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玉积晶堆 踏橇滑行千岭雪 雷轰电舞 拿舟腾越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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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回 玉积晶堆 踏橇滑行千岭雪 雷轰电舞 拿舟腾越万 (第1/3页)

      话说双猱走后,尹遁夫一间计采珍,知已被顾修抱回家去。连忙赶去一看,人已救醒,身上的伤也不甚重。只是当众丢丑,觉把半生英名丧尽,忿不欲生。经尹、顾等人再三劝慰说:“对方是一神兽,谁也不是敌手。在场都是自家人,并不算是丢脸,何苦生气?”顾修夫妾又埋怨方奎等五人:“既打发这等凶恶孽畜归报,就该只遣那持有书信的一个,来到就交信,何致有这场乱子?幸而庄主见多识广,查知来意;不然的话,万一采珍为它所杀,大家同仇敌忾,祸事岂不更大?兽主人又是为好,此事如何收拾?”

    尹遁夫知道方奎等不能写字,看来书字迹甚劣,虎王手笔也甚平常。起初必是以镖为信,先派一猱归报平安。后觉不妥,又请虎王写信,加派一猱追来。方奎等身在客位,又受人救命收留之恩,出险已逾数日,才有信来,可见在彼不能随便行事。况且金猱初到之时,只在席前比画,怪声乱叫,本无丝毫要伤人的举动。当时如不与为敌,这东西能通人语,互一参详,便可通晓;即使不能,持信之猱也必然赶到。如非顾妾心粗任性,想擒来驯养,顾修也跟着上前,怎会有这一场笑话?看金猱擒人高举,声势虽恶,却不下手伤害,一任顾妾乱扯乱踢,浑如无觉,平素定受乃主严加训练,因在事急,借以挟制罢了。顾妾受伤纯系自取,怎能怪着别人?因与顾修交情太厚,计采珍是他多年患难相随的心头爱宠,又当忿恨头上,不好意思说她,只得加意劝慰,好容易才将计采珍劝住,辞了出来。

    尹遁夫一走,计采珍便眼含痛泪,拉着顾修的手哭说,定要他设法为己报仇雪忿,并以死活相挟。顾修原也是个量小的人,爱妾受了大委屈,如何不恨,立时应允。等计采珍伤势痊愈,乘间和尹遁夫说:“虎王既能役使猛兽,必会妖法。这等妖人留在本山,大是日后心腹之患,须要早些打点主意,将他除去才好。自古两雄不并立,邪与正尤其难于水乳交融,不能因他无心中救了我们的人,而贻误全局。”尹遁夫平时对他虽是言听计从,这次却明白他是安心为爱妾复仇,心中不以为然,推说等方奎等五人回来问明,再作计较。此时大雪封山,就想除他,也无法下手。顾修早从来信上看出虎王十有**不会法术,多半从小生长山中,具有蛮力武勇。二猱也是他从小收养,无甚大了不得。

    冻开以后,方奎必引虎王前来。意欲先与遁夫商定,到时设下诡计,连人带兽一齐暗算。

    一探遁夫口气,竟非同调,心中好生不快。

    光阴易过,一晃冬去春来。天气一暖,山上积雪逐渐融化成了洪水,狂涛一般往低处流去,近山数百里内全都成了泽国。隐贤庄是四面峰环中的一块盆地,人畜田舍本来无一能够幸免。但仗着顾修心计周密,一交春便料到本山气候甚暖,风向一转,立有剧变,不等解冻,便度地势,率了全庄人等,在三丈积雪之中冒着寒风,镇日兴工,开通了几条水道,把峰崖缺口的积雪去尽,用大石填塞。这样山上冲下来的雪水流到峰前,便被阻住,只能环崖而流,顺着峰那面的斜坡峭扳,经由山口出去,仗着水力开道,远流入江。环庄四处平地的积雪,也顺新开水道向低处归入洪流。又用灰石环庄筑了一道坚厚的长墙,即使雪化大快,也不致淹没房舍。

    刚刚一切布置停妥,待没两天,这晚众人正在夜饮欢叙,便听四处微有崩裂之声。

    第二早起身,响声更巨。天气虽还不暖,却甚清和,知己解冻,众人个个惊心。连忙跑出一看,庄前冰雪已渐融化,长墙外雪水深有尺许,正顺水道往外疾流,还不甚显。尹、顾二人带了几个能手,越墙出去,援往高处一看,全山冰雪俱在化解之中。远近峰恋崖壁之间,平空添了千百道银瀑。到处都是冰雪崩裂倒塌,轰隆之声大作,震耳欲聋。

