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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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一 章 (第1/3页)

      由太平府东下经采石矶、马鞍山、江宁直下金陵!

    一骑人影在官道上伏鞍急驰……。

    约十余里后,另有十三匹马,也同时顺路急驰追赶下来。

    铁蹄雷动,黄尘滚滚,一而再的纵马急骤飞驰,地动山摇,动人心魄,迫使过往商旅行人,不时让路避道,由他们先行,以免被撞倒掀翻,骨折命残!

    除了第一骑外,其后那批人,每位骑士都是刀插背剑悬腰,一股子凶神恶煞的气势!

    由于每匹马脚力不同,十三匹马拉长了好大一段距离,由服饰上可看出他们是一伙人!

    逃的人舍命奔逃,急急如丧家之犬!

    追的人狠命的追赶!如群犬搏兔!

    领先那骑的马匹神骏健壮,伏鞍骑士马术精良,或者起步较早,始终领先而行!

    由太平府至金陵,全程约三百里,长途追逐,彼此皆未曾中途打尖休息,够辛苦的一天旅程!

    这时已日落西山,晚霞残照!抹红了半边天!

    最先一骑已冲入金陵西郊的山岗上──万松林。

    跨下的马匹也已疲累过度,口吐白沫,气喘声嘶,眼看即将力尽倒下!

    马上骑士才轻“嘘”声口哨,双腿轻拍马腹,那马才渐渐放缓,高仰着马首,放蹄小驰!

    那人挺直腰身,转头向后了望一眼,他什么也看不到,追他的人还在十里外呢?

    他离蹬下马,拉链横穿松林而入,走路姿态已摇摇摆摆,晃晃荡荡的了,看情形是在尽可能的勉强支持看,绝不能趴倒下去!

    穿行松林若百步,选择一棵较粗壮的老树干,背向官道,一屁股歪坐在树根上,背脊仰靠树干,长长吐口大气!

    那匹神骏的“汗血宝马”,在他身前十几步外,来回走动,全身汗血淋漓,像是刚从水里趟出来似的!

    马眼黑白分明,不时溜向它的主人,似在询问什么?马是不会言语,它的主人也许能了解它的表情吧!

    坐靠在树根上的主人,是个年约五旬的老者,身穿一袭青灰色的长衫,已相当陈旧,高大的身材,长方脸型,留有花白短须,面色苍白,灰中透青,双眸失去神彩!

    过了一会他已控制了情绪,伸手入怀摸出一只扁平大肚瓷瓶来,摇晃一下里面只有一个声音传来,拨开木塞,倾出一棵赤红药丸,有桐子般大,立即氤氲出一股子清香散发于空气中。

    他珍惜的投入口中咽下,解脱缠扣在腰间软剑,放于树根上,向马匹招下手!

    那马善解人意的跑上来,他抬手扯下鞍侧水袋,自己先喝了两口,吹声口哨,马便跪下前蹄,仰首以待!

    一股水箭冲出,射入马口中,那马大口饮用!

    饮罢了那袋水,马匹慕孺低嘶,以嚼角鼻尖微擦它主人的手背,像个小孩子喜欢在大人身前撒撒娇!

    它似乎知道主人远在万里路程之前,便有些不大对劲,但怎么办呢,它能帮上忙么?

    我们认为不能,它自认为能!

    “跑!”

    它能比别人的马跑得快,这一路追逐着东来,每天一口气能将敌人拉远十里左右的距离,这差距使主人能从容不迫的应付一些情况,例如饮食、生息,将主人救出生天!

    如主人被人追得肝火上升,杀得敌人尸横遍野,血流满地,那便不是它所能胜任的事了!

    老者服下药丸,脸上青气消退,目中精芒四射,身手便灵活起来,伏身地上向来路方向侧耳倾听,以所传来的蹄铁震动声强弱,来判断敌我之间相隔尚余多少距离!

    “嘘嘘!”

    主人发出两声口哨,那马十分识趣乖巧,踪着小碎步,仰着头跑了开去,它知道依照惯例,一场杀戮即将展开!

    时间尚早,老者坐回老树根上,叹口长气!将手中的药瓶随手把玩,感情流露的仔细端详了眼!

    这瓶药万里一路伴随着他,里面储藏着八十八棵解毒丹,每次都在情况危急时服用一棵,将体内的毒素压下,使他能恢复几成功力,便利杀死追上来的敌人!

    尔今药已用完,这瓶子的价值也随着消失,但似乎人与瓶子之间,由长久依存关系,使老者产生出某种程度的感情,不忍将它抛弃掉!

    思绪飞驰中忖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难道世间的事物,真的归依在这现实冷酷的利害定律中去吗!可悲复可叹!瓶呀!

    瓶呀!奶若有智,情何以堪!

