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眼之死

    第四章 鬼眼之死 (第2/3页)

仆,有没有随身携带兵刃或暗器?像不像是会家子?”

    李顺道:“兵刃暗器倒没有发现,不过,那位名叫何义的仆人,长相很有几分威猛,像是练过功夫的模样。”

    锦衣老人造:“是吗?他长得一副什么模样?多大年纪了?”

    李顺道:“看样子,大约四十多岁,满脸虬髯,身躯魁伟,虽然是仆人打扮,却令人感觉到举止气概上并不像是个仆人。”

    锦衣老人道:“有没有请牛师父认一认?”

    李顺道:“认过了,但牛师父也说没见过,只说很像武林人物,无奈瞧不出他的来历。”

    锦衣老人以手持须,皱着眉头,沉吟不语。

    金三奶奶接口道:“做官的人,谁不带个把护卫保嫖,这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锦衣老人摇头道:“如果真是护卫保嫖,不会夫妇同行,更不会不带兵器。我看这姓何的一定来意不善,必须想个办法,摸清他的底细才行。”

    金三奶奶道:“反正他人就在西跨院,只须挽留他们多住几天,总能查出他的来意的。”

    锦衣老人道:“我得亲眼看看他是个怎样的人物。”

    金三奶奶道:“可是,你已经装死诈毙了,怎能再露面呢?”

    锦衣老人冷冷一笑,道:“我自有妙计……”招招手,将李顺唤到软榻前,低声吩咐了几句。

    李顺听了,轻问道:“只这么匆匆一瞥,庄主就能看出他的底细?”

    锦衣老人傲然道:“不是我夸口,无论他是什么变的,休想瞒过我这双眼睛。”

    第二天一清早,李顺便到西跨院侍候请安,殷勤地问候道:“老爷子昨夜睡得还安稳么?”

    罗永湘见了李顺,突然一把拉住,道:“李管事,你来得正好,我要告诉你一桩奇事。”

    李顺诧道:“什么奇事?”、。”

    罗永湘神情振奋地道:“说出来,你或许不倚,昨天夜里,你家主人给我托梦来了。”

    李顺茫然道:“托梦?”

    罗永湘道:“可不是吗,昨天晚上你走了之后,我躺在床上,只觉得身子很困乏,头脑却很清醒,翻来覆去,总难成眠,正在似题非睡的时候,忽然瞧见房门开了,从门外闪闪缩缩进来了一个人……”

    李顺吃惊道:“是谁?”

    罗永湘道:“当时我也这样问他,可是那人不回答,自顾低着头,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李顺不由自主回头向桌边望了一眼,身上竟有些寒毛凛凛的感觉。

    罗永湘接着道:“我一连问了三次,那人才抬起头来,对我需齿一笑,说道:‘大哥,你连兄弟我都不认识了么?’我再仔细一看,才认出竟是你家主人。”

    李顺骇然道:“有这种事?”

    罗永湘道:“你先别急,还有更奇怪的事哩——我当时。已里一喜,便想从床上坐起来,谁知他举手向我虚虚一按,一阵寒风透体,我浑身立时发软,再也不能动了!”

    李顺两只眼睛,瞪得像银铃一般大,榜楞地说不出话来。

    罗永湘又道:“这时候,我才想起他已经死了。于是,便正色对他说道‘兄弟,咱们清同骨肉,用不着顾忌,你若有什么冤屈,只管对大哥我说,我虽然已经辞官归隐,朝中有的是朋友,天大的冤情,有老大替你作主,替你伸冤’。李管事,你猜他怎么回答我?”

    李顺怔怔地道:“他怎么回答?”

    罗水湘轻吁道:“他的回答,大出我意料之外。”

    李顺道:“哦?”

    罗永湘道:“他又向我露齿一笑,道:‘大哥,你弄错了。我根本就没有死,棺材里是一具假死尸’……”

    听到这里,李顺脸上突然变色,急忙道:“这是老爷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事实上我家主人的确已经故世了……”

    罗永湘点点头,道:“我也知道你家主人已经故世了。可是,他为什么又说棺材内尸体是假的呢?”

