “幽冥教主”突然笑了,笑得有点提心吊胆。“阁下,要不要我也提醒阁下一句?”

    他要提的是那“一言重九鼎”、“大丈夫重一诺”,他依然要拿这些话扣人,而这些话对硬派作风、好名好胜的宇文伯空,也确实有效。

    宇文伯空犹豫不决,面有难色,抬眼望向南宫逸。

    南宫逸不等他开口,便又淡然一笑,扬眉说道:“一个人为人处事,不可食古不化,太过拘泥,首须能明辨善恶、分别正邪,倘若连这起码的认识都不够,还争的什么英雄翘楚、天下第一人宝座?我言尽于此,孰舍孰从,阁下自决。”

    宇文伯空依然不语,又转注“幽冥教主”,双目现出寒芒。

    “幽冥教主”身形一颤,笑道:“阁下,我也要说一句,昂藏七尺躯、须眉大丈夫,怎这般容易受人挑拨离间?倘若阁下连这点信诺都不能守,又称得了什么英雄,算得了什么豪杰?”

    宇文伯空脸色一变,缓缓收回了目光。

    南宫逸适时扬眉大笑。“英雄豪杰大丈夫,讲求的是明智果决,尤要能够当机立断,宇文伯空,你怎效妇人之……”

    话犹未完,宇文伯空突然瞪目大喝,眉宇间绿光大盛,脸色怕人。“住口!南宫逸,你不用多说,我宇文伯空知道该怎么做!”话落,如电身闪,飞扑。

    南宫逸心头一紧,忙提震天掌力。

    “幽冥教主”一声得意狞笑尚未出口,突然神情大骇,一声惊呼,急道:“宇文伯空,你怎么……”

    眼见宇文伯空那威震宇内的“九阴”绝学已然袭至,锐锋凌厉,威力惊人,不逞再说,双目暴射凶芒。“宇文伯空,是你不仁,非我不义,且看看你那‘九明’武学是否能奈何得了我!”

    双掌一翻,硬迎而上。

    两条人影甫接,砰然一声大震,劲气四溢,罡风怒旋,南宫逸衣袂狂飘,身形微晃。

    群豪则被震得跄踉连退、血气翻腾、骇然失色。

    再看场中,宇文伯空不过身形微仰,“幽冥教主”却已退出了两三步。他虽然习成“归元”武学,但南海苦僧说得好:人的智慧不等、禀赋不同。尽管他已习成“归元”武学,却较之宇文伯空那“九阴”武学仍逊一筹。

    一个宇文伯空已是不敌,何况还有一个难分轩轻的南宫逸暗凝真力,虎视眈眈守在一旁。

    “幽冥教主何等角智,权衡情势,自是不敢再行言战。身形站稳,毫不打话,腾身便起。

    宇文空伯一声厉笑,闪电扑截,半空里,单掌电出,五指疾探,攫向“幽冥教主”左肩。

    适时,南宫逸扬一声沉喝,“震天神掌”及时出手。

    只听“嘶”地一声,紧接着一声闷哼。宇文伯空手持着一只破袖,“幽冥教主”

    身形微顿复起,直向“接天坪”下落去。

    在场皆为一流高手,尤其南宫逸、字文伯空更称绝顶,都看得清楚,“震天神掌”千钧威力下,只把“幽冥教主”震成轻伤,并无损他那一身功力。

    南宫逸与宇文伯空万待联袂追袭,“接天坪”下一声佛号,一声轻叱,两条人影如飞掠到,迎扑“幽冥教主”。

    竟是那“南海”苦增与虚幻道姑。

    “幽冥教主”功力虽在,人已负伤,漏网之鱼、惊弓之鸟,哪敢拼斗?匆促间双足猛跳,硬生生闪了开去。

    躲过了虚幻道姑那怪异一招,却未能躲过世称三大绝学,苦僧那佛门神功“一指禅”!