    然而话又说回来,留着个空瓶子在怀中,又有何用呢!让我多看奶几眼吧!我们之间的宾主缘份已尽!

    三个多月朝夕相聚,贴胸贴肚的时刻不离,瓶上尚有自己身上传过去的余温,延续了他三个月的生命,虽无大恩,也不无小功!看看!看看!

    徒然之间,他双眸之中,精芒迸射,髯须毛发,根根直竖,连手背上的汗毛也立得挺直,目中发现了个奇迹!

    在他生命即将一分一秒的消失之前,像走入黑暗的地狱中,突然亮起一盏明灯,从新燃起他谋求生存的希望,照亮了他的前途!

    因为,他刚才服下去的唯一的一棵药丸,只能将他体内的毒素化解压制到明天黄昏,过了明天这时若无奇迹出现,就是大罗神仙,佛祖观音显世,也是无能为力,毒素上行反窜心经,立即死亡!

    人生那有不死的,问题是大事未了,恨意难消,凭他域内十大高手之一的身份,不是死于决斗,不是死于技不如人,而是死于四川唐门的阴谋诡计的屑小们的手中,这事使他噬心般的不甘心情愿!

    眼下还不知有多少敌人尾随在后,一批批的追下来!

    就是死吧!大丈夫的尸体也不能暴露在敌人面前,供其嘲笑玩弄,毁损污辱!

    有太多心愿未了,实不甘心就此死亡,他要把握时机,向命运之神挑战!

    感情激动的将瓶儿放在唇间亲吻了一下,放入怀中珍藏着它!

    若是片刻之前,豪无顾惜的将这瓶儿抛弃,当瓶儿远离他而去之时,也不啻将自己的生命随手丢了出去,这关键所在,对他个人十分微妙,所谓天机叵测,生死一线,唯人自择尔!

    现刻老天爷硬是照顾他,就在一时不忍丢弃这只空瓶子之时,却无意中发现在瓶子的正面底部,显出一行原是在烧制瓶子时,便已烧上有凸纹的字迹:“金陵枫园精制”的字样!

    本来药瓶上有纸贴的标示:“四川峨嵋协成大药房秘制”的字标!

    多日来药瓶在怀中经汗水浸湿,将纸标边沿磨去大半,而今却发现真正原制造者,是“金陵枫园”!

    若是当日自己打错了主意,西上峨媚,注定了客死川边,那王八蛋“协成”药房,虽骗了他,万幸并未大上其当,尔今却无心介意这种商场上的小手段了!

    他原是在川边峨媚山中游历,群山之中名刹古厝数百处,探幽访胜,遇上奇人异士,方外隐逸,尚可论道增益,游迹多日,在一所深山古洞中,发现一处前人坐化的遗址,几度挖掘,从骸骨堆中发现一卷秘岌,倘来不及检视是卷什么东西,便被四川唐家这名震天下以毒药、毒器立派的武林世家现任掌门之亲弟,排行老二的唐昭达碰上!

    唐昭达并不认识这老者便是当今天下十大高手之一的“七煞剑”孟浩然,以四川地主人的身份,要求老者将手中秘岌应归还于地主人所有,外地人不得私自盗窃地下所有物!

    孟浩然当然不答应,天下名山大泽为国人共有,峨媚山中古洞千万所,为前人遗址,不知其所有人之来历,后人发掘以先得者为主,峨媚亦非唐家私产,这要求太过份了,唐家虽然在四川有些势利,但还不足以压迫到孟浩然头上!

    最后孟浩然道:“唐家三门主唐昭达,老夫手中获得的东西,就是奉送予你,你也没能力保护周全!”

    唐昭达冷笑道:“凡是由唐家的人插手想办的事,没有办不成功的,你老多虑了!”

    孟浩然道:“三门主可知老夫手中之物乃秦汉时期的古物!此物湮没之时,你唐家尚未建派立宗呢!

    再说你凭唐家那点艺业,尚不配向老夫叫阵!”

    唐昭达嘿嘿笑道:“老匹夫你已冒犯了唐家尊严威仪,你就是有机会在本门主剑下逃身,也绝对逃不出四川!”

    孟浩然冷峻的道:“老夫却不信邪,唐家虽然在武林中有些少声名,在老夫眼下不成气候!你若不服气何妨亮剑上来试试!”

    唐昭达身边带有十几名卫士下属,他打个眼色,属下们便各占方位,包围上来,立时现场弭漫着层层杀机!

    他仰天打个哈哈道:“本门主也不信邪,跳梁小丑也想在唐家辖区之内讨食吃,此事若能发生,我唐家还能在武林中立足么!”

    孟浩然双眉打结肃然喝道:“物必自腐而虫生,你已经不可理谕,任性拨扈,不明是非,唯力是尚,唐家门户覆亡不远矣!”

