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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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杨城廓,十里繁华,市列珠玑,户盈罗绮。

    扬州──是我国海盐出产集散之地,盐商豪富,财可敌国,盐为民生必需品之一,贩盐于内陆各省,有暴利可图,因之盐业也为豪强之徒,争夺的对象,私枭四起,抢盐、偷盐的人结伙成帮,横行不法。

    总领淮扬大盐枭之一的──陈丰绪,在三十年的确血挣命中克苦经营,争来亿万财富。

    如今已是六十六岁高龄,长年衣丰肠满之余,得了一种怪症,体肥如猪,牛喘不止,腹涨如鼓,腰合三围,终年仰卧床第,不得活动。

    他在东海岸管领有二百余里长的盐田,南起“南清河”北至“北坎”,白花花的盐粒,堆起如山似丘,所谓银子似从海里捞上来的,诚不我欺。

    然而再多的银子,现在也治不好陈老太爷的怪症,解不了他受的痛苦。

    他现在正卧在扬州城中的陈府“海龙宫”中的“蓬仙阁”内,由他的长子陈世伦随侍在侧。

    这时阁中聚集了全扬州城的一十三名大夫,每人都是名医身份,多次集体会诊,投以药石,病情不见起色,反而更见转剧,眼看着拖不几日,便得一命呜呼哀哉!

    陈世伦已急得走投无路,眼看他老爸是入气不多出气少,黄泉路上得逍遥。

    陈世伦之急,并非是急他老爸的痛,而是急他老爸若一旦过世,他只能拥有这一片只能开消花钱而不能赚钱的大宅子,若大的盐田,便轻易的落到他两个弟弟手中。

    这十年来,老爸已将盐田的收盐护盐事宜交给他二弟陈世潘管理,将贩盐运输之权交给三弟陈世疆经营。

    原来他是想老爸春秋鼎盛,君子不临险地,拼命争搏之事,由他们年轻力壮的人去坦当。

    往日老爸并未立下遗嘱折分产业,一旦弃世,想想看,他手头上除了有一点现金外,能够年年生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权力是撑握在两个弟弟手中,他们如何肯主动交出来呢!

    这老爸如今是绝对的死不得的!

    他眼看着群医无策,便招来他的心腹“海龙宫”护院大总管“百胜金刀”卫天杰。

    卫天杰进入他的私人密室中行礼道:“主公见召,未知何事!”

    陈世伦已脸色苍灰,气急败坏的道:“总管请坐,我们家的家务事,你最清楚,老太爷这时千万不能死,已经拖了五天了,那些王八蛋,平时牛皮吹得满大,一旦到了生死交关的时候,谁也不敢当家作主,你推我,我推他,谁也怕担上干系,这样推拖下去,如何得了!”

    衙天杰道:“这起死回生医病的事,属下可是一窍不通。”

    陈世伦急道:“不是要你医病,请你想想,还有什么名医可以请到,什么珍药可以买到!”

    卫天杰斟的了半天才道:“在我们这批靠武功吃饭的朋友,谁都晓得,──金陵“怀仁堂”的刀伤药名噪天下,解毒丹药到毒消,再重的内伤,一粒“绩命保固丹”起死回生,不过老太爷的痛,似乎与这些症状,风牛马不相及,百捍子也打不到一块去。”

    陈世伦内心狂喜,抢口道:“你懂个屁,医家活病,一通百通,快去请来。”

    卫天杰道:“扬州他们有所分堂,先将分堂的大夫请来,试诊一次,听听他的说法如何!”

    陈世伦急道:。

    “快去,快去,用我的座车!”

    半个时辰之后……

    一轮华美绝伦的轻车飞驰而来,马前有四骑,车后有四骑衣色光鲜,腰悬长剑的武士,护拥着马车,通过九重大院天井辇道,直接来至“蓬仙阁”楼下。

    陈世伦伫立于石阶前,眼望着车门看。

    待大总管亲自打开车门,掺扶着一个糟老头下车来,年约六旬,清瞿乾瘦,一阵风来,定可以将他吹出十里地去,身上一袭蓝长衫,少说也穿洗了十年!

    陈世伦两眼一闭,口中直透冷气,罢了,这股子市井郎中穷酸像,若是平常时刻,咱连多看他一眼也懒得。

    卫天杰扶着来至陈世伦身前,向他言道:“这位是敝大东主陈世伦老爷,扬老夫子请见过。”

    陈世伦勉强挤出一丝笑脸道:“不才陈世伦,恭迎扬大夫大驾,家父病危,闲话少叙,请移玉趾!”伸手作出请进的姿态。

    厅内富丽堂皇,五光十色,众医家在座,可谓群贤毕至,侍女数十名,衣着光鲜,香气豉人,罗列待命,长案上茶茗、醇酒、点心、鲜果、名目繁多,令人润口流涎!

    “怀仁堂”杨老夫子。被大总管连拖带拉,来至榻前,只看一人似停在屠架上待幸之肥猪,腹部隆起,似被吹起来的一个大肉球,只待一刀斩下,剖腹开膛,剥皮分肉了。

    待他把过脉息之后!陈世伦急忙骤近,躬身问询:“病情如何,可有救么?请大夫金日玉断。”

    杨夫子举目四顾,一群大牌名医,有的面色冷漠,严阵以待,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议,有的轻蔑傲慢,面显不悒之色,如此环境气氛,不便开口直言了,只道:“东翁安心,可否借一步详谈!”

