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19回 锦计偷藏,温柔乡里且欢笑;机谋暗斗,虎狼穴中巧斡旋

    第一部 第19回 锦计偷藏,温柔乡里且欢笑;机谋暗斗,虎狼穴中巧斡旋 (第3/3页)

道:“皇子身边护卫,例有明文规定。魏公公总管皇宫内务,一向是丁丁卯卯。我虽是亲王,可清贫如洗,哪里有闲钱来抖这个威风?请魏公公收回成命。”

    魏忠贤想不到这个年轻的五哥儿,竟然出言锋利如刀,不容反驳。可他不愧老奸巨滑,笑着问道:“那么,千岁又为什么派曹化淳要老驸马给两个人帮着护夜呢?”

    他这一问,还真算有理,看来,朱由检不好回答了。不料,五皇子轻松地说道:“老驸马乃小王的姑丈,他派的人,不要小王承担花费。”

    魏忠贤借机说道:“我给你的人,也不用你出钱花费,这总行了吧?”

    五皇子一听这话,竟站了起来,一双锐利的目光久久地盯着魏忠贤,直把魏忠贤看得踽踽不安,心跳不止。

    信王哈哈大笑说:“魏公公,你突然热心得过度,别是别有用心吧?”他好象说笑话似的,甩出了这么要命的一句。一语道破了魏忠贤的险恶用心,还真叫一向奸诈善辩的老狐狸难以答复,只好干笑道说道:“千岁说笑了!千岁说笑了!”

    信王突然正色说道:“既然魏公公有这一片好心,小王也不好辜负。可是,你这四个护卫的武功是否能够胜任,我可要试他们一试。”

    魏忠贤知信王府能人不多,故意讥道:“怎么个试法?”

    信王笑道:“自然是以武功相试了。孤自幼爱武,可惜没有练过。但高低深浅,倒还能看出。我有两个护卫,是亲兄弟二人。一个叫吴孟明,一个叫吴孟起,原是御姑丈的表亲。现在,我叫吴孟起出来,凡能胜过他一招半式的,小王拱手欢迎。你看如何?”

    魏忠贤哪里能看起一个普通侍卫,忙答应了一声说:“这样最好。”

    信王扬声叫道:“吴孟起何在?”

    只见应声出来一个三旬左右的紫面虬髯大汉,倒也雄壮。他单膝一点,跪在信王面前。

    朱由检含笑命令道:“魏公公手下,都是些高人异士。你每胜一人,我赏你十两白银。要是输了,我就把你赶出王府。你好好比试去吧。”

    魏忠贤收揽江湖高手作为他的心腹武士,向来是不惜重赏的,出手不是三百就是五百,每有重大功劳,甚至赏个三千两千也说不定。今天信王一出口,只是纹银十两,不光小气,也显出信王手头的拮据。心中暗暗骂道:小畜生,这都是你和老夫作对的好处。其他皇子,哪一个不是挥金如土,腰缠万贯呢。

    原来,朱由检从小就反对魏忠贤,多次在哥哥面前指出他的恶迹,要把他处以应得之罪。偏是天启听信乳娘的话,反而责斥他小小年纪,挟嫌报复。时间长了,兄弟之情越来越淡。魏忠贤又在例银上处处克扣于他,以致整个信王府下人不足十名,周王妃竟没有一件象样的珠玉首饰以及进出宫门的朝服。不料信王夫妇竟能安之若素,魏忠贤才渐渐觉得可怕起来。

    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今日,魏忠贤决心乘机给信王朱由检一个下马威,煞一煞他的锐气,大声说道:“千岁,你太小气了!古人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一个宫廷侍卫,可比二三品武官大员。十两赏银,岂不可笑。”说到这里,转对贴身四卫道,“你们谁要胜了对方,老夫赏以千金。”四卫闻言,个个跃跃欲试,精神大振。

