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苦心弧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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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苦心弧诣 (第1/3页)

      陶羽低声漫吟着诗句,总觉胸中万念涌塞,似乎不是这区区几句诗语所能表达于万一,黯然长叹一声,随手向石上一拂,真力透掌而出,石上字迹,登时尽灭。

    忽然身后有人轻声喟叹道:“公子豪气干云,只是这样的句子,未免太悲凉了些!”

    陶羽矍然回顾,却见紫蔽女侠易萍浑身红衫,斜斜倚在黄鹤楼上临窗的栏杆前。

    他对这位行踪诡密难测,似怀有深远用心的紫蔽女侠,一向由衷钦服,因此倒并不感到过分惊异,腼腆一笑,道:“一时舒怀忘情,易姑娘不要见笑……”

    易萍又轻轻叹息一声,红影微闪,从楼上凌空而下,缓步走到那块大石前,凝目细看了一会,脸上笑容尽敛,道:“公子神功已达拂石成粉的境界,匡复中原武林,为期定已不远。”

    陶羽苦笑道:“我这点武功,跟外公比起来,何异涓滴之比大海……”

    易萍正色道:“不然,公子身负中原武林各大门派重膺厚望,为江湖伸正义,为同道卸枷锁,武功意志,如日中天,如潮澎湃,况且师出有名,义正词严,陶天林纵有盖世武功,岂能拂逆天意?常言道:“得人者倡,失人者亡,‘人’者‘仁’也,公子挟千百武林同道正义之师,正可一举扫荡群魔,洗脱武林三十年沉冤,为什么总是心意怯懦,自廉太甚?”

    陶羽被她一番言语,说得面红耳赤,内心忐忑难抑,惨然一笑,道:“唉!公愤父仇,敢不全力以赴,只怕德寡力薄,力不从心……”

    易萍冷笑道:“陶天林统治武林三十年,暴戾残狠,倒行逆施,天下人谁不想寝其皮,食其肉,除了飞云山庄少数死党,可说人心尽失。公子张仁义之帜,以义伐暴,有千千万万人为你后盾,这力量是可撼山摇岳,力量那一点薄弱。”

    陶羽听得惊然而谅,暗想易萍的师父鬼师董武现在正投效飞云山庄,这番话,怎会从她口里说出来?难道说她……想到这里,脸色不禁微变。

    易萍似乎也觉查出来,突然收住话头,深深笑道:“咱们扯得太远了,公子是聪明人,想必能体谅我一番苦心?”

    陶羽忙道:“姑娘金玉之言,在下当永志五内——”

    易萍举步向楼下缓缓行去,一面漫声说道:“不过,当前飞云山庄势力庞大,自然也不是轻微的力量能够动摇,我不惴冒昧,深夜邀约公子到这儿来,乃是为了有几件大事,必须面告公子……”

    陶羽神情一震,急道:“正要动问姑娘,咱们抵达鄂州,不过半日时间,姑娘怎会知道咱们的行踪如此详细准确?”易萍驻足回首,冷冷道:“你们的行踪,不但我知道,连两湖分堂,也对你们行止了如指掌!”陶羽更惊,失声道:“啊!有这种事?”

    易萍笑道:“还有更重要的事哩!”

    她略为一顿,才继续说道:“飞云山庄不但对你们行踪了然如陷,更知道峨嵋金顶八派歃血设誓,共推公子为武林正道盟主,预备和飞云山庄重开泰山第三次武会。因此陶天林已在三天前,亲率庄中高手赶到两湖分堂,正和全真五老密议合作,准备一举将你们彻底消灭。”

    陶羽摇摇头,道:“全真五老一向自视极高,却不知他们怎肯跟飞云山庄合作?”

    “这都是宫天宁一手促成的……”

    “什么?宫天宁?”陶羽不觉怒道:“我几次饶他性命,甚至把通天宝篆也给了他,他怎么仍然要跟我作对?”

    易萍道:“宫天宁矢口不承认宝篆在他手中,更苦口说动全真五老,要他们助陶天林扫荡中原武林反叛势力,而陶天林却助全真五老寻回通天宝篆。”

    陶羽愤然顿足,道:“好毒恶的手段,飞云山庄已经难对付,要是再加上全真五老,将来泰山会上,咱们准败无胜了。”

    他忽然心念一动,忙问:“易姑娘,你可知道天南笑客伍子英失陷在两湖分堂的事?”

    易萍道:“的确有这回事,但你们早可放心,陶天林不会伤他性命的。”

    “为什么?”

    “陶天林布置两湖分堂,正欲以伍子莱为饵,诱你们自投罗网,目下两湖分堂高手如云,你们要是冒险前去,岂能逃得过毒手?”

    陶羽跌足长叹道:“这一定又是宫天宁的毒计。”

    易萍却笑着道:“依我看,这不但不能算是毒计,反倒于公子有利。”

    陶羽诧道:“这话怎么说?”

    易萍耸耸肩头,低声道:“公子请想,两湖分堂既然高手如云,又对你们行踪了如指掌,要是一横心杀害了天南笑客,再合五老之力,拦截公子,彼此力量悬殊,焉有胜望?他们既不如此之图,反行此以逸待劳的傻计,正是给咱们千载良机……”

    陶羽仍有些不懂,易萍又道:“为今之计,必须首先分化全真五老与陶天林的合作,据我所知,他们表面虽然合作,实际仍然彼此猜疑,并不能推诚相见,目前的合作,不过是彼此在互相利用罢了。”

    陶羽颔首道:“虽然如此,咱们怎能分化全真五老呢?”