    再扬闷哼,斜飞寻丈。

    苦僧与虚幻有心追袭,无如“幽冥教主”身后那“一判”“二使”已然赶至,“一判”

    独搏苦僧,“二使”双截虚幻。

    双方绝学连展,三招过后,“一判”厉啸逃去,“二使”却各发一声惨海,坠落“接天坪”下。

    一僧一道迎击“判”“使”三贼,其间不过刹那工夫,快得令人目不暇给,而“幽冥教主”就趁着这刹那工夫,窜入左侧树林之中,消失不见。

    南宫逸顿足浩叹,默然不语。

    宇文伯空脸色冰冷,木然无任何表情。

    及至苦僧与虚幻道姑拣上“接天评”,南宫逸举步前迎,宇文伯空始突然冰冷喝道:

    “南宫逸!”

    南宫逸一怔,转身回顾。

    宇文伯空紧跟着又是冰冷一句:“宫寒冰他走了,如今只有你我对立于‘接天坪’上。”

    第一奇才颖悟超人,这话南宫逸懂,他淡淡道:“不错,‘接天坪’上如今只剩你我对立,怎么样?”

    宇文空伯冷冷说道:“多此一问,你该懂。”

    南宫逸道:“我自然懂,你是有意与我就此放手一搏,以定那英雄翘楚、天下第一人宝座谁属,对不对?”

    宇文伯空冷然说道:“不愧第一奇才,你明白就好。”

    各方群雄,以商和、司徒奇、虚幻道姑、苦僧为首,皆向着南宫逸身后拢近了数步,凝神蓄功,严阵以待。

    宇文伯空目光轻扫,晒然冷笑:“南宫选,你是想依仗着他们?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不想血流飘件、尸伏遍地,就叫他们退后。”

    南宫逸淡然笑道:“那,宇文伯空,你就永远别想坐上今天第一人宝座了。”

    服众须先服心,要是向群豪下手,哪还能服众?

    宇文伯空脸色一变,双目暴射寒芒。“南宫逸,昂藏七尺躯,须眉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你真要让他们替你流血,替你送死?”

    南宫逸扬眉笑道:“南宫逸岂是那种人?我要是会这么做,我早就这么做了,何必苦候至今日?别着急,我逗你玩儿的。”

    生死关头,面对强敌,他竟谈笑自若,有心情说着玩儿,铁胆、洒脱、镇定、豪情,令人佩服。

    宇文伯空一怔,为之哭笑不得。“南宫逸,此非儿戏,这不是逗我宇文伯空,而是你拿他们这么多条性命开玩笑。”

    南宫逸道:“我无意让他们诸位插手助拳。”

    宇文伯空道:“那么,让他们退出场外。”

    南宫选笑道:“那不劳阁下操心,我自会请他们诸位退出是非圈……”转过身躯,目光一注商和、司徒奇:“大哥、二哥!”

    商和眉锋一皱,司徒奇长眉方挑,南宫逸已然又道:“大哥、二哥该知道我的脾气,请为我着想。”

    商和没说话,司徒奇却忍不住挑眉说道:“三弟,你也别忘了,当年咱三兄弟那个头,是怎么叩的。”

    南宫逸淡淡说道:“义共患难、同生死,我永远不会忘记。”

    司徒奇傲笑说道:“那么,三弟,你怎能拒绝我跟大哥插手。”

    南宫逸答得悲壮:“二哥,我有理由拒绝,我固然没把握,而且有七成必输;但,二哥,倚多为胜,那胜之不武,纵能取胜,试问二哥,那称得英雄,算得第一?

    何况,加上他们诸位,也仅不过增我一分把握。“司徒奇道:“三弟,你身系天下武林安危,这是卫道降魔,不是三弟你一个人的成败得失,懂么?”

    南宫逸谈谈笑道:“多谢二哥明教,我懂,我不计较个人之成败得失,可是我并没有置天下武林安危于脑后。”

    司徒奇道:“三弟,我难懂。”

    南宫逸道:“稍时二哥自会知道,何妨场外拭目静观?”

    司徒奇只以为南宫逸是安慰他,叫他退出场外,长眉陡挑,道:“三弟,你不能,大哥也不能……”

    南宫逸唇边起过一阵抽搐,谈谈笑道:“那么,二哥是逼我划地割袍了?”

