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蜡丸密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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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蜡丸密函 (第1/3页)

    旋风十八骑替天行道,应该不会结下深仇大恨的仇家。此人出手如此狠毒无情,难道竟会是冲着自己来的?

    陈煌心里一阵惊悸之后,反倒镇定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生死小事,他并木畏惧,使他放心不下的,是那半碗特制药汁和口里的蜡丸,这两件东西,绝不能落在外人手中。

    两人默然相对,似乎都在盘算着什么,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那人忽然冷冷道:“你姓陈?”

    陈煌点点头,道:“不错。”

    那人又问:“你就是当年横行关外的‘钻天鹞子’陈一山?”

    阵熄心头一震,道:“阁下是谁?怎知陈某的来历?”

    那人并没有回答,冷冷一笑,又道:“当年你在关外,也算雄霸一方的人物,想不到居然愿意卖身投靠,甘为旋风十八骑主持区区一处暗舵。”

    陈煌心里惊疑,表面上却故作泰然,道:“这是陈某自己的事,何势阁下关心?”

    那人哼了一声,道:“我只是替你惋惜。”

    陈煌沉声道:“人各有志,树各有根。当年陈某在关外断腿负伤,若非霍大侠相救,老命早已不保,为了图报活命之恩,投效旋风盟下,这是男子汉大丈夫应有的行为,何须阁下替我惋惜。”

    那人耸耸肩,道:“是吗?如果我今天杀了你,当年活命之思,岂非化为乌有了?”

    陈煌道:“士为知己者死。我这条命既是霍大侠救回来,为他而死,也无遗憾了。”

    那人冷笑道:“既然如此,当年他救你性命,岂不是白救?你要报答他,岂不是也没机会了?”

    陈煌一怔,道:“这”

    那人缓缓站起身来,接道:“你不用害怕,我要杀你,不过举手之劳,但观字资既救过你一次性命,我也愿意给你一次活命机会。”

    陈煌惑然过:“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究竟想做什么?”

    那人徐徐过:“你最好不要问这些,你老知道我是谁,那就非死不可了。”

    陈煌心中一动,暗忖:由这句话,可知必定是相识的人,我得设法把他那顶草帽掀开来看看一-

    那人缓缓拾起桌上的鸽尸,反复看了一会,道:“这就是刚才那只负伤的信鸽吗?”

    陈煌道:“不错。”

    那人道:“既是传讯的信鸽,你为何又把它杀了?”

    陈煌道:“信鸽受了伤,留下无用,免其痛苦,将之杀了,这也是很平常的事。”

    那人接口道:“但若预先布置警戒,又放出契犬,事情就不很平常了。”

    陈煌一怔,竟为之语塞。

    那人又道:“看情形,这只信鸽带来了很重要的消息,是吗?”

    陈煌紧闭着嘴,默然不答。

    那人冷哼一声,道:“陈一山,你若还想再一次活命机会,最好快说实话。”

    陈煌突然把心一横,急退两步,背部已抵着窗口,横拐护胸,大声喝道:“朋友,你若以为姓陈的是省油灯,那就错了.有种你把帽”摘下来,咱们厮见厮见。”

    那人一面把玩着死鸽,一面问道:“你当真想见见我的面貌?”

    陈煌道:“不错”

    那人道:“我说过要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如果你见了我的面目,那机会便永远不会再有了。你不后悔吗?”

    陈煌晒道:“生死由命,没什么可后悔的。”

    那人放下死鸽,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也罢!阎王注定三更死,不肯容人到五更。一个人既然决要死了,他的最后愿望,总是令人不忍心拒绝的。”说着,缓缓举手,推起了帽沿。

    陈煌早已凝神蓄势而待,准备一旦看清那人的面貌时。立即抢先出手。

    可是,当他突然见到那帽沿下显露出的面孔时,却不禁为之一呆。

    就在他微微一征的刹那,忽见寒光一闪,一片蓝汪汪的东西,已由那人掌中飞射而出。

    那东西其薄如纸,锋锐似刀,来势决逾闪电惊鸿,刚一闪现,便到了面前。

    陈煌大喝一声,怀拐击去。

    他出拐不能说不快,谁知竟击了一个空,那东西就像长了眼睛一般,迎着们杖市出的劲风,忽然一升一沉,绕了个弧形,穿透发丝,输入广陈锐的头顶的“百会穴”。

    “百会穴”是入史最脆弱的死穴。陈煌只觉顶门上一麻,顿时真气尽泄,“蓬”然一声,拐杖脱手,人也摔倒地上……

    他奋力挣扎想再站起来,无奈已力不从心,只能怒目瞪视着对方,喘息着说道:

    “你……你……你……”

    下面的话还未出口,头一歪,便断了气。

    他虽然看见了帽檐下那张脸,却永远没有机会告诉别人了……

    那人冷笑一声.拉下帽沿,缓步向门口走去。走到尸体前,微微俯身.伸手分开了陈煌的发髻。

    奇怪的是.陈煌的‘百会穴’上只有一线殷红的血痕,那片蓝汪汪的暗器.竟然消失无踪了。

    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抹去血痕,仍将发髻拢好,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件东西.轻轻放在尸体胸前。

    待一切都布置妥当后,这才抖一抖披风,反手带上木屋门,扬长而去。

    他的举止.仍然是那么缓慢,那么从容,就像他只是来“陈家酱园”买了两斤酱油,而不是杀了五六个人。

    天色慢慢暗下来。街上店铺都点亮了灯。

    只有“陈家酱园”的大门仍紧紧闭着,既无灯光,也没有人声。

    林雪贞探头向门缝里张望了一下,道:“里面没有人呀!咱们别是找错地方了吧?”

    霍宇寰道:“决不会错的,你瞧,这儿不是陈家普园的招牌么?”

    林雪贞道:“可是。天刚黑不久,为什么就关了门,连个灯也不点?”

    霍宇寰也觉得有些跌跷,翻身下马,低声道:“你在外面等着,待我进去看看。”

    林雪贞连忙跳下马来,道:“大哥,我跟你一块儿进去。”

    霍宇寰未置可否,举手试了试,店门应手而开,竟是虚掩着的。

    再看门闩,业已折断,断处裂痕犹新。_

    霍宇寰浓眉一皱,向后挥挥手,道:“把马匹牵开,准备兵刃。”

    林雪贞点点头,急将马匹牵走,拔出长剑,上前问道:“发现了什么?”

    霍宇寰哑然遭:“情形有些不对,恐怕发生了变故。”

    林雪贞道:“不会吧?你不是说,这里的负责人‘钻天鹞子’陈一山,武功很高,又是个老江湖吗?”

    霍宇寰道:“正因如此,才使人生疑。陈一山处事一向稳重,绝不会让店里的人全都离开,而不派人留守。”

    林雪贞道:“或许他们都睡了……”

    霍宇寰摆摆手,道:“不要胡猜,你在这儿守住门户,听我的吩咐行事,同时要注意外面有没有人窥伺。”说完,深吸一口气,举步向里走去。

    前院临街,是一栋低矮的瓦屋,算是‘陈家酱园’的店面,此外,便是一排排数以百计的酱缸。

    霍宇寰凝神提气,绕过瓦屋,直奔后院……

    突然,他心头一震,整个人呆住了。

    后院中横七竖八,倒着满地死尸,一望而知,正是店中五名伙计和饲养的养犬。

    霍宇寰浓眉挑动,环目精光暴射,脚下微顿,身形疾闪,掠到木屋门前。

    掌势虚按,轻轻推开了屋门。

    屋中情景,更使他从心底冒起寒意。

    他简直不敢相信,经自己一手创设,如此秘密的暗舵,竟会被人屠戮殆尽,不留一个活口。

    谁下的毒手?

    谁有这份能耐?

    谁跟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

    这些疑问,在霍宇寰脑中风车般旋转,却无法找出一个答案来。

    他毕竟是他经风霜的人,虽处剧变,仍然惊而不乱,连忙又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举掌轻轻击了王下。

    林雪贞闻声而至,一见这情形,也不期骇然一惊,急问道:“这是谁干的?”