    因是雪积大厚,平地上仍是白茫茫一片。只见水纹龟裂,一块块的大冰似在那里缓缓移动,极少见水。说也真快,等到中午,墙外所积冰雪已然崩裂大半。再往高处看时,就这半日工夫,峰峦上的飞瀑固然加大加多,就是平地上的冰雪,有的地方因势挤撞,互相积压一起,也成了一座大的冰山;还有的地方冰雪撞裂,或是随流他去,或被高处崩滑下来的大块坚冰击散撞裂,为日光融化,陷出无数宽缝大坑。高处的山洪下流之势本急,加上冰坑中原融化的雪水,其势既壮且猛,俱是往低处夺路疾趋。有的吃这些冰堆冰块中途一阻,激撞起数十丈高的浪花,间以碎冰,日光下看去,五色晶莹,已是美观。有的顺流奔来,经过这无数冰坑冰缝直落下去,吃坑缝中原有的水互一冲激,飞射起无数涌泉冰柱,此冲彼陷,冰裂雪开,四外高处的山峦峰岭都现出几条水道。

    阳光又暖,雪化越快。骇浪滔滔,挟白雪以同飞;奔流浩浩,逐银波而疾走。一会工夫,水道相与会合,山一样坚冰各自浮起,随流移动,撞在一起,轰隆一声巨响,瓦解分裂。冰原面积既大,地势又较低,高地方的冰雪山洪俱在此处会流。数丈方圆,大小不等的冰块如千峰林立,飘浮游动。这边刚撞散宁息,那边又撞个正准,闹得水面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满处珠雪纷飞。那大块小块的冰团更随着汹涌洪波,载沉载浮,滚滚不息,朝崖下流来。出口水道不宽,浪头直驶,势绝迅急。先吃这大片山崖一阻遏,银涛高卷,激起千丈白浪,拍崖飞涌。然后落将下去,绕崖而流,到了崖左,被出口处一束,不易宣泄,后浪压着前浪,夺路争先,其疾若箭。到处波涛怒吼,恍如天崩地陷,立身危崖,都似摇撼一般。下面这般声势惊人,天上却见红日微斜,晴光远照,万里蓝天中,只有几片白云缓缓游行,相映成趣。

    尹、顾等人先还想不到雪后山洪如此迅速奇猛,幸而事前有了详密布置,更仗着这座危崖作了天然屏障,否则祸患何堪设想。众人触目惊心,益发感佩顾修,奉若神明了。

    这山洪连流了好几日夜,水势不衰。因天气日暖,庄四外冰雪化得太快,那么坚厚的长墙还冲陷了几个缺口,如非人多手众,几乎抢堵不住。尹。顾等人日坐木盆,出庄视察。直过了半个多月,水虽未见十分减低,势却缓和得多,只要不起大风,便可平安渡过,这才放了点心。

    这日早起,尹、顾二人又坐木盆去至崖前,冒着飞瀑,援上顶去探看。尹遁夫见远近山峦上急流飞腾,顺流奔注,洪波滚滚,夹着沙石草树之类,齐向岸前涌来,玉溅珠喷,浪花如雪。眼前一片山林渐渐现出本来面目。山中气候温和,冬夏长青。这场雪起得太骤,那冰雪所埋林木虽然好多冻死,看去仍是绿的。又当清和日暖,草木苏生之际,随着冰雪消融,发芽抽枝,到处山花含苞欲吐,千紫万红,五色缤纷,争芬竞艳于光天丽日之下。加上凝冰已伴,残雪未融,真个美景无边,目难穷尽。遁夫便对顾修说:

    “贤弟,你看本庄景物多好,外边哪里有这好所在、好清福给我们享受?难得土地肥沃,气候温和,众弟兄后辈又那么情投意合,亲同骨肉,人生到此,也就知足了。你总是雄心未死,亟欲重图大业,幸而有成,也不过赢得一时浮名虚誉,却要拿无数心血精力、风波劳碌去换,这是何苦来呢?”