    司徒奇一震变色。“三弟何其言重……”

    “二哥!”南宫逸截口说道:“事实上,关系重大,确有这么严重。”

    司徒奇须发俱颤,垂首不语。

    商和忽地出声长叹,挥了挥手,道:“二弟!”转身退出场外。

    司徒奇默默无言地跟了出去,才走两步,突又回身:“三弟,莫忘了,咱三兄弟当年誓言,不能同生愿同死。”

    南宫选一阵激动,双目之中倏现泪光,笑道:“这才不愧是我的大哥、二哥。

    二哥,只要退出场外,待会儿怎么样,随你,这行了吧?“司徒奇忽地笑了,笑得好勉强,转身大步行了出去。

    就这几句话,就这几句听来轻松、还带着笑的话,充分显示出三兄弟之间的情,三兄弟之间的义。

    但,那悲壮、黯然凄凉之气氛,也流露无遗。

    天下群豪个个敬佩、人人恻然,那脸上的神色,难掩沉重的心情。

    尤其是虚幻道姑,她失去了那往日的超人冷静,她激动得失常,一袭道袍无风自动,那双清澈、深邃的美目之中,竟也隐现着晶莹泪影。

    不知道她是什么感受,但显见女人家都心软,就是四大皆空、恬淡无为的出家人也难例外。

    适时南宫逸半转身形,举手微拱:“诸位,南宫逸请诸位退出场外。”

    群豪个个垂首,默然不语,虚幻道姑却突然说道:“南宫大侠,卫道降魔,人人有责,为天下武林,我们人人可以死。能死,誓为南宫大侠后盾!”

    “阿弥陀佛!”少林监院大慧禅师猛然抬头,高宣佛号,老脸上,是一片庄严肃穆神色,双目之中神光湛湛,宏声说道:“道友说得是,少林不敢也不愿后人。”

    “无量寿怫……”武当“上清下院”主持也说了话。

    紧接着,天下群豪,人人发话,个个陈词,异口同声,誓为后盾,不愿退出场外。

    南宫逸眉锋猛一皱,感动之余,大觉为难,略一沉吟,旋即谈笑地说道:“多谢诸位好意,降魔卫道,人人有责,南宫逸未便,也不敢阻拦,不过,南宫逸在此有个不清之请,尚请诸位俯允。”

    大慧禅师忙合十说道:“我等何敢当南宫大侠这俯允二字,南宫大侠只要不阻拦我等参与卫道降魔,但请吩咐。”

    姜是老的辣,老和尚他先拿话扣人。

    南宫逸并未在意,淡淡一笑,道:“好说,不敢阻拦诸位,但请诸位容我与宇文伯空了却昔年一段私人恩怨之后,再任凭诸位。”

    大慧禅师略一犹豫,有意点头,虚幻道姑突又说道:“南宫大侠奇才第一、举世共尊,何先私而后公?”

    毕竟是她难对付,此言一出,南宫逸既惊又急,方待解说,已是不及。大慧禅师双目一亮,倏扬佛号:“阿弥陀佛,南宫大侠原谅,我等不敢从命。”

    南宫逸眉锋一皱,旋又挑起眉梢,冷电目光凝注虚幻道姑,淡淡说道:“阁下,我不懂阁下是何用意?”

    虚幻道姑一震,有意无意地连忙避开目光。“南宫大侠当代奇才,当知虚幻道姑是为守内苍生、天下武林,也该懂得委屈小我,先公而后私。”

    南宫逸道:“阁下,恕我说句不该说的大胆话,我明白阁下的心意,我本该领情,而不该怨怪阁下,但阁下何其忍心这么做?那样不仅适得其反,陷我于不义,而且势将毁天下武林精英子一旦,阁下知我、爱我,尚请三思。”

    虚幻道姑默然不语,缓缓低下了头,旋即,她又抬起了头,毫不躲避地直视南宫逸道:

    “南宫大侠,多谢明教,这道理,不仅我懂,天下武林人人懂得,无如,南宫大侠仁尽,天下武林不敢不义,我等不能袖手旁观,眼看着南宫大侠一人为字内苍生、天下武林,而以身试险、独撑大局。”

    于是,武林群豪又是一阵纷纷陈词,自然人同此心。

    南宫逸这下大大为难了,他似乎晓得虚幻是存有私心,为的是他,可是他又不敢断言,更没有理由来驳倒她。

    同时,他不敢,也不忍明显地说破,正自思忖对策。

    宇文伯空已感不耐,突然冷冷说道:“果然不愧天下第一人,竟有这多人甘心为你卖命,这令我羡慕,也妒煞。南宫逸,大丈夫做事要有决断,无论如何,你不能冷落我过久。”