    陈世伦忙道:“扶杨夫子去‘鹤轩’待茶。”

    立刻有两名美貌的女侍上前,右左拥扶,离开厅堂,后随行跟来五六名女侍,冰巾、茶水、水果、点心、名酒、人手一份,鱼贯而行。

    在“鹤轩”中,宾主坐定,大总管敬陪末座。

    陈世伦问道:“家父病情如何,夫子教我!”

    杨夫子冰巾净手后,呻了口香茗才咳了声道:“老东翁病情虽然危急,但肺脏无伤,一时气涌,可能是“食瘫”之疾,老朽技浅,不敢行此疗治**,因老东翁乃万万钧之玉体,老朽气血两亏,中气不足,所以吗……

    不过老朽可以……”

    陈世伦忙道:“夫子请分付,不才先付诊金两万两银子,孝敬夫子辛苦!”

    杨老夫子喉管发痒,大大的咳嗽了一声续道:“老朽可以先行吊住老东翁的身子不使其继绩恶化,以后吗再行……。”

    陈世伦急得满头大汗,这时才暗暗松了口气,道:“万望夫子慈悲,相救家父一命,至于灵药之资,不才但凭夫子金口,待家父痊愈,不才另有孝敬。”

    杨老夫子望了卫天杰一眼,慢吞吞的道:“衙大总管熟知敝堂信誉,灵药采集不易,千百名武功超绝之士,终年在天下各大名山福地,或穷山恶水,险峻奇崖上来去,有些药材就是耗去十载青春,亦不易必有收获!所以吗,灵药难求!”

    陈世伦立刻道:“是!是!夫子之命,不才无不尊命,只望家父能活出生天,不才则不胜感戴!”

    杨夫子摇头幌脑的道:“敝号分堂,现有“神丹”一枚,号称镇堂之宝,必需有大福泽之人,才配服用,老朽现已带来,东家若付十万两药资,老朽可以献于东家,立刻服用,可保证延长五日寿命。”

    陈世伦急得大喘气的道:“那……那五日之后呢!怎办!”

    杨老夫子双眉一扬道:“多有这五日的时刻,东家可有余时,快马加鞭过江急赴──金陵枫园,礼请高手前来,老夫保证立起沉荷;长寿百龄!”

    陈世伦心中大石落地,笑逐颜开的道:“不才仅遵老夫子的金谕,立刻清付。”

    说罢坐去书案上,开具一纸扬州“宝通”银号的本票,十万两及一纸两万银票,递呈给杨老夫子。”

    杨老夫子收讫银票,一行人再去厅中榻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紫檀木小箱,打开箱盖,再出箱中拿出一个白色玉盒,打开里面安放一枚翠绿玉瓶,立时满厅散发出香气氨氯,人人神志一清。

    徒然,厅中吸气之声大作,如拉风箱,此起彼落,如波似浪,争相吸取此宝丹之余沥!

    陈世伦转头四顾,心中十分脑火,但也不便指责,他自己还不是靠得最近,暗暗猛向肚子里收吸!

    杨老夫子拿起宝丹,面呈惋惜之状,显出十分勉强之色,叹口气!沉声喝道:“呈酒一杯!”

    立有女婢端上来,他才拨开瓶塞,打开腊封,倾出一粒拇指大的朱红丹丸,急急投入陈丰绪老太爷口里,端酒冲下腹中。

    当宝丹倾出,送入口中的这一短短时间内,听中香气浓烈,宛如置身万花丛中,人人精神大振,脑清气顺,大有魂飘魄荡,御空而行之志,匪叹之声不绝于耳。

    陈老太爷立有反应,牛喘之声立止,气息攸长,人似孰眠,面呈笑意,口吐芬芳,间中夹杂着阵阵,含混不清的语音,正是好梦正浓,呓语连编,闲话桑麻。

    陈世伦高呼道:“神丹!神丹!”

    长揖一礼向杨老夫子答谢,转身又对卫总管答谢,便立刻又从怀中掏出五千两银票一张,递给卫总管道:“有烦总管带人亲跑一趟“金陵枫园””

    杨老夫子接口道:“待老朽修书一封,容得呈交园主,必能更慎重派人前来施救!”

    陈世伦言谢之后,立刻进行,而十几位扬州名医,脸上无光,十分识趣,一一告辞离去!

    杨老夫子被按置在“珊瑚宾馆”,有十几名美似天仙的佳丽,日夜细心侍奉着,老夫子的背被善意的粉拳槌得有点飘飘然,曾多次辞谢言归,陈大东主世伦诚意挽留,要求等待金陵大夫来了再归不迟。

    杨老夫子想想也就罢了,且享受几日猥红倚翠,彩袖浮香的绮丽风光,温柔滋味。

    三日后过午时分。

    衙总管一行人马从“金陵”回转。

    卫总管十分世故,先暗中交待一骑侍卫,快马先归,要“海龙宫”陈府准备迎接由“金陵枫园”请来的名医。

    当陈世伦等人候立宫门之前,摆出一班迎接贵宾的仪仗时,却望见远远先马前行者,是一个身穿一袭月白儒衫的绿头少年,尚未及冠,因有上次杨老夫子的失眼,这次却不敢心怀轻蔑之心!

    待前骑来至且近,急行数伍,远远躬下身去,长揖为礼,表现出一派礼贤下士之姿态。

    石青玉飘身下马,恭手抱拳还礼道:“小可石青玉,来自“金陵枫园”,陈东主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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