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鬼隐玄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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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鬼隐玄樵 (第1/3页)

    牟鼎仍然拘谨的以原式坐在那张红木圆凳上,模样似乎是等待靳百器有什么交待,靳百器倒没什么交待,却另外想起了一件事:“牟鼎,你还记不记得在‘三叠岗’下,你同官姑娘离去之前,我特别告诫你的几句话?”

    怔了怔,牟鼎回思着道:“一时记不得了,还请大叔明示。”

    靳百器笑道:“当时我叫你最好不要向令尊提起我的名姓,因为与令尊尚有一段过节未曾化解,唯恐你回去一提,恩怨纠缠之下,使令尊陷入进退维谷的窘境,不想你还是照实说了……”

    牟鼎“啊”了一声,表情却十分诚敬的道:“靳大叔,救命之恩,如同再造,这么一桩严正大事,怎可隐忍不报?而当时受过大叔叮咛,我已心底有数,料想或与往日旧隙有关,再三思量下,越发觉得不该瞒家父,是是非非,总须明揭,无论家父和大叔有任何误会存在,我与秋云两条性命搁在中间,家父好歹都得退让一步,大叔,事实证明,我的做法对了!”

    靳百器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做法正确,不曾想到的是,令尊何止退让一步?他的宽宏大度,慷慨豪义,简直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非但一笔勾销前怨,更以厚德相报,伸援手济我等于水深火热中,要不是有此转变,牟鼎,只怕我们这一伙人至今尚窝在‘青牛岭’那片破庙里挨冷受冻呢……”

    牟鼎忙道:“善有善报,大叔,这乃是上天对大叔你一片慈心的回馈。”

    摆摆手,靳百器道:“说得好,便老天有眼,也要有人出头执办才行,若不是令尊帮忙,待等缘至运转,又不知得耗到哪一天了!”

    牟鼎生生嫩嫩的笑道:“大叔再要为此事客气,我就坐不下去啦!”

    靳百器话风一转,问了桩他早就存在心里的事:“对了牟鼎,你同官秋云姑娘的那头婚事,据你早先所言,令尊并不赞成,如今约模已有转机?”

    牟鼎年纪轻轻,却也学会先叹了一口气:“自从经过上次那遭劫运,爹的态度已稍见和缓,口风也软了许多,不过,仍然没有点头,看情形,还得再饶上一段辰光磨菇……”

    靳百器道:“所谓好事多磨,这就是了,牟鼎,如果时机得宜,我试试在令尊面前美言几句——”

    牟鼎立即起身长拜,异常恳切的道:“靳大叔,你老虽说以前和家父有过误会,但在家父眼里,却仍视大叔为一条硬汉,甚为推崇,只要大叔肯在家父跟前说项,则必收一言九鼎之功!”

    靳百器平静的道:“牟鼎,你也别对我的影响寄望太高,你应该知道,令尊脾气刚倔,主观极强,要他遇事迁就,并不容易,好在这乃是一段欢喜缘法,就算为你碰了钉子,亦不在话下了……”

    牟鼎眨着眼,显几分狡诘的味道:“靳大叔,老古人有两句俗话,说—物降一物,酸浆降豆腐,休看我爹平时火气大、性子急,行事擅专,真正遇上他折服的人,仍还是肯买帐的,譬如大叔你,我爹就经常在言谈之间,流露出惺惺相惜的敬重之意,大叔但要开口,包管能有收获,至少亦不会碰钉子!”

    靳百器道:“你怎么能以肯定?休要信口抬举于我。”

    牟鼎笑道:“我是我爹的儿子,大叔,知子莫如父,知父也莫如子啊……”

    靳百器抚掌笑斥:“顽皮!”