    这时,吴孟起往下首一站。贴身四卫中的老四抢先出场。

    他乃是峨嵋派高弟,狂傲自不待言,又听九千岁有千金重赏,所以连招呼也顾不得打,身形微晃,“乌龙探爪”,劈胸抓去,简直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武凤楼故意猛一抽身,几乎滑倒。四卫铁腕一翻,手心向下,“凤凰展翅”,反手掌击向武凤楼的太阳穴。这种手法,等于打人的耳光,真是欺人大甚!武凤楼知道信王是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举把这四条走狗除去,还叫魏忠贤自认倒霉。

    他怕包子一露馅,吓得其他三人不敢再上,便一边躲闪四卫污辱性的进击,一面虚与周旋,等候时机。四十多招过去了,武凤楼每一招都是险险闪开,狼狈至极。

    四卫越战越狂,忽然一招“玉带围腰”,双臂向武凤楼中腰围去。这小子四十多个回合未抓到对方,认为失了面子,他瞅着武凤楼已后退无路,才使出这么一招,打算用双手插入对方软肋,一下子置武凤楼于死地。

    只听武凤楼一声惊呼,脸色已白,象似看出了四卫要下煞手,自己又无处可逃。情急之下,他一咬牙,身子向后一倒,形似“平搭铁板桥”,又好似功力不足,不得已右脚踏地,左脚一蜷。

    四卫见对手疲惫已极,轻敌太甚,毫不迟疑地继续向前冲去。不料行将贴近,武凤楼左脚猛然一伸,正好穿入四卫裆中。四卫双手既已插空,又受了这致命的一击,惨叫一声,人已倒地,下阴踢碎,眼见得性命难保了。

    三卫一见同门师弟惨死,又认为武凤楼是无意踢了一脚,怕他退走,报不了此仇,双手箕张,身形微矮,向武凤楼双肩狠命抓来。他想先抓碎对方的两肩琵琶骨,飞起一脚,踢死武凤楼。

    就见武凤楼吓得手足失措,慌乱中双拳向外捣,好象在生死刹那之间,要拼命多撑一会儿似的。哪料到这两个铁一样的拳头正好捣在三卫的**之下。三卫顿时仰面栽倒,嘴角里溢出了一股紫血,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他们哪知武凤楼已用上了先天无极真气,三卫的内腑已完全破碎,是注定的一命呜呼了。

    还是首卫眼亮,他低呼一声:“这小子邪门,不可大意。”

    话未出口,二卫已急扑面出,左拳右拳,“左右逢源”,狠命朝武凤楼打去。等听到大师兄一言提醒,陡然一惊,但已无法挽回。只觉面前一花,紧接着双眼剧疼,武凤楼的双指一招“仙人指路”已插入三卫的眼中,顿时双目失明。外人看来,武凤楼是吓得手忙脚乱,误打误碰碰上的,反而怪三人心狠手毒,自寻死路。

    但是,首卫却看得清清楚楚,他已确认武凤楼不是吴孟起了。他深知自己三个师弟的功力都非比寻常,如今竟糊里糊涂惨毁在这个不知姓名的人物手中,自己再上,也绝不是人家的对手。

    他到底经多见广,吩咐手下武士把死伤的三个师弟抬回青阳宫,又向魏忠贤禀道:“小千岁有如此高手侍卫,不需要我们这些不成气候的小人物了。”

    魏忠贤到底不愧为老奸巨滑的一代奸雄,他知首卫此话决非无因,手下人又死伤惨重,只好懊恼地告辞回宫。刚回青阳宫,就打发人去请侯国英,侯国英竟然未来。

    首卫跪下说道:“小人谭英等四兄弟蒙老爷子厚恩,收为贴身四卫,并把我派为四卫之首。本该死命效力,以谢千岁。无奈对方武功太高,三个师弟皆毁于一人手下。我请求马上回转师门,报知这一情况,请师父出山,以报此仇。就此拜别!”魏忠贤吩咐多带珍宝,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请其师父速来此地,谭英才匆匆告辞走了。