    顾修知他多年恬退,此次准备出山,一切施为,全是受了大家怂恿,不是本怀。闻言恐他已起雄心又复活动,正色答道:“大哥,话不是这么说法。天生之材,必有所用。

    休说大哥文武兼资,名震江湖,便是小弟不才,也不敢妄自菲薄。如当太平之世,我们躬耕山林,也不说了。目前天下大乱,盗贼四起,我们既然自命英杰,当以救人济世为念。如只以自身享用已足,便不与闻治乱,甘愿老死荒山,岂是真正英雄所为、果然如此,隆中草庐,尽多胜境,诸葛先生当年也不必再出来,向刘先主决策三分,鞠躬尽瘁。

    自古以来,凡是真名士真山入,如严子陵、诸葛亮、李泌之类,大都立有功业,至多功成还山,从无不出之理。余者不是自知非才,力却征聘,家有衣食,乐得呜高欺世;不然便是互相标榜,盗取虚声,并无真才实学。有的借为捷径,猎取功名,先还看不起当时朝士,及至自家出山,反不如人。有的弄几个养老钱,知难而退,尚可略获名利。有那热中一点的,结果多半身败名裂,啼笑皆非。假使真个隐迹避世,怎会足不出境,竟能名动公卿呢?当先主三访诸葛之时,隆中所遇诸人,俱说他时常出外闲游,往往经年累月。后人以为他喜欢游山玩水。我看他隆中一对,天下形势了然指掌,可见他那每次出游,分明是游历关河,广结贤豪,周览天下形胜,为异日建功立业之计。我们不可被古人瞒过。大哥自从隐居,常喜观看古人书籍,加以境遇又好,昔年雄才大略逐渐消磨。

    好容易经弟等常日劝说,才改了点念头,怎的又萌退志了?”尹遁夫闻言,也觉众人都不甘坐老荒山,独自己一人作梗,于心不安,便笑答道:“我也不过是说说罢了,大家既有远志,我还有何话说?”

    二人正在问答,忽见最前面双崖夹峙中闪出一根巨木,木。L面蹲着好几个人,各持长竿、木桨,在水面上连撑带划,箭一样直朝崖前驶来。稍近仔细一看,正是方奎等人,还同了一个英雄少年,以前送信的两个怪猴也在其内。木心业已挖空,略具舟形。

    顺流而下,其疾如飞,片刻之间已然离崖不远。尹、顾二人见了大喜,连忙高声呼唤。

    方奎归心似箭,奋力撑划,先未看见崖顶有人。闻声寻视,动后相逢,大是惊喜,一面回声相应,一面告知虎王:“庄上已有人接,上岸时容易多了。”说不几句,木舟离崖仅剩半箭多远。尹、顾二人因水深浪恶,来势大骤,惟恐撞在崖石上面,将人撞落水里,来时未携索钩,急切间取用不及。

    那近崖一带乃众流所趋,又是受阻之处,波涛分外猛恶。木舟至此,正赶一个大浪头从舟后打来,舟前面的洪波为石崖所阻,翻成数丈高下的骇浪惊湍,又照木舟头上打到,两个浪头撞在一起。偏生前浪虽猛,只是一些反激回来的涛头,下半截的洪水已横崖归流,水力较弱。而后浪水涨既多,地势又来广去狭,拥有无量山洪催波助势,水力绝猛。木舟恰当两浪相撞之上,先吃浪头掀起了两丈来高。前浪一被后浪压倒,直漫过去,水面便陷了一个深坑。木舟随着浪头起伏,一下子顺浪直落数丈,将要陷入漩涡。

    幸而前面又有一个浪头下压,将下层的水涌起。木舟刚刚为水抬起,后浪吃这两个浪头一阻,势虽略缓,蓄怒未宣,忽然水面生波,又有一个大浪头从后卷来。二浪合而为一,将所有波澜一齐漫过,涌着那只木舟,疾逾奔马,直朝崖石上面撞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轻舟上下,瞬息飞驶,危极一发之间,尹、顾二人眼看木舟就要撞到崖上,崖后倏地又激起好几丈高的惊浪,压舟而下,舟已穿人回波之中,为水所掩,不见人影,不禁失色惊呼。顾修更断定舟必撞成粉碎,回身就要唤人持了索钩,以备搭救。忽听怪猴啸声,以为失水呼救。再定睛往崖下一看,浪花飞落涌现处,木舟竟好端端地浮在水面之上,紧贴崖脚,随着波涛起伏不停。除了全舟水湿,人像落汤鸡一般,人舟依然无恙。

