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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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七孔,居心将钻天鹞子毁于这一招之下。

    江剑臣冷然一笑,仅把七星指中的星芒点点,揉合在筷子之上便出,不光准确无误地一连七次点中了对方的筷子头,并还震得从不伤人吴仁焉手腕一酸。

    吴仁焉脸色再次大变,双目暴张之下,陡将全身的功力完全聚于右臂,手中的短短筷子,立即颤动有声,一招极为恶毒狠辣的穷搜八荒,暴然出手,恨不得一招之下,将江剑臣透穿八洞。

    江剑臣开始确实暴然发怒,恼恨吴仁焉出手太毒,真想把九九归一的极快刀招,借象牙筷子使出,除去格退对方的那招穷搜八荒,再用剩下的一式,点碎吴仁焉的右手腕骨,让他不能再继续为非作歹,狠毒伤人。最后终因顾忌吴素秋的情面,临时手软,改用了一招九幽斩尸,震散了对方的八个光圈,并乘机划裂了吴仁焉右手的虎口,让他不得不见血服输。

    真想不到吴仁焉居然还能哈哈大笑,表面是认败服输,将手中的象牙筷子往青石板上一放,实则暗用拇指一顶,筷子贴着石板面上,宛如脱弦之箭,直射钻天鹞子江剑臣。

    不管换上谁,势非惨遭吴仁焉的暗算,葬送在这阴毒的一击之下不可。因为谁也想不到,吴仁焉能在虎口破裂出血之下,再发狠招。 可惜碰上钻天鹞子江剑臣,那就另当别论了。因为江剑臣始终没有低估过吴仁焉,对吴仁焉的狡诈阴狠,更是时存戒心。别看从不伤人的手法巧妙,却瞒不过钻天鹞子那锐利的双眼,早从吴仁焉的肩头微抖中瞧出了破绽,不光左手一伸,施展隔窗取物的手法,接住吴仁焉射来的那根筷子,突然一招九弧震日,由于贯定了先天无极真气,筷子头上竟然带出锐啸之声,罩向吴仁焉面门的通太、眉冲、人中、睛明和前胸的血阻、幽门、肝俞、玄机、紫官、等九大穴道。

    硬是逼得吴仁焉一式金鲤倒穿波,向后射出去七八步之多。

    江剑臣这才轻声一笑,先拿起青石板上的布袋,然后随手收起没开封的御酒一瓶,酒杯两只,象牙筷子一双和腌、腊、熏、烧四种精肴。

    可笑吴仁焉真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江剑臣正色说道:“以吴兄的高明法眼,自不难看出江某手下留有分寸,更不能不承认你是沾了令妹黑衣丽人的光。希望吴兄能迷途知返,能为你我留有再行相见的余地。”

    话落,错步旋身,提着满满一布袋御用禁品,骑着自己的坐马走了。

    事情还真让江剑臣给估准了,就在钻天鹞子纵马离去不久,突从茂密的树丛中,走来了追风怪卜葛一方和瞎眼毒婆史大翠。

    气得史大翠向丈夫吴仁焉跺脚瞪眼道:“明摆着三对一的一场有利牌局,硬让你给鸡肠狗肚耽误了,今后上哪再找这种机会去?”

    追风怪卜葛一方也不无怨气地埋怨说:“我赞成嫂夫人的这种说法。” 从不伤人吴仁焉刚想开口辩驳,北荒一毒叶梦枕,忽从长城上的一座破败箭楼之上飞坠而下,冷然向追风怪卜葛一方说道:“葛兄,请恕梦枕口冷,以阁下之功力,比吴家大嫂如何?”

    追风怪卜一愣答道:“我与老兄相交不薄,为何有此一问?” 叶梦枕说:“就因为与你老弟相交甚厚,才有这么一问。”

    葛一方道:“我虽胜不了吴大嫂的天罗地网的十八拐,自保尚可有余!”

    叶梦枕道:“总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可知道吴大嫂几招伤在江剑臣的刀下吗?” 葛一方摇摇头,表示不知。

    叶梦枕皮笑肉不笑地说:“说出来恐怕葛兄不相信,只是一刀!”

    见葛一方脸色大变,叶梦枕才又语言转冷地说:“不是愚兄自夸,江湖上除去我和吴老二,任何人都对江剑臣的功力估计不足,包括吴老大在内。”

    葛一方道:“请指教!”

    叶梦枕正色道:“葛老弟听说过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放诸平实、还我自然、不因魔扰、不为幻迁、反虚生明、潜心向天这几句话吗?” 听叶梦枕这么一说,就连凶横任性的瞎眼毒婆史大翠,也变颜变色地问道:“听叶兄的话音,莫非江剑臣那小子真’的达到了这种境界?”