    魏忠贤刚想亲自去看侯国英,不料郡主魏银屏来了。魏忠贤净身入宫,当年前妻儿子已死活不知,多年来都把银屏当作亲女,才有郡主之称。只是银屏自幼喊叔,已改不过口来。

    这次,魏忠英在江南死于武凤楼之手,魏银屏释放了武凤楼,引起魏忠贤的极大愤怒,曾狠狠地责斥了她一顿。魏银屏据理力争,爷儿俩一度反目。魏忠贤将银屏软禁青阳宫中,不许随便出入。但他们毕竟是骨肉一家,虎恶不吃儿啊。魏忠贤怒气一消,还是对这个宝贝侄女儿溺爱如昔。

    如今一见她形容憔悴,瘦骨伶仃,更觉得自己对她太过分了一些。有心缓和缓和,借机向魏银屏道:“我派人去传你英姊姊,她竟然没来,不知是何缘故。你可前去瞧瞧,顺便也散散心。”

    魏银屏自回青阳宫之后,行动上就失去了自由,都是偷偷地出入。可手下人谁敢管她?只瞒魏忠贤一人而已。如今既由叔父亲口解除了禁令,窃喜对武凤楼的事情又可以多尽一份力量了。答应了一声,就向圣泉宫走去。

    哪知刚到圣泉宫门前,忽见把守宫门的武士正拦住一个紫面虬髯的侍卫不让他进宫,那侍卫坚持非要进宫不可,魏银屏带着心腹婢女兰儿来到跟前,就听宫门武士说:“信王府和圣泉宫向不来住。你口称奉王父之命来见夫人,没有任何凭据,如何能让你进去?你快快走开。”

    那紫面侍卫哼了一声说:“一个圣泉宫的下人竟敢对信王不敬,我看你是活腻味啦!”眼看就要动武。魏银屏和意中人心心相通,那紫面侍卫的口音虽然经过变音,但还是被她听了出来。

    仔细一看,果然是武凤楼易容前来,心头不禁一惊,暗暗埋怨道:你也太胆大了!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女魔王侯国英的鬼穴魔窟呀!青天白日,你竟然敢化装前来,那还了得!知道武凤楼一向稳重,而且又在京城重地,没有重大紧急之事,他是不会冒这个大险的。

    忙喝止双方,对守宫武士叱道:“王府来人,是尊敬夫人。尔等既不回话,又不让进,如耽误了事情,你们担当得了吗?”

    说罢,又转对紫面侍卫道:“你就是王府来的,也应该好话好说,怎能盛气凌人?你们都是老公务了,还这么不会办事。好了!随我进去吧。”

    魏银屏话说得很公平,既不向潘,也不向杨,各打四十,顿使争执的双方都心平气和起来。圣泉宫门人见是郡主到此,哪里还敢多问,不光请进门去,还飞报夫人去。

    走在甬道上,魏银屏低声埋怨道:“你不想活了!怎么能往虎口中送死呢。”

    武凤楼情急地说:“我也是逼上梁山呀!今早老驸马密禀千岁,三边总督杨鹤坚持要先看到附逆名单,才肯调集兵力助王爷起事。王爷手无一兵一卒,要丢掉了这一根拐棍,别说成事,性命也不能保全。王父硬着头皮叫三叔三日内送去。大师伯急得嗓子眼喷火。成败在此一举,我只好冒险前来。”

    魏银屏听了,当机立断说道:“你在此太险,这事由我办。趁侯国英母女不知信王派人来,你速速回去。不然,准逃不出侯国英的眼去,反而误了大事。”

    武凤楼看了魏银屏一眼,说道:“我不忍心叫你去办对付你叔父之事。”

    魏银屏叹了一口气说:“为了你,我做的哪一件事不都是和叔父作对?他罪当伏诛,只怕五皇子连我也不能放过,我这是自掘坟墓了。”

    武凤楼急忙说道:“小千岁和我情如兄弟,你又有功于他,他岂能忘恩负义。这是给三叔的信,我出宫去。”

    武凤楼出离圣泉宫,回到信王住的偏殿,见老驸马冉兴正陪信王闲谈。他给二人见礼一毕,垂手禀告了经过。

    及至说到魏银屏的担心之处,信王却笑了起来。他安慰武凤楼说:“皇兄说得对!魏银屏有大功于孤,孤岂能负她。令师伯和令师都在后面我的寝宫,你快去见见吧。”