    虽年岁的相差,亦同样能带动情感的交流,不影响观念的融合,而中年人有中年人成熟的智慧,通达的世故,年轻人有年轻人鲜活与奔放的想像,彼此纵谈下来,老练与天真,也就不显得有何矛盾了。

    枯瘦得宛如一副骷髅架子似的“鬼隐玄樵”端木英秀正高倨首座,他披着一肩蓬乱的长发,身穿褐色麻衣,脚上是一双缀补过的破旧芒鞋,那根永不离手的老藤杖便倚在膝头,现在,他睁着两只精光闪亮的幽邃大眼,毫不稍瞬的注视着靳百器。

    房中只有他们三人——端木英秀、靳百器,以及打横相陪的牟长山。

    靳百器也平视着端木英秀,并不为这位江湖上有名的传奇人物所慑伏,但他含着笑,上半身略向前倾,态度适中,不亢不卑。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端木英秀收回目光,以低沉又粗哑的声音开口道:“首先声明,我这趟来,可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牟长山。”

    靳百器和颜悦色的道:“前辈,在下省得,因为前辈与在下素无渊源,骤而挺身涉险,事实上也没有这个道理。”

    端木英秀“嗯”了一声,道:“对于‘大龙会’的情形,你如今知道多少?”

    望了牟长山一眼,靳百器坦白的道:“一无所知。”

    端木英秀那张骷髅般的瘦脸猛然绷紧,原本削薄的一层苍黄面皮便更似贴在颧骨上了;他徐徐的吸着气,腔调越发低哑:“知已知彼,方可百战不殆,靳老弟,你对敌人一无所知,这场仗就难打了!”

    不等靳百器说话,牟长山已赶忙接口道:“秀老,事情我已在‘阎王阁’向你约略提过了,‘鹰堡’的弟兄近来可说是时乖运蹙,连遭横逆,所以这段日子乃以隐避整顿为主,人一隐避起来,外头的消息自然就隔阂了,靳兄不明敌情,原因在此,而形势所逼,也怪不得他……”

    端木英秀没有表情的道:“‘鹰堡’的人为避敌锋,敛迹不出尚有道理,但你呢?你没有这种顾虑,为什么不先行安排,差人去打探打探风声?”

    牟长山陪笑道:“不是我没安排,亦非欠缺见识,秀老,眼线早就放出去了,有关的路子也在进行沟通,问题在于‘大龙会’突然停止活动,断绝对外联系,采取了隐伏龟缩之策,此等情况之下,要想搜集他们的情报,难免事倍功半,因扰丛生。”

    端木英秀摇头道:“长山,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一个错误?”

    牟长山不解的道:“我犯了错误?秀老,你倒说说看,我犯了什么错误?”

    端木英秀老气横秋的道:“明明是一条直路可通目的,为什么偏偏去绕弯子走岔道?这不是错误又是什么?”

    牟长山笑了笑,道:“还请秀老指点。”

    往椅背上一靠,端木英秀提高了声量道:“‘大龙会’的垛子窑座落在‘凄凤坡’,对不对?”

    牟长山颔首道:“这是众人皆知之事。”

    哼了哼,端木英秀道:“既为众人皆知之事,难不成你就没想到直接去他垛子窑刺探虚实动向?”

    牟长山干笑道:“秀老,此事说来容易做来就可难了,症结在于派谁去?去了有几成把握回来?便回得来又有几多收获?‘大龙会’的窑口不敢说它是龙潭虎穴,至少算得上凶险之地,如何挑个合适的角儿承担此项任务,还真叫煞费思量!”

    端木英秀道:“你素有‘黑大户’之称,莫非手下连这么一个人才都没有?”

    牟长山摊摊双手,无可奈何的道:“不是没有,秀老,是欠缺把握,谁知道‘大龙会’里摆的是什么阵势?如果派去的人有进无出,不但凭白损失了好弟兄?颜面上更是难堪!”

    沉默了片刻,端木英秀慢吞吞的道:“话是不算错,但如此一来,仍然莫明敌情,不知彼此消长强弱,这好比蒙着眼打浑仗,长山,机先尽失之下,求胜的希望就渺茫了……”

    牟长山沉吟着道:“那么,秀老的意思是?”

    端木英秀望了望侧坐的靳百器,枯瘦的面孔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我想,对方虚实不得不探,否则,半点底细深浅不知,极易吃亏,而你既然不放心叫别人去,我便亲自走上一遭——”

    牟长山颇为意外的道:“你亲自走上一遭?秀老,这岂非是大才小用,杀鸡拿了牛刀?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吧?”

    端木英秀淡淡的道:“除了我,你还能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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