    这时候,她的丈夫吴仁焉答话了:“叶大哥的话提醒了我,江三确实达到了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境界。怪不得叶大哥不惜自坠威名,一走了之,避免与他正面交锋。”

    有道是英雄所见,大致相同。就在叶梦枕和追风怪卜葛一方等人互相问答时,远在京城之内的弘慈广济寺东路最后一座院落内,缺德十八手李鸣的岳父狮王雷应,也正在脸红脖子粗地和他的干亲家六阳毒熬战天雷争论此事。在座的还有秦岭一豹许啸虹、虎头追魂燕凌霄、陆地神魔辛独、武凤楼等众人。

    只听六阳毒煞战天雷说:“各位请想,李鸣是我义子,我能长他人的威风,灭自家的锐气吗?不怕列位见笑,从打刑部两位郎中和礼部的郑文玉主事被杀后,我就开始搜查,可我战天雷搜遍的北京九城,硬是没发现一星一点的蛛丝马迹。如今听楼儿一说,估计此人必是北荒一毒叶梦枕。我真怕李鸣失手接不住,会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爬不起。”

    狮王雷应最疼和最崇拜自己的闺女婿李鸣,一听就火了,马上脸红脖子粗地反对说:“凭他叶梦枕一伙游魂野鬼,还能撒出一丈二尺远的尿去?在座的除去曹玉和秦杰,谁的能耐都比我雷应大,我真不信这个邪!”

    虎头追魂燕凌霄也不服气地说:“雷狮王说得对,点子充其量只有吴氏兄弟、史大翠、葛一方和叶梦枕等五人。我虎头追魂也不信五条泥鳅能翻起滔天大浪。

    话未落音,一个老年火工道人弯腰驼背,指挥两个小沙弥,抬上一桌素席,用作众人的晚餐。

    六阳毒煞战天雷眼神一凝,宛如两道利剑似地扫了那名老年火工道人一眼。

    直到把那桌素席摆好,老年火工道人刚想率领两个小沙弥退了出去时,六阳毒煞嘴中说了一声:“且慢!”人已离座而起,先从袋中掏出五两一锭银子,左手乘机电光闪石火地抓住老年火工道人的右腕,将那锭银子轻轻放在他的手中,然后才缓缓地松开了对方的手腕。

    老年火工道人像模像样地打了一个稽首,才和两个小沙弥退走。

    始终不信邪的狮王雷应大笑道:“一个走路踩不死蚂蚁的火工道人,也值得你战老兄费事么?也不怕弱了你这六阳毒煞的名头?”

    原来,狮王雷应自从奉旨送女儿雷红英进京和李鸣完婚,就和六阳毒煞战天雷、少林醉圣普渡禅师住一起,三位老人还真对脾气,尽管不时抬扛拌嘴吵得脸红脖子粗,丝毫也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和情意。

    所以,六阳毒煞战天雷听罢狮王雷应的讽刺话,不仅不气,两眼反倒露出茫茫的神色,喃喃自语说:“难道我战天雷真的人老体衰,招子昏了不成?”

    武凤楼突以肯定的语气接口道:“伯父既没年老体衰,更没招子昏花,这个老年火工道人确实可疑。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侄儿才没有伸手动他。”

    虎头追魂燕凌霄哧哧大笑说:“六阳毒煞是光棍到老自霉,你武掌门怎么也跟着卖东西的瞎吆喝?人家这座广济寺,从辽金时代起,就是有名的宝刹寺院。元代和本朝万历年间,又曾两次扩建。不仅寺内僧人不少,游方挂单的和尚也多。换上一个脸生的火工道人来送饭,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

    为人持重的秦岭一豹许啸虹,向战天雷要求道:“说说你老兄的看法。”

    六阳毒煞战天雷沉默了一阵子才缓缓说道:“我住此地业已经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火工道人,此其一;我突然出手扣住他的手腕,并乘机用食中两指搭上对方的脉门,这牛鼻子不光能让我这个老江湖察觉不出任何变化,并且肌肉松弛僵老,显示出丝毫不会武功,我总不能随便出手对付一个老年不会武功的人,所以只好束手后退了。”

    随着战天雷的话音,缺德十八手李鸣稳稳重重地跨了进来,含笑向义父战天雷说:“你老人家上当了,这就叫君子可欺以其方,换上孩儿抓住他,这小子势非拼命向我招呼不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绝对不能瞒过我。”

    别看狮王雷应不相信六阳毒煞战天雷的,但对他的这位乘龙快婿,他可是绝对深信不疑。情不自禁地问道:“明明是个老年弯腰火工道人,你却骂他小子,难道你没对盘子就能猜出他是何如人也?”