    前后相逼,两重为难,南宫逸焦急之下,忽地脑中灵光电闪,双眉一展,拱手向群豪,笑说道:“南宫逸不敢再相强诸位,容我跟宇文伯空交代几句之后,再做计较吧!”话落,立即转向宇文伯空,笑道:“阁下,你等得不耐烦了,有劳久等,是我的不是,也是我失礼,请先容我赔个罪。”

    说着,竟当真向着宇文伯空举手一拱。

    宇文伯空哪明所以,方自呆了一呆。南宫逸忽地一整脸色,已然正色说道:“宇文伯空,你我非分个高下不可么?”

    宇文伯空冷笑说道:“何多此一问!宇文伯空再现武林,目的就在洗雪当年夺爱之恨,就是与你一较雌雄、一判强弱高下,看看英雄翘楚、天下第一人究竟谁属!”

    南宫逸道:“也非要放手一搏、血溅五步么?”

    宇文伯空冷然点头:“当然,除此,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南宫逸道:“那是你想不出,我却有比放手一搏更好的办法。”

    宇文伯空“哦”了一声,道:“南宫逸,你说说看。”

    南宫逸道:“可以,你先答我几个问题。如你所说,天下武林人人愿为我南宫逸流汗流血,甚至于舍命,你知道这为什么?”

    宇文伯空道:“那是你的事,我不愿想,也不愿问,更不愿答。”

    一连三个不愿,拒人于千里之外。

    南宫逸没在意。笑了笑,道:“你不是说,这令你羡煞、妒煞么?”

    宇文伯空道:“那是我的事。”

    南宫逸摊手说道:“那你就别想听我那更好的办法了。”

    宇文伯空目中飞问寒芒,冷哼说道:“算你厉害,那是因为你是天下第一人。”

    南宫逸淡淡一笑道:“该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

    宇文伯空目光通视南宫逸,迟疑了一下,方始一字一句地道:“那是因为你仁尽义至,能为他们卫所谓道,降所谓魔,宁可自己血流尸陈,独自一人对付我。”

    南宫逸笑道:“服众须先服心,服心必先示德,可见天下第一人宝座,并非完全凭霸道、凭暴力所能攫取的,你明白这道理就好。”

    顿了顿,接道:“对天下武林跟我来说,那一个‘魔’字,指的是你,倘若这阵营中再加上你,那么那个‘魔’字,指的就不是你了,而只是那武林公敌、世所难容的第一罪人,你知道是谁?”

    宇文伯空答得毫不犹豫,道:“宫寒冰!”

    南宫逸笑道:“对了,你还不算太糊涂。你有没有觉得,打倒宫寒冰,比打倒我,更能使作赢得英雄翘楚、天下第一宝座?”

    宇文伯空道:“宫寒冰掌下亡魂,狼狈逃去,该已被我打倒了。”

    南宫逸摇头笑道:“那不能算打倒,只能说他暂避锐锋,避不与你交手,而这武林公敌、世所难容的第一大罪人,仍在世上。”

    宇文伯空道:“南宫逸,我不擅也不喜欢拐弯子说话,你何妨直言。”

    南宫逸谈笑道:“倘若当今宇内谁能缉获那宫寒冰而献诸天下同道之前,天下武林必感其德而尊之,必慑其威而服之,既尊且服,那不是英雄翘楚、天下第一人是什么?”

    宇文伯空目中异采一闪,道:“我明白了,你是要我舍你而搏宫寒冰,可对?”

    南宫逸道:“你说对了一半。不错,我是要你舍我而搏宫寒冰,但我也不会闲着,为宇内苍生,为天下武林,我也要缉拿那武林公敌、世所难容的第一大罪人。”

    宇文伯空道:“南宫选,我似懂非懂,你是要跟我……”

    南宫逸傲然挑眉,道:“我是要跟你赌,以宫寒冰为彩,我是跟你角逐,以宫寒冰为鹿,这样,倘若你先缉获那宫寒冰,你不但为武林除了害,也表示你强过南宫逸,既可夺得英雄翘楚、天下第一人宝座,同时也就击败了我南宫逸,雪洗了那所谓当年的夺爱之恨,你何乐而不为?这岂不比你我放手搏斗,或溅血一人,或尸伏遍地,要有意义很多?”