    唐昭达血冲华盖,嗔目叱道:“你这老匹夫只说不练,妄自尊大,唐家二百年的基业,凭你一张嘴便能吹垮了么?当真是痴人说梦!留下东西,本门主放你逃生,若想顽抗,便得连命一起留在峨嵋!”

    孟浩然将扣在腰间的软剑抽出,闪了闪剑己挺得毕直,将长衫下摆撩起道:“井底之蛙,夜郎自大,小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老夫到要见识一番,四川唐家有些什么鸡零狗碎的凭仗!老夫保证自今日起,唐家便得在武林除名!”

    唐昭达呛然声响,亮出腰下毒剑,摇剑作势,十八名属下人分三层将孟浩然圈入阵中,最里圈占位的六人己配合着他们三门主的身影晃动,疾冲而上!

    杀戮已不能避免,孟浩然便绝不宽贷,杀气如潮至浪涌,七方人影从外线急射而来,电虹从上方拂空而至,七般兵器锋刃汇聚,剑气压体澈骨裂肌,行七方聚力的雷霆一击,同时在空隙中尚有数十枚尖锐的小型暗器,后发先至。似蜂如蝗的向他立身处集中射来!

    孟浩然心头猛的一震,在这电光石火的时候,终于判明了一件事,他们四川唐家早已知道他的身份,处心集虑要想将他“七煞剑”拆在峨嵋,好给他们唐家作为进阶武林十大门户的垫脚石!

    江湖十大高手的荣衔,便不必人封而自得!数今日天下,另外九人都有强大门户作后盾,等闲难得在江湖一现侠踪,唯独自己单人孤剑,浪迹天涯,一旦暴露身份,便为天下之鹿,群雄逐之,此时此地,唐家正是在借题发挥!否则,那有这么巧合之事!

    待他想通了,那周身的压力已至千钧一发,生死一线的关头!为争取这电光石火的刹那时间,护体神功随意提升骤发,他双脚下挫,已入土两尺,全身骨格暴缩,身形已缩小了一倍,为的争取这一两寸的差距,使敌人够不到部位!而他手中的剑芒在这可怖的七力刀剑、暗器的空隙中闪耀!

    一阵错剑切割的声浪传出,令人心头胆寒,他下挫入土的身形闪动如鬼魅幻形,不像是人在运剑,人在他另一只手的运作下,扬起了一圈沙土碎石的掩护下消失了!

    人在沙石尘扬中成了虚体,只有那柄在扫动着的长剑才是实物!这实物已在七人的下腹处,各自打闪了一次!

    唐家除了三门主之外,余下急袭而上的是六大护法,算定了孟浩然绝对不知他们的底细,七刃加身,便不能将他杀死也能将他重伤刀下,生擒活捉!

    因之七刃的意念集中点都设定在孟浩然胸背之间,所谓意到剑到,意不到剑不至,在他身形下挫入土两尺骨叠形缩之刹那间,七人利刃所至之处,已失去了目标,目中所能看到的只是一蓬尘土飞沙,待要变招那已经太晚了些!

    风云色变中,七人急速后撤,第一个人影倒飞而出,是三门主唐昭达,他下腹丹田穴血涌如泉,在半空中疾落坠地,气泄力失,洒了满天血雨!

    紧接着又有三人脚下打闪,像喝醉酒似的东倒西歪的向后退出,下腹如开了河口似的,下半身一片殷红!

    另外三人根本无力退出,身形向上一挺,兵刃脱手坠地,双手梧住已被分割为两截的肚腹,下意识还想将随血涌出的血肠填塞回去!

    这时占位第二层的六个人已飞跃着跟纵而上,他们是唐家二十八宿铁门卫中人,属唐家第二级武功高手!

    他们眼见第一波攻击,七名高手重伤身退,在尘埃飞扬中还看不真切敌人情况,发一声

    “杀!……”

    扬起手中的刀剑枪戈向敌人砍杀过去!

    孟浩然身形从沙尘中重现,高大的身材业已恢复原状,脸色苍白,双腿打战着跃出土坑,压下那口浮动着的真气,手中电虹再闪,在他正面冲上来的敌人只觉眼前一花,喳,半声怪响,一剑砍飞了他的脑袋!

    孟浩然斜身而出,身形偏左迎上第二名冲上之敌!

    一个二级高手与一个特级高手对进,他根本递不出剑去,在这仅是刹那之间的事,攻击得快,结束得似乎更快!六个人次第有五个人一招未发便饮剑毕命,合身伏倒!再无声息!

    孟浩然咬紧牙关向第六名冲上来的人,飞跃斜向截击!

    在他连杀五人的过程中,虽然费时不多,也让这第六名唐家铁门卫看清了情况!

    本来打着如意算盘,在前七人的牺牲中,打个落水狗,白白的拣到这番功劳,那想到敌人毫发未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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