    李顺额际冒出汗来,苦笑道:“梦境的事,怎能当真?”

    罗永湘正色道:“当时我神志很清醒,根本不像在梦中。即使真在梦中,也可能是你家主人有什么隐情冤屈,特来向我显灵托梦,要替他伸雪。”

    李顺响呐道:“这……这……”

    罗永湘道:“我和你家主人是童年故友,如果他真有什么不白之冤,我这做大哥的责无旁贷,决不会坐视……”

    话犹未毕,门外有人接口道:“大哥,谁有什么不白之冤?谁又责无旁贷呀?”

    随着话声,金三奶奶含笑走了进来。

    李顺如释重负,连忙迎着将罗永湘所说的‘显灵托梦’的事,重新复述了一遍。

    金三奶奶的笑容立刻收敛了,惊诧地道:“真有这种事?”

    罗永湘道:“半点不假。我正要问问弟妹,金兄弟真是染病身故的么?”

    金三奶奶道:“这是什么事,我怎敢对大哥说假话?”

    罗永湘道:“弟妹,不是大哥我疑神疑鬼,以你们的家产财富,难保没有人觊觎,或许有那些贪婪歹徒,为了谋财,暗害了金兄弟,也是很可能的事!”

    金三奶奶忙道:“绝对不会有这种事,先夫染病,是我亲自伺奉汤药,诊病的是城里最有名的同仁堂曹老夫子,大哥不信,可以去查问。”

    罗永湘道:,“大殓入棺的时候,弟妹也亲自在场吗?”

    金三奶奶道:“都由我亲自人殓,亲眼看着封的棺木,当时曹老夫子也在,而且在棺里放置了防疫的药物。”

    罗永湘想了想,道:“金兄弟亡故后,尸体上有什么特别的症状没有?”

    金三奶奶道:“凡是患染‘黑瘟症’死亡的人,尸体上都有乌黑色的斑块,肌肤溃烂,五官扭曲变形,同时有一股恶臭气味。”

    罗永湘忽然问道:“我想开棺再见金兄弟一面,印证一下昨夜这桩怪事,弟妹你看能行吗?”

    “这个——”金三奶奶显得很为难的样子,期期文艾道:“如果不是患染瘟症,我绝不敢拦阻大哥,如今棺盖已经封死,重新启开,不仅惊扰亡魂,也怕感染了别人,所以……”

    罗永湘点头道:“我知道这要求太过份了。但是,若不能见他一面,我问心难安。”

    金三奶奶道:“其实,尸体五官早已溃烂变形,纵然打开棺盖,只怕也无法辨认了。”

    罗永湘唱然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想不透他昨夜显灵托梦的原因,既然弟妹这么说,那就作罢了。”

    接着,又仰面长吁,喃喃说道:“兄弟啊兄弟,你若有什么冤屈,今夜就再来见我,务必把内情告诉我,我一定替你作主!”

    金三奶奶假意劝慰了一番,道:“大哥想必是思念太切,心有所感才作了这场怪梦,我已经吩咐厨房备了酒菜,陪大哥一起喝几杯,解解心头烦闷。”

    罗永湘道:“一家人何必客气,外面吊祭的客人很多,你得去灵堂答礼,不用在这儿招待咱们了。”

    金三奶奶道:“时间还早着哩,我陪大哥吃完饭再去也不迟。”

    没过多久,酒菜送到,仆妇们忙着布署安席。

    金三奶奶请罗永湘坐了首席,又亲切地拉过孟宗玉和林雪贞一同入座,自己在主位相陪,亲自为各人斟了一杯酒。

    略饮数杯之后,仆妇端上来一只银质大堡锅。

    金三奶奶道:“这是我家大师傅最拿手的‘红烤子鸡’,在兰州城算得上一道名菜,大哥请尝尝着。”

    盖子揭开,锅中嫩鸡鲜笋,香味扑鼻,果然令人馋涎欲滴,食欲大动。

    罗永湘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口中,细细咀嚼,连声赞道:“好手艺,果真色、香、味俱佳,难得的口福。”