    易萍道:“全真五老的目的,只在一部通天宝篆,如果咱们能设法擒住宫天宁,逼他交出宝篆,全真五老必然俯首抽身,不再助陶天林参与泰山武会。”

    陶羽沉吟道:“此事说来甚易,但宫天宁生性狡诈。武功不弱,只怕难以擒他……”

    易萍轻笑道:“这太容易了,明夜初更,公子等事先埋伏在城西—所破庙外,我自有方法诱他出来。”

    陶羽犹豫未置可否,半晌才道:“计虽甚妙,但这样做,也许失之正大光明——”

    易萍笑道:“我的公子爷,世上的事,那里光明得许多,权宜一遭,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时间已经不早了,咱们一言为定,此事最好别在客栈中谈论,以防隔墙有耳泄漏风声。”

    说完,返身欲行。

    陶羽忽然低声将她唤住,道:“姑娘前在临离峨嵋时,曾密笺留言八大门派中隐有飞云山庄奸细,现在我等行踪,每每暗泄,足证姑娘所言不虚,但不知那人究竟是谁,姑娘可愿明示?”

    易萍踌躇了一下,嫣然笑道:“我固然知道奸细是谁,但却有个原因,不便直告,公子能相信我的话么?”

    陶羽忙道:“在下不过随口问问,姑娘如果不便直言,那就不说好了。”

    易萍轻吁了一声,道:“其实,也非绝对不能说出来,不过,我却有些同情那人,他的暗通消息于飞云山庄,说起来,另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感人苦衷。我辈自称侠义,应该有隐恶扬善的胸襟气度,反正这件事总有揭露的一天,公子只要谨慎小心些,就不必大为此事耿耿于怀了。”

    陶羽反倒十分愧悔,笑道:“姑娘胸襟,虽男子难及,我一定遵从姑娘意思便是。”

    易萍淡淡一笑,这才挥挥手,转身隐入夜色之中。

    陶羽痴痴立在黄鹤楼下,脑际翻腾着易萍临行的一番言语,竟是句句怪然,掷地有声,似这种言论,居然出自一个女孩子口中,尤其是鬼师董武门下,未免太令人感到迷惘了。

    他帐惘良久,既钦又佩,甚至连秦佑和凌茜悄悄到了近处,也茫然未曾察觉。

    回到客栈。适巧凌空虚渡柳长青也从两湖分堂回来,陶羽等见他脸色一片凝重,心知不妙,忙问经过。

    柳长青叹了一口气,道:“唉!说来可恨……少侠去黄鹤楼,可曾见到紫蔽女侠?”

    陶羽便把易萍安排妙计,大略说了一遍。

    柳长青摇头道:“看来易姑娘所说,尽是实情,目下两湖分堂业已布下陷阱,只等咱们去送死……”

    凌茜问道:“前辈夜探敌巢,可有所见?”

    柳长青道:“别提了,柳某苦守一夜,实则并未踏进两湖分堂—步……”

    凌茜惊道:“为什么呢?”

    柳长青道:“我一到分堂左近,便发觉情势大反常情,那儿原是飞云山庄控制大江中流十余州的重地,平时戒备森严,威势恒赫,现今飞云庄主和许多高手赶到,应该格外严紧才对。但今夜却冷冷清清,不但没有明桩暗卡,甚至连一个守门的人都没有,整个两湖分堂,宛如一座死宅……”

    秦佑插口道:“那么前辈可曾见到飞云山庄的人隐藏窥探?”

    柳长青摇头道:“飞云山庄的人一个未见,但我苦守一夜,却远远望见宅中空地上,立着—根高竿,竿顶倒悬着一个人,随风旋转,并且有几盏孔明灯,特别照射着高竿。”

    陶羽骇然—惊,急问:“竿顶那人什么形状?”

    柳长青道:“相距太远,面目望不真切,但仿佛穿着一件绸衫,头上却戴着—顶貂皮做的皮帽……”

    绸衫?皮帽?

    陶羽、秦佑、凌茜。辛弟未待他说完,早已齐声惊呼起来:“那不是伍老前辈么?”

    彼此愕然相顾,然而,谁也答不出那句问话。

    柳长青察颜观色,心里已明白大半,黯然道:“柳某也有些疑心,假如那人不是天南笑客伍子英,陶天林为什么会把他倒悬在竿顶上?但是,我思忖再三,却没有敢妄动踏入,很显然的,这是一个可耻的陷阱。”

    陶羽目含泪水,又问:“前辈看竿顶那人有没有声音动作?是死?是活?”

    柳长青摇摇头,道:“未见蠕动,也未闻声音。”

    秦佑心里一阵酸道:“这么说,他已经被他们害死了?”

    陶羽却喃喃说道:“可是易姑娘却说外公不会伤他性命,难道他们又改变了主意……”

    他突然从椅子上跃了起来,道:“不管它两湖分堂是龙潭虎穴,我也得去看看……”

    这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

    凌茜娇叱一声:“是谁?”人随声动,纤腰一拧,早已破窗飞出。

    陶羽等紧跟着也穿窗跃出,扫目间,似见一条人影在墙角边—晃而没。

    柳长青轻身功夫己达出神入化境地,肩头微晃,捷如狸猫般抢越过天井,恰巧拦住那人,但他一瞥之下,一颗心却向下一沉,原来那人竟是“福安客栈”店主李兴。

    柳长青沉声叱道:“李兴,你在鬼鬼祟祟干什么?”

    李兴脸色惨白,卟通跪倒,叩头道:“弟子……弟子想问问……掌门……师祖……早餐准备……什么……”

    柳长青目光何等锐利,一见他口齿支吾,冷哼一声,骄指疾落,迳向他左胸致命死穴“府台”穴上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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