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敌狡如狐
二十二 敌狡如狐 (第1/3页)
孙垂玉的面孔扬起,两腿叉开,事到如今,他仍还没有忘记先摆出一副“泰山石敢当”的傲态,败军之将,大概也只能拿这一点虚无的尊严来告慰自己了。
靳百器目光炯亮的注视着孙垂玉,声音放得极低,但却非常清楚:“请告诉我们,‘大龙会’的头子赵若予如今人在何处?”
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会,孙垂玉显得有些吃力的道:“在‘血魂山’……”
怔窒了半晌,靳百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血魂山’?你是说,赵若予人在‘血魂山’?”
孙垂玉不高兴的道:“我是这样说的,前些日临别之前,老赵曾当面向我哥俩提过,他要移师到‘血魂山’,至于是不是真的去那里,就看老赵本人说话实不实在了,我乃照本宣科,却无从查证!”
靳百器谨慎的道:“孙垂玉,‘血魂山’的范围很大,姓赵的曾否说过他们要去‘血魂山’的什么所在?”
孙垂玉道:“还会有什么所在?当然就是你们原来的寨子,‘鹰堡’的老窝!”
与对面的端木英秀交换了一个眼神,靳百器努力摒除情绪上的反应,专注的道:“‘鹰堡’早已付之一炬,被烧得七零八落,他们重回该地,面临的只是一片废墟,莫不成其中尚另有计较?”
孙垂玉面色僵硬的道:“堡子是人盖的,烧了还可以重新再起,老赵有钱有人,何愁不能恢愎旧貌?至于他们为何弃置自己的基业,欲跑到‘血魂山’一座废寨去另起炉灶,据岑玉龙说,主要为的是战防观点,他说‘血魂山’‘鹰堡’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不同‘栖凤坡’这边的堂口过于参差暴露,据守维艰,另外,这样的转移亦可收至飘忽无常、出人意表之妙……”
靳百器喃喃的道:“不错,赵若予玩的这一手,确然是出人意表——”
“跟姓赵的在一起的约模尚有多少人?”
想了想,孙垂玉道:“四百多五百人吧,本来人数还会更多,只是这段日子来和贵帮口杀来杀去,折损了不少,里外里就都缩了水啦。”
靳百器接过来道:“跟在赵若予身边的,都是哪些人,我是指有份量的角色而言。”
孙垂玉一面计算,一面慢吞吞的道:“有‘大龙会’的二龙头史道全、总管司事岑玉龙、右司事陈翔、‘四龙卫’之一鹿佩文、以及二名把头,另加刑堂的大掌法勾顺德,带着一名‘先斩手’,大概就是这么些了。”
端木英秀又冒出了一句:“‘大龙会’能上盘的角儿就这几个?”
孙垂玉半侧过脸道:“原是不止,其余的除开留守堂口的田宝贵及童少安,都死净了……”
靳百器紧接着问:“不久之前,我们曾有一支人马远赴‘近安城’对‘大龙会’盘据的几个点实施狙袭,但这支人马一去以后,就再无消息,孙垂玉,你知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孙垂玉不假思索的道:“你说的那支人马,领队的可是姓孟?身份好像是你们‘鹰堡’的什么总提调——”
心腔子猛收缩起来,靳百器噪哑的道:“不错,负责指挥那次行动的人,正是我方总提调孟君冠,孙垂玉,请告诉我,他们是否出了纰漏?”
孙垂玉点头道:“纰漏当然是出了,要不怎么会讯息全无?但纰漏不是他们捅的,乃是‘大龙会’事先安排下陷阱,人马早已布妥,姓孟的那二十来个人不辨风色、晕天黑桶一头冲将进去,如何还有侥幸之理?听说不到半个时辰,就已全军尽没了!”
靳百器生涩的道:“你是说,我的人全战死了?”
孙垂玉的眼睛,在夜暗里泛着一抹亮光:“似乎并没有完全折损,那姓孟的伤重被俘,另外被俘的,像是还有个姓胡的,其余的就一个不剩,通通挺尸啦……”
靳百器急切的道:“孟君冠和胡甲还活着,你能确定?”