    霍宇寰摇摇头,道:“咱们分头搜查一下,你去城上,我搜酱缸空隙和附近巷子。”

    他不愧经验老到,情知若要检视死者,必须先肃清四周暗敌。如果对方杀人后尚未远离,自然不会仍留在木屋附近暗处。

    尤其那些巨大的酱缸,排列环绕,空隙极多,正是藏身的好地方。

    霍宇寰先由后院搜起,将周围百丈内可能藏人的角落,仔细搜索了一遍,结果却毫无发现。

    搜查虽然落了空,倒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他已经藉这段时间,使自己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应付剧变,冷静的头脑乃是最重要的。

    不多一会,林雪贞也自城上折返,摇头道:“什么人也没有。”

    霍宇寰没有开口,默默将院中尸体略加检视之后,便走进木屋,点亮了壁上油灯。

    当他一眼礁见桌上血淋淋的死鹰和信鸽,不禁神色立变,急忙捡起死鸽,双手在鸽腹中急急摸索寻觅。

    林雪贞诧道:“大哥,你在找什么?”

    霍宇寰凝重地道:“你先别问,快帮忙找一找,屋里可有一截红色的小铁管和一粒蜡丸?”

    林雪贞见他神情严肃,不敢怠慢,立即帮着四处寻找……

    她无意间拉开抽屉,发现那半碗墨汁和空铁管,忙道:“在这儿了!”

    霍宇寰道:“还有一粒蜡丸,不知是否被凶手夺去了?”

    林雪贞道:“那东西很重要么?”

    霍宇寰点头道:“不错,这只信鸽脚管上的‘太一’两个字,表示是远从太原府飞来的;朱红色的套管,表示有特别紧急事让.个用说,一定是关于啸月山庄的消息。”

    林雪贞不解,道:“既然信鸽已经飞到,套管也在这儿,为什么不见密函,却另有什么蜡丸?”

    霍宇寰道:“这是咱们旋风十八骑的独门通讯方法,为防秘密泄露,密函并不放在套管中。”

    林雪贞道。“那要放在什么地方?”

    霍宇寰道:“密函用蜡九封裹,藏在信鸽腹内,剖开鸽腹,才能取得密函。”

    林雪贞道:“套管又作什么用途?”

    霍字衰道:“营管中是一种特制的药物。如果只获蜡丸和密函,仍然无法知道函中内容,一定要先把套管内的药物用水化开,再将密函浸在药水里,函上才会现出字迹。”

    林雪贞恍然道:“原来这么麻烦。现在药水还在这儿,凶手即使夺去蜡九,也毫无用处,咱们又何必着急。”

    霍宇寰道:“话不能这么说,失去了蜡九,咱们就无法获知啸月山庄的情况,而凶手却可能已将密函识破,仅留下一碗药水。”

    林雪贞沉吟了一下,道:“依我看,凶手一定没有得到蜡丸,即使得到,也一定没有识破函中的秘密。”

    霍宇寰道:“怎见得?”

    林雪贞道:“我有两个理由:第一,溶化药物使密函显露字迹的方法,是旋风十八骑的独门秘诀,外人不可能知道,从现场情形判断,药汁既然好好收藏在抽屉内,这证明当溶化药汁的时候,变故还没有发生。”

    霍宇寰点点头,道:“晤!有道理。”

    林雪贞又接道:“第二,如凶手夺到了密函,而且已经用药汁识破了函中秘密,他应该将这些东西全都销毁,不留痕迹才对,决没有只携走密函,却让药汁和死鸽留下来的道理。”

    霍宇寰不由自主又点了点头。

    林雪贞又道:“何况/有用的只是密函,并木是外面那层蜡丸,如今既未见到蜡丸的残屑,足证那颗蜡丸根本就没有破开。”

    霍宇寰眼中一亮,道:“如此说来,蜡丸一定还在这屋子里?”

    林雪贞额首道:“假如我的推测不错,应该还在.”

    霍宇寰急道:“那咱们就快些找吧!蜡丸中必定有非常紧急重要的消息,耽误不得……”

    林雪贞却摇头道:“且慢。这木屋虽然不大,要寻一颗小小的蜡丸,仍旧很不容易。咱们无妨先把当时情况作一番推想,然后按照清理,一步一步来判断,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霍宇寰道:“你的意思”

    林雪贞微微一笑道:“来!咱们试试看。”

    说着,将霍宇寰推到木屋进站定,又把死鸽和小刀,都塞在他手中。

    霍宇寰愕然道:“这是干什么?”

    林雪贞说道:“现在,咱们来假想一种情况,你权当自己是‘钻天鹞子’陈煌,我就算是那名凶手。”

    霍宇寰听得如堕五里雾中,皱皱眉没有开口。

    林雪贞接着说道:“假如你收到这只信鸽,发现鸽子脚上是红色套管,第一件事,你会做什么?”