    是理,是好办法,也确比那放手搏斗、横溅血腥要有意义得多。宇文伯空目中暴问寒芒道:“也就是说,倘若缉获宫寒冰的是你,你不但仍保英雄翘楚、天下第一人美衔,而且我那耻恨也雪洗不成了?”

    南宫逸淡然点头:“那该是当然之理。”

    宇文伯空目中再闪寒芒。“南宫逸,何时开始?”

    南宫逸道:“三日后。”

    宇文伯空道:“为什么不从今夜此时?”

    南宫逸道:“此鹿狡猾、机警,且角尖犀利,你我都不得不略做准备。”

    宇文伯空道:“我无须。”

    南宫逸说道:“你无须,我必须,倘若你有意抢先三天占便宜,我没有意见,你只管先做你的。”

    宇文伯空冷笑说道:“南宫逸,你把我宇文伯空当成了什么人?你不必相激,宇文伯空不是抢先占便宜之人,为求公平,我候你三天。”

    不失豪杰作风、英雄本色,南宫逸暗暗点头,道:“宇文伯空,大丈夫一言九鼎!”并非小气,有点儿故意气人。

    宇文伯空脸上果然变了色,道:“宇文伯空向来言出如山,一诺九鼎,说个限期。”

    南宫逸笑了:“先得手者为胜,何须限期。”

    宇又伯空目中异采一问,紧紧逼住,冷冷说道:“你好像很有把握?”

    “那当然!”南宫逸笑道:“每个人都有自信,尤其是我,对自己,你难道没有信心?”

    宇文伯空冷笑说道:“宫寒冰无异我囊中之物,我手到擒来,你莫忘了,他不是我‘九阴’武学之对手,而你却非他之敌。”

    南宫逸道:“你错了,我不是非他敌手,而是我奈何不了他。”

    宇文伯空道:“我想不出那有什么两样,既奈何不了他,还谈什么缉拿?”

    南宫逸扬眉笑道:“我这个人一向运气很好,也许,到时候我交运,能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把他缉获,阁下何妨到时候看看。”

    “说得是。”宇文伯空冷笑说道:“口争舌辩,无济于事,到时候能擒获他才是真章。

    南宫逸,我候你三天,三天之后,你我放手施为,全力角逐,看看鹿死谁手,英雄翘楚谁属。我告诉你,第四天一早,我便要下手,在此奉告,不再通知,你要小心,莫一步之差,贻无穷遗恨,我走了。”

    话落,身起,转向“接天评”下飞射而去。

    一直望着宇文伯空隐入那半山腰云雾之中,群豪方始出声兴叹,虚幻道姑更是美目凝注。难掩激动地道:“南宫大侠委实是高明得令人叹为观止……”

    南宫逸淡淡一笑道:“那是我福至心灵,被阁下逼出来的。

    其实,阁下不会否认,我应该这么做,这才是正途、上策。“虚幻道姑淡笑不语,南宫逸拱手谢过群豪关爱之后,立即转向了两位拜兄,笑道:”大哥、二哥,如何?“商和展颜笑道:“我瞎担的哪门子心,早该想到三弟会有高明之策。”

    司徒奇却寒着老脸,哼了一声,道:“以后还是少管闲事的好,掏出心来还惹得人要划地割袍,真是何苦来哉,想想也令人寒心。”

    南宫逸脸一红,连忙赔上笑脸,连连打拱作揖:“好了,二哥,你该知道我为了什么,自己人不退,我如何难说退人家。

    二哥不记小弟过,宰相腹内能行船……“司徒奇那气有八分假的,闻言睹状,能以忍俊,冷冷一指昏迷中的辛天风与古兰道,道:”好了,头痛事儿来了,这两个怎么办,你说!“

    南宫逸人目那张能令人心碎、断肠、魂销的煞白娇靥,一震,一颗心顿时沉下,皱眉一沉吟道:“麻烦大哥、二哥,先把他俩扶回‘三清院’再说。”

    司徒奇摇头,道:“辛老二我负责,至于她,你最好还是自己来。”

