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悲鸿在野

    八 悲鸿在野 (第2/3页)

火,据事后的探查,足足烧死了‘大龙会’三十余人,烧伤了二十多个,烧死的人里,包括他们两名把头,一名左司事,烧伤的角儿中,甚至有史道全那个老杂碎,听说连岑玉龙都焦褪了一层毛……”

    靳百器略感失望地道:“这样说来,仍然没有除掉他们的重要人物,对‘大龙会’的实力,只怕影响有限!”

    崔六娘扬着嗓门道:“嗳呀,我的靳二当家,有这种结果,你还不知足哪?你也不想想,咱们不损一兵一卒,只耗用几桶褐油,就烧得对方人仰马翻,狼奔豕突,更大大小小陪上了几十口,这等便宜,到哪里找去?”

    靳百器低声道:“‘黑风岩’的这把火,大娘,‘大龙会’方面知不知道是谁放的?”

    崔六娘耸耸肩,无所谓地道:“大概还不清楚,据我所知,他们正在四处追查,并且声言和你脱不了干系;查就查吧,我老婆子既然敢做就敢当,就算查明了是我的主意,大不了豁上干一场,我若是怕,早已缩头扮王八啦!”

    靳百器苦笑道:“一再拖累大娘,实在于心难安——”

    挥挥手,崔六娘道:“快别这么说,二当家,我们是同船过渡,福祸相共,再客套,就见外了。”

    靳百器微泛伤感地道:“落魄江湖,飘零草莽,幸亏遇上你这位贵人,要不,我们一百多口子还真不知何处安身,更遑论进一步匡复雪耻了……”

    崔六娘忽然神态严正地道:“且不谈这些,二当家,另有件事,我得早早提醒你留意——”

    靳百器凛然于崔六娘形色的凝重,也不由心情沉肃起来,他缓缓地道:“尚请大娘见示。”

    干咳一声,崔六娘道:“火烧‘黑风岩’之后,我们不是暗中派人收集成果么?在查询对方伤亡的当口,却不经意的得悉了一件事,由这件事的揭晓,我推测‘大龙会’对各位的行动已采取了第二条不同的途径!”

    靳百器镇定地道:“怎么说?”

    崔六娘道:“黑道上有个非常厉害难缠的人物,叫‘麻衣瞎子’,不知二当家听过没有?”

    点点头,靳百器道:“不但听过,还见过一面,‘麻衣瞎子’本名叫做仇吟松,高挑瘦长的身材,生了张满布乱须的马脸,脸上还散落着几点淡麻坑,说起话来一双白果眼翻动个不停,我是在五年前一次水陆码头的醮会上看到他,当然,他不会看到我。”

    崔六娘道:“你注意到仇瞎子手上的那根青竹竿了?”

    靳百器道:“不错,听说他那根青竹竿,不是普通的竹材,乃是关外松花江畔特产的一种名为‘碧杵’的异种竹类,这‘碧杵’经霜历雪,浸淫寒冽地气,每三年才长一寸,成长后的竹质却坚韧无比,可耐金铁,尤其碧缘青翠,永不落色,仇瞎子手上那一根,长近四尺,粗约核桃,怕是很费了他一番功夫始找到的……”

    崔六娘隐含忧虑地道:“他那根打狗棒的质地特异固不待言,二当家,我主要指的还是他运用竹棒的功夫,闻说不仅诡异阴毒,更且千变万化,一根竹棒子到了他手上,几乎就和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神鬼莫测了!”

    靳百器道:“约摸是这种光景吧,但大娘,仇瞎子再有多厉害、多难缠,却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崔六娘阴着脸道:“火烧‘黑风岩’的那天,仇瞎子就在现场,与‘大龙会’的人马厮混在一起,有消息透露过来,说仇瞎子收了‘大龙会’的好处,端等着对付你的;‘黑风岩’之约,‘大龙会’的头子赵若予并未亲往,实际上是由仇瞎子带队,打定了主意要把你埋在岩口!”

    淡淡一笑,靳百器道:“仇瞎子的确不易相与,但他想埋我,恐怕也不像嘴里说,那么方便,还要他真有那个本事,埋得了我才行!”

    崔六娘道:“你可别过于自负,二当家,仇瞎子的鬼名堂极多,而且行踪飘忽,出没无常,说不准在哪里就能碰上,我们一把火未烧焦了他,已然留下后患,千万得小心防着,以免吃他的亏!”

    靳百器道:“我会留意的,大娘,由这种情形看,‘大龙会’不但发动了本身的力量对付我们,更已将金银财宝的魅力施展出来了!”

    崔六娘感叹地道:“却不得不承认,有时候金银财宝的功效,犹要超过单纯的渊源关系!”

    沉默了片歇,靳百器郁闷地道:“闯道混世,越来越叫艰险,任什么忠孝节义的风格,全能让黄白之物掩遮蒙蔽,利之之所在,是非又有多少价值?不知何时何地,当人们从背后没来由的朝你下刀的当口,你还不明白他腰袋里收了若干血淋淋的买命银子呢……”

    崔六娘嗒然若失的嗟喟着没有接腔,不错,利之所在,非但江湖,即便整个人世间,又有几许人士尚能坚守原则,方正不阿?

    日头挂在正空,虽说是深秋的节令了,炙热的阳光仍然晒得人头皮发炸,“秋老虎”的余威,的确是毫不含糊!

    “三叠岗”大寨的粮草须要补充了,崔六娘在张罗内外杂务之余,遣下她十余名伙计前往邻镇进粮,由于人手不足,靳百器便挑捡了自己的十来个弟兄协助,领头的是“黑鹰”徐铁军,现在,靳百器正顶着火毒的日头,到岗下迎着十七八辆粮车回来。

    每一次有自己的人放出去,不管干啥去的,靳百器总悬着一颗心,生恐惹出纰漏招来哪一帮子凶神恶煞,不等他亲自见着出去的人平安回来,简直觉都睡不着,几个月来,似乎养成了习惯,但凡有“鹰堡”的兄弟派上差事,他就把来回的日期算好,预先到岗下去等。

    这一趟由徐铁军主理的差事,好歹又顺顺当当的回来了,靳百器遥遥跟在车队后面往归程走着,日头是毒,但他却心情轻松,倒不觉得多么燠热。

    然后,当他闲闲转过一道弯路的时候,路坡下的杂树林子里便传来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声响——很细微的声响,好像是人们奔逐之际鞋底急速踏草地的声音,衣袂兜风拂动的声音,若不是他此刻心静耳明,还真不容易发觉呢。

    略略犹豫了—下,靳百器还是不敢大意,轻蹑手足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掩了过去,刚凑近林子,已然看清其中景象,不错,是有人在林间追逐,两个人追赶着两个人,更明确的说,是两个男人追逐着另外一男一女。

    前奔的一男一女,年纪都很轻,那男的大约二十一二岁,女的约摸还不满二十,两张青春洋溢的面庞上尚现露着几分稚气,只是在眼前的情况下,青春的光辉变做了惊恐的阴影,稚气也扭曲成一片惶悚了,他们绕着林中的树干不停躲逃;后赶的那两位,一个身高八尺,巨颅如斗,上穿一件无袖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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