    霍宇寰想了想忙道:“当然是下令加强戒备,先防外人窥伺。”

    林雪贞退后两步,反手掩上木门,道:“好啦!现在屋外也已经戒备好了,然后你又如何?”

    霍宇寰说道:“自然是立即剖开鸽腹,觅取蜡丸。”

    林雪贞俯身拾起一颗石子,放在桌上,又道:“蜡丸也取出来了,再下一步呢介霍宇寰道:“取下套管,调化药汁。”

    林雪贞又将药汁移到地面前,道:“药汁调好以后,又怎么样?”

    霍宇寰道:“割破蜡丸,取出密函……”

    林雪贞突然举手截住他的话尾,正色道:“事实上,你并没有能将蜡丸割破。可能就在你刚要割破蜡丸的时候,屋外已经发生变故了。”

    霍宇寰略一思索点头道:“不错,很可能,”

    林雪贞道:“当你发现屋外来了强敌,你会怎么应变?”

    霍宇寰道:“当然是尽快将密函收藏起来:这碗药汁,也不能被敌人见到……”

    林雪贞急忙将石子塞给霍宇寰,紧接着问道:“药汁可以暂时藏进抽屉里,这颗蜡丸怎么办?”

    霍宇寰捏着那颗石于,举目四望,似觉无处可藏……

    突然,脑际灵光一闪,一举手,将石子投入口中。、林雪贞大喜道:“多半如此!”

    两人顿时都领悟过来,不约而同,一齐向陈一山的尸体奔去。

    霍宇寰人高腿长,一个跨步,便到窗口。可是,当他一眼瞥见陈煌胸前衣襟内的一件东西时,忽然微愕地停顿下来。

    林雪贞却未留意,抢先挽手,捏开尸体的下级,同时在后心拍了一掌。

    一颗蜡丸,应手滚落。

    林雪贞喜孜孜抬了起来,道:“果然被咱们猜着啦。”

    霍宇寰神色凝重地伸出手去,轻轻从陈煌胸衣上取下那件东西。

    林雪贞见到那东西,不觉骇然一震,刹时间,满脸喜色都变成了惊容

    那是一柄用纸剪成的“纸刀”,大小形状,与金刀许武尸体上发现的一般无二。

    惨淡的灯光,投照在霍宇寰睑上。

    霍宇寰的睑,已变成铁青色,两道浓眉紧锁,眼中闪耀着怒火。

    那薄薄的“纸刀”,在他手中似乎变得重逾千斤,刀上没有半点血迹,却仿佛刚由他的心脏里血淋淋地拔出来。

    他一向生性豁达,然而,此刻捧着那柄“纸刀”的双手,已忍不住在震撼,在颤抖……”

    他以“纸刀”为号,用为独门标记,只是因纸剪的刀,虽有刀的形式,并不能仗以杀人。

    许多年来,旋风十八骑始终坚守戒律,从未妄杀一人,这便是“纸刀”含意的最高表现。

    如今,情势变了“纸刀”出现处,血溅尸横。“纸刀”。已经不再是仁慈的标志,竟成了屠杀的表征。

    金刀许武遇害,犹可说是“嫁祸”;兰州几次血案,犹可说是“灭口”;然则,眼前的变故又为了什么?

    是“示威”?抑或是“挑战”?

    霍宇寰不在意“示威”,甚至愿意容忍“挑战”,但是,却绝对不能容忍自己苦心感化的伙伴,以及自己辛苦抚养长大的孤儿,就这样无事地被人屠杀。

    他从未恨过任何人,此刻目注“纸刀”,竟产生无穷恼恨。

    他平生不愿杀人,此刻竟也兴起一阵可怕的杀机。

    怎么来迟了一步,凶手既已远去,这满腔悲愤,也只有暂时隐忍在心头了。

    许久,他才仰面长吁了一口气,默默收好了“纸刀”,环顾木屋内外,虎目中,不期然进落两滴英雄泪……

    林雪贞歉疚地道:“是我们连累霍大哥了……”

    霍宇寰苦笑道:“这怎能怪你。俗语说:‘树大招风’。旋风十八骑的名头,这些年的确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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