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往事如烟

    第十四章 往事如烟 (第2/3页)

并负侠誉,交称莫逆。有一次,两人远游峨嵋之后,结伴泛舟东归,途经巫山,却在舟中结识了一个游方道人—一。”

    韦松脱口道:“啊!一个道人?”

    “不错!一个满口胡说的道人。”

    “那道人一见你父亲和姨父俱是神采英朗的侠士,顿时鼓动如簧之舌,一定要替他们观审气色,预卜吉凶,大家同舟无事,乐得听他胡诌取笑,原也算不得什么,谁知这一来,却种下无边祸患。那道人首先替你父亲看相,说他印堂阴暗,面带煞星,三日之内,必有大祸,重则废命,轻则家尽失。你父亲心胸坦然,一笑置之,并未放在心上。可是,那道人在详观你姨父之后,又说出一番骇人听闻的话来—一。”

    “他怎么说?”

    “他说你姨父目有异光,眉脚倒反,命宫不顺,必主亲谊失和,婚姻不满,须得另娶一个年龄比他大过十岁以上的女子,才能化凶呈吉,相偕白首。”

    “这不是胡说吗?”

    “哼!岂止胡说,简直是邪说。”

    “姨父相信不相信呢?”

    “当时你姨父正是少年英俊,自然不会相信这些胡言乱语,因而半带调侃地问:‘要是我不想再娶,或者娶的不比我大过十岁,又当如何?’那道人却道:‘天意如此,人力万难挽回,只怕到时候由不得你自己。’你姨父晒笑道:‘老天应当导人为善,却强人所难,未免也太多事了。’那道人悍然不悦,冷哼了一声,便未再说。

    谁知经这一席话后,第二日舟抵序府,你姨父竟忽感心神不宁,意烦性躁,坚持不愿继续乘舟,你父亲无奈,只得陪他舍舟登陆。顺陆路行了两天,你姨父的性子竟越变越坏,心浮气躁,动辄发怒,一反平时温和个性,你父亲生怕途中出了事故,便雇了车辆,预备连夜赶路,带他返家。那天夜里,车行荒郊,突然听到一片林子里,传来女人的悲呼号哭之声,你姨父一听那声音,暴性忽发,挣扎着跃下马车,如飞向林中奔去,才到林边,却险些和另一个从林里疾奔出来的人撞个满怀。那人身法灵捷无比,只一侧身,便从你姨父近身处掠过,头也不回,扬长而去。但是,他的面貌,却被你父亲看在眼里,原来竟是康一苇。”

    韦松骇然一震,忍不住失声轻呼:“啊!是他——?”

    百忍师太继续说道:“那时,康一苇也不过才三十许人,尚未挣得‘宇内一君’这份名号,但他素有侠名,怎会从荒林中疾奔出来,而且,林中还有女人的哭叫之声?你父亲一时不知缘故,紧随你姨父冲进林子,入林之后,才发现林中有一间简陋的茅屋,这时,你姨父已经站在茅屋中,昏夜一灯如豆,屋中仅有一张竹榻,一个赤身露体的中年女人,蜷伏在床上悲泣。”

    她说到这里,忽然住口未再向下述说,目光从窗口移收回来,望了韦松一眼,平静的问:“故事说到这儿,你应该想得到那女人是谁了?”

    韦松沉吟一下,道:“晚辈猜想,那奔出林外去的既然是康一苇,茅屋中的女人,必定就是花月娘。”

    百忍师太黯然一叹,道;“不错,正是那下贱无耻的女人。”

    “据说花月娘就在那一天,被康一苇废去了武功?”

    “不错,这就怪康一苇一念之愚,假如那时他干脆一掌杀了那下贱女人,至多落个心狠手辣之名,焉能有今日武林一场劫运。”

    “他乃是侠义中人,自然不肯做出那种狠毒之事。”

    “但他纵然手下留情,一样未得人谅解,起码你父亲和你姨父,首先就断送在误会之中。”

    “啊?”

    “你姨父当时未明真象,单凭一时冲动,对花月娘的遭遇大起同情,你父亲也一样被蒙在鼓里,他们自命英侠,怎容康一苇如此摧残欺凌一个妇女,于是,你姨父亲自照料那厚颜无耻的花月娘,替她度力疗治内伤,你父亲便提剑追蹑康一苇,事情有发展,因而一发不可收拾。

    康一苇奇性高傲,不屑解释,你父亲一怒跟他动手,百招之后,‘腹结穴’上中了一指,真气震破,从此武功全失—一。”

    韦松脑海中陡然记起父亲的“风湿病”,恍然大悟,伤感地道:“可怜的爹爹;这太不值得了。”

    百忍师太冷冷说道:“不值得的岂止你父亲,他仅仅失去一身武功,而你姨父却失去了整个名誉和幸福。”

    “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你姨父受花月娘蛊惑,不但一心欲替她报仇,更在情不自禁之下,跟她发生了不可告人的关系,一切情形,竟然全在那道人的预言之中,后来你父亲发觉受了愚弄,极力规劝你姨父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无奈当时你姨父已深陷泥淖难以自拔,你父亲苦思再三,才想到一条破釜沉舟的计策。”

    “他老人家怎样计较?”