    武凤楼秉性宽厚,对三位师长都事如亲父。特别是和师父白剑飞,六年之久朝夕相处,一身武功多蒙师父辛勤教诲。一听说师父来了,忙一头闯入寝宫。见二位师长在座,好象正为什么事争执。先行了大礼,然后坐在了下首。

    萧剑秋看了他一眼,他随着大师伯的眼光站了起来说:“魏郡主怕我去太险,已将师伯的密谕带给了三叔。”萧剑秋示意他坐下,表明他很满意。

    这时,白剑飞接着低声说道:“我还是那一句话,先天无极派一不是朝廷的官员,二不吃朝廷的俸禄,一年来到处厮拼,多方树敌,已尽到了心力。如今为了他大明江山,又硬是冒着奇险派小师弟去青阳宫卧底。

    他这一去,面临着的危险,不只是以武功可以抗拒的厮斗拼搏,而是高官厚禄的吸引,美色女性的诱惑。以侯国英之才智、容貌、权力、狡诈,要是她真倾心于剑臣,她会不择手段来达到自己目的的。小千岁不与我们商量,开口许了三天限期,这不是霸王硬上弓吗?取魏忠贤一人之头易,拿一伙附逆人的名单难。还是依我之见,倾我们的全力今晚动手,杀了魏忠贤、侯国英二人,群贼无首,自然瓦解。我这就和千岁说去。”说罢,起身欲走。

    萧剑秋沉喝一声:“回来!”然后责道:“你少给我妄逞匹夫之勇。别说魏忠贤的青阳宫消息灵通,机关重重,光是他的心腹死士就是一大帮。这不是单独比武,咱师兄弟三人,加上楼儿,确实谁也不惧。但你能以孤敌众吗?还有那些长枪手、弓箭手、藤牌短刀手、钩镰枪手等等,这些敌人,除非有三边总督杨鹤的兵力援助,是打不赢的。

    杨鹤之父杨森,是三朝老将。至亲好友,同僚部下,几乎占朝中半数。他不先看到附逆名单,和千岁讲好章程,能答应援助吗?老二,爱小师弟之心,我比你还甚,所以把他送入虎口,是因为除了他,任凭谁人都办不成此事。我已下了决心,此事一了,他的威望更高,我就将掌门人之位让给他,以使恩师光大门户的遗愿得到实现。好在只有三天,我们祝愿老三成功吧。”

    白剑飞好象还是没被大师兄说服,又不敢反驳,只有抓起桌上的酒来,一个劲地狂饮。萧剑秋慢慢走近他说:“小千岁礼贤下士,英明果断,一旦登上九五之位,定能成为中兴之主,楼儿也就成了社稷重臣。你近十年的心血,培育出一位匡扶中兴的一代名臣,岂不也名传千古。”

    武凤楼突然看见师父拿酒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不知怎的,儿时读过的一句古诗“一将功成万骨枯”陡然涌入了脑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暗自叹息。

    为了盼江剑臣成功的消息,朱由检和老附马冉兴在偏殿对弈,武凤楼一旁侍立,萧、白二位老侠隐于信王卧室之内。一直等到了三更,都听不到一点消息,连魏银屏也没有派人来过。

    这一夜,真是度日如年啊。

    次日,在焦急之中又熬到日暮黄昏,还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信王来到寝宫,见萧剑秋白剑飞二人也是急得嘴干舌燥,两眼冒火,只得拱手劝道:“不要为了此事,急坏了二位老人家。大不了孤失信于杨鹤。”

    萧剑秋的脸色在急剧地变化。一声不响地足有盏茶功夫,寝宫内静得可怕,似乎能听到各人的心跳声。

    良久,良久……

    萧剑秋突然说道:“该是我出头的时候了。”展翅金雕萧剑秋一急之下,要亲自夜闯圣泉宫,惊得信王和白剑飞等人都不禁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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