    这如何使得!如今已是难以应付,倘若他相偎相依地再把古兰扶回“三清院”,那后果可就不……

    南宫逸脸一红,眉锋皱得更深,忙望向商和,刚一句:“大哥!”商和已然一整脸色,摇头淡笑:“抱歉,三弟,别的事儿都好办,你就是叫我把‘莲花峰’扛着走,我也能照办,唯独这件事儿,你得另想办法。”

    说完,扭头走开了。

    这两位虽不无暗有促成之心,可也都够促狭的。

    这下麻烦了,这麻烦还不小,南宫逸愣住了,站在那儿急得手心渗汗、脸红脖子粗,却是一筹莫展。

    忽地,他想起了个人,心中一松,哑然失笑,连忙转望虚幻道姑,虚幻她正要往峰下走,南宫逸忙唤道:“仙姑,请留一步!”

    虚幻道姑闻声住步,缓缓转了回来,笑问:“南宫大侠有何教言?”看样子,她似乎猜透了几分。

    南宫选窘笑说道:“好说,我想麻烦仙姑麻烦仙姑……”

    虚幻道姑嫣然一笑,截口道:“昂藏七尺躯、须眉大丈夫,南宫大侠平日里豪情万丈、气贯日月,今儿个什么事使南宫大侠也作扭妮女儿态?”

    好厉害的一张嘴。

    南宫逸脸一红,鼓足了勇气,憋出了一句:“我想麻烦仙姑,扶兰姑娘回‘三清院’……”

    虚幻道姑“哦”了一声,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

    南宫逸虽窘,却只有任人调侃。

    虚幻道站望了他一眼,接道:“武林同道多得是,南宫大侠又有两位年高拜兄,怎么单找虚幻?”

    南宫选苦笑说道:“武林同道多有不便,两位拜兄又不肯帮忙……”

    虚幻道姑口说道:“南宫大侠就认定了我肯帮忙声不妙,南宫逸心中一紧,忙赔笑说道:”仙姑与兰姑娘情同姊妹,同为女儿身,对南宫逸又复屡伸援手,这,这,谅必仙姑会……“”怪了!“虚幻她突然笑了。”南宫大侠何时也学会了巧言令色奉承人……“南宫逸一张玉面刹时通红,虚幻突然措了头道:“抱歉,南宫大侠,以往是以往,这次是这次,这次例外,这个忙我帮不上,也不敢帮,我看南宫大侠还是咬咬牙,自己来吧!”

    说完,转身又要走。

    南宫逸大急,忙呼道:“仙姑……”

    虚幻道姑忽地回身笑道:“南宫大侠,耳鬓厮磨,得亲芳泽,这差事儿别人求还求不到呢,南宫大侠何推之与人?”

    南宫逸既羞且急,有了二分气,双眉一挑,抬掌便要拍醒古兰;虚幻道姑忙一摇手,正色说道:“南宫大使,‘接天坪’前临悬崖,后接山壁,兰姑娘外柔内刚,你不是不知道,她要是一时想不开,我担心……”

    南宫逸机伶一颤,如遭重击,连忙缩回了手。

    虚幻道姑笑了:“既不忍见人死,就该救人,像阁下那般铁石心肠、伤透芳心,我不认为跟让她自己从这儿跳下去,有什么两样。”

    南宫逸汗涔涔而下,却苦无词以对,一筹莫展。虚幻道姑看在限内,笑在心头,正色说道:“南宫大侠,对不住……你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多得是,所以我奉劝你如今还是听听我的,再说,嫂弱授之以手,夫子尚且谓之从权,南宫大侠一代奇才,何拘泥如此?”

    语毕,径自转身下峰,返回三清院而去。

    南宜选一个人站在清冷峰头,顶着当头皓月,望着昏迷中的古兰,那楚楚可怜的断肠人,傻了脸。

    虚幻道姑的话,带着几分威胁。

    固然,南宫逸他铁胆傲骨、威武不能屈,任何人,任何事,也难以胁迫他,而,唯独对这件事儿,他是伯定了。

    对虚幻道姑,他也怕定了,那前半段话儿,他明知是实,那后半段话儿,更令他羞惭,抬眼四顾,偌大“接天坪”上,清冷银辉之下,就只剩下他跟古兰两个。

    犹豫了半天,求诸人不如求诸己,到最后还得靠己,咬牙横心硬了头皮,双手托起古兰那如棉娇躯,大步下峰。

    回到了“三清院”,他把古兰安置在古兰自己所居的房中。

    不拍醒她,如此下去,总不是办法,有心拍醒她,又怕难对那梨花带雨、心碎肠断,甚至于一恸几绝的场面。正自为难间,门外步履声响,虚幻道姑推门而入。

    有她来,也许好一点,也许处境更惨,南宫逸难卜祸福,略一沉吟,拱手,道:“仙姑,兰姑娘交给仙姑了。”