    “他为了使你姨父和花月娘绝情分手,便假冒你姨父,起一个暗无星月的夜晚,将花月娘诱到荒野,用金针挑断了阴经七脉。

    那时候,花月娘得你姨父注力之功,散破的真气,已经能够渐渐凝聚一部分,假以时日,功力未必不能恢复,然而阴经七脉一断,今生今世,便永远注定不能再练武功了,花月娘羞怒交加,从此远走南荒。

    但是,你姨父却因此和你父亲割袍断义,以后再也没有往来,直到你兰表妹临盆出世那一年。你姨父终于因痴而狂,离家不知所终。兰儿出生,母亲又伤褥去世,你父亲义不容辞,慨然收养了兰儿,可怜两个前途无限的少年英侠,先后全毁在花月娘一人手中,这段经过,除了我恐怕再无知道得更详细的人了。”

    韦松听完这篇故事,不免感触万端,神伤不已。

    到现在,他总算解破了心里一部分疑团。

    这些往事,为他说明了父亲武功失去的原因,也在他心里留下另一些模糊的疑问。

    譬如说:百忍师太为什么会遁世隐居?为什么将这间茅屋叫做“茹根庵”?她有什么恨事?她和师父百练羽士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疑问,使他下意识地感到,百忍师太必然在告诉他的故事之中,隐藏了属于她自己的一部分。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提这些疑问,经堂门口布帘忽然掀起,慧心从门外探进头来,轻声叫道:“师父,素斋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用么?”

    百忍师太点点头,道:“你韦师兄跋涉奔波了一天,想必饿了,你带他先去用饭吧!”

    “韦师兄?”慧心瞪大两只眼睛,望望师父,又望望韦松,对这突然改变的称呼,显然感到十二分迷惑和惊讶。

    寂静的山峦,萧索的旷野,一弯残月,斜挂在树梢。

    惨淡的月光下,倏忽掠起三条其快无比的人影,划破寥寂,向东飞驰。

    领先的是个四旬上下中年女尼,后面紧紧跟着一男一女,女的僧袍飘飘,男的儒衫猎猎,人儿却一般神俊秀逸,难分轩轾。

    三条人影在旷野中奔驰,快得宛如三缕轻烟,片刻之后,已绕过西岳华山北麓。

    那中年女尼身形陡然一顿,举手示意,三人都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下停了步,女尼神情凝重地轻声说道:“转过前面一处峭崖,便是华山派总坛所在,我料那欧阳琰必然还没有离开华山,慧心带路,可以避开崖上暗桩,松儿跟着混进去,设法引出欧阳琰,待我绊住他时,你们就放手救人!”

    韦松道:“那欧阳琰武功虽高,晚辈并不惧他,只是如今华山武当两派掌门人都被他**毒酒所惑,唯他之命是从,更有许多无辜华山派弟子,一旦动起手来,难免伤了他们,这一点甚感为难。”

    百忍师太毫不思索,沉声说道:“不得已对,只管下绝情,施辣手——。”

    韦松道:“但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自己并不知道做了什么错事,假如遽尔施以残杀,晚辈总觉得不忍下手!”

    百忍师太冷笑道:“现在咱们以救人为要务,既然发动,势非得手不可,岂能为了妇人之仁,败坏大事,你不忍心下手,可以把御敌迎战的事交给慧心负责,你就只管救人吧!”

    韦松总觉有些不以为然,但百忍师太如此做法,显然是为了拯救徐文兰和东方莺儿,手段虽嫌过份,却使他无法再作反驳,只得怏怏和慧心动身。

    转过峰脚,迎面果然有绝崖阻路,壁高四十余丈,中分为二,留有宽仅半丈一条狭道,宛如将一整块巨石,硬生生用巨爷劈开,形势极其险要。

    从绝壁外远远望进去,可以看见半里以外,是一片宽敞的山谷,谷中房舍比邻,约有百来栋,这时已是深夜,谷中仍然亮着闪烁的灯火。

    不问可知,这就是江湖著名的华山派总坛所在了。

    韦松在狭道外数十丈处就停了脚步,凝神打量着这武林赫赫有名的华山总坛,内心不禁感叹,思忖道:从这些设置和险要形势看来,当年华山派开山祖师,不知曾经花费了多少心力血流好不容易跻身武林名门大派之列,又怎料想得到,只被万毒教一杯毒酒,使轻轻易易屈服在掌握之中?

    于是,他又联想到华山掌门人“夺命判官”蓝莱山,在君山会上那番悲壮怆凉的措词,也想到和他一面之交的伍菲,他们何尝不是铁铸铮硬汉,但血肉之躯,竟抵挡不住万毒教“**毒酒”,这下场未免太悲惨了。

    怔忡良久,韦松胸中思潮起伏,实在无法决断,他既不能不救徐文兰和东方莺儿,又不愿对无辜的华山门人施用毒手,是以迟疑悲苦,莫可名状。

    慧心轻轻问道:“韦师兄,你在想什么?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开始行动啦!”

    韦松微微一震,从冥思中清醒过来,感慨地道;“是的,应该开始行动了,但我们此时清清白白的双手,等一会难免沾染满手血腥,不知会有多少华山门下,丧命在你我剑下,慧心师妹,你不觉得这是件可怕的事么?”

    慧心嫣然笑道;“原来你还在生师父的气,怪她老人家不该太狠心了?”

    韦松忙道:“不!两害相衡取其轻,她老人家的话,自有绝对的道理,我是耽心在不得已的时候,会忽然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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