    舟中站着一个少年,身穿豹皮衣裤,赤着腿足双臂,手里拿着一根长竹竿当篙使。方奎等五人齐声朝上欢呼不已。

    那两个怪猴已沿着藤根、石隙,冒着崖际急流、飞泉,带着一根藤麻搓成的长绳,往上急纵。身上金毛被水一淋,越显得柔滑光泽。行动迅速异常,数十丈高下的危崖,顾修唤的人还未到,已经援上。

    这时下面涛鸣浪吼,声若雷喧。崖际飞泉百重,下落如瀑,木舟正颠荡于泉瀑之下。

    舟中诸人全在水里淋着,微一仰首,便灌上满嘴的水,连气都透不过来,以致语声断续,彼此都听不真切。

    尹遁夫恐波涛险恶,木舟禁受不住,正欲催唤庄人速来。一见二猱携绳而上,要过来一试,甚是结实,才知来人早有预备。忙唤顾修过来相助时,二猱将手一摆,双双寻了一块崖石,将绳结套上。引吭一声长啸,倏地往崖下洪波之中纵去。二人赶向崖前一看,二猱已分波而起,踏水走近舟前,向少年叫了几声。少年点了点头,便命方奎等五人先上。二猱一头一个,各用两腿夹住木舟,双爪拽紧长索。少年独立舟中,用长篙抵住崖上。那木舟便稳如泰山,停在离崖丈许的水面之上,一任舟侧浪花飞溅,洪涛奔腾,毫不转动。方奎等五人就此分作两行,援绳而上。加了几百斤重,那两条长绳照样笔也似直,全不弯曲。

    尹、顾二人见少年和两怪猴竟有这等神力,不禁骇然。顾修别有私心不说,便是尹遁夫初见这等异人,也不愿失之交臂,安心结纳。惟恐人上完以后,被他走会,忙向崖下高声喊道:“舟中英雄可就是虎王么?愚下幸托芳邻,闻名已久。又蒙救我五弟兄之德,感激万分。既承光临,务望驾到小庄一叙才好。”言还未了,方奎首先援上。崖后庄上诸人也得信先后赶来。方奎一面忙着和尹、顾等人见礼,一面止住众人说:“虎王性情特别,不必过去相助。来时已与他说好人庄相见,人上完以后,自会上来。”一会。

    余下四人上完,虎王才松了篙,援绳而上。众人自是把他敬若天神。方奎一一引见。礼毕,将绳系好木舟,二猱也援绳上来。尹遁夫防木舟被水冲去,又使众人拉上了些,使其悬在水面,以备归时取用。然后请虎王同往庄上,更衣拜谢,大家欢聚。

    众人由崖后预设的云梯下来,分乘木盆,到了庄前,越墙而进。到了里面,尹遁夫命人取出两套皮棉衣服,在隔室内设下盆水浴具,又选了一套肥大鞋袜放在一起,请虎王进去沐浴更换。虎王多年未用热水沐浴,又是刚从寒泉里冲灌过来,身上寒冷,洗得甚是爽快。衣服初穿时也还温暖适体,只嫌鞋袜拘束,穿了重又脱下,仍穿着原来山人献给他的一双湿草鞋走出。众人见他身上狐裘煌煌,下面棉裤高卷,赤着腿足,穿上一双水湿淋漓的大草鞋,全不相称,转倒没有适才来得英雄气概。加以虎王初试新衣,惟恐将它弄脏,山居性野,粗豪已惯,忽然间一拘束,在此都不自然,厥状甚窘。众人自不便当面笑他。

    顾妾计采珍本就挟着前仇,瞎寐不忘。先以为这人能役使猛兽,又有虎王之称,必然精通法术,一定有多大本领。乍见时虽是一身水湿,还觉他英姿俊骨,气概昂藏。这一换了长衣,穿得不伦不类,颇似一个初进城的乡农,举动都显局促,因此顿生轻视,不禁窃笑。

    虎王行动言谈虽极粗野,入却聪明异常,早已看出,心中已有几分不快。又见顾修举动言语,时向众人以词色示意,满脸狡猾之状,明欺自己愚野,看神气颇似意有所图。

    偏生众人耳听目视俱似惟他马首是瞻,除尹遁夫和方奎等五人不住周旋外,众人只见面一礼,神情淡漠,迥与来时方奎所说不符。这还不说,最奇怪的是不投缘法,看这些人的相貌言动几乎无一顺眼合意,也说不出是什么缘故,不禁把满腔热念一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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