    孟宗玉和林雪贞都举着品尝,也都赞不绝口。

    金三奶奶大感光彩,笑道:“大哥再尝尝这笋片,味道比鸡肉更好。”

    说着,亲自夹了两片笋,送到罗永湘面前。

    罗永湘一面称谢,一面夹起来吃,忽然“咦”了一声,急忙放下。

    金三奶奶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罗永湘笑了笑,摇头道:“没有什么,可能是下人们没注意,掉进锅里的……”

    金三奶奶伸过头来一看,满脸笑容顿时变成了尴尬之色——原来那鲜嫩的笋片中竟夹着一只死蟑螂。

    林雪贞一阵恶心,险些连刚吃下去的酒菜鸡肉,全部吐了出来。

    金三奶奶脸上红一阵自一阵,回头向李顺喝道:“去把掌厨老唐给我叫来,厨房当值的人,统统上绑,一个也不许放走……”

    罗永湘忙道:“一点小事,弟妹何苦生这么大的气呢?”

    金三奶奶面色铁青地道:“大哥访不要拦我,饭食不洁虽属小事,却是致病的主因,先夫患病,很可能由此而起,今天非查个明白不可。”

    这话份量极重,事关重大,罗永湘也不便再劝了。

    金三奶奶沉声叱道:“李管事,你还不快去!”

    李顺应命匆匆而去,屋中丫环仆妇全变了脸色,一个个垂手肃立,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不一会,李顺和两名壮丁押着一个厨师模样的胖子走了进来。

    那胖厨师大腹便便。步履瞒珊.一路低着头,不停地擦汗,才进门,便扑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小的该死!”

    金三奶奶寒着脸道:“抬起头来,先拜见何老爷子。”

    胖厨师抬头望望罗永湘,又向孟宗玉等人扫了一瞥,随即俯伏道:“小的唐七,拜见何老爷子、孙少爷、孙小姐,”

    罗永湘见他双目细小,目光却灼灼有神,不禁心里一动。

    金三奶奶喝道:“老唐,这‘红烤子鸡’是你亲手调制的吗?”

    唐七道:“正是小的亲手调制的,火锅时还干干净净,不知怎的竟会掉进了这只油虫(西北一带俗称蟑螂为油虫,又称偷油婆)。”

    金三奶奶冷哼道:“你倒推得干干净净,难道这东西竟是我自己放进锅里去的?”

    唐七叩头道:“小的不敢推脱,只求夫人开恩。”

    金三奶奶道:“你进在已经十多年了,在主和我从未薄待你,想不到你居然恩将仇报,弄这种肮脏东西来害人,你还有没有良心……”

    唐七急道:“夫人明鉴,这东西决不是小的放进去的,小的有几颗脑袋,敢做这种事。”

    金三奶奶冷笑道:“那一定是别人教唆的了。”

    唐七叩头如捣蒜,惶恐地道:“小的委实不知道,求夫人开恩,小的担当不起……”

    金三奶奶道:“庄主暴病身故,病因正无从追查,现在总算有眉目了。你若不肯说实话,那也不要紧,我只把你送去兰州府衙里,自有官家处理你,不怕你不招供。”

    回头向李顺挥挥手,道:“传话备车,拿庄主的名帖,把小厨房的人,全给我送到府台衙门去。”

    唐七吓得混身都软了,伏地哀求道:“夫人开恩!夫人开恩!夫人开恩……”

    金三奶奶叱道:“拖下去!”

    两名壮丁应声上前,一边一个,把唐七扶了起来。

    罗永湘忽然伸手拦住,道:“弟妹!能否卖大哥一个情面……?”

    金三奶奶道:“大哥不必替他求情,这种忘恩负义的奴才,实在太可恶了。”

    罗永湘点点头,道:“话虽不错。但‘家丑不可外扬’,金兄弟尸骨未寒,何苦又惊动官府,让人看笑话。”

    金三奶奶道:“大哥的意思是……”

    罗永湘道:“事关金兄弟起病根源,一旦报官,诸多不便,最好由咱们自己设法查明真相,不宜对外声张。”

    金三奶奶道:“可是,这奴才不肯招供,咱们有什么方法能叫他说实话呢?”