    缺德十八手点头道:“岳父大人说对了,我虽来晚一步没能碰上他,也不难猜出他就是连我师父也称之为最大劲敌的吴仁谓。”

    李鸣的话真惊人,所有在座的人全都愕然不止。说真的,在钻天鹞子江剑臣的口中,除去把峨嵋掌教司徒平呼为劲敌之外,还真没听说他把谁再当成劲敌过。如今平地冒出一个姓名不见经传的吴仁谓,一跃成为钻天鹞子的头号劲敌,所有人哪能不又惊又奇!狮王雷应自觉在广济寺居住已久,又仗着女婿是锦衣卫的都指挥,站起身来,向外就走。他决心去找寺内的,执事僧人,查它个水落石出。

    也可能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和狮王雷应具有同感的虎头追魂燕凌霄,也在这个时候站起身来出去了。

    饶让缺德十八手李鸣再精明,再机智,一见屋内不仅高朋满座,并还整整齐齐地摆好了一席素菜,自己的岳父又是和虎头追魂一快出去的,一时疏忽大意,错误认为二人是出去方便。

    直到互相让座已毕,不见二人回来,缺德十八手李鸣才霍地起立,脱口说了一声:“不好!”

    在座的,数六阳毒煞战天雷年纪最长,功力最高,本人又是缺德十八手李鸣的义父,心中一凉之下,左手一按桌面,人已蹿出了屋外,率先向院落的角门穿去。

    等屋中的众人,随在缺德十八手李鸣的身后,刚刚来到角门内,角门外早传来六阳毒煞战天雷的狂吼声。

    缺德十八手李鸣一跺脚,突向掌门师兄武凤楼低喝了一声:“赶快退回室内追贼!”

    论轻功提纵术,武凤楼可比师弟李鸣强多了,身形未扭,一式天河倒流,已射回屋前,紧接着一式巨鸟投林,闯进了屋内。但还是晚了半步,除去靠后墙的条儿上留有一张柬帖外,业已人去室空了。

    好在在场的,都是刀头舐血的武林人物,凶杀恶斗见惯了也见多了,早把遭人猝击暴毙的虎头追魂燕凌霄和狮王雷应二人的尸身抬了进来。

    武凤楼把那张柬帖默默地交到六阳毒煞战天雷的手上。

    说实在,终六阳毒煞战天雷的一生,真还没有栽过这么大的跟头。只气得掀眉剔目,须发飘拂,注目一看,只见柬帖上写道:“可怜小儿李鸣,到处张网皆空,不见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网中。”

    暴烈成性的六阳毒煞战天雷,直想动用自己的六阳神掌,烧化掉这张字柬,省得让义子李鸣抬不起头来。

    缺德十八手李鸣可不在乎这个,含笑叫了一声:“义父,你老人家不要光存有爱子之心,那样更会上吴仁谓的大当。

    还是把那张柬帖让老少爷们看看,也好商议个对策。”

    六阳毒煞这才强忍怒气,随手将柬帖递给秦岭一豹许啸虹。

    许啸虹冷哼一声说:“这小子还想使用调虎离山诡计耍咱们。”

    缺十八手李鸣冲口说出了一声:“不!这恶魔肯定藏身在本寺圆通殿!”

    一心要为同伴报仇的陆地神魔辛独,瞪着一大一小两只怪眼怒吼道:“李大人既能吃准,何不下令搜捕?现放着我们这么多人,难道真拾不下来一个吴仁谓?”

    缺德十八手李鸣张口再次吐出一个“不”字,然后接着说:“请你老人家少安勿躁。我刚才是说过这恶魔必定藏身本寺圆通殿,但我却漏说了从前两个字。”

    辛独有些将信将疑地说:“依你说,他真的离开了那里?”

    缺德十八手李鸣低声说:“不错,他是离开了那里,但暂时还不至于离开此寺。”

    陆地神魔不信道:“你小子越说越玄了,玄得都几乎离了谱。”

    这时候秦岭一豹开口了,他说:“不是李鸣小子说得神,是你老小子太笨了。吴仁谓既是最肯冒险的赌徒,不见真正输赢,他是绝不肯下赌场的。反正我信李鸣的。”

    陆地神魔忽地一下子站起身躯说:“是骡子是马,不遛不知道;是妮子是小子,不看不清楚。走!到圆通大殿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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