孙垂玉道:“我是听‘大龙会’的人这么说,能否确定,我不敢担保,但是,‘大龙会’的人该不会故意在我面前扯淡,他们骗我干什么?”
靳百器忙道:“这两个人现在何处?”
摊摊手,孙垂玉道:“他们人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事不关己,我当时哪有兴趣去打听这些零碎?”
靳百器闻言之下,不觉有了怒意:“孙垂玉,这不是些零碎,尤其对‘鹰堡’的兄弟而言,意义更为重大!”
叹了口气,孙垂玉道:“我只是直话直说,你也犯不着发火,如果早知道有今天这道关口搁着,又何妨顺势多问几句?至少眼下亦讨你个欢喜,不过你不用急,依我看,他两个一时半时,还不至有性命之危……”
靳百器道:“怎么讲?”
孙垂玉道:“理由很简单,假如老赵不想留他们的活口,当场就不令干掉了,还俘虏他们做什?更亦不会留到事后另耗精神啦!”
靳百器咬牙道:“‘近安城’设下的陷阱,是哪一个参予主事的?”
孙垂玉道:“史道全史老二,而且,从头至尾,‘大龙会’的人就只有他一个在现场。”
靳百器神情萧索的道:“你的意思是‘近安城’那一仗,‘大龙会’用的是庸兵,本身并未加入厮杀?”
孙垂玉道:“对了,甚至连到场监战的史道全都没露面,他只是负责督导协调,隔山观虎斗而已,实际动手的乃另外一批伙计!”
靳百器沉住气问:“哪一批伙计?”
孙垂玉似是豁开了,毫不迟疑的道:“你听过‘西河大坝’的‘黑巾党’?就是他们那一伙熊人!”
靳百器冷冷的道:“‘西河大坝’‘黑巾党’活动的范围从来不出坝区左近那一亩三分地,他们不侵犯人家,亦不容人家入侵地盘之内,算是相当守得住原则的一帮人,如今却甘愿为虎作伥,替‘大龙会’当打手,莫非又是赵若予拿银子买通的?”
孙垂玉表情尴尬道:“这也无可厚非,有钱可使鬼推磨,老古人都这样说的嘛……”
靳百器阴沉的道:“赵若予不但心肠狠、犹且看得透人性的弱点,了解物欲的诱惑力,将金钱的运用之妙发挥到了极致——一个人能够拿钱来买别人的命了,财富在他手上就不止财富,其利其锐,更同锋刃……”
耸耸肩,孙垂玉道:“金子银子总是好的,人生一世,时时刻刻缺不了这玩意。”
靳百器僵硬的道:“还有一件事,孙垂玉,庄婕这个女人,你一定不会陌生吧?”
孙垂玉颔首道:“认得,还见过几面,说是你们‘鹰堡’瓢把子的原来压寨夫人。”
靳百器懒得再去纠正对方的遣词用句,只低缓的道:“她如今是否也和赵若予在一起?”
舐舐嘴唇,孙垂玉道:“这倒没听说,但依我的看法,恐怕十有八成他们搅合在一起。”
靳百器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看法?”
孙垂玉坦白的道:“我这个人虽然粗浑了点,好歹也活了几十年,看人看事不敢说入木三分,大概是个什么光景多少亦离不了谱,他们两个的模样,瞧着就有些夹缠不清,尽管表面上他们装得规规矩矩,暗底下却眉来眼去,搓搓捏捏,显见关系不同一般,而我们都知道,那姓庄的娘们原本是有主的,原主和老赵是不共戴天的血仇……”
靳百器道:“听你的说词,好像也不以为然?”
孙垂玉又叹了口气:“老实讲,人与人之间,因为立场的迥异、利害的冲突,渊源的牵引,常有敌对的情形发生,谁有理,谁无理,往往各执一词,且不去说它,可是这伦常纲纪却永远只有一个定规,那是决不会混淆改变的,无论你是好人也摆、坏人也罢,无论你站在哪一条阵线,这伦理就是伦理,却不作兴叫一个婆娘去和杀夫的仇家不干不净……”
靳百器沉沉的道:“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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