    罗永湘含笑道:“这有何难?”回头吩咐取来一份纸笔,草草写了几行字,将纸折好,交给唐七,然后举手在他肩上轻拍了一掌,低声道:“去吧!午时以前,等你的复音。”

    那厨师唐七身躯微微一震,神色俱变,两手紧握着纸柬,木然出屋而去。

    罗永湘笑道:“好了!没事了。弟妹放心吧,半日之内,他就会说实话了。”

    金三奶奶看得如堕五里雾中,但她一句话也没有问,只是迷们地点了点头,便告辞走了。

    过了片刻,李顺也籍词告退,带着两名壮丁,匆匆离开了西跨院。

    待金三奶奶赶回后庄密室,“厨师”唐七已经虚弱地倒在软榻上,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那张纸柬飘落在榻边,纸上字迹分明,墨清犹新。

    金三奶奶急忙捡了起来,展开细看,只见上面是数行诗句,写的是……

    十八铁骑号旋风,

    人称百变擅易容。

    枉将油垢掩鬼目,

    难逃慧眼识英雄。

    千里趋访非恶意,

    一棺虚设启疑衷。

    君本堂堂男子汉,

    奈何自甘作厨佣?

    金三奶奶骇然道:“他们已经识破了你的身份?”

    那假扮厨师的胖老人点了点头,叹息道:“都怪我自不量力,班门弄斧;没想到此人竟是名闻天下,最精于易容术的百变书生。”

    金三奶奶惊问道:“他们是不是你说的对头?”

    胖老人道:“不是的。但他们对我诈死的事,业已起了怀疑,方才那百变书生已在我身上做了手脚……”

    金三奶奶道:“那怎么办呢?”

    胖老人唱然道:“秘密既被识破.瞒也瞒不过了。你去给他们复音,就说我委实有万不得已的隐衷,白天不便相见,今夜初更时分,请他们到后庄见面吧。”

    金三奶奶忧虑地道:“如果他们心存不轨,岂不是引狼入室么?”

    胖老人摇摇头道:“旋风十八骑不是寻常绿林帮派,我想,他们不会乘人之危的。”

    金三奶奶迟疑了好一会,终于长叹一声,哺哺道:“但愿如此……”

    初更时分,后庄花园一栋精致的小楼中,红烛高烧,慕慢深垂,设下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园中花丛树后,人影憧憧,布满了鬼眼金冲手下的亲信武师,人人跨刀佩剑,如临大敌。

    小楼上,主客七人绕席而坐,除了管事李顺和金三奶奶两名贴身丫环在旁侍候外,再无一个外人。

    酒过三巡,鬼眼拿冲使了个眼色,李顺和两名丫环也一齐退了出去。

    金冲夫妇双双离席,恭恭敬敬向霍宇寰跪下,说道:“久仰霍大侠替天行道,仁义无双,从现在起.我夫妻的身家性命,啸月山庄的一草一木,都靠霍大侠鼎力相救……”说毕,叩头不已。

    霍宇寰急忙挽住,道:“有话好说,何须如此?”

    鬼眼金冲道:“愚夫妇现有大祸临头,霍大侠若不应允搭救,愚夫妇将死无葬身之地。”

    霍宇寰道:“究竟为了什么事?你且说来听听?”

    金冲跪地不起,道:“霍大侠木给金冲一句话,金冲不敢说。””霍宇衰眉峰微皱,道:“好吧,我答应你,只要我力所及,一定助你消灾解祸就是。”

    金冲夫妇叩头再拜道:“霍大侠慨允赐助,就是金家的救命大恩人,请受我夫妻一拜。”

    霍宇寰虽然挽住金冲,却不便挽住金三奶奶,无可奈何,只好侧身受了半礼。

    拜毕,金冲夫妇又起身敬酒,然后才重新入座,感慨地道:“这是老天爷可传我金冲命不该绝,才让我见到霍大侠和诸位高人,诸位若能早一天来到兰州,我也不必装病诈死,用这种见不得人的笨主意了。”

    霍宇寰道。“到底是什么缘故,使你这样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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