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珠联璧合 苦尽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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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珠联璧合 苦尽甘来 (第1/3页)

      双珠忙将众人止住,只由一个年长的和龙都二人回答。一问经过,才知双玉、路清业已寻到,当地震山崩,火山爆发,还未遇救以前,也是受尽惊险,九死一生。总算二人机警耐苦,于万分凶险,疲劳饥渴之中,冲破种种难关,居然寻到当地,并且比双珠、阿成还要高明,刚一脱险便照直寻来,非但野人的来历风俗习惯以及烈凡都隐语信号,各种禁忌俱都得知,后半段简直如履康庄,丝毫不曾受到阻碍,来得更快。

    因当日星月佳节,野人内里只管狂欢,对外却是戒备森严,无论是哪一面,均有族中勇士轮流守望戒备,互相呼应,如临大敌,路清夫妇又算准星月佳节的半夜里赶到,以便早和双珠相见,事前均有预计,手中虽未持有人骨信符骷髅锁钥,另外却有几句重要的话和一件重要的东西,行近来路守望之处看明道旁标记,便照野人规矩,预先立定,由同来的人用土语大声呼喝,说明来意。

    事情也是真巧,如在昨日夜里赶到,双珠正当患难之中,就算来人本领高强,明白野人禁忌,能够分说,甚而连双珠也可救出险境。众怒之下,不容分辩,已先动手,野人人数既多,身轻力大,耳目灵警,仗着地理,群起拼命,事情仍是难料!这时双珠连阿成、鸦鸦都成了众人心目中的英雄和本族里的贵客,防守的人一听说是双珠之妹,再听同来的人那样说法,立由树上纵下,欢呼礼拜,一面命人飞驰通报。

    路清夫妇知道野人规矩,听说姊姊在此受人优礼款待,连阿成都成了上宾,虽是意料中事,到底喜慰,也不急此一时,便照蛮俗,守在当地,等到老人阿庞传来号令,以礼来接,再行起身,一面听那通事转告双珠、阿成几次遇救脱险经过。

    老人阿庞本来爱极双珠,又因人骨锁钥失而复得,双珠为了此事受尽惊险,伤还未愈,阿成又将族中两个隐患除去,立此大功,双珠来意不及细谈,以为佳节一过就要起身。受了人家帮助,无以为报,一个又是最心爱的义女,本就不大过意,忽然闻报又来汉客,内一女子生得和双珠竟是一模一样,越发高兴。照着当地规矩,如在平日,外来汉客只不露出敌意便当客待,除花林塘禁地不得同意不能进去,月儿湖一带只不过湖,走往崖后均可随意走动。惟独星月佳节,外人不论汉人和别的种族,不经面请或是许可,照例不容入境。又当后半夜祭神焚燎献牲将要开始之际,不能走开。忙取金角发令,派出两个老人和十六个男女幼童,带了香花乐器、酒食应用之物,为防来人力乏,又命六个壮士抬了三副藤兜前往欢迎,一面命一幼童去向双珠送信。

    这些幼童都爱双珠和鸦鸦,经过昨夜到当日午前脱难时,又亲眼见到她和阿成许多英勇事迹,野人尚武,最重义气胆勇,本来就有好感,再听众人到处传说称赞不已,越发心生敬仰,都愿讨好亲热。旁边几个听到老人吩咐的,也都纷纷赶来,七八张嘴说之不已,话未说完,男女幼童,已来了一大群。

    双珠、阿成自是喜出望外。一则伤还未好,须要养息,并且双玉夫妇相隔还有二三十里,刚刚派人往接,森林黑暗,就是野人走惯,这一往返,少说也要一两个时辰,到时不天亮也差不多。二则自己不愿参加寨舞礼节,连日人太疲劳,虽然睡了小半日,并未睡足,乐得借此养息,方才业已推托,再往接人,不好意思。这类野人性均忠实,不喜说谎,鸦鸦又在力劝,说:“姑姑一会就到,好娘脚痛,真要往接,也须禀告老公公,坐了藤兜前去。”双珠知道野人最重过节,每年轮值的人均有定数,又听龙都说起,每年过节照例只有十二人准备万一有事往来奔走之用,连那四外防守的壮士均是按年轮值,不是万不得已,谁也不愿走开。老人派成年壮士往迎,实是最大情面和最恭敬的礼节等语。双珠自然不肯,忙将幼童止住,力言行走不便,藤兜也坐不惯。为防老人阿庞派人引路,先连阿成也同止住,不令往接。

    后来听鸦鸦说:“当日佳节盛会,成年男女不愿离开,一半为了热闹欢喜,多吃酒肉,尽量歌舞狂欢,最重要还是为了当夜寨舞订婚,有许多便利的风俗,已婚夫妇又可借此一会互说各人长短,自己认错,赞美对方,男女一样,可以增加夫妻间的情爱,故此看得最重。老年失偶的人和幼童,只趁热闹一同欢乐,尤其幼童无什相干,除照例行礼而外,别无拘束。阿成叔叔如愿往迎,我们均可陪他前去,就便看看姑姑是不是和好娘娘长得一样,寻思本领是否相同。”话才出口,众幼童全都要去。

    双珠因知对方这一年一度的星月佳节,比汉人过年祭祖还要热烈而有意思。龙都虽是如此说法,真能随意前往,已早赶去,何必还要自己开口?想了想,便将幼童劝住,说:“林中黑暗,今夜这等热闹,一年只有一次,如何可以虚度,何况我那妹子夫妇业已来到,天明前后必可相见,何必空跑一趟?你阿成叔叔急于往迎,本可自己寻去,但恐老公公客气多礼,好在龙都业已打算和我们一同上路,算是我们的人,要去就由他一人领路,你们不必同往。等我将来回到汉城,早晚必来看望老公公,那时龙都、鸦鸦也必同回。我们那里有许多东西均是你们心爱和喜用之物,我必大量送来,报答你们对我的好意吧!”