    说罢要走,虚幻道姑却伸手一拦道:“南宫大侠,我说的都是正经话,我跟她一非亲,二非故,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南宫逸情知又是唬他的,心中虽有三分气,可不敢发作。

    如今能照顾古兰的,只有她,便连身为二师兄、情同手足的辛天风都有所不便,要是惹翻了她,她来个拂袖而去,那可当真就坐蜡了。

    当下,忙苦笑道说:“阁下,你这是何苦……”

    虚幻道姑一摇头,正色说道:“南宫大侠错了,我为的是南宫大侠。”

    南宫逸暗暗叫苦,道:“阁下,我明白,但如今……”

    虚幻道姑截口说道:“先让她多睡一会儿,没关系,我想趁此机会跟南宫大侠就事论事,做一长谈,谋求一个圆满解决办法。”

    又来了!南宫逸心中一紧,万待有所推托。

    虚幻道姑已然正色又道:“南宫大侠,世上有些事是躲不过的;反之,会越躲越糟,不如提起那大丈夫的豪情勇气,面对现实,早谋解决。事关重大,兰姑娘一生幸与不幸取决于此,我希望南宫大侠莫等闲视之。”

    一话,说得义正而辞严,南宫逸满脸尴尬,机价寒颤,苦笑地说道:“仙姑,我怎敢,无如……”

    虚幻道姑道:“别无如,也别这个,只问南宫大侠愿不愿跟我谈?”

    事实上,不容他不谈,虚幻说得对,与其这么拖下去误人,不如面对现实,早谋解决。

    堂堂昂藏须眉七尺躯,怎可不如一女流?

    南宫逸毅然挑眉,却默然未语。虚幻道姑淡然一笑,摆手说道:“在这儿,我即为主人,不敢让客人站着说话,请坐!”

    南宫逸略一犹豫,走向椅旁坐下,虚幻道姑她也隔几坐了下去。坐定,南宫逸首先开口:“我要先知道一下,辛二侠怎么样了?”

    虚幻道姑淡淡道:“这个南宫大侠不用操心,自有商大侠与司徒大侠慰劝。”

    南宫逸的确是放心不少,沉默了一下,硬起头皮,道:“那么阁下有什么教言,清说吧!”

    虚幻道姑美目深注,淡淡一笑,道:“南宫大侠先请弄清楚观念,我为的是南宫大侠跟兰姑娘,可不是勉强南宫大侠在这儿受罪。”

    南宫逸为之哭笑不得,苦笑说道:“仙姑,我承认失言,清说吧!”

    虚幻道姑似乎满意了,笑了笑,道:“咱们谁也别感到委屈,换个人的事儿,就是请我管,我还懒得管呢,本来嘛,吹皱一池春水,干我这出家人何事……”

    南宫逸唯恐动辄得咎,没敢再搭腔。

    虚幻道姑抬手一指床上古兰,道:“咱们开门见山,打开天窗说亮话,彼此非世俗人,也该有一句说一句,对她,南宫大侠究竟准备怎么办?”

    明知躲不过,只好硬起头皮,南宫逸暗一咬牙,将心一横道:“我始终把她当作红粉知己,不敢有他想。”

    虚幻道姑没在意,道:“那么,南宫大侠今后要她往何处去?”

    南宫逸道:“仙姑,‘古家堡’是她的家,她生于斯,长于斯。”

    虚幻道姑道:“南宫大侠也要她老死于斯?”

    南宫逸呆了一呆,道:“女孩儿家,总是要嫁人的。”

    虚幻道姑微笑说道:“不错,但我访问,南宫大侠赶走了她的未婚夫婿,销毁了他们之间的婚约……”

    南宫逸挑眉说道:“仙姑该知道,宫寒冰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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