    这些小野人俱都天真听话,性情豪爽,先虽吵着要去,经双珠一劝,全都答应,又听将来送他们心爱之物,更高兴得又说又笑,连喊“好娘娘”不已。

    双珠见众幼童对她这样亲热,又都那么诚朴,没有丝毫虚伪,异口同声齐呼“好娘”,仿佛眼前**十个男女幼童都成了自己的儿女。想起一个未出闺门的少女,一日夜的工夫,添出这许多幼童呼之为母,心中暗笑。见阿成急于往接双玉夫妇,越觉此人真个忠实心热,人更方正,并不因为痴爱自己,不舍离开,忘却正事,样样均以大体为重,实是难得。见龙都望着鸦鸦,似想约了同去,笑说:“她脚上伤还未好,如何能够同去!你忘了吗?”

    龙都闻言,忽想起鸦鸦腿上有伤,方觉扫兴。鸦鸦故意气道:“你莫以为沾在我的身上就算是好,我不喜欢这个。你能叫好娘娘喜欢,多做点事,才高兴呢!这不比方才还不曾答应要你同行,如今好娘娘业已许你一路出山,这是多么高兴!就这样跑一趟,去将好姑姑接来,你还偷懒吗?”

    龙都慌不迭分辩道:“鸦鸦,你莫冤枉我!我老记着方才的心事,以为两三日内便要分手,竟将好娘娘的话忘掉,只想和你多见些时。这是我欢喜太过,不曾细想倒是真的。你还要我学你的样,好容易盼得有了指望,能够同路。这等说法,岂不叫好娘娘看我是个无用的人,不喜欢我?你也没有面子呀!”

    鸦鸦方说:“你还不快走,说这些空话作什?只真出力,好娘娘怎么不欢喜你呢?”

    双珠笑对鸦鸦道:“龙都对你真好,你不要使他难过,故意怄人了。”龙都喜道:“还是好娘娘讲理,我真高兴,有什事情要我去做,拼了命都愿意。”鸦鸦微笑不答。

    双珠方想:这个女娃真个刁钻古怪,小小年纪也知用情,并有许多做作,使爱她的人颠倒。阿成业已全身披挂,带上兵器走将过来。双珠说:“你见了双玉、路清,不许再和方才那么主奴相称,下次再要喊我主人,我便生气。同是一人,有什高低?我家从祖父起,虽因行医收徒,种田无暇,请人相助,一向没有主仆之分,何况你我连共患难,你还救过我两次性命。就算我救过你,业已本上加利,添了一次,抵消有余。我救你只是一时凑巧,举手之劳,你却为我受尽惊险,九死一生。如以劳苦功高而论,我实相差大甚。固然人与人本应互助,谈不到什么恩德,到底终有人心。起初你强要为奴,不辞而别。我虽勉强答应,并非本心,实因上路在即,劝你不听,并未想到这远的路你竟能够去而复转,随后赶来,以为到了落魂崖,追赶不上,遇见你们同伴也就回去。就这样,我妹子还说我事前不应敷衍,她和妹夫是旁边附带的人,劝必不听,我却应该好言劝告,省你孤身一人多此冒险跋涉。

    “我因事前不曾想到你会悄悄起身,事后想起也颇不安,你以为做我奴隶我便喜欢,其实心中只有不快。你也堂堂男子,如何样样自卑!此是你们各种族中历代相传的恶习,连我汉人也都算上,均以为众之主,高高在上,把爱的人当作玩好的鹰犬,不爱的当成牛马猪羊,随同他们喜怒,玩弄驱遣,鞭打宰割,自己坐享现成,算是体面。而身受的人在积习相沿之下也都视为当然,对怕的人固是敢怒而不敢言,对他敬爱的人也以俯首听命先意承志讨他欢心。这等举动,一面是强暴残忍不合情理,一面也是卑鄙无耻没有出息。我们既是患难深交,便要彼此尊重,同心同德,做我们应做的事。像你这样恭顺,反而使我难过。你至多说是受过救命之恩,所以如此,你怎不把双方所出的力和所用的心比上一比,到底是谁欠了情呢?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这样自卑的人,我先看他不起,长此下去,如何肯和你亲近呢?”

    阿成人颇聪明,听出双珠虽是怪他的话,句句都是抬高他,并还入情入理,无法反驳。就这薄露轻嗔,也仿佛具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感,由不得心生感慰,连声应诺。

    可是口中只管答应,一时还改不过来。借着龙都催走,便即起身。

    鸦鸦人小鬼大,聪明透顶,早就看出阿成固是痴恋热爱到无可形容,这位义母照样也受到感动,见她连妹子妹夫见面明言都来不及,惟恐阿成自卑,就这临走匆匆,会说了这一大套,有许多活虽然听不出来,意思却极显明。阿成走后,前面奏乐祭神,人都闻声奔去,她却低声悄说:“娘看阿成叔叔好吗?”双珠知她心灵,刚把头一点,忽然想起前事,脸便有些发热,笑问:“前面已在祭神,怎不去往行礼!你走不动吗?”

